At.木漏れ日

浓雾直到中午都未消褪,它随风弥漫至晴城上空。

寒鸦,从不会出现在晴日下地飞禽,如银刃锋利地喙与双爪可轻易剥开人的胸膛,它们也随迷雾一同侵袭晴城。

寒鸦倾巢而出,这是晴城人久不曾见地景象,从【圣狄斯山脉】飞来地群鸦如阴云盘旋在晴城上空,如今苍穹如黑夜般。

“父亲,索菲亚的死,我和海伦娜都很遗憾,可伊波塞伊家族还有很多事需处理。”少女欲言又止。

伊波塞伊家族中伊波塞伊的大女儿,也是索菲亚的姐姐,本应享受贵族奢华生活的她却早早从伊波塞伊手中继承到管理整个伊波塞伊家族以及晴城东城区上下繁忙事务的权利,这并非是伊波塞伊的安排。

伊波塞伊并无长子,他与妻子的两个孩子无一例外全是女孩儿。算是无奈,大女儿在成年礼那天便向伊波塞伊提出这个要求,不算无礼与贪婪,家族理应培养下一任权势掌控者。

可对伊波塞伊来说,家族的权势掌控者最好是男孩儿,因为在面对日后因权势而产生的纠纷与战争中男孩儿会有很大优势。可同样无奈的是当他们等到被他们寄予厚望地第三个孩子出生时,仍是女孩,索菲亚。

伊波塞伊对此终于失去耐心,年岁迈进,他渐渐无法承担伊波塞伊家族权势掌控者本应处理事务的能力,百般无奈下的伊波塞伊只好同意让伊波塞伊·海瑟尔,也就是他的大女儿来继承他的位置。

让他出乎意料,他原以为海瑟尔无论是在处理家族的内部矛盾,亦或是东城区的公共事务总会遇到棘手地难题,毕竟她是新的权势掌控者,人们起初总会对新上任的权势掌控者的能力有所质疑。

可现实并非如此,海瑟尔不仅以极高地声望撑过了新权势掌控者最难渡过的那段时间,甚至在日后处理繁重地家族事务中,少女总会以她独特地处事待人方式解决每一个之前在伊波塞伊眼中看似棘手地问题。

出自伊波塞伊家族的天才,无论是东城区的人们,亦或是家族内的人们,他们都是如此评价海瑟尔。

而少女每次听到这些赞美她的评论时,她只是莞尔一笑,她不在意这些,这和伊波塞伊不一样。

海瑟尔爱她的两个妹妹,这是不争地事实,与那些表面喜欢,暗地勾心斗角,谋求权势地贵族兄弟不同,她爱海伦娜与索菲亚,胜过愿意将她的一切都给予她的两个妹妹,包括她现在掌控的家族权势,这是真心的,伊波塞伊都看在眼中。

同样伊波塞伊很庆幸,曾困扰着他兄长的贪婪症并没蛊惑到他的家庭,幸福美满地家庭在日后退出家族政事的他来说可是最看重的。尽管已不再是家族的权势掌控者,可海瑟尔当面对重要地家族决策时,她总会参考伊波塞伊的意见。

“海瑟尔,我清楚你很忙,关于索菲亚的事就让我来处理吧,算是我最后能为索菲亚做的事。”伊波塞伊刚从东城区的墓陵园回到家族宅邸,相距不算很远的距离。

与晴宅一样,伊波塞伊家族宅邸坐落于东城区的最中心,毗邻着东城区最重要地建筑,圣所。

可伊波塞伊此时就像经历淋雨,他的发上满是汗水,甚至额头与两鬓,衣襟与衣服的背部已完全被汗水浸湿,是那年风寒地后遗症,终于在这被迷雾缭绕地极端天气下再次发作。

还好伊波塞伊的风寒还算是轻的,毕竟他曾亲眼目睹过那场风寒的可怕。

海瑟尔很懂事,早在伊波塞伊回来时,她的手中就攥着一条温热的毛巾。

伊波塞伊褪去外衣,他松开了衣领,对着镜子,他从海瑟尔手中接过毛巾。伊波塞伊宅邸内饰奢华,这点与大多数城区权势掌控者的宅邸相同,宅邸是门面与身份的第二象征。较比其他家族的宅邸内饰,伊波塞伊家稍显复古,以深红与金黄为主色调,复古深红金边壁纸包覆宅邸四壁,甚至地毯,同样深红金边,“对了,昨晚是谁把索菲亚送回来的?是晴雨诺吗?”

双手摊开毛巾,伊波塞伊将整块毛巾摊放在脸上,是寒意,在接触温热的瞬间,他全身哆嗦了一下。

“父亲,或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晚送索菲亚回来的是斯卡治。”少女起初在说出斯卡治名字时有些犹豫,不过伊波塞伊从小就教导她:“无论怎样都要说实话。”

伊波塞伊停下手上动作,海瑟尔已猜到结局,她深知父亲对斯卡治的厌恶。

“是斯卡治?”伊波塞伊显然不相信刚刚听到的,他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同时摘掉脸上敷着的毛巾。

“昨晚确实是斯卡治将索菲亚送来的,”虽然这样说会惹得伊波塞伊很不高兴,可这是事实,“父亲,昨晚在你还没回来时,斯卡治将索菲亚送了回来,起初我也不敢确定妹妹居然会惨遭别人下此毒手,而我更没想到是带来噩耗地人会是斯卡治,”海瑟尔没说谎,伊波塞伊对斯卡治的厌恶已深入骨髓到迫使家族中的每个人都对斯卡治持有一种厌恶的态度,“我还记得他将索菲亚交到我怀中时,他全身是伤,还拖着一条腿,地上有血迹。”

“是斯卡治将索菲亚送回来的。”伊波塞伊点着头,银镜正对宅邸落地窗,被迷雾缭绕地街道轻易可见,那令人惊悚地天空,漫天迷雾本就压抑人心,何况那群寒鸦。

“父亲,或许你明知道斯卡治对索菲亚…”海瑟尔咽下想说的话,只因伊波塞伊的抬手,寒鸦在盘旋。

“我不想再听到家族中还有人妄谈斯卡治,无论是否是他害索菲亚变成这副模样,还是他为了救索菲亚,索菲亚都已经死了。”伊波塞伊一直都在留意窗外地寒鸦群,似乎有着某种征兆,它们迟迟不肯离去,伊波塞伊知晓寒鸦的习性,喜雾潮噬腐,可晴城只是今日被迷雾所笼罩,寒鸦为什么会到来?

“可这对斯卡治不公平。”海瑟尔很少替人说话,这点出乎伊波塞伊的意料,甚至比窗外的异像。

“你为什么要替骑士说话?”伊波塞伊扔掉手中的毛巾,他瞪着双眼怒视海瑟尔,在他印象中海瑟尔从不会与他顶嘴,可如今她却为了斯卡治,“难道你忘了索菲亚是怎么死的吗?才过了不到一天!”

“父亲,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斯卡治才这么说!”

即使生气,伊波塞伊还会有意无意注视着窗外上空盘旋的寒鸦群,寒鸦象征着灾难,更何况如今城的上空是一群寒鸦,这让他不得不回想起上一次他见到寒鸦的时候,也许是偶然,第一次寒鸦出现在他视野中时,正赶上那次侵袭大陆如瘟疫般降临的风寒。

海瑟尔不想再隐藏什么,她从身后拿出一张牛皮纸信函,信的封口处烫有白蜡,“父亲,这是从【圣狄斯冈】寄来的信,来自另一支伊波塞伊家族的信。”

伊波塞伊睁大双眼,一副担惊受怕地样子,的确相比漫天寒鸦群,来自【圣狄斯冈】那边伊波塞伊家族的信会更让他恐惧,他明明已断绝了那边的往来,可他们为什么还会寄来信?

或许在伊波塞伊家族中只有海瑟尔与海伦娜不清楚【圣狄斯冈】那里伊波塞伊家族的事,至今为止他们都坚信终有一日月神氏族势力会复辟。

是月神氏族三大家族曾带给他们的希望,尼弥西斯,纳克索斯,吉克普利让他们见识到他们不曾见到的能力与魄力。可如今他不希望再将晴城地伊波塞伊卷入其中。

“父亲你不该向我隐瞒关于那边的事,不过这些可被原谅,毕竟我们信仰不同。”海瑟尔很平静。

“不,海瑟尔,你根本不懂。”伊波塞伊神情严肃,或许窗外群鸦他无法管制,不过当海瑟尔得知【圣狄斯冈】地伊波塞伊时,她心境就已发生变化。

“我的职责局限于处理晴城伊波塞伊家族与东城区的事务,父亲,”父女间谈话的语气又回到海瑟尔以新权势掌控者身份向伊波塞伊交代家族内部或东城区时地样子,也许是伊波塞伊的心理暗示,他总感觉当海瑟尔说到晴城时,她似乎加重了语气,“这封信是单独寄给您的,我无权查看,与那封寄给我的信件一起,它是子信,我以伊波塞伊家族权势掌控者身份读的信是母信。”

“在读母信时,他们可能误把父亲仍当作了伊波塞伊家族的权势掌控者,至于母信内容说得是什么,我现在就可以转述父亲,【圣狄斯冈】那端的伊波塞伊家族认为如今是崛起地最好时机,”海瑟尔深知这封信相当于在策反父亲,可她仍心平气和地转述,“或许那端的伊波塞伊家族知道父亲手中在大陆东端有掌控银骑势力的事,这封信不是好兆头。”

“海瑟尔,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战争复燃在这片大陆上,【圣狄斯冈】那边也该有个解决方式了,”伊波塞伊从海瑟尔手中接过那封子信,“在处理完索菲亚的事,我会单独去趟【圣狄斯冈】。”

“我相信父亲,关于那边伊波塞伊家族的事,我就不做处理了,”海瑟尔朝伊波塞伊点了点头,“如果父亲没别的事,我便退下了,毕竟昨晚事发后,晴城上下的格局就已发生改变,东城区也无一例外。”

“好的,”伊波塞伊也点了点头,可当海瑟尔没走多远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般,“等等,海瑟尔。”

“是发生什么了吗?父亲?”海瑟尔转过身,她疑惑地望着仍站在原地的伊波塞伊。

“清晨我去参加葬礼时,浓雾是不是还没侵入晴城?”伊波塞伊若有所思注视着窗外,寒鸦还在增加。

“没错,浓雾的走向很奇怪,在我看来它不像是自然天气,”海瑟尔耸了耸肩,“晴城从未有过这种天气,还有盘旋在空中的飞禽,”海瑟尔还不认识寒鸦,她自然也不清楚它象征着不详,“看起来都不像是自然景象,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与伊波塞伊一样,如今她的视线也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住了。

“海瑟尔,你先回去吧。”关于寒鸦,伊波塞伊不想让海瑟尔了解太多,虽然他知道大陆着实存在魔法,不过不是在晴城。海瑟尔也没过问太多,在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在确认海瑟尔离开后,伊波塞伊拆开信,从【圣狄斯冈】寄来的信理应很久才会寄到,更何况海瑟尔曾提到信的内容是关于昨晚复邦之礼晚宴的事故,那么这封信究竟是被何种方式寄来的?信封是光滑洁净地牛皮纸,信封背面也只是用羽毛笔蘸青墨书写的花体“致伊波塞伊”。

伊波塞伊将信在手中观察了一圈,唯一吸引他注意的是信封口的烫蜡,是伊波塞伊家族伊始的家族徽纹,【圣狄斯冈】的夜雁。

伊波塞伊记得【圣狄斯冈】的夜雁只存在于【圣狄斯山脉】传说,夜雁是好运的象征,与寒鸦喜雾潮噬腐不同,夜雁喜燥食草,而名为夜雁也只因它们的皮毛如黑夜般漆黑透亮。

伊波塞伊不是最早一批伊波塞伊的权势掌控者,可他却听说过家族流传着关于【圣狄斯山脉】的传说,在家族中,传说代代传颂。

【圣狄斯山脉】高耸入云地山巅唯有两种生物得以生存,除了寒鸦,便是夜雁。

当然这仅限于流传在家族间的传说,伊波塞伊自然清楚这些所谓家族间的传说也仅是家族精神信仰的寄托,反正他从未见过夜雁,因为夜雁从不会飞离它们的巢,除非他能登上【圣狄斯山脉】亲眼目睹夜雁是否真如家族徽纹上所刻画那样。

不过伊波塞伊见过寒鸦,是在他决定离开【圣狄斯冈】时,他犹记得那天也是雾天,不过在【圣狄斯冈】雾天是常态。

寒鸦是不幸地象征这之前一直在他心中是谣言的事也终在那天得以证实,那日便是大陆被风寒洗礼的第一日,不知从何而来的病症夹杂着来自【阿克斯拉圣雪山】的暴风雪,当然还有来自雪山的毒素。

先是伶仃从【圣狄斯山脉】云端向下俯冲的寒鸦如从山巅滑破云层留下轨迹的碎石一样,紧接着是一群,场面壮观,栖息在云端山巅【食腐树】的寒鸦群不再盘旋于树冠上空,它们朝大陆袭来。是一段不好地回忆,伊波塞伊取出信纸时还会有意无意留意着窗外,这恼人地寒鸦群。

“伊波塞伊,寒潮将至。”当伊波塞伊摊开信纸浏览第一行时,身后落地窗外传来碰撞声,一根黑羽从信封里掉落出来,伊波塞伊起初还在疑惑,可当他寻声望向窗外时,他明白了一切。

是寒鸦,比正常寒鸦体型还要大,尤其是那双如利刃般锋利地爪牙,不过在伊波塞伊眼中看来都不算什么,而让他心生畏惧地是寒鸦如人地双瞳,它好像能看懂伊波塞伊地一举一动,双爪落在草坪上,它歪头打量室内地伊波塞伊,这吓了伊波塞伊一跳。

“信是寒鸦带给你的,可想而知你应清楚伊波塞伊家族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是月神氏族势力的复辟,历经千险我们得知尼弥西斯家族地最后希望,也是帮我们赢下最后战争的希望,尼弥西斯并没死于复邦之礼晚宴,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势力愿与我们一起于此刻崛起,”当伊波塞伊读到这时,他下意识睁大双眼注视窗外地寒鸦,它粗长地喙在敲打着玻璃,还有那双展开地黑翼,“同样身为伊波塞伊家族的一员,我希望你能回到我们身旁,与我们并肩作战。”

这算什么?

策反?

伊波塞伊连忙将手中的信蜷缩成一团,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而寒鸦在他将信读完瞬间就飞走了,果然是只会带来厄运地东西!

【圣狄斯冈】地伊波塞伊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以夜雁为精神信仰地家族会与寒鸦齐心协力?

虽然身为伊波塞伊家族一员,可当他离开伊波塞伊家时,他就不再亏欠它什么。

可信上所说的一切是何用意?

他必须去一趟【圣狄斯冈】!

At.绝望之潮

“晴烈,对你的所作所为,以往我会姑息放纵,毕竟是你让大陆从分裂归为统一。”葬礼结束,温格鲁在安排完孩子后便跟随晴烈回到会府。

并非晴烈要求,他已不再是晴城地守护骑士。

一楼仍是一片混乱,昨晚地悲剧历历在目,晴烈习以为常,而温格鲁并不。

压抑在他心中多年的话,如今他有必要与晴烈好好谈谈,“可现在不了,蓝光是魔法,与当年弥西米娅一样强大。”

“温格鲁,你已不再是骑士,晴城地事与你无关。”晴烈停下脚步,他似乎在逃避温格鲁的视线。

“可发生这些事时,我在场,”温格鲁咬牙切齿,“你一定记得第二次谈判会议,你都做了什么?好好想想,你真是为大陆着想而让月神氏族销声匿迹吗?还是你的恐惧与欲望?”

“不仅是对月神氏族的惩处,甚至【圣狄斯冈】地伊波塞伊家族,【阿克斯拉圣雪山】的管辖与【西海岸】自诩正义地开拓者...”

“魔法,它本不应存在大陆,而复邦之礼是你登上王位用来复仇的开始。”

“你应记得弥西米娅曾对你说的,来自风中殿【预言之书】的指引,那年被风寒洗礼的大陆,”温格鲁转身望向窗外,那满是迷雾地苍穹,“迷雾与寒鸦,与那年一样,寒潮将至是噩梦的开始,它们回来了。”

寒潮将至,那天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起初人们认为迷雾只是短暂时日内的极端天气。

直到后来寒鸦与暴风雪的出现,这恶劣的天气不仅没在几天内恢复,反而变得更加极端。

几日没停的暴风雪甚至掩埋了大陆上地势较低的几座城市,从没有人见过如此猛烈不绝地暴风雪,按照当时各地权势掌控者的命令,只有在家待着,便就安全,只要熬过寒潮,就能见到曙光。

而那些被暴雪掩埋,至死还在等待晴日拨开迷雾的人们还抱着权势掌控者给予他们的愚念死在厚实雪层下。

这只是寒潮将至的警告,而后几日暴风雪终于有变小趋势,人们以为他们已熬过这已吞噬无数性命的寒潮。

可他们错了,这也仅是开始,迷雾仍四处弥漫,晴日终日不得拨开迷雾,重新普照这片大地。

大陆上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饥饿与严寒中,而那些盘旋在空中地群鸦似乎终于有机可趁,厚雪上冻死的尸体无数,对群鸦来说,尸体是它们最爱的腐食,群鸦从空中俯下,三五成群用喙叼起尸体飞向树叉间,那是它们栖息地天堂,也是它们的习性。

这同样是伊始,寒鸦最初是以积雪上的尸体为食,而后越来越多的寒鸦开始捕食活物。如刃般锋利地喙可轻易划开人的胸膛,除了饥饿与严寒,越来越多手无寸铁地人被群鸦捕杀。

没有充足食物与保暖衣物,货币在这种情况毫无意义,为了生存,越来越多地骑士从各地权势掌控者家中离开,他们为了保护其他弱小人群免受群鸦捕杀。

迷雾夹杂暴风雪,加上食物充足,一时间大陆成为群鸦用来繁衍地天堂,捕杀只能解决眼前问题,最重要地还是彻底消灭寒鸦的巢。

这从【圣狄斯冈】【食腐树】降临地恶魔,谁都束手无策,他们不像【圣狄斯冈】人了解夜雁是寒鸦的天敌。

他们只清楚【圣狄斯冈】是最早沦陷迷雾与寒鸦的城之一,那是在伊波塞伊离开不久后。

人们终日生活在惶恐中,谁也不知何时就会凭空出现一只寒鸦将他们杀死并叼走作为食物。可他们错了,最终将他们彻底置于绝望地是【阿克斯拉圣雪山】地毒素衍生,风寒。

温格鲁向他说的这些,他怎么可能记不住?

是弥西米娅,他犹记得弥西米娅,她是驱散寒潮的关键。

“晴烈,越来越多地人死于寒潮,”【晴城】同样面临寒潮侵害,清早温格鲁就全副武装闯进会府,他清楚晴烈一定会在这里等他,“我从未见过如此灾害,这副惨状让我想起【天空之战】。”

“温格鲁,你认为寒潮是自然灾害吗?”晴烈皱紧眉头望向窗外天空,“或许这是自然对我们的惩罚。”

“晴烈,你想什么呢?自然才不会对我们审判,”温格鲁担心晴烈在这时刻选择妥协,“只要我们能熬过寒潮,将寒鸦从大陆清除也是小事。”

“这也许是自然对我们的惩罚。”弥西米娅不知何时出现于厅堂中。

“弥西米娅,你怎么来了?”晴烈惊谔注视弥西米娅,而少女只是莞尔一笑,她的腹部微微隆起,“这地方不适合你来。”

“晴烈,或许时至今日,有些事我该向你坦白,”弥西米娅白衣与脸颊地圣光从未消减,这是身为领主地权利,少女一点没对寒潮已至地危机惊慌不安,似乎一切蓄谋已久,“寒潮已至不是偶然,晴烈说得没错,它的确是自然对你们的惩罚,是【贪婪】与【暴噬】,以及【预言之书】对你们地审判:消亡退化的文明以坚实新文明的发展,便是我们的信条。”

“寒潮只是用来消亡退化文明的手段。”温格鲁似乎明白弥西米娅所言之意。

“这是【贪婪】与【暴噬】的意见,领主身份有七,【嫉妒】与【暴怒】被迫妥协,而【色欲】与【懒惰】选择中立,我是【傲慢】,唯一相信文明并没走向衰败地领主。”

“寒潮是由【暴噬】与【嫉妒】能力塑造地结界,而群鸦是【暴怒】地玩物。”弥西米娅说。

“那弥西米娅,你有办法让寒潮消失吗?”晴烈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领主,那一定有方法...”

弥西米娅双瞳暗淡下来,“让寒潮消失不难,不过对抗如此强大的力量总是要付出点代价,”弥西米娅走到晴烈身前,她抬头深情凝视晴烈,“不过对你来说,这代价或许值得。”

他似乎预见到什么,弥西米娅握紧他的双手。

“领主的能力终究有限,可领主自身地能力却是无限。”弥西米娅至始至终面带微笑,她似乎早已料到事情会走到这步。

“晴烈,我们一定有别的方法对抗寒潮。”见晴烈有些动摇,温格鲁有些担心,他不能让晴烈牺牲弥西米娅。

“晴烈,你知道我最初为什么会选择帮助你,而不是月神氏族的布勒吗?”弥西米娅的双手握紧晴烈双手,她将其放在腹前,不敢直视弥西米娅,晴烈的双手在颤抖,不仅是双手,还有全身,“因为你,在你父亲身上我看到了希望,而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能将希望之火传递下去地燎原之势,所以我帮助你们,无怨无悔。”

“不仅是你,还有雨诺,我们的孩子,或许这会动摇我的决心,”弥西米娅的声音变得哽咽,她在极力控制情感。作为领主,她不该与人相爱,她是第一个打破束缚地神,即使在【风中殿】,她也是最不受规则束缚地领主,“我以为寒潮不会这么早降临,至少等到第二个孩子出生。”

“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我们不能放任寒潮继续下去,谁都不清楚下一场寒潮将会带来什么灾难。”

低下头,弥西米娅注视她微微隆起地腹部,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歉意,晴烈仰头,他紧咬嘴唇。

“这一次寒潮又回来了,晴烈,这次我们没了弥西米娅,我们只能靠自己。”

是啊!

晴烈可没忘记弥西米娅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换取了天际线那划破迷雾的晨曦。

寒鸦在被晨曦照耀地瞬间,犹如焚烧地纸张,黑焰在它们身体四处灼出空洞。

烈阳下,迷雾渐渐散去,积雪渐渐融化,燃成一团火焰地寒鸦群已来不及逃脱,是对它们的惩罚,只有少数接近【圣狄斯山脉】的寒鸦飞回了【食腐树】,那终日被迷雾缭绕的【圣狄斯山脉】山巅。

终日躲避在黑暗中的人们啊!

他们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透过云层的光线是多么刺眼!

他们已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如此灼眼的光芒了!

是呀!所有人都得到了解脱!

可弥西米娅呢?

她用自己换来抵御寒潮最后的希望,化身【不死鸟之箭】射穿无尽云端。

又有多少人知道换来他们生的希望的人是弥西米娅?

在这时雨诺可能还在熟睡呢,他醒来后会知道母亲不在了吗?

当然不会!

他还小,小到连人都记不住地年纪。

“寒潮第一阶段已至,不久后便是暴风雪。”

“我们会有办法抵御寒潮的,与当年一样,”晴烈望向窗外,随即他将视线瞥向一旁,房间中最不起眼地角落,那里一架金黄质地地竖琴蒙尘已久,“我们还有【色欲】与【懒惰】。”

“希望时隔这么多年,见过大陆更多罪恶地他们仍能保持中立初心。”温格鲁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