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繁什之夜(上)

“纳克索斯,你有心事?”会府原属晴氏族,可在谈判达成后,它便沦为新统治者地玩物。

黑夜,当从天际线涌上的黑暗遮住铁青苍穹,夜幕伶仃银星便三两成群闪烁起来,皓月当空。

唯一与天上耀眼星河比拟地只有今夜晴城,入驻晴城地月神氏族带来了一切。

与晴氏族一同消失地还有骑士,月神氏族银骑手举火把气势汹汹涌进晴城。

历史使然,当上一政权被瓦解,便会有新政权替代,是尼弥西斯家族。

晴城灯火通明,无论四城区,甚至青石钟楼与会府。

胜利者地傲慢,布勒手持斟满美酒地酒杯,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晴城一切。

大陆现已被月神氏族全盘接管,晴氏族将从此销声匿迹。

不单布勒,还有位面色焦灼地男人,布勒的心腹,海克斯·纳克索斯,月神氏族银甲骑士团团长。

犹如夹杂心事,他站在布勒身后,褪去银盔,他全身覆盖冰冷银铠,今晚还有公事要忙。

“见证月神氏族统一大陆,我倍感荣幸。”与脸上神情截然不符地说辞。

“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室内装横奢华,唯有灯光不讨喜,布勒喜欢纯粹银光。不过今晚是大陆至关重要的一天,迎接大陆统一,而做到这件事的人不是晴烈,是布勒。

不仅是如今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人,还有未来将会记述历史的史书。

“大陆本应由我们接管,不是吗?”布勒举起酒杯,他一饮而尽,身前落地窗上倒映他地诡笑,“从月神圣女孑然一身战胜来自西方大陆的三头恶龙时。”

“我们为大陆付出多少?晴氏族又为大陆付出多少?”纳克索斯抬起头,他凝视布勒背影,银发披散在披风上。是布勒徒手捏碎玻璃杯的声音将他从游离的状态中惊醒,鲜血顺布勒的手滴落在绯红地毯上,“不过今夜一切都会改写。”

“我们卷土重来,晴城,”对手上的伤,甚至扎进手中碎片毫不在意地布勒张开双臂,对窗外灯火通明地晴城释然吼道,“今晚将被载入史册,继月神圣女击败三头恶龙后,荣耀地披风再次披在我们肩上。”

“可这么做会不会过分?我深思熟虑了很多,比如对晴氏族的处理方式。”

“我们过分?”布勒转过身,他不解地注视眼前的纳克索斯,从脸上神情来看,纳克索斯是认真的。

“你的本意并非如此,将晴氏族斩尽杀绝。”纳克索斯双手环在胸前。

“即使再心冷的人也有温暖一面!”纳克索斯对布勒的了解停留在他与布勒初识时光,是尼弥西斯家族与纳克索斯家族决心联手解决大陆由晴氏族引起战争问题地那天。

纳克索斯的权势掌控者是纳克索斯的母亲,一位优雅知性地女人,是她将纳克索斯带进尼弥西斯家大门。幼时地纳克索斯永远无法忘怀花园中堆沙堡的布勒。

“需要帮忙吗?”比布勒·尼弥西斯年长地纳克索斯挣开母亲的手,他朝蹲在花园沙堆旁的布勒跑去。

“万分荣幸。”布勒抬起头,是个万里无云地晴天,透过云层间的日光略微灼眼,布勒童真无瑕地双眸注视站在光下地纳克索斯,那时布勒还没如今心思缜密。

纳克索斯的母亲则站在一旁笑视两人,是童真,无暇地童真韶时惹人心生向往。

可时不待人,尼弥西斯家族权势掌控者,布勒·尼弥西斯的父亲还在宅邸中等她。

女人转过头,眼前建筑一楼的落地窗内,她能窥探到室内一切装横布景。

布勒父亲正在窗后穆视她,还有坐在一旁地少女和怀中的婴儿。尼弥西斯家族历代便是家族内联姻,是为了纯正的银发血统不被混血糟粕。

少女便是布勒父亲的妹妹,怀中的婴儿应是布勒的妹妹,那位在出生时便轰动尼弥西斯家族的女婴,银发已不稀奇,稀奇的是银瞳,尼弥西斯家族世代无一人是纯粹银瞳。

银瞳是月神圣女的显现,尼弥西斯并不是女婴本名,只因继承银瞳,她此刻便成为尼弥西斯家族地象征。

而少女,布勒父亲的妹妹,和所有母亲一样,她很爱她的孩子。

单纯的爱,与布勒父亲不同,尼弥西斯是将来继承尼弥西斯家族的直接人选。

作为尼弥西斯和布勒的父亲,对他来说,尼弥西斯的王权继承将会影响布勒一生,因为布勒才是长子。

生来为荣誉而战是尼弥西斯家族天性,这位父亲反倒后怕日后兄妹两人会因此反目成仇。

“布勒,我们的沙子不够用了。”纳克索斯面露难色,与布勒一样,堆积沙堡的进程只有一半。

望着花园中两人身旁的小丘,纳克索斯突然有了主意,是蚁穴,“或许我们可以借用蚁穴的沙土。”

正当纳克索斯想要用小铲挖取蚁穴小丘上的沙土时,稚嫩地手拉住了他的小臂,他愣住了。

“沙堡对我们来说只是成就的象征,”是年幼地布勒,“可对蚂蚁来说,这是它们的全部,成就达成的条件是要求我们不损害一切去达成,如果非要破坏其中一份美好,那我宁愿不要这份成就。”

让稍年长地纳克索斯脸上的神情从不解到挂着微笑,布勒只用了一句话,而这句话便是日后致使纳克索斯放弃手中家族权利而加入到尼弥西斯家族骑士卫队的信念。

布勒与尼弥西斯家族所有人不同,从他身上,纳克索斯见到了从统治者身上不常见的人性和对自我欲望的绝对把握。

可现在他认识的布勒还是年幼时那曾和他一起堆过沙堡的布勒吗?

不,布勒已经变了。

从将王权从尼弥西斯手中夺走那时起就变了性质,这些纳克索斯都可以忍让,或许王权的欲望暂时征服了布勒对自我欲望把控的能力,可后来布勒又为了巩固王权,又将尼弥西斯彻底从月神氏族驱逐。

其间有多次他都很想借故离开布勒,这个布勒已不是他所认识的布勒,直到后来他了解了真相。

也许这次布勒心中也有着他的打算,并不是欲望再次征服他对欲望的把控能力,纳克索斯选择了相信布勒。

是为了尼弥西斯的安全,布勒可谓煞费苦心,或许外人不知,可他却点滴看在眼里。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考虑你自己,”布勒再次打量窗外晴城,对纳克索斯他不想也不愿发火,毕竟与很多人不同,纳克索斯不仅是他麾下骑士团团长,也是他唯一的挚友,“除了对晴氏族战后处理结果的担心,我想你真正担心的还是你两个儿子吧?纳克索斯,我没猜错的话?”

“一位是稍年长些的长子,一位是刚满五岁的幼子,你都选择了寄人篱下,纳克索斯,为了掩盖子嗣的身份你真可谓煞费苦心,”布勒脸上挂着不服气地笑容,“你这么做究竟是保护他们,还是伤害他们?他们过得会开心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脸上惊谔的表情已掩饰不住,纳克索斯不清楚布勒是从哪得知的这些。

“即使对你如此信任,可我也心生怀疑。”望着纳克索斯脸上的惊谔神情,布勒在笑。

纳克索斯有两个儿子的事理应是谁也不清楚的事,可为什么布勒看似对这件事了如指掌?

“布勒,你不该威胁我。”相比在辩驳反而更像在哀求。

“我并没威胁你,在我眼中他们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纳克索斯一直隐藏一个秘密,一个他不想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从纳克索斯家族从西海岸离开时。

是与他两个儿子有关,长子纳克索斯·菲特和次子纳克索斯·卡特,一对并不是孪生子的兄弟,是在菲特快有五岁的时候,他的弟弟卡特才降临人世,一直以来纳克索斯都将兄弟二人视为他在世间最宝贵的事物,而兄弟二人的母亲,纳克索斯的妻子在生下卡特时便不幸而亡。

纳克索斯的秘密也是从他的长子,菲特刚生下时,他便替菲特做好打算。

月神氏族政权自从被布勒从尼弥西斯手中夺取后,关于布勒一切,无论亲兵,亦或家眷,无辜的他们都被反对布勒政权的反叛军所盯上。

同样为了保护纳克索斯子嗣,纳克索斯从菲特刚生下时便将他的长子送到别人家中,是他精心挑选的人家。

从月神氏族所有人选中,纳克索斯从家族所有人的品性和背景中甄选出的这户人家,贫穷且善良朴实,生活环境的极度落差。

这便是纳克索斯为他的长子所安排好的一切,起初他的妻子并不认同纳克索斯的建议,可后来当这位平凡的母亲亲眼见证过布勒其它的家眷惨遭月神氏族内反叛军血洗后,她不得不向纳克索斯的建议低头。

是何等的残忍,将她的亲身骨肉寄人篱下,可转念一想却又是为了保证长子的安全,她又无计可施。

或许纳克索斯的做法是正确的,无论是将他的次子卡特也寄人篱下时,他的子嗣躲过了反叛军的追杀,因为谁也不会想到纳克索斯居然会为了保护子嗣,而将他的亲生骨肉寄人篱下。

为了让菲特从小便没对纳克索斯的印象,纳克索斯在菲特刚出生时,便将其寄养到了之前他千挑万选的那户人家。

当月神氏族处于萧条期,纳克索斯仍忍痛选择了这条路。更何况对贫穷的人家来说,多添了一位家族成员,就无疑是多增添了一份负担,不过纳克索斯开的报酬不菲。

所有人都无法拒绝一笔飞来横财,更何况是对生活条件更为艰苦的人家来说。

那户人家欣然接受了菲特的到来,与之前约定好的一样,他们将菲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对纳克索斯的存在,他们只字未提,不仅是为了避免日后菲特长大时会重新找上门来,更是为了尽量减少与权势贵族的接触。

月神氏族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反叛军对布勒所掌控政权时所表现出的不满,他们也都知道纳克索斯便是布勒政权麾下的骑士团长。这不菲的报酬能够让人心动到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去掩盖真相。

是保护了纳克索斯子嗣的安全,可他又怎能忍住对菲特的想念,就连他的妻子也是。

不仅是每年菲特的生日,还有在平常不过的日子里,纳克索斯和他的妻子曾无数次路过那户人家,他们这么做仅是想看看他们的儿子。

可他们也只能做到驻足在远处望着他们的菲特,那与这户人家中真正属于人家的孩子共同玩耍的活泼少年。

躲在角落不敢让菲特看到的两人心中究竟有多想摸摸他们的孩子,可他们真的做不到,是不想为菲特和这户人家惹来杀身之祸,这原本世间最朴素的情感却被隔在眼前的羁绊。

自我安慰抱着菲特在这户人家一定会过得快乐和温饱信念的两人何尝不会在每个深夜彻夜流泪。

次子卡特出生在菲特五岁生日那天,是隆冬,这场隆冬是大陆史上最严寒地冬季。纳克索斯的妻子,卡特与菲特的母亲,在生下卡特不久后,便因风寒不幸而亡,接踵而来的打击再次击垮纳克索斯原本坚毅的心。

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不仅是菲特和他的妻子,还有刚生下不久整天昏睡的婴儿,也是男孩,菲特的兄弟,也会在不久后寄宿在另一户人家。

凝视窗外空中还飘着的鹅毛大雪与街道上皑皑白雪,纳克索斯心如刀绞。

卡特接受与菲特一样命运,是纳克索斯家族人的命运,被寄人篱下到另户朴实善良的人家。与菲特不同,这次纳克索斯家族的经济也因布勒政权的限制而被布勒洗劫一空。他再也支付不起为卡特找寻人家的不菲报酬,不过还好他的妻子遗留下过去他曾送给她的珍宝。

出自【遗忘之海】的璀璨珍珠项链,一串晶莹剔透,如鹅软石大小的珍珠项链是世间无价之宝。

【遗忘之海】,与【西海岸】接壤地纯黑海洋,无数开拓者的葬身之地。

与卡特被一起送往人家的是那串项链,或许对宝物价值无法衡量,起初收下卡特时,家主并不友好,或许是不想让孩子惹上麻烦,在只言片语间他们收下了卡特。

无人知晓两个孩子的秘密,甚至连那两户人家的家主,他们心中或许只认为纳克索斯是位惹上是非而逃命的贵族,可孩子是无辜的。

“两个孩子会不会想见见你,或者他们会不会在得知真相后记恨你?”

布勒仍挂笑意,而纳克索斯却被这句话说得心惊胆颤,事实真这样吗?

今晚是庆祝大陆战后统一的【复邦之礼】,如果纳克索斯没记错,今天也是菲特和卡特兄弟二人生日,因忙于公事,纳克索斯已有五年没见过两个孩子。

“在月神氏族彻底统治大陆后,我们再也不必担心反叛军会卷土重来了,”布勒转身又斟了半杯酒饮下,“政权已巩固完全,纳克索斯也将成为人族大陆的功臣,而你的子嗣。”

“够了!布勒!你以为我也不清楚关于你的事吗?是尼弥西斯吧?”纳克索斯不想听到他的秘密被布勒有意无意挂在嘴边,更何况布勒就像在挑衅他一般,犹如沉默中爆发的狮子,纳克索斯面目狰狞地对布勒吼道,布勒也吓了一跳,他斟酒时也无意洒出,“你费劲心思将尼弥西斯从月神氏族中驱逐,不就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我们都一样。”

“我们不一样,”纳克索斯心中地愤怒瞬间僵持住,布勒的一句话便做到如此,他是布勒,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暴君,“你那么做是想保护你的子嗣,而我则不同,除了想保护尼弥西斯外,”他一饮而尽并将手中的酒杯摔碎在地砖上,玻璃碎片四处迸飞,他缓缓朝纳克索斯迎面走去,“我的确想保护尼弥西斯,同样也为了规避诅咒,这世界你还有很多事不了解,我能宽恕你的无知,却不能原谅你因无知而自大。”

“可你是纳克索斯,尼弥西斯家族联手家族纳克索斯家族的权势掌控者,我仍记得你母亲带你走进尼弥西斯家族家门那天。”布勒笑着摇头。

“尼弥西斯家族多少人想让尼弥西斯继承王权,你知道为什么吗?”纳克索斯面色煞白,“唯有王权才会唤醒尘封尼弥西斯体内的月神圣女意志,一旦尼弥西斯继承王权,那她便不再是尼弥西斯,而是月神圣女,我不希望她被别人视为怪物,”布勒双目狰狞,“还有你以为你两个儿子会一直好运到活到现在?”

“可你是我的老朋友,”布勒面对怔在原地听得不知所措地纳克索斯摇头叹息,他抱住纳克索斯,就像拥抱多年未见地老友,“可你今晚知道的事太多了,”纳克索斯的双瞳骤缩,他浑身猛地一震,“对不起,纳克索斯。”

是银刃,早在纳克索斯向布勒吼道关于尼弥西斯的事时,他被斟上酒的手就从桌垫下摸出那柄隐藏极深的银刃。

为了掩饰手中的银刃,他在朝纳克索斯走去时一直在向其讲述关于尼弥西斯的一切。

就在拥抱的瞬间,毫无防备地纳克索斯就这样被布勒贯穿了腹部,或许他永远想不到他终会死于布勒之手。

将银刃从纳克索斯腹部拔出,纳克索斯就像被抽干了灵魂瘫软在布勒怀中,他满脸通红,是毒刃。

太阳穴的青筋流淌黑色血液,正如他脸上那直到死亡都保持的惊谔神情,他永远想不到布勒会杀死他。

目无一切时地布勒最让人憎恨,可现在纳克索斯反而对布勒恨不起来。

也许布勒说得对,他早该死了,就在将菲特和卡特送到别人家的念头在脑中乍现时,他就该死了。

挣脱纳克索斯的双手,布勒向后连退几步,手中沾血的毒刃如同棘手般被他掷到一旁。

瘫坐在座椅上,布勒的心狂跳不停,纳克索斯已经死了,他只是保持最后一刻跪在地上的姿势没变,纳克索斯低着头,如同在忏悔的教徒。

“纳克索斯,我不希望别人知道尼弥西斯的一丝一毫。”布勒解开束缚银发的发带,亦如溃堤的洪流四散开来,室内异常寂静。

亲手杀死多年挚友,布勒从未想过他与纳克索斯会有这么一天。

友情,与纳克索斯间的友情着实在很多方面都战胜了权力对权利的控制,可相比亲情面前,它不值一提。

尼弥西斯是布勒的亲生妹妹,也是他唯一为之奋斗和付出的动力,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让月神氏族王权离尼弥西斯越来越远,让月神圣女的诅咒离尼弥西斯越来越远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At.繁什之夜(中)

“你想怎么帮助我们?”晴城西城区远郊,站在后山可远眺整座晴城,无比漆黑夜幕下,晴城灯火通明,布勒真如约在晴城举办了晚宴。

手持火把地银骑遍布每个角落,这对驻扎在远郊的晴氏族骑士来说并不是好兆头,如果贸然进城,行动必将暴露!

远郊狼嚎声不绝于耳,晴烈骑在马背上问道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女,是弥西米娅,那年少貌美的少女领主,象征着【傲慢】的神格。

与初见时一样,少女身旁置放通体金黄地竖琴,或许是少女的杀器,其表面泛着微弱金光。

少女如此不染世嚣,精灵般面孔挂着必胜微笑。

温格鲁骑马伫在少女另侧,他也认为直接进攻略有不妥,毕竟驻扎在晴城的银骑数目少得可怜,贸然进攻,必败无疑。

“这是场必胜之战,”弥西米娅双瞳泛着深紫光,【虹瞳·紫瞳】,晴烈留意少女一举一动,“我的虹瞳是至强之力。”

今晚的战争至关重要,不仅对晴烈,还有名亡实存地晴氏族,能赢下今晚战争就能赢回晴氏族丢掉的一切,尊严与地位。

“我们何时动手?”晴烈打算参考弥西米娅的意见。

“现在,不过直接动手太无趣些,”少女摆摆手,“折磨一个人,想让他陷入绝望就必须让他先见到希望。”

少女并非毫无目帮助他们,她似乎心怀不轨,可既然选择帮助晴氏族复辟,那就一定是有仇于布勒。

从谈判会议结束到现在,晴烈一直怒火中烧,拜布勒所赐,月神氏族对晴城的侵占以及对晴氏族的蔑视已让他心急如焚。

可他何尝不清楚弥西米娅表面笑颜下究竟藏着颗怎样的心?

是对晴氏族的信任。

是从风中殿预言之书中亲眼见证的一切。

弥西米娅何尝不清楚领主生而担当【阿尼菲斯大陆天空监察之眼】的目的是什么,是监察阿尼菲斯大陆上所有人,即所谓三宗人民的品性,而七位身居不同神格的领主便各自掌控着独属于他们独特的品性能力。

预言之书是书写阿尼菲斯大陆编年史的记述者,它不仅会记录历年发生在阿尼菲斯大陆上的大事,自然也不乏会记录阿尼菲斯大陆文明的走向。

是为了防止阿尼菲斯大陆上所有人品性的退化,领主是【创世神】的化身,【创世神】是正确指引阿尼菲斯大陆文明走向高尚的指路人。

预言之书是【创世神】遗留下唯一被排除在【天空八大圣器】外的圣物,也是【创世神】予以记述文明编年史之物,可谁也不会想到他为了拯救阿尼菲斯大陆付出了生命。

如果没有【创世神】的消亡,便不会有领主的诞生。

书的扉页便留下这样一句话:消亡退化的文明以坚实新文明的发展。

也正因为这句话,预言之书中的文明编年史在二十年前的夜晚突然复苏,是记述下有关阿尼菲斯文明趋于退化的走向。

这些年中,阿尼菲斯大陆所有人的品性初步从最开始的美好走向多元,即领主所担当的七种神格,这在预言之书中便是文明退化的开始。

七位领主信奉【创世神】的一言一行,就连书扉页的那句话也是。当文明开始退化时,便要消亡所有阻挡新文明萌生的阻障,那便是所有阿尼菲斯大陆上的现居民。

风中殿的事自来不为外人所知,七位领主终会于一堂,共同商讨有关如何处理退化文明的方法。

以【暴噬】与【贪婪】为代表所坚持信奉【创世神】的遗志,以消亡所有现文明来换取新文明的诞生,【嫉妒】与【暴怒】在斟酌很久后便也同意了前者的建议,【懒惰】与【色欲】则坚持选择中立,唯独【傲慢】坚持相信阿尼菲斯大陆的文明并未衰败。

纵然领主的表决权具有一票否决制,可选择前者的领主居多,这项提案理论上选择了通过,而执行时间则是二十年后的今天。

预言之书擅长预示将会发生在阿尼菲斯大陆上的大事,而领主想要完全消亡现代文明,他们唯独需做的便是挑起大事件中的矛盾,以此煽动阿尼菲斯大陆上的战争。

战争是惨痛的,这点众人皆知,可以战争来换取消亡文明对领主来说显然是条捷径。早在最初起,这项计划就开始在三宗中激起各种矛盾。

甚至连月神氏族与晴氏族之间的战争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弥西米娅时而真很想感叹。

领主,神化身的思维究竟有多强,他们只需筹划简单的矛盾,便可确定大陆会发生战争。

可弥西米娅并不能向晴氏族和月神氏族的人说明领主的计划,她也是领主,【傲慢】的化身,唯一相信阿尼菲斯大陆文明并不会因为这七种品性而衰败的那位领主。

是想向所有领主证明她是对的,弥西米娅选择参与这项计划。

弥西米娅解决矛盾,总要先选择阵营落脚,相反没选择实力更为强盛地月神氏族,只因晴烈父亲提出的【理想国宪法】,这些都是她在风中殿的图书馆藏中找到的。

致力创建真正充满人性温暖的城市,是【理想国宪法】的旨意。仅这一点足以吸引少女,这正是她想要的,来证明阿尼菲斯大陆的文明并未退化的证据,弥西米娅钦佩晴烈父亲的思想。

或许是枚钥匙,打开解决文明退化的钥匙,这是弥西米娅对晴烈父亲思想的评价。或许她真找到了拯救阿尼菲斯大陆所有人的方法。

选择帮助晴氏族,并非是帮助晴烈个人,为了完成某些更伟大的事业必将会做出一部分人的牺牲,这也是晴烈父亲的思想之一。

可能今夜的月神氏族便沦为了那一部分的牺牲,弥西米娅无可奈何。

尽管【贪婪】曾多次找她,试图劝她放下她的观点,可弥西米娅坚决不从,她不信这些。

“弥西米娅,时间快到了。”晴烈见少女略有分神,他连忙提醒,从高山远望,晴城人已开始行动。是复邦之礼,好奇心驱使所有人朝会府朝拜。

“我清楚。”少女拨弄琴弦,天籁之音回响整片田野。

“这是在做什么?”温格鲁骑在马背上不解问道,少女算是在为所有骑士演奏战歌吗?他想。

“你们从未见过,前所未有的能力,【虹瞳·紫瞳】的空间塑造。”少女莞尔一笑。

隐于黑夜中的双瞳紧盯会府,拨弄琴弦的纤手,充斥魔力的旋律响彻天际。晴烈担心银骑是多余的,弥西米娅的魔法占尽先机。

“现在正是行动的时候,”少女笑视前方,她信心满满,“让骑士将异端从晴城驱赶出去吧!不仅晴城,甚至大陆,布勒政权将在今晚瓦解,晴氏族将会复辟。”

“【紫瞳】停滞空间和时间的能力,除了我们,谁也不能行动。”

“这就是魔法的可怕?”温格鲁听说过魔法的故事,可真发生眼前时,他真不敢相信。

“行动吧,骑士,以晴氏族名义,今晚我们将卷土重来。”晴烈若有所思地指挥麾下骑士。

“晴烈,你先等一下,”当温格鲁带头冲锋,率领骑士从西城区后山攻入城中时,弥西米娅叫住晴烈,晴烈不解注视弥西米娅,他不清楚少女为什么要叫停他,“可以带上我吗?”

这要求显然不过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晴烈探出身,他朝少女伸出手,柔软的手搭在晴烈的手上,少女被晴烈提上马背。

“我第一次骑马。”晴烈没想过弥西米娅会这么说,现在是战争时期,少女的说辞令人意外。

“没关系,日后有的是机会。”在晴烈愣在原地时,少女似乎有所察觉,她连忙笑着掩饰过去。

“那就好,如果你愿意,战争结束后我可以教你骑马。”晴烈勒紧缰绳,白绒战马地仰颈咆哮,它地前蹄高昂。

温格鲁和骑士已进入城内,他也需快点赶去,毕竟他不清楚少女的魔法能坚持多久。

已率银骑攻入城内的温格鲁不得不对少女的魔法叹服,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强制力,时间与空间在瞬间都不得被束缚。

青石钟楼与会府下的【太阳街道】上挤满熙攘人群,是观赏【复邦之礼】热闹地晴城人,毫无例外,如今他们也被定在原地。

“我曾对你们许下誓言,统一大陆终有一日会实现。”

温格鲁没猜错,布勒确实将晚宴安排在会府花园中,在他意料之外,花园万物似乎并未被能力束缚,一切顺其自然在发生。

成排火把被架在长桌两侧,昏黄光线为花园增添不少美感。

银骑驻守在四周,他们也没被能力影响,除此之外便是月神氏族权势掌控者,温格鲁躲在遗址残垣断柱后观察一切。

说是场庆功晚宴,看来反倒像是分赃会议。

除月神氏族中德高望重地尼弥西斯家族和纳克索斯家族外,仅剩吉克普利家族。

“我们该划分战后成果了?”

吉克普利家族权势掌控者是位黄发青年,年纪轻轻便对权利有执着追求,这点和布勒很像。

吉克普利家族崛起于青年,是他将吉克普利家族这百年世家从沉沦中彻底解放,吉克普利家族原是【罗伦桑城】统治家族,而【罗伦桑城】经常发生战乱,没人愿接手这里,吉克普利家族被强行安排到这,只因青年的父亲是位不想招惹是非的老好人。

作为最初家族权势掌控者,青年父亲对四处横生的罪恶选择了妥协,是不想让家族遭受连累。甚至后来从他父亲手中继承到权利掌控的兄长,比他父亲更为过分,兄长不仅选择妥协,甚至更加放纵,融入其中,将吉克普利家族的大门向反叛军大敞,姑息罪恶,狼狈为奸,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为家族眼前利益与苟且,兄长的做法,他可以视而不见,忍气吞声,可后来发生的事则彻底让他失去理智和底线。

他年轻貌美,最疼爱他的姐姐,

他兄长的妹妹,

他过世父亲曾视为珍宝,视之为荣的骄傲,

也终被反叛军所盯上。

一个过分的要求,反叛军的首领要求青年的兄长将青年的姐姐嫁给他,作为反叛军与吉克普利家族稳定合作的基底,更像是种妥协。

兄长仍选择了容忍,姐姐知性通达,她深知这对吉克普利家族的未来至关重要,可青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他深知姐姐这么做是迫于无奈,他也同样清楚反叛军的首领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垂涎姐姐美色的小人,他因愤怒而将双手紧攥成拳。

没有一点家族权利的他根本无法阻止这场交易,姐姐沦为牺牲品。

是第二日,当他得知姐姐在当天夜里在房间中面对反叛军的羞辱最终选择自杀时,他的心有多痛。

他爱他的姐姐,因为姐姐是家族中唯一疼爱他的人,而吉克普利家族的崛起也始于此刻。

四处充斥着罪恶是【罗伦桑城】的标志,当所有人对此都束手无策时。是黄发青年,在他从他无能的兄长手中强制夺取了政权,他率领家族中的精英骨干血洗了城中所有反叛军,算是为他那命运多舛地姐姐报仇,他将反叛军在一夜中屠戮殆尽。

翌日清晨,站在城中心的他只手提着曾羞辱他姐姐的那位反叛军首领的头,他做到了谁都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事。

【罗伦桑之狼】,这是世人对他的评价,这同样也是布勒所处的尼弥西斯家族愿意将吉克普利家族拉入月神氏族成员家族之一的原因,布勒需要他如狼的血性。

【罗伦桑城】原是月神氏族所管辖的领域,自然如黄发青年这样的人,布勒不想浪费,是战争驱使。

“吉克普利家族的要求不高,”黄发青年目中无人,甚至布勒,是他的不羁性格,布勒最欣赏他的一点,可现在在布勒眼中看来,他便显得贪得无厌,当前统治者是布勒,这样明目张胆向布勒讨要战后成果,他是第一位,布勒坐在主座笑望着他,“北城与南城,仅此而已。”

“这就是吉克普利的开价?北城与南城?”吉克普利的语气看似并无商讨余地。

布勒清楚吉克普利的深谋远虑,南北两城贯穿晴城命脉要道,他或许在为日后谋反篡权运筹帷幄。

“如果我不同意呢?”布勒缓缓站起身,他将双手架于桌面,穆视青年。

于布勒身后,尼弥西斯地银骑守护弩张剑拔,而吉克普利地银骑也不甘示弱。

“纳克索斯与尼弥西斯狼狈为奸,不过我毫不畏惧,布勒,”即使面对心狠手辣,居心叵测地布勒,他仍面不改色,是【罗伦桑之狼】的血性使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不希望我们将会拔剑相向。”

布勒眼中仅有猜忌与利益,而吉克普利只是想实现姐姐曾无意向他透露的心愿,去晴城看看。晴城,实距【罗伦桑城】近横跨半个大陆的距离。

阻断少女将其变为现实而只存于梦想的原因并非是这段遥远的路途,更多是罗伦桑城内部政治。吉克普利家族并未掌权,是反叛军,没人敢从城中逃脱。

姐姐生前很疼爱他,可他在姐姐生前却从未表达出他对姐姐的爱,是权利,在权利上他已失去了太多。在爱上心爱之人时,却不具备拥有去爱的能力与基础,相反在争得权利后,他失去了一切。

而北城是杀器锻造地,青年目睹过太多战争,也品过众多苦痛,不仅个人,甚至影响历经战争的家庭。

“吉克普利,晴城属于尼弥西斯家族”布勒的驳回在他意料之中,“别忘了谁才是月神氏族统治者,也别忘了是谁将你从【罗伦桑城】拉进月神氏族。”

因分赃不平而险些爆发的内战?温格鲁在墙后窃听一切。

“当你见到尼弥西斯时,你一定会另做打算,”青年笑着说,“她在来的路上。”

布勒从腰间拔出银刃,刃尖直指吉克普利,他因愤怒而失去理智。

“能力无法支撑太久,”弥西米娅摇了摇头,“魔法在流逝,”如少女所说,弥西米娅脸色比在后山时苍白很多,是能力逝尽的前兆,“我只能帮你在所有人发现前解决布勒和月神氏族主要势力。”

没等少女说完,她便瘫软在晴烈怀中,好在坠地前晴烈抱住了少女,可同样他犯了个错误。

架在残垣断柱旁的火把,晴烈无意碰倒其中一支,摔落在草坪间火把的火焰燃起。布勒和吉克普利自然注意到燃向四周无法控制的火焰,它如暴兽吞噬晚宴一切。

“我们的事日后再谈,晴氏族如阴云般挥之不去,”吉克普利收起指向布勒地银刃,“今晚必须有个了结。”

【罗伦桑之狼】的血性在吉克普利身上复燃,是让骑士闻风丧胆地吉克普利。

待敌之道只有杀戮。

没人能在吉克普利手中活下来,只因他对反叛军的恨持续在日后他对所有敌人地情感中。

“或许你说得对,”在吉克普利率银甲骑士寻觅晴烈踪迹时,布勒突然绕到他身后,是同一柄毒刃,“你不该拿尼弥西斯威胁我,”布勒的毒刃紧扼吉克普利背部要害,锋利银刃轻易穿破他的银甲,“你也不该对我如此不敬。”

吉克普利或许永远想不到他会死于布勒手中。

“魔法已不受控制。”虚弱地弥西米娅在晴烈怀中昏睡过去。

时间与空间的运转恢复如初,晴烈感受到会府外人群的喧闹,与之前的寂静截然不符。

“晴烈,我给过你机会,让你们远离这里,可你却没有珍惜。”布勒的声音从火海另一端传来。

将弥西米娅交给温格鲁,晴烈拔出腰间银刃,“带她离开这里。”

晴烈闯进火海,温格鲁担心少女,可他更担心晴烈。火海还在扩散,这里地喧闹与会府外根本不值一提,没人注意这里。

温格鲁将少女安置于马背,他褪去银盔朝会府外奔去。

是经由青石钟楼通往后山静谧地无人小径,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你的手在颤抖,晴烈,你并没准备好这场与我正面交锋地战斗。”布勒手中只有一柄银刃,是那毒刃,连续刺杀与他最为紧密两人地银刃,布勒仍未意识他的愚蠢。

是纳克索斯和吉克普利的两位权势掌控者,唯一协助尼弥西斯家族登上月神氏族王位从晴氏族手中夺回大陆统治权地佐辅者。可今晚他们纷纷死于布勒刃下。

利用纳克索斯对布勒信任和多年情谊,也利用了吉克普利对布勒的忠诚。

“布勒,不是我的手,是你的意志,”焰影斑驳晴烈手中的银刃,不只是银刃,还有晴烈,他在布勒眼中模糊不清,“没有吉克普利,你们是溃散之师。”

晴烈说得没错,他都做了什么?

杀了吉克普利,不仅是吉克普利,还有纳克索斯。

“我都做了什么?”布勒恍然大悟,是什么驱使了他去杀死纳克索斯和吉克普利?

是尼弥西斯,为什么?

为什么在提及尼弥西斯时,他就像换了个人,不是他本意操纵身体,更像受人指使,凡是话语中含有威胁尼弥西斯的人,谁都无法活下来。

“纳克索斯和吉克普利。”布勒跪在地上,像是在忏悔,他的视线迷离了,就连手中紧攥涂毒的银刃也落在一旁余烬中,他望着沾血的双手。

“给予对手绝不能仁慈,也不可以给他第二次机会。”这是晴烈父亲曾教诲晴烈在战争中的经验。

“是尼弥西斯。”仍沉浸在忏悔中的布勒根本没注意到手持银刃的晴烈早已朝他冲来,就在抬头用含着泪水的双眼对视晴烈的瞬间,锋利且冰冷地利刃疾快划过他的脖颈,而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来得及感觉到。

“一切都结束了?”剑身流淌布勒的鲜血。

“银骑殆尽,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是晴氏族的银骑,在一切结束后,他们找到伫在原地茫然地晴烈。

一切来得太突然吗?曾有一瞬间,在望向双眼含着泪水的布勒时,晴烈紧握利刃的手在颤抖。

布勒的深情?

不是!

布勒不是多情之人!

“绝不要记下死于你手中,亡者的双瞳。”这同样是父亲教诲他的话,如今他终明白其中含义。

是濒死前对生的渴望,出于一种情感,对生命中至要之人的不舍与挂念。

“全部!”就在与布勒对视瞬间,他将他对尼弥西斯的爱传递给晴烈,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和月神氏族有关,”晴烈不清楚他在语无伦次些什么,“把他们全毁掉。”

是逃避,晴烈在如阴影般挥之不去的情感前,他选择了逃避,而销毁一切便是他用来逃避的方式。

晴烈并没想到他的命令会让他余生都在自责与忏悔中度过。接受命令的银骑,他们心怀曾痛失故土的愤恨和卷土重来的喜悦,两种被极度化的情感,驱使他们对生死不再有更深的直观感触。

银骑的斩杀声,怒吼,以及人群的惊呼,奔逃声与惨叫,于今夜盖过远郊的狼嚎。

“弥西米娅,我需要保护你的安全,这是晴烈的命令,或许我们成功了。”火光漫天的会府,如从炼狱般传来恶鬼凄厉地嘶嚎声相同,它多么清晰地从远处传到温格鲁这边,那边发生了什么,温格鲁无从得知,快马仍疾步不停向前奔逃,是晴烈的命令。

“不,晴烈不该这么。”昏迷地弥西米娅口齿不清。

“什么?弥西米娅?”就当温格鲁想听清少女在说什么时,前面突然出现的人影迫使他连忙拉紧缰绳,是一位少女,银发的少女,一双多么清晰如雪花纹路地银瞳。

是尼弥西斯家族的人!

只因银发是尼弥西斯家族地象征。

既然是尼弥西斯家族的人,那么就不能把她留下来。

“不!温格鲁!”或许停下马时,少女说的话温格鲁能勉强听清些,是叫他不要杀害这位银发少女。可一脸茫然地少女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或许已被温格鲁的行为吓住了,温格鲁高举银刃,他已来不及控制他已挥出去的银刃,它离少女只是咫尺地距离,离少女白皙地脖颈。

“不!”原本昏迷的弥西米娅突然睁开之前紧闭的双眼,是那双紫瞳!如魔鬼般凄厉地尖叫声被少女吼了出来。

又是一个人影,从旁边漆黑地草丛中突然窜了出来,他如蓄谋已久挡在少女面前。

那一刀他替少女挨下了,算是补救,温格鲁并没伤到少女,是那位英勇冲上前的挡刀者。

“我们走吧。”来自尼弥西斯家族的少女会对复辟的晴氏族有什么威胁?

或许真是他多虑了,也许弥西米娅的话是正确的,与战争无辜的人真不该卷入其中,他咋舌后便驾马跑开。

而英勇的挡刀者,温格鲁在心中惋惜了一会儿,或许他也不应是战争的牺牲者。

不过银发少女守在了他身旁,这给了温格鲁心中一丝慰藉。

“晴烈,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就不会留下对今夜历史的见证者?”银骑血洗了晴城,历史是多么可笑,将要接手这里的月神氏族还没对这里的居民采取措施,反而晴氏族倒对故土进行了“净化”。

周遭一片漆黑,唯有遍地燃烧地火光能点亮晴城的黑暗,周围尸横遍野,这还是用来庆功的晚宴吗?晴烈心想。

“你做了什么?晴烈?”战火很快被平息,是单方面的战斗,在吉克普利和纳克索斯死后,月神氏族的银骑毫无执行力,如任人宰割地羔羊,晴烈与麾下的银骑自然一人都没放过。

温格鲁骑马重返于这里,望着城内四处硝烟与横尸,他不由心生发怵。

“我也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晴烈只是淡淡一句作为回应。

趴在马背上的弥西米娅也清醒过来,尽管魔法消逝了她全部体力,可用这双模糊了视线的双眼望去,她也终明白人性的复杂。

At.繁什之夜(下)

当得知会府那边以尼弥西斯家族为主要势力的月神氏族赢下谈判会议时,菲尔莫西一家不由松了口气。

战争结束了,这场看似毫无意义地战争终于在人们痛苦的呐喊中划下句号。

菲尔莫西一家生活在被月神氏族取缔地地域,战争驱使,布勒为打造最强银骑,他逐渐对生活在他统治下人民的财产伸出罪恶之手,他明知这一切毫无意义,是贪婪与欲望的驱使。

战争结束本身就是件好消息,人们终不用在惶惶中度日如年,可对月神氏族人来说,或许以月神氏族取得胜利战争结束又是额外好事,不仅是本族人的荣誉与骄傲,最重要还是税收。

该死的税收早在战争开始打响时就一直如恶魔般缠绕在人们身旁挥之不去,作为军资储备。

这是布勒用来收买其他家族的资本,不仅是为强盛月神氏族,更多还是满足他贪婪欲望,世上没有一位君主不对奇珍异宝不感兴趣,布勒也是如此。

不过在战争结束后,那刻薄地税收也会适当松缓下来,布勒已没正当理由来搜刮民脂。

不仅是菲尔莫西一家松了口气,而是所有与菲尔莫西一家人一样生活在【斯卡洛迪城】,坐落在阿克斯拉圣雪山下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小镇中的人都是如此。

【斯卡洛迪城】摆脱不掉贫穷,它已不复以往。

尽管贫穷,可【斯卡洛迪城】人却异常勤劳,坚毅与勇敢,或许这是纳克索斯愿将亲生骨肉在这里寄人篱下的原因。是菲尔莫西一家人,当布勒率领讨伐晴氏族的月神氏族银骑路过驻扎在这片土地时,纳克索斯的妻子生下他们的长子,纳克索斯·菲特,如今也成长为壮实地青年。

“菲尔莫西,我们终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菲尔莫西家中的长子,菲尔莫西·卢克,按年龄来说要比菲尔莫西年长两岁,算是菲尔莫西的哥哥,而菲尔莫西在家中算是次子地位,菲尔莫西一家还有年龄幼小地妹妹,是菲尔莫西家的小女儿,“是从晴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在黄昏,这令人兴奋地消息已从晴城传遍大陆,我们赢了!”满心欢喜地从门口走进,他对正忙活喂鹿的菲尔莫西吼道。

“结论别下那么快,我们只是赢得谈判权利,卢克。”菲尔莫西头也没回,他只是淡然一笑。

“可谁都清楚我们是处于谈判上风的一方!”

“卢克,有些事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要把心思放在和我们无关的事上,”风雪侵蚀【斯卡洛迪城】已不止一两天,暴风雪已持续数月,而斯卡洛迪人丝毫不担心,这还不是极限,只因毗邻阿克斯拉圣雪山,如果算上更恶劣地天气,这里的暴风雪会维持一季之久,譬如书中对阿克斯拉雪山及周边地貌的记载,这里是一片身处白海中的雪城,在这里一年并没四季之分,都是一样的,一年四季终是冬天,“卢克,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对我们来说,政权是远不可及的事,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管这些。”

是菲尔莫西一家的家主,一位终年以驯养麋鹿与砍伐城外森林中雪海棠来炼制并贩卖炭木来养家的男人,和所有生活在雪山地域人一样肤质,黝黑却健康,身体健壮而灵活。

这一切都要感谢阿克斯拉圣雪山的恩赐,至少对生活在【斯卡洛迪城】内的人来说是如此,他们坚信他们生来所具备的一切,甚至是后天所学会的一切生存技巧都来自于他们一直信奉的雪山之神的眷顾,信仰必定不可磨灭。

菲尔莫西和这里人不同,是白种人,这也是菲尔莫西在【斯卡洛迪城】被视为异类的原因,他们认为菲尔莫西并不受雪山之神的眷顾,而雪山之神的品性则是勤劳,坚毅与勇敢,而菲尔莫西则被看成了坐享其成且慵懒的象征,可菲尔莫西并不如此,在【斯卡洛迪城】他同样过着雪山人的生活。

“其实战争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就连那税收也是,或许我不该向你们隐瞒,”男人从屋内走出,他也穿着厚实地皮衣,“其实在菲尔莫西被寄养在我们这儿时,我们每月都会收获一笔不菲地报酬。”

每每谈到这时,菲尔莫西都会尴尬一笑,这个秘密在纳克索斯率领最后驻扎在这里的银骑离开时,他就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已满七岁的菲尔莫西,而这七年纳克索斯支付他的报酬足以让他在【斯卡洛迪城】组建一支属于他的军队。

或许是菲尔莫西家中骨子里流传的朴实精神,他一直都将这些报酬藏在家中最隐秘地地方以防不时之需,果然他的做法并没错,在这些年战争所引发的税收中,菲尔莫西一家并不像其他生活在【斯卡洛迪城】的人民,有的为了交税而因饥寒交迫死于家中,而有的则彻底抛弃了【斯卡洛迪城】,离开了这里向更远更大地城市奔逃。

而菲尔莫西也没因为他是养子而在菲尔莫西家受到不公平对待,无论怎么说,菲尔莫西一家待他不薄,或许说根本不是因为那丰厚地报酬。

可对于菲尔莫西的生父,他一点都不了解,是因为菲尔莫西家主对纳克索斯一点都不了解。这也不能全怪他,他依稀只记得纳克索斯在抱着只有婴儿年龄的菲尔莫西来时是个风雪交加地夜晚,甚至连面都没看清,与婴儿一起被交到他手中的还有一封信与一笔不菲地报酬。

信是如此简洁明了,为了掩盖身份,纳克索斯将他丑化成一位利益熏心却被政权追讨地商人,可孩子是无辜的,纳克索斯并不想让孩子与他一起受苦,而这每月都会寄来的丰厚报酬则是用来报答这位愿意收留这婴儿的一点心意。

所以在菲尔莫西心中,他对生父纳克索斯的印象只有他的父亲是一位连夜奔逃,夜不能寐地逃犯。甚至再后来长大时,他在一闲下来时便会遐想,他的生父是不是在奔逃时被抓捕到,或者是被杀掉了。

而用来证明他所担心和所臆测的都是假象的则是每个月都会寄来的丰厚报酬,因为这点足以证明他那位仍在奔逃的父亲还活着,也许活着便是为了有重逢的那天,菲尔莫西一直在心中抱着重逢地希冀。

可就当布勒率领第一批月神氏族银骑离开【斯卡洛迪城】时,那笔丰厚地报酬便不再被寄来。

心灰意冷!

袭上心头的心灰意冷,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菲尔莫西一整天都陷在闷闷不乐地焦灼中。

终让他心神舒展的那天是吉克普利率领的第二批从【斯卡洛迪城】撤离而向【西海岸】远征的银骑离开时,那笔熟悉地报酬再一次寄到这贫困地家中,只是不再丰厚,不过令菲尔莫西倍感喜悦的并不是那笔丰厚地报酬,而是他得知他生父还活着的消息。

他想见他真正的父亲,这便是那笔报酬第二次消失便再也不会被寄来的时候,是最后驻留在【斯卡洛迪城】,纳克索斯的银骑离开这里时。

纳克索斯是好人,这是当纳克索斯率领银骑离开【斯卡洛迪城】后,人们对他的评价。是税收,纳克索斯减少了税收的量,这无疑减轻了一大笔人们的负担。税收是向布勒的进贡,而人们并不知情,纳克索斯将他的财富替代了税收向布勒进贡。

这秘密他从没向外人提起,人们甚至没来得及记全他的好时,他便离开了这里。

而这一切都是后来从纳克索斯骑士团退役的骑士再次有幸路过这里时,才向后人娓娓道来,可当时贫困地【斯卡洛迪城】早已不复当年模样,谁也不记得当时的历史。

如今菲尔莫西已长大成人,他心中也隐藏着他的秘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生父,他想找到生父。

“父亲,”菲尔莫西这一叫便是快十五年,尽管在心中这称谓属实绕口,“我一直都想找到我的生父。”

终于在成年那天,他向养父道出了他隐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秘密,出乎意料,养父并没拒绝他的请求。

“你已经长大,你的想法,我不再想有更多干涉。”家主尊重菲尔莫西的意见,或许这就是他的征途。

可菲尔莫西还没足够的毅力走出雪山,他同样也没生父的详细记述,他不知道该怎么行动,而这一等便一直搁置到了现在。算是与卢克一样继承了菲尔莫西家族的衣钵,喂养驯鹿成为了他的本职工作。

“其实我们能够渡过难关,还全是依靠菲尔莫西和他真正的父亲,”家主并没开玩笑,尽管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和两个儿子开玩笑,“甚至有时我都在想为什么上天会将这份好运寄托于我们家中?”家主在叹气,“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雪山之神赋予了你额外的什么,他也会拿走原属于你的什么。”

是家主妻子,同样长子卢克和妹妹瑟琳娜的母亲,是风寒,每年都会洗礼【阿克斯拉圣雪山】下【斯卡洛迪城】的风寒,谁也没想过日后它会在寒潮中夺走更多人的性命。

妹妹险些成为被夺走的部分,是风寒后遗症,唯有真正雪山神子嗣才能渡过风寒,可瑟琳娜的双腿却因此失去了控制力,与她失去光芒地双眼一样,命运真不该这样造化弄人。

对瑟琳娜来说,如今的状况,家主更希望那场风寒能夺走瑟琳娜的命,或许这对她来说能不痛苦很多,可瑟琳娜并不觉得她很痛苦,用她的话来说,她很幸福,因为她有爱她的父亲和两位爱她的哥哥。

瑟琳娜是位美人,和她的母亲一样,双腿颓废并不影响她的行动,是木制推车。瑟琳娜可以用它像常人一样四处移动,和菲尔莫西一样,瑟琳娜也没继承雪山神的遗志,她是白种人。

“父亲,我都知道的,是母亲和妹妹,其实我们现在过得也很开心不是吗?”卢克是个懂事地乖孩子,他深知父亲总会因为挂念起母亲和妹妹的事时而深陷自责,“母亲或许在那边也过得很开心,而妹妹不是也过得很开心吗?和常人一样,妹妹现在甚至都能分辨出雪海棠果实与雪松柏果实的差距了。”

菲尔莫西心中很不是滋味,只因他从未给这个家带来过什么,不仅是财富,还是荣誉,至于那丰厚地报酬,是应该的,而不是他为这个家所创造的财富,同样想治好妹妹的病,他听说阿克斯拉圣雪山之巅的双子峰冰渊中盛放着这样一种神奇花束,双生花,传说它可以令人起死回生,更能治疗百病。

“父亲,战争结束了,我们也不需要再为税收而担心太多,”菲尔莫西放下手中喂养麋鹿的甘草,他如有所思地说道,“或许我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贡献,”不仅是家主投来了疑惑地目光,还有卢克,他不清楚菲尔莫西在心中盘算着什么,“比如瑟琳娜的病,我听说阿克斯拉圣雪山上的双生花…”

“小子!你最好不要给我打什么坏主意!阿克斯拉雪山上的双生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谬谈!”出乎卢克和菲尔莫西两人的意料,他们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气,“如果是想寻找你的生父,我可以理解,甚至愿意帮忙,可如果是为治疗瑟琳娜的病而去寻找双生花,我绝不同意你去冒生命危险做这事!”

“那我也不愿意与你一样一直选择逃避!做一个一生都只是逃避的懦夫!”菲尔莫西早已厌弃这日复一日地生活,每日早起只是喂养麋鹿群,然后再去雪海棠中砍伐木桩,他已受够这样枯燥无味地生活。

“菲尔莫西,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卢克不是不明事理地人,可菲尔莫西的话着实有些过分。

也恰好因这句话而引发起两人间的冲突,菲尔莫西终于坚定下他之前所下定的决心,走出雪山。

“你只是单纯想离开这里是吗?”当晚菲尔莫西就做好离开【斯卡洛迪城】的打算,而来送的他则是他最疼爱和最疼爱他的瑟琳娜,还有卢克,“其实这件事你早该做,而不是等到今天才爆发。”

卢克看似有些不舍,肯定不舍,尽管算不上亲生兄弟,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近十五年之久,他怎么会舍得菲尔莫西离开菲尔莫西一家呢?更何况是离开【斯卡洛迪城】?可这毕竟是菲尔莫西的选择。

“不仅如此,还有瑟琳娜的病,”望着卢克身后坐在木椅上的瑟琳娜,僚白地双瞳中没有一点光亮,他真不忍心去对视瑟琳娜,他真的很爱瑟琳娜,可一直待在【斯卡洛迪城】做一位卖炭木的商人,他甚至连帮助瑟琳娜这一点都做不到,“在寻找父亲的途中,我会路过阿克斯拉的,我想双生花是真的。”

“哥哥,”瑟琳娜的声线是如此柔弱,她打断了菲尔莫西的话,或许打断菲尔莫西的话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做,“或许打断你的话很没礼数,可我仍想对哥哥说,其实我早已不对治好病抱有太多希望,我只是不希望哥哥再为我冒险,我不希望还会有人而为我付出性命,这样真的不值,我只希望哥哥是单纯想找到生父,自然我也希望哥哥在找到生父后还能不忘记你还有这样一个家,菲尔莫西一家。”

“妹妹,不要再说了。”是卢克,平日里最活泼地他此时反而泣不成声。

“从哪来就往哪去,这也是雪山神的引导。”卢克勉强挤出一句完整话,算是为菲尔莫西践行。

“希望哥哥未来的征程能畅通无阻。”瑟琳娜对着菲尔莫西微微点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面带笑颜,瑟琳娜无疑对菲尔莫西和卢克隐藏住独属于少女的忧伤,同样是对菲尔莫西的不舍。

雪上的夜晚相比于大陆的其它地段要来得早很多,当大陆其它地段都被黄昏的红霞染红天际线时,雪山的夜幕就已悄无声息地到来,漫天皆是闪烁地繁星,运气好时甚至还能看到绚丽多彩地极光。

“就这样吧,菲尔莫西,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们一定能再见面。”卢克对着菲尔莫西的背影挥手道。

“一定会的。”菲尔莫西并未说出口,他双眼坚定不移地注视着前方,是前行一条通往未知地道路。

“他已经走了?”是家主,他并没亲自去送菲尔莫西离开【斯卡洛迪城】,是因为赌气?并不是,他只是不敢再面对菲尔莫西。

准确说是纳克索斯·菲特,也许他说得话是对的,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逃避事情的真相,就连卢克和瑟琳娜母亲死因的真相都是他编造的。

出于同一个契机,坚信生长在雪山之巅的双生花能治好女儿的病,在不顾他的阻拦,她一人闯进阿克斯拉圣雪山便一去不回,没人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当卢克推着瑟琳娜的木车回来时,他终于从家门口的石阶上站起,他刚刚一直在发呆。

“是的,父亲,菲尔莫西已经走了。”卢克眼角还挂着泪迹,不过他不想让父亲看到他这动情地一面,他总觉得让别人看到他流泪地一面有点丢人,当然瑟琳娜除外。

“或许终有一天我们会重逢的。”远眺着伫立于暗夜中的雪山,家主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日的。

寻找生父对菲尔莫西来说或许只是一个离开的借口,对于那生死未卜的生父,菲尔莫西早就在那封信再也不会寄来那天就断了念想,只是出于想报答曾收养他的这一家,菲尔莫西一家。

生活在【斯卡洛迪城】中的菲尔莫西一家中,菲尔莫西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瑟琳娜。

一直纠缠着瑟琳娜的病已让这位乖巧懂事地少女饱受痛苦,风寒的后遗症,从少女的双腿和双眼开始发作,他清楚这病最终会侵蚀少女全身,他必须要尽快找到那朵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双生花来拯救瑟琳娜。

可在要找寻这朵花之前,菲尔莫西还有件更重要地事去做,是从他养父那里所看到其中一封曾从他生父那里寄来的信,最后一封信。

信中记述的大概是这样一件事,是他要离开这里了,可能这次寄来的报酬会是最后一次,不过他希望菲尔莫西的家主以后能让他的儿子知道,其实他的儿子还有个弟弟,同样被寄养别人家中的命运。

是驶往晴城的路线,这是那封信所留下的唯一线索,不过对菲尔莫西来说,这已足矣。

可他终不会想到是一位在月光下看似与瑟琳娜样貌神似地,名为尼弥西斯的少女会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不仅改变了他的命运,还有他的初心,以至于在之后他在雪山那段一直麻木度日,选择逃避地繁什之日中,迫使他遗忘了过去的一切,还有只活在那封信中,他再也见不到的弟弟,纳克索斯·卡特。

隆冬的暴风雪一直肆虐着这座坐落于晴城不远处的小城【圣狄斯冈】,小城与晴城间只隔着一座山脉。看似只是一座山脉,可这遥遥无边地山脉却彻底阻断了小城与晴城间的交通。

【圣狄斯山脉】,阿尼菲斯大陆上目前被记载海拔最高的山脉,甚至比阿克斯拉圣雪山还要高出千尺。

小城与晴城几乎没有来往,是因为这座山,如果小城的货物想要抵达晴城,马车必须绕过【圣狄斯山脉】多行驶近横跨大陆东西两端一半的距离。

高昂地运出成本阻断了两城间的交易往来。两城明明相距最近,却又相隔甚远。

毗邻【圣狄斯山脉】的【圣狄斯冈】的居民并未尝到这座山脉为他们带来的经济效益,他们更多感受到的却是山脉为他们生活带来的困扰和麻烦。

他们忘记了这座山曾在数百年前为他们拦下围绕着【西海岸】的【遗忘之海】的高涨潮洪,也忘记了这座山曾为他们隔绝了外界地一切战火。地理位置偏僻,不会有一支军队会为了直取晴城而跨过【圣狄斯山脉】。

这是不可能地事!没人能翻越【圣狄斯山脉】,准确来说是历史上从未记载有人翻越过【圣狄斯山脉】。

“你知道吗?没人能翻过【圣狄斯山脉】,斯卡特。”十五岁的少女正值花季,恰值这个年纪的她也开始对外人藏掖着独属于她的心事,辰时云遮雾绕地【圣狄斯山脉】前,她的手紧攥着站在她身后那七岁少年的手,是多么稚嫩,就像手中的棉花糖,害怕一用力就会被捏融化,也像手中轻盈地梦,稍一用力就会捏碎掉,稚童脸上写满了疑惑,他还不懂这位少女,他的姐姐究竟对着眼前这宏伟地山脉自言自语着什么。

斯卡特一家原本也是诸多生活在【圣狄斯冈】小城中平凡家庭的一员,直到斯卡特家主姐姐的到来,她打破了这里原本安宁祥和地一切。

伊波塞伊家族,【圣狄斯冈】小城中唯一掌控权势的贵族,而使伊波塞伊家族彻底掌控统治【圣狄斯冈】权利的,因为布勒,是月神氏族的银骑大军从这里路过时,伊波塞伊一家对尼弥西斯家族与吉克普利家族的招待深得布勒的心,算是论功行赏,这本应属于晴氏族管辖领域的【圣狄斯冈】却被布勒插手接管,是月神氏族在大战中所取得的优势,否则【圣狄斯冈】的人是不会听从布勒一言一句。

晴氏族优势逐渐在战争中濒临瓦解的局势已在整片大陆传开,月神氏族将会是未来接手整片大陆的绝对权势者,这观点也如星星之火燎原之势遍布在大陆四处。

斯卡特是一直被寄养在斯卡特一家中的孩子。

与【斯卡洛迪城】一样,一直蔓延四处地战火同样影响了这片小城的经济,如风寒一般洗礼了【圣狄斯冈】,它同样致使这里民不聊生。

那段时间刚好是布勒的银甲大军离开之后的不几日,笑脸迎人必将有求于人,布勒表面字义的请求在【圣狄斯冈】的伊波塞伊家族眼中便成为了勒令。

伊波塞伊家族以税收的名义搜刮了大量来自【圣狄斯冈】平民家中的财富,直到后来吉克普利家族率领第二批银骑大军离开这里,纳克索斯家族率领最后一批银骑来到这里时,伊波塞伊家族的嚣张气势才有所收敛。

不仅是因为对纳克索斯秉承正义之心地畏惧,更多还是因为纳克索斯家族才是在权势上与尼弥西斯家族最近的联盟家族,而尼弥西斯家族是月神氏族的核心,如果伊波塞伊家族想在布勒彻底夺取大陆统治权后还能尝到甜头,他必须要讨好纳克索斯家族。

伊波塞伊家族家主,让·伊波塞伊深知纳克索斯是位对权势与财富无欲无求地人,所以与讨好布勒与吉克普利不一样,他不能用对待凡人之道来对纳克索斯,可直到后来他不知从哪里了解到纳克索斯将儿子寄养到【圣狄斯冈】一户人家时,他心中便想好了日后应付纳克索斯家族的万全之策。

尽管与布勒对尼弥西斯的爱一样,可伊波塞伊并不敢用尼弥西斯来威胁布勒,他深知那些曾用尼弥西斯威胁过布勒的人的后果是何等惨状!可纳克索斯不同,一位善良且富有正义感地人,他怎么可能会不择手段地对待伊波塞伊家族?

单方面抓住纳克索斯家族的软肋,是日后威胁纳克索斯来为伊波塞伊家族赢取成为月神氏族核心联盟家族之一权利的最好手段。从那天起他便亲自一直紧盯着斯卡特。

甚至愿意将他的小女儿来做筹码,伊波塞伊知晓斯卡特一家地苦楚,为了养活斯卡特,斯卡特一家甚至没有一个真正为斯卡特氏延续香火的人。

不是不想,是无能为力!纳克索斯无法再向斯卡特一家支付养活卡特的报酬,只有那条项链,来自【遗忘之海】的珍珠挂坠,这根本不起作用。

即使斯卡特知晓这串项链的珍贵,可他仍不敢打这串项链的主意。每每当小斯卡特问起他这串挂坠究竟是从何而来时,斯卡特都会以同一个编造出的借口搪塞过去。

是小斯卡特的母亲,其实斯卡特并不知情这串项链真的是小斯卡特母亲的遗物,这是遗留给小斯卡特最重要地物件,顺便他又编造了几句以小斯卡特那虚构母亲口吻,用来鼓舞小斯卡特的话。年幼地小斯卡特从未见过他的母亲,他长期以来都信以为真。

使伊波塞伊想到让计划得以实现的突破口是斯卡特的姐姐,一位姿色妖娆,贪婪却城府极深地女人。

在她眼中财富可战胜一切,因为她知晓沦陷贫苦是种什么滋味,她从小便在贫穷中成长,周遭地生活环境迫使她不得不睁眼面对这现实的一切,身边儿时地玩伴一个接一个,因家庭贫困而不得以被父母卖入妓院,就连她都差点自身难保。

好在她心狠手辣,在第一天晚上她便亲手解决了她人生中第一位愿意为她买帐的顾客。是在多么绝望与黑暗的扭曲中,她选择了独自走向这条路,甚至在将银刃插进那位顾客裸露着的胸膛,鲜血四溅时,她还静笃不惊。

在被通缉到风餐露宿,衣衫褴褛时,她遇到了她生命中的贵人,一个杀手。

他愿意将她收入帐下,授予她足以养活自己的能力与技巧。直到在日后的生活中,她才发觉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位在她生命中悄然路过地人。

同样是因为财富!它迫使她与他最终没能走向一起,当她亲眼目睹他褪去身上黑衣与手中银刃的一刻,她便清楚了,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杀手!

是位饱负盛名地年轻剑士,最初只因对外面世界感到好奇而擅自跑出家门。

对她最初的收留也只是出于怜悯,他从未想过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即使每个漫漫长夜她都想将她献给他,可每次都被他一一婉拒了。是呀,他不爱她,可他知道她很爱他,所以他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

为了帮助她,他为她捏造了自己虚假的身世,他教会她每一项用来防身的剑技,甚至是养她。

还是因为财富,尽管最终她心里清楚这一切并不是因为财富驱使,可她却将一切嫁祸给了财富。

离开他后,她做过杀手,也埋葬过冰冷地骸骨;她亲吻王的右手,也于黑夜砍下王的头。

当伊波塞伊找到她时,她仍旧是斯卡特家主的家人,只是斯卡特家主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小时候,姐姐曾与她父母来【圣狄斯冈】做客时,她偷偷将他带到那在过去也同样高耸入云地【圣狄斯山脉】前教他咏唱她那边家乡歌谣的景象。

伊波塞伊的决定是对的,他不缺钱,可他深知她缺钱。

伊波塞伊总以为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正确的,实则不然,时不如往,她以靠杀手这份工作收获了很多报酬。是对伊波塞伊的计划很感兴趣,因为这不仅让她回想到了那个男人,还有她那朴实地弟弟。

伊波塞伊的计划不乏包含她的参与,计划是这样的,将伊波塞伊的小女儿伪装成她的女儿,也就是小斯卡特的姐姐,装作多年未归地可怜模样,千里迢迢回到斯卡特的身边,【圣狄斯冈】,只为隐姓埋名度过余生。而伊波塞伊的小女儿,便是她与伊波塞伊用作赌局的筹码,是她与伊波塞伊间的赌局。

她怎么会不清楚伊波塞伊是想通过小斯卡特来威胁纳克索斯,至少纳克索斯在大陆很有声望,无论是在骑士界,亦或是剑士界。

与伊波塞伊做赌局的筹码是他平时最疼爱地小女儿,可让他最终屈服于亲情面前的则是权利与财富,小斯卡特是纳克索斯的孩子,同样也是被寄养在弟弟家的养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不会让小斯卡特的处境被伊波塞伊完全掌控,算是对伊波塞伊的惩罚,在谈妥赌局的筹码与利益后,她在伊波塞伊面前勉强同意了他的计划。

就像小时候她与斯卡特一样,就当是将伊波塞伊的小女儿从她那满是贪婪欲望的父亲手中拯救出来,她心中由衷希望小斯卡特就像是过去斯卡特对待自己那样对待这位少女,而是当如今,她对小斯卡特的期望也如现实般发生在少女身上。

少女谨记着伊波塞伊交代给她的一切,心中被疑惑与对未知产生的恐惧所填满,可当她真从伊波塞伊身边离去,来到她身边时,少女才发现眼前这位姿色阔绰地女人并非父亲口中所述地那般狡猾。

视若知己,这是少女对女人的第一印象,女人对她反而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体贴。

“不仅是拯救你,也算拯救一位堕落少年,不甘堕落地心声,”昏黄灯光下女人将双手环在胸前,对端庄坐在餐桌后木椅上的她如是温柔说道,只是双眼的眉线如狐狸般娇媚,“同样也是拯救我自己。”

“姐姐,你今天带我来这儿,是为了教我你们那儿的歌谣吗?”依旧是云遮雾绕地【圣狄斯山脉】,小斯卡特的话将少女从记忆深处拉起,都怪这云遮雾绕地【圣狄斯山脉】,正赶上天色铁青地清晨,晨曦还未从山那边升起,是因为这些昏暗地场景让少女回想起过去地一切,小斯卡特单纯地像张纸。

少女时常都在想,如果当小斯卡特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逢场作戏给他看的,而自己也只是一个利用小斯卡特感情来引诱他最终走向父亲伊波塞伊魔爪的道具,他会不会原谅自己?因为她有些累了。

“原本是这样的,可现在姐姐有点累了,歌词我有记在羊皮纸上。”从口袋中拿出之前在女人家抄写的歌词,她递给身旁满怀期待地弟弟,如获至宝接过少女手中卷成卷轴的羊皮纸,他缓缓摊开于手间,这些都是伊波塞伊安排好的,准确说是女人安排好的,词和调都是让她强行记下的,可不知为何在今早,原本在计划中最重要地一天,她却丧失了一切动力,只因出于对眼前小斯卡特命运地怜悯吗?

“惨败之花寄于险山之崖,靛红之色结于同根之桠,夕红之霞隐于苍山之下?”小斯卡特哼着不成调地曲子,他极力想要将它编成一首歌,可这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姐姐,这首歌究竟是写什么的?”

“阿克斯拉圣雪山,”一切都如安排好的那样顺利向下进行着,少女坐在草坪上,她望着【圣狄斯山脉】,“我和姑妈是从【斯卡洛迪城】来的,”少女已经对小斯卡特说了无数慌,对于说谎,她已从最初地扭捏变成一种习惯,“那里的生活环境越变越差,有很多人都离开了家乡,我们也是。”

“为了…”放下手中的羊皮纸卷,小斯卡特一脸疑惑地注视着少女,他看不懂这晦涩难懂地歌词。

“为了更好地生活,”少女转过头,直视着小斯卡特,她微微点着头,“我们不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一直在努力着活下去吗?”这不是之前女人和伊波塞伊为她安排的台词,是出自她对生命地突然感悟。

“斯卡特,你知道吗?从没有人翻越过【圣狄斯山脉】。”好多年前,同一地点,同一句话。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小斯卡特不清楚姐姐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明明对于歌词的事他还没搞明白。

“因为我听说在【圣狄斯冈】没人能翻越过【圣狄斯山脉】,如果有能活着翻越过山脉的人,那他一定会是了不起的人,”少女在憧憬,是真在憧憬吗?可小斯卡特却认为姐姐是在憧憬什么,“如果小斯卡特能翻越过【圣狄斯山脉】也说不定呢?”是对小斯卡特的期望吗?少女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姐姐希望我能尝试翻越【圣狄斯山脉】,那我试一试也没什么不可。”小斯卡特一定不知道他在说多愚蠢至极的话!如果让小城里的其他人听到,他们一定会一起来嘲讽小斯卡特的无知。

是呀!谁会相信一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尝试翻越【圣狄斯山脉】!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还是出自于一个六岁的小孩之口。可与其他人不一样,少女并没像那些人嘲讽小斯卡特,并不是因为这个提议一开始就是少女提出的,或许她这么说也不是在开玩笑,她在小斯卡特的身上好像发现了与众不同地地方,并不是因为他父亲是纳克索斯的缘故,在小斯卡特身上,她发掘到了某种潜能。

是爱,可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怎么会懂得爱,这平凡而又伟大,平淡而又出奇地力量?

是来自小斯卡特对少女的爱,不仅是包含姐弟两人间的亲情,甚至还有超脱亲情地某种情感作祟。

是少女长期以来的陪伴,就连斯卡特都没像少女那样倾心陪伴小斯卡特那么久,或许是将小斯卡特视为家中最不该存在的存在,对于这位身世不明地男孩,斯卡特除了简单地照顾,他基本什么都不管,是畏惧。

而少女却不,她充当地身份不仅是姐姐这一角色,甚至母亲与情人,三位一体陪在小斯卡特身边。

女人原本只是想通过赌局来稳住伊波塞伊这贪婪地心,耐性也终有极限,在某晚,按耐已久地伊波塞伊终于无法控制住心中贪婪地恶魇,百爪挠心般撕扯着伊波塞伊的心。也因这变故,一切都被改变。

小斯卡特永远忘不了那晚少女与女人冒着生命危险将他送到夜幕下【圣狄斯山脉】山脚下那幕。

她们都是无辜的,都是因为贪婪地伊波塞伊,率领小城唯一的武装,他们杀进斯卡特一家。

火焰焚噬着一切,利刃刀刀见血,原本老实怕事地斯卡特也因帮助女人,少女以及小斯卡特逃亡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是因为那张写满了歌词的羊皮纸卷,还有那串珍贵地珍珠项链,小斯卡特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两件事物带到身边,不然斯卡特也不会因为他死在折返途中的路上。

火还在焚噬,这次是伊波塞伊的欲火。

“弟弟,你还记得姐姐对你说过什么吗?”即使隔着一整片森林,女人与少女仍能清晰地看到伊波塞伊率领的那批武装手中攒动地火把,他们在向这里逼近,女人的能力再强,她也无法敌过一支军队。

微弱的火光下,少女双手紧攥着小斯卡特的小手,她的双瞳中满是对小斯卡特心怀地希冀。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女人从未表现得这么焦急过,就连那晚对愿意为她买帐地第一位顾客时她都没如此慌张过。不仅是想拯救小斯卡特,还有少女,她甚至做好了自我牺牲地打算。即使如此,她的语气也并未显得急躁,因为她终于在此刻看清少女对小斯卡特的爱,就如最初时她对斯卡特的爱。

或许经过今夜的别离,以后就没有再会的可能,无论对小斯卡特来说,还是对少女来说,都是如此。

“没人能翻过【圣狄斯山脉】,可你认为我可以。”小斯卡特面对着少女,满心尽是不舍。

“是的,你可以,我相信你可以!不仅可以,我还相信你会回来,回来拯救我们。”

女人坚毅地心也终败于少女对未来纯真憧憬地梦中。

“如果你真能翻越过【圣狄斯山脉】,那便是通往晴城地捷径,”女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是他!“我有一位故友便是晴城骑士团中剑技高超地骑士,如果你真能活着抵达那里,记住你可以找寻一位名为温格鲁的骑士,只要对他提起我的名字,我想他还会像你父亲斯卡特一样收留你的。”她力所能及。

“我的名字叫治雅·斯卡特,只要你记住晴城中有一位这样的骑士,你便有活下去的希望,当然你要先战胜自己的毅力,活着翻越过无人企及地【圣狄斯山脉】。”

对五岁的孩子来说,这会不会太过晦涩难懂些?

这对小斯卡特一点都不公平,当所有同龄孩子还活在温馨温床中时,小斯卡特却要做到连成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是奇迹!女人原本对小斯卡特并不抱有一丝希冀,可当她听到少女那句话时,她想再赌一局。

筹码为爱,以小斯卡特活着翻越过【圣狄斯山脉】为获胜条件。

她会赢吗?

她深知从未有人翻越过【圣狄斯山脉】,更何况是一位只有五岁的儿童?

可她赌上一切押赢。

“我一定会的。”小斯卡特抬头望着这夜幕下高耸入云地山脉,他头也没回地沿着陡峭壁石攀爬而上。

伊波塞伊的武装已兵临山下,小斯卡特根本不敢向下看,那充斥着火把炙红火光地森林便是噩梦。

女人或许失算了,她原本想连同少女一同救下的,可伊波塞伊的动作实在太快,她终于也和她的哥哥一样倒在沾满血地银刃之下,不过早在之前,她的身边就已躺下无数尸体,直到死前,她的脸上还挂着欣慰地笑容。

是少女的那句话鼓舞了她,也敲醒了她,或许少女的爱是纯粹的,她对自己落得这种结局无怨无悔。

唯一地遗憾也只是她无法得知她最后一场赌局是否能真的胜下,可过去在赌场上,她逢赌未输。

伊波塞伊就算再怎么贪婪,他也没走火入魔到对亲生女儿动手,因为他清楚只要少女还活着,那小斯卡特就一定会回来的。

可【圣狄斯山脉】是无人企及之境,他还是觉得小斯卡特死于半山间的可能更大。

对夜幕下【圣狄斯山脉】冷笑后,他便率领武装离开这里,连同那早已哭成泪人地小女儿。伊波塞伊永远不会明白他的小女儿为什么会伤心欲绝成这样,对他来说,他只是错失良机。

少女当时也绝想不到她最初怂恿小斯卡特翻越【圣狄斯山脉】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他逃离【圣狄斯冈】这么简单。

At.繁什之夜(尾声)

银骑不分青红皂白屠戮一切,这和布勒有何区别?

当温格鲁扔掉手中银刃独自走到西城区后山缓解内心惆怅时,他发现后山古树下躺着一个男孩。

安静趴在树下,看起来他只是因为过度劳累而睡着了,浑身尽是伤痕与淤青,他一身褴褛。

“醒醒!睡这儿可不安全,这四周可有狼群。”温格鲁蹲坐在一旁,他轻拍着男孩儿冰冷地脊梁。

“我知道。”男孩儿缓缓睁开双眼,是如此慵懒与不屑。

男孩的回答倒让温格鲁大吃一惊,他是如此镇定。

“你叫什么名字?”打量男孩儿,他应该和这场复邦之礼毫无干系,他手中还紧握着两件物品,破碎得不成样子地羊皮纸卷和一串晶莹剔透,看似价值不菲地精致珍珠项链,他的身世绝不简单。

“斯卡治。”他反应迅速。

是呀,斯卡治,他的名字,曾包含三个人对他的希冀。

“对了,这是哪?”他连忙回头注视身后夜幕下那一望无际地原野和远处地高山,早些时候他以己之力躲过狼群的追击。

“是晴城。”温格鲁仍好奇打量眼前这看似年龄只有六岁的男孩,他怎么会料到这个男孩便是跨越了那大陆上无人企及之山【圣狄斯山脉】的唯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