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复邦之礼(上)

“斯卡治,你确定是被马车的椽木刺伤的吗?”东城区的圣所远辟尘嚣。

复邦之礼,它拉进所有人的距离,这一天所有人都放下心中隔阂。

当西城放下对南城的戒备,当南城放下对西城的歧视,当东城放下对北城的鄙夷,当北城放下对东城的傲慢。

“真的。”表面金黄的圣所构建更像教堂,金制十字架伫立在圣所塔楼最高点,此刻清晨日光透过渐渐散去的晨雾打在金制十字架上,即使在远端都能看到来自东城区圣所的圣光,人们都这么说。

“索菲亚,你知道我每次说谎你都能轻易拆穿我。”

斯卡治笑视与他对坐的少女,发自内心的笑,很少有人能让他笑得如此动情,亦如此时窗外日光,亦如透过光亮如镜玻璃洒在金色郁金香上暖洋洋地日光,斯卡治的微笑如同日光,少女则像被沐浴地郁金香。

“上次你的左臂被刺穿,伤口满是锈蚀,而你却骗我是林间木枝陷阱所致,你知道这两者间的差距吗?”像发脾气,又像无奈地叹息,少女从座位上站起,她走到身后窗前,“你不止一次这样,斯卡治,我不清楚你为什么总喜欢对我说谎,”少女纤细地手指摆弄金黄地花瓣,“绝不能对医生说谎吗?”

斯卡治注视眼前这位短双马尾金发少女有些失神。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少女的金发在日光下泛着光泽,“对了,索菲亚,今晚是复邦之礼,我想你也收到舞会的邀请吧?”

斯卡治满怀期待,就在少女转身瞬间,从少女脸上,他隐约看到微笑。

“托父亲的福,我收到了舞会邀请函。”少女耸耸肩,她饱含笑意的目光四处游离。

“那太棒了!”斯卡治喜出望外,他以为索菲亚的笑与他有关,终于趁这机会,他可以将隐藏在心中好久的事说出来。

“对了,索菲亚…”就当斯卡治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邀请索菲亚作为舞伴与他共舞时。

“父亲说要给我惊喜,是因为我今年恰好成年,”少女扭捏着短裙的裙摆,“好像是一门婚事。”

“原来是这样。”斯卡治的笑容瞬间僵住,就像被火焰所燃尽的玫瑰,在燃烧的瞬间它便蜷缩在一起,是一种失落的感觉,失落到斯卡治一时间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

“从父亲和母亲口中我只窥探到了这些,好像是晴烈叔叔的长子晴雨诺,”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当一提起自己爱慕的对象时,女孩脸上总会流露出扭捏的神态,那人名就像是一个手指般,当被提及的瞬间就像是手指触碰到心脏般,麻酥酥的,索菲亚也自然是这样,更何况自小就出自于高等贵族教育下的索菲亚,她从没对人产生过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听说好像是一位彬彬有礼的翩翩少年。”

“恭喜,”口是心非的祝福,从少女的眼中,他早已看到了期盼的神情,“晴氏族是【晴城】权势掌控家族,能嫁给晴雨诺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事。”

“其实我认识晴雨诺,是个不错的少年,”斯卡治的这句话吸引了少女的全部注意力,索菲亚的脸上此时动情的笑容反而惹得斯卡治很心痛,这种疼痛远比伤口撕裂的疼痛更加难受,“他是我的一名学生。”

“真的吗?”索菲亚流露出惊谔的神色,“真不敢想象,明明斯卡治的年龄也不大,好像也只有二十岁。”

就像朋友间的叙叙漫谈,从斯卡治听关于晴雨诺的一切,少女用心在记,例如在斯卡治的眼中,晴雨诺在骑士团预备役喜欢在闲暇时间做些什么?

“不敢想象在斯卡治这里能了解这么多关于他的信息!”少女转过身,她再次用手指摆弄着那株金色郁金香,是出于羞涩吗?

斯卡治到底有多想和索菲亚说他究竟有多了解索菲亚,可他并没选择这么做,并不是他不想这么说,是他内心的选择,他的心告诉他在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因为索菲亚并不属于斯卡治。

“我想晴雨诺应该从领袖那儿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也应该会去找寻了解你的人,然后从他们口中了解到关于你的一切。”算是朋友间的安慰吗?斯卡治不仅一次在心中问过自己,可他每次都选择了放弃。

“时间不早了,斯卡治,我想我也应该早点回去了,毕竟晚上还有重要的舞会,更何况对我来说更为重要,”索菲亚将双手搭在裙前,她对坐在木椅上的斯卡治莞尔一笑,“对了,斯卡治,你有找到舞会的舞伴吗?”索菲亚很关心斯卡治,出于朋友的关心,“我觉得温雅很不错,温雅也是温文尔雅的少女,其实斯卡治,你不知道吧?私下我和温雅可是好朋友呢。”

“是吗?”斯卡治不想笑,也丝毫没有想笑的心情,可他脸上仍佯装一副开心模样,温雅,他可是连想都没想过的。

温格鲁作为曾与晴烈出生入死的骑士团长,他自然也资格接受舞会邀请函,不仅是温格鲁,还有温顿和温雅,可历年他极力避免在舞会直面与温格鲁,温顿和温雅接触,可温雅总会有意无意找他。

“斯卡治早成年了,”索菲亚俏皮地吐着舌头,“你也该找个女孩组建家庭了不是吗?”索菲亚绕过两人间隔的木桌。纯白裙摆,或许是错觉,在斯卡治眼中,索菲亚反而像穿上了婚纱,是眼神的刻意闪躲,他连忙将目光偏向一边,“怎么了?斯卡治?”

“没什么,”斯卡治强忍心中某种作祟的情感直视索菲亚,而少女疑惑地注视斯卡治,他笑了笑,少女才松口气,“或许你说得对,温雅是不错的选择,我会考虑。”

“下次小心些,下次无人再会温柔与你漫谈,”索菲亚打量斯卡治缠着红丝带的手,“温雅看来对医护很精通,这包扎方法很奏效。”

“索菲亚,你以后不会再来圣所吗?”斯卡治不解问道。

索菲亚脸上挂着羞涩地笑容,“是晴雨诺的缘故。”

斯卡治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从索菲亚脸上的笑容来看,她今天的心情应该和窗外的天气一样,晴朗。

“开心点,今晚是复邦之礼,不仅是为自己,还有温雅。”索菲亚笑着说,她怎么会体会斯卡治地心情。

“我会的,索菲亚,”索菲亚绕过斯卡治的座位朝门口走去,“你也是。”

少女离开了这里。

门被缓缓合上,沉息声,斯卡治静视那株沐浴日光的郁金香发呆。

At.复邦之礼(中)

“准备好了吗?我们该走了。”夜幕降临,漆黑苍穹笼罩晴城上空,万家灯火闪烁晴城每片角落。

“父亲,这套衣服比银制胄甲还难穿,我真不习惯穿礼服。”

“我也是。”

“你们快成年了,这是你们成年后的便装,”晴烈笑视两人,他走到雨诺身前,是内衫,雨诺把它穿得变扭,“你们应该习惯这种成年后的生活了。”

晴烈在帮雨诺整理礼服,而欧阳只能在一旁学样子,可越照搬打理越乱,当欧阳打算放弃时,少女出现在他面前。

“你连这点小事都打理不好。”是阿斯忒瑞亚,她解开欧阳晚礼服的扣子,欧阳于惊愕中垂下双手,他注视一脸认真帮他打理的阿斯忒瑞亚,少女开始不耐烦。

“你不是只会魔法吗?”

“魔法虽然能抵御外敌与服务生活,”阿斯忒瑞亚帮欧阳整理好内衬,“有很多事还需动手做。”

“我们该走了。”晴烈朝孩子们招招手,门口停置辆马车,与欧阳,雨诺和阿斯忒瑞亚之前乘坐回来的马车不同,它相比下不知比前者大出了多少,车厢的椽木上涂着一层红漆,不仅如此,在作为横木架构的椽木两端还镶嵌金制雕塑,晴烈掀开红幕。

马车途中驶经无数街道,欧阳和阿斯忒瑞亚坐在同侧,雨诺孤单地坐在另一侧。

路上昏黄的灯光曾无数次将车内三人的影子拉长到车厢壁上,也许只有雨诺注意到这些,而阿斯忒瑞亚和欧阳两人只顾着在拌嘴。

雨诺在担心着什么,是父亲之前和他提过的那门婚事吗?东城区权势掌控者的女儿,好像是索菲亚吧?父亲也没对他说过几次,或许认真下来也只有那一次,之间父亲总会有意无意旁敲侧击几次。

索菲亚究竟是怎样的少女?昏黄灯光再次将三人影子拉长到车厢壁上,紧接再消失,雨诺摇了摇头,他头靠着软皮靠座发着呆。

在初次见面时应该说些什么?

他不清楚。

雨诺甚至从未有过和女孩说话的经历,可能连从远处来到这的阿斯忒瑞亚都算是和他说话的第一个女孩。不过从父亲口中听说的话应该都很靠谱,索菲亚是位很有姿色的少女?

甚至善解人意?

温文尔雅?

雨诺浮想联翩,欧阳和阿斯忒瑞亚还在拌嘴,这些他习以为常,他摇摇头。

如果两人刚见面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什么也不说好了,或许还存在着这种可能性,如果两人彼此都不喜欢对方,那么这门婚事是不是就可以不举办了,这样雨诺就不用再担心这些问题,他在安慰着自己,或许少女的想法也和自己一样呢?

或许少女在这个年纪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或许少女也不想这样嫁给自己呢?

“雨诺,你在想什么呢?”欧阳起身推搡了雨诺一把,雨诺连忙回过神注视着欧阳。

“我什么都没有想。”是呀,他在想什么呢?

“我们快到了。”欧阳指指窗外,会府近在眼前,那流光溢彩地会府静伫在建筑物间是多么华丽,今晚真美。

“雨诺,途中我和阿斯忒瑞亚吵了一路,你居然一点反应没有?”对于两人在车中的争执,他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样?今晚想好怎么对索菲亚小姐表达爱意了吗?”刚一下车欧阳就与阿斯忒瑞亚不知了踪影,不过这些不值一提,马车停在会府台阶前,铺在台阶上的红毯多么醒目,注视这宏伟地建筑,雨诺甚至忘了回答父亲的问题,他已好久没来过这里。

他伫在第一级台阶前,环视四周,是无数来自各个城区的权势掌控者。

“我想你应准备好了,这种事对于你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是小事一件是吧?”晴烈轻拍雨诺的肩。

“晴烈!”有人在呼喊父亲的名字,可雨诺并不在意,他还在静视这栋建筑,他想起来这曾是父亲的父亲主持修建的建筑,“这是晴雨诺吗?”父辈间的嘘寒问暖,雨诺仍直面中央会府大门。

“温格鲁,我们有好久没见了,”时隔多年朋友间的拥抱,两人曾一起出生入死过很多传奇战役,“对了,这两位就是温顿和温雅吗?”

和所有天下父母一样,他们都喜欢孩子,不仅是他们的孩子,还有好友的孩子。

“是温顿和温雅,”温格鲁笑着说,充满暖意和温馨的笑容,“虽然总感觉退役后的生活很没趣,不过当有了这两个孩子后,我也感觉这种安详平静的生活也很有意思,当然还有斯卡治,你知道的。”

“斯卡治恪尽职守,”晴烈说,“不愧是温格鲁推荐来的骑士,如同年少的我们,这位骑士身上充满了血性和热情,他很热爱这份工作。”

温雅和温顿站在年迈的温格鲁身后,他们的脸上也挂着笑容,节日的喜庆气氛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这或许是不错的开始。温顿和温雅也穿上精致礼装,棕褐礼服很适合温顿这种瘦小身形,而米白的礼裙恰好凸显着温雅凹凸有致的身型,尤其是温雅礼装胸襟前那束纯白花朵,是手工品,与含苞待放地真花无异。斯卡治站在温顿和温雅身后,他的脸上可没挂笑容。

“斯卡治,要不要过来一起聊聊?”温格鲁笑着招呼斯卡治,可他并没领情。作为骑士团团长的斯卡治能受邀舞会的原因是他所担负的责任,参与舞会只是表面公事,而他需要做的是维持舞会的安全和顺利举行。

像他这样的骑士还有很多,可能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安逸气氛时,只有骑士们还需更谨慎的工作,可这就是斯卡治和骑士们所担负着的责任,这更说明晴城需要他们。

“斯卡治长大了,他更喜欢特立独行。”对斯卡治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行为,温格鲁或许已习惯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凶猛的眼神,如同将要猎杀猎物地狩猎者,他注视无所事事地晴雨诺。

“时间不早了,舞会快要开始了。”这种尴尬的场面不能僵持下去,晴烈连忙招呼温格鲁一家,他了解斯卡治的脾气,这位骑士着实有不凡一面。

“你们好,晴烈叔叔和温格鲁叔叔,”是熟悉的声音,斯卡治连忙回过头,这温柔的声线他再熟悉不过了,甚至比所有人回头的速度还要快,是索菲亚,晴雨诺回头最慢,他正留心别处,“温顿,温雅,你们也是,还有斯卡治。”少女彬彬有礼地对众人深鞠一躬。

“你也是,索菲亚。”斯卡治微张着嘴,甚至连这句话他都没敢说出声。

今晚的索菲亚可真美啊,斯卡治从未见过穿成这样的索菲亚。

原本金黄的双马尾在今晚也被少女挽在一起留在了一侧,金黄的波浪长发顺着少女白皙的脖颈搭在胸前,还有发上黑白的头饰。

索菲亚双颊轻涂脂粉,其实索菲亚素颜会更美,斯卡治心想,可一想到今晚对索菲亚是什么场合时,斯卡治的心一下坠入谷底,是呀,对少女来说,今晚是多么重要,平常很不喜欢妆容地索菲亚如今也要清淡妆容,或许是希望能在心爱之人前再夺目三分吧?

纯黑短裙,大部分面料是细线珍丝,它价格不菲,是来自南城区最奢华精美地工艺品,少女白皙地背部裸露在外。

无论怎样的索菲亚都是他最喜欢的索菲亚,纯黑丝巾围在少女颈间。如同堕天使带着夕阳地圣光降临在斯卡治面前。

“雨诺,不来见见你的未婚妻吗?”当斯卡治缓过神时,他恰好听见了这句话,确实,索菲亚并不属于自己,她是属于晴雨诺的,可自己明明比晴雨诺早好多年前就认识了索菲亚,这不公平。

可斯卡治从未想过命运公平不公平这件事,因为从他出生开始,命运对他就是不公平的,比如孤儿的生活,不过命中注定拿走你些东西,它就注定会还给你一些别的,在命运最低谷时,他很幸运地认识了温格鲁一家,是温格鲁一家收养了他,尽管心中还有着某种隔阂,不过他由衷很感谢他们。

将近二十年,斯卡治从未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只是在此时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不满,为什么索菲亚要嫁给一个她都不熟悉的人,甚至晴雨诺对她都不是很了解,可索菲亚的心中会有着这份爱呢?

因为害羞,少女低下了头,只是她时不时地会抬着头偷瞄一眼站在台阶红毯上的晴雨诺。

索菲亚的父亲站在他女儿的身后,算是对晴雨诺的一种赏识,他点着头,笑视着晴雨诺。

“什么?”晴雨诺也刚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他不解地注视着所有人,尤其是那位身着纯黑礼装的少女,确实有种天使的感觉,晴雨诺心想道,或许父亲说得对,索菲亚看起来确实是温文尔雅的女孩。

不过未婚妻之类的话对自己来说还是太远了些,晴雨诺心中何尝没有羞涩的感觉,只是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难道真是他对少女没任何感情的缘故,他感觉这种羞涩并不影响他直视着少女。

“这就是我对你说的,你的未婚妻,索菲亚。”晴烈还在想所有人介绍着即将迈入晴宅的小姐,晴雨诺的未婚妻,索菲亚,不过打量着晴雨诺脸上此时迷茫的神情,作为父亲的晴烈反而有些想笑。

“可能在结婚之前,两人还应该更亲密的彼此认识一下,”索菲亚的父亲如是说道,“不过看索菲亚的样子,她很开心,是对你的未婚夫很满意是吗?”他轻拍了一下索菲亚的肩。

眨着那双动人心弦的眼睛,她面带羞涩笑意地朝父亲微微点了点头,这是多么高的评级啊。

而从晴雨诺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来看,站在最外侧的斯卡治才是所有人中最动情的那位。

“晴雨诺,还不下来带着你的未婚妻走进会场吗?”温顿在一旁凑热闹说道。

“是呀,是呀。”温雅在一旁附和道,当温顿在喊出这句话后,并没人紧接着附和他,不过很快所有人都笑出声来,就连索菲亚也是,她的目光中饱含期待,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对视着她心中的那位翩翩少年,晴雨诺。少女的双颊煞红,她向雨诺伸出戴着黑纱手套的手,是期待吗?

“快点进去吧,舞会再过一会儿就开始了。”晴雨诺牵过索菲亚的手,晴烈和索菲亚的父亲满意地点点头,不仅只有他们两个,甚至连温格鲁,温顿和温雅都是如此,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晴雨诺总感觉少女的穿着有点像参加葬礼地素衣呢?

回头看眼索菲亚,少女抿着嘴,可能两人瞬间对视也是少女鼓足勇气后才做到。

三位父辈走在最前面,紧接是温雅和温顿,雨诺和索菲亚走在最后,他可能忽略了斯卡治。

晴雨诺总感觉有人在身后紧盯着他,不过在进入会府的瞬间,这种感觉变消退了,对了!

欧阳和阿斯忒瑞亚此时在哪了?

是在四处乱窜的相互追逐吗?

晴雨诺心想。

“阿斯忒瑞亚,复邦之礼的舞会怎么样?”会府中央是铺满纯白理石地砖的舞池,与其更像是被建立在室内的私人花园,边缘被纯白理石琉璃柱划为界限的舞池在会府内彰显奢华。

吸引阿斯忒瑞亚注意力的不止是奢华景象,这些对她不足称奇,而是这种热闹地气氛。

“很不错,无论从哪点说都很不错。”阿斯忒瑞亚感慨万千。

欧阳很听话,他就安静跟在阿斯忒瑞亚身后,无论少女做些什么,他都紧跟着她。

“欧阳,我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是种不祥的预感,就在今晚。”昏黄灯光下地阿斯忒瑞亚异色双瞳中闪烁锋芒地靛色微光。

“与数十年前一样。”雷诺放眼望去周围熙攘人群,那是菲尔莫西忘不了过去的耻辱。

“有潜伏的骑士,不过不用担心,他们的武器都是短刃。”雷诺单手指撑太阳穴,是【蔚瞳】,他在窥探他们的身份,混杂在人群中的潜伏骑士在【蔚瞳·窥探】下无法掩藏身份。

“我清楚。”

“放手一搏吧,菲尔莫西,找个好时机。”雷诺清楚舞会就要开始了,而舞池中的主角马上也要进场了。

他侧头打量步入舞池那唯一的入口,身着礼服地王子与黑裙地公主。

At.复邦之礼(下)

“年轻人总需单独接触的机会。”索菲亚的父亲随手从舞池旁的桌子上取了两杯红酒,他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晴烈。

环视一周,很好,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两位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所吸引住,毕竟是晴城领袖的儿子和晴城中权势较显贵的东城区领袖的千金门户当对,甚至在样貌也是如此。

“那孩子们,好好享受一下两人时光吧。”晴烈俯下身,他将手臂搭在两个孩子稚嫩的肩上。

“可父亲!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和…”晴烈松开挽着索菲亚的那只手,他连忙用手捂住了晴雨诺的嘴。

“要记住男孩无论何时都不能拒绝女孩的邀请,这是绅士风度。”晴烈俯在晴雨诺耳旁低语道。

晴烈的手缓缓从晴雨诺嘴前松开,“现在时间还处于上半场,下半场舞池才开,到时候你可以邀请索菲亚去舞池中共舞一曲,我想你应该在这几天为索菲亚研究过跳舞的技巧吧?据我所知索菲亚可是位擅长跳舞的天才少女。”

之前晴烈对晴雨诺耳语的话少女一句都没听到,即使没听到,索菲亚的脸上也要挂着温柔的笑容,是注视着雨诺的笑意,雨诺真不清楚少女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快产生感情。

不过后面的这一句少女听到了,“晴烈叔叔太过夸奖了。”索菲亚彬彬有礼地对晴烈鞠了一躬。

这还是曾经身经百战的父亲吗?雨诺疑惑地斜视着晴烈,他最后在离开前又笑着拍了拍雨诺的肩膀,意味深长。

“祝你们两个今晚玩得愉快。”索菲亚的父亲单手插兜,而另一只手持着酒杯,在纯白礼服的胸前。

终于父亲和索菲亚的父亲都离开了两人周围,看样子应该是去找温格鲁叔叔了,至少看路线是这样。

“要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晴雨诺提议道,而在说句话的过程中他连少女都没正眼看一次。

应是赞同的点头,雨诺眼角的余光能观察到少女脸上神情的变化,那该死的笑容,如果没猜错,少女难不成真喜欢上了自己?

这是晴雨诺最担心的地方,他原以为少女和自己一样,虽然这位少女的姿色着实动人,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可是在索菲亚的身上,雨诺的心并没有怦然而动的感觉。

也许是差了点感觉,或是晴雨诺现在真没远虑到感情的事,总之对他来说,这段感情根本不可能实现。

还有那凶狠的目光,晴雨诺再次感受到了,那挥之不去的目光让他后背发凉,究竟是谁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他左右环顾着,可这一圈圈全都是雨诺不认识的人,而他们看待雨诺的目光则像是彼此熟识般。就当雨诺迷茫在人群中时,索菲亚牵住了他的手。

“这里的人好多,全都是我不认识的,有点害怕。”少女轻柔的声音,参杂着唯唯诺诺地气势。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尽管雨诺也这样想,可在少女面前,他一定要装作无畏的样子,“对了,好像听父亲说,你在东城区的圣所工作是吗?”先找一个话题让少女心中有点安全感。

“是的,”索菲亚欣喜地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雨诺,你现在应该是骑士团预备役的一员吧?”

雨诺不理解索菲亚为什么会这么欣喜,他当然不会理解。

他怎么会揣测情窦初开地索菲亚的心思,他也不知道当女孩爱上一个人时,只要与少女提到有关一点,她都会欣喜若狂。

“斯卡治?”同样是骑士团成员,与其他骑士不同,吉尔敢直面与斯卡治对垒,过去斯卡治总感觉吉尔缺乏教育,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彼此在认识中熟络,其他人总说吉尔有目的可寻,可斯卡治不这么认为,他阅人无数,“是在看索菲亚吗?”吉尔向来直言不讳。

吉尔无意间戳中斯卡治的痛处,他说的没错,斯卡治一直躲在与两人不近不远的地方望着两人。

晴雨诺和索菲亚将要结婚的消息传得很快,毕竟舞会本身活跃,更何况婚事犹如重磅炸弹,它迅速在人群散播开来,有权进会府之人皆是权势掌控者,不用多久便会众人皆知。

而斯卡治无法接受,他明知道晴雨诺并不喜欢索菲亚,而索菲亚就像缠人的小猫紧跟在晴雨诺身后,他深知这段恋情根本不可能。

“瞧你这阴郁的样子,斯卡治,就像心爱的女孩儿出嫁了一样,”吉尔将手搭在将身体半俯在舞池围栏边的斯卡治肩上,“要不要喝点酒,你知道没有什么愁是酒解不开的。”

晴雨诺和索菲亚终于找到了一处座位,这甚至让斯卡治都松了口气,接过吉尔递来的斟着半杯酒的酒杯,他仰头一饮而尽,而另一端晴烈,索菲亚的父亲,还有温格鲁和温顿,温雅,五个人似乎交谈甚欢。

斯卡治从吉尔手中夺过酒杯,他一饮而尽,是索菲亚父亲,他怒视那男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那脸上无时不挂虚伪笑容之人。

他明知道斯卡治很喜欢索菲亚,可他却因为斯卡治在晴城没任何背景的缘故,以各种理由婉拒斯卡治与索菲亚正面接触的机会。

斯卡治为什么总喜欢对索菲亚说谎?

只因他不希望索菲亚担心他,他深知索菲亚的温柔体贴,也知晓负伤是他能见到索菲亚地唯一方式。

索菲亚并不知情,是斯卡治,他从未向索菲亚表达内心,而索菲亚父亲总趁机向索菲亚灌输对斯卡治不利地思想,可单纯地索菲亚不信这些,她只相信亲眼所见。

“你怎么连我的酒一起喝掉了?”吉尔不解地注视着斯卡治,他对两人的感情并不知情。

“你不是说不开心时该多喝点酒吗?”斯卡治从未喝过酒,可他总感觉这种晕眩很迷幻。

“骑士团团长会有什么烦心事?”吉尔笑视斯卡治。

“今晚我失去了很多,”斯卡治转过身,他背靠栏杆,他不想再看到索菲亚脸上幸福的微笑,“我讨厌这热闹喜悦的气氛,我讨厌所有人。”

“我也讨厌身上高不成低不就的身份。”是啊,这高不成低不就的职位,对所有骑士团成员来说,团长可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可在索菲亚的父亲眼中斯卡治也只不过是武夫。

他可不会允许女儿嫁给生死未卜地战士,这对索菲亚来说不公平。

“斯卡治,你的东西掉了。”吉尔俯下身,他从地上捡起银闪闪地珍珠项链,他将项链举到眼前审视,直到皱起眉头。

不过没等吉尔仔细观察完这件珍宝,醉醺醺地斯卡治就一把抢了回去。

“这可不是你随便能碰的东西。”斯卡治连忙用风衣的衣襟擦拭着表面泛着光泽的珍珠挂坠,他喝醉了,吉尔自然清楚。

斯卡治双眼通红,是酒精上头的缘故,越是擦拭眼前这枚视如珍宝地珍珠,他的视线越是模糊,直到他不由哭了,泪水不自觉涌出眼眶。

斯卡治回想起珍珠挂坠的来历,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唯一对他最值钱的物件。斯卡治从没在外人面前拿出来看过这件珍贵的宝物,因为这对他来说更是种信念。

不止是一种信念,而是两种。不仅是源于母亲鼓励的信念,或许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至少母亲的信念帮他坚强的活过了前半生,是前十七年,斯卡治这么认为,前十七年便是他前半生,他向来独自生活,尽管温格鲁一家的关怀减轻他很大负担。

而那第二份信念则是索菲亚,十七岁那年的生日,他结识刚来东城区圣所工作的索菲亚。

一次行动中不幸负伤,对斯卡治来说痛苦不算什么,他已独自坚持太多事。

可被他封在坚冰中的心在初见索菲亚时便融化,如同灼灼烈阳,索菲亚的笑让他神魂颠倒,不仅是天使般地面孔,还有那颗善良温暖的心。

就在那天后,斯卡治暗暗发誓一定要娶了她,当然他不清楚索菲亚的身世和背景,他曾天真以为索菲亚只是身世平平的圣所护士。

而这枚母亲遗留给他的珍珠挂坠便是他想赠给索菲亚的礼物,这是斯卡治能送给索菲亚最贵重的礼物。他甚至设想好未来一切,找一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地好日子将索菲亚约出来,就去晴城西城区练习场的后山,他总在骑士预备役那儿听说后山是用来乘凉避暑的好地方。

全当给索菲亚一个惊喜,他要在索菲亚的面前单膝跪下,托着少女白皙的手,在手背上留下轻轻一吻,站起身绕到万分惊讶地索菲亚身后,将珍珠挂坠轻系在少女颈间。他甚至想好那天索菲亚会穿什么衣服,一定是白纱短裙和白丝衬衫,这可是索菲亚平日最喜欢穿的。

他筹划好了一切,用了三年时间,却因一时变故,未得实现。

可现在呢?索菲亚已经成年,她也要嫁人啦!

搁置三年,斯卡治都没说出口的想法,这些都怪他,怪他的心意迟迟未到。

“斯卡治,你还好吗?”吉尔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串珍珠项链上。

“不用管我,让我安静一会就好了,这闹人的舞会。”斯卡治跌跌撞撞地闯进人群。

吉尔仍不解地注视他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自然会引起过路人的不满,可谁又会因为一个狼狈的醉酒骑士而扰了原本今晚很好的心情呢?

最多被沦为一晚上的笑柄。

“雨诺,你喜欢什么花呢?”只坐在一旁睁眼看着眼前路过一位又一位不熟悉的人也不是办法,尽管有很多人都会驻足下来,笑视两人一下后再离去,就像是被关在博物馆中的活文物一般。

不过看索菲亚好像并不在意,可这种眼光雨诺可受不来,他习惯独来独往,最多再带个欧阳,欧阳一个人就够他受的了,更何况现在眼前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他现在究竟有多想和欧阳交换下身份。

正当雨诺还在思考这些事时,坐在他身旁的索菲亚先开口说道,声线依旧是那样轻柔,这份轻柔中还包含宠溺。

雨诺愣了一下,他侧过头疑惑打量着少女。

“我倒是很喜欢桔梗花,”索菲亚将头偏向一边,纯白柔软皮椅反倒更像巨大秋千,少女金黄地长发枕纯白漆皮椅背,原生藤蔓顺秋千栏杆肆意蔓延,眼前是舞池入口,被修建在室内的天然花园。

秋千旁便有花卉,盛色各异,雨诺分不清花种,不过少女顺手摘下一朵,是朵蓝紫花瓣的花,“这是桔梗花。”

“这花看起来很好看,”索菲亚的双指捏着花茎,缓缓将其伸向鼻前,少女陶醉般地轻合上双眼,轻轻一嗅,淡雅的芳香,“有什么含义吗?比如花语?”雨诺从父亲听说索菲亚在花道和茶道方面很有造诣。雨诺不擅长攀谈,索菲亚则一直在解围。

“其实也没什么。”索菲亚甜甜一笑,她凑近雨诺,雨诺下意识后退,秋千在摇晃。少女凑到雨诺胸前,她一举一动都如公主般优雅,而这种优雅正慢慢吸引着雨诺,是不错的开始,他只是呆呆注视索菲亚将桔梗花别在他礼服上衣胸前的口袋。

“很好看,不是吗?”索菲亚在做完一切后,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又是相视一笑。

“确实。”两人的关系只能依靠笑容来维持吗?这未免太过拘谨,雨诺尝试打破这隔阂。

可他不懂花道,更别说花语。

“我也有花想送给你,索菲亚。”雨诺照索菲亚的样子从秋千旁的花卉中随便摘下一朵。

荼蘼花,纯白五瓣很配索菲亚地礼裙,至少雨诺这样认为,不精通花道,不代表不具审美,朴素地花瓣还沾有露珠。

面对面地相互凝视!或许对外人来说很容易,可雨诺却克服了他的极限,对感情把控的极限,索菲亚很高兴,未婚夫终于有勇气面对她,这是不错的开始,也许雨诺心生芥蒂,不过索菲亚一点都不在意。

“我想把它插在你的发上,”雨诺指手画脚地比划着,这可是晴雨诺第一次赠送索菲亚的礼物!可当索菲亚注意到晴雨诺手中朴素地白色小花时,她欣喜激动地目光曾有一瞬间黯淡下来,只有一瞬间,甚至雨诺都没察觉,不过很快笑意又征服少女天使般地面孔,“可以吗?”

索菲亚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可能他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索菲亚挽下金黄长发,她偏过头靠近雨诺,轻轻一插,纯白荼蘼盛放在金黄原野中。

“看起来很搭配呢!”索菲亚笑着说,与索菲亚一样,雨诺也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雷诺坐在拥挤人群后,掌控局势。

“我们在等,等一个好机会,一幕剧的高潮,就像那一晚他们给予了你们何种程度的打击,你今晚可以毫不遗余力地还给他们。”

雷诺地目光从未从两人身上移开。

“父亲,我可以离开一会吗?”温格鲁还在与晴烈,索菲亚的父亲盛谈,温顿在一旁认真地旁听,而温雅不同,她对权利毫无兴趣,总有些事比权利有趣得多,和所有女孩一样,她现在也有喜欢的人,“我想去找下斯卡治。”

温雅很懂事,她不想打扰父亲和众人交谈的雅兴,于是便悄悄离开了这里。

与以往一样,温雅每次都会有意无意找斯卡治,她以为斯卡治能参加这个舞会也是为了放松,她忽视了骑士的本职工作,更何况斯卡治。

流光溢彩地灯火和熙熙攘攘地人群,温雅总能一眼在人堆中发现躲藏在角落里的斯卡治,就和之前好几次一样,她不清楚为什么堂堂一位骑士团团长非要躲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什么,脸上时而有意无意地还挂着微笑,斯卡治肩倚着纯白理石柱,这些都是斯卡治每年舞会都在做的事,也是温雅在找到斯卡治前,她所观察到的一切,可她不清楚他在看什么。

温雅边穿过人群边回想着这些事,斯卡治究竟在看什么呢?直到她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双手提着裙摆不停地鞠躬道歉,是温雅的错,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时,少女都将所犯的错误归结于自己身上,宽容吗?算是吧,可当她仔细观察被自己撞到的人时,她才发现这个人很眼熟,他不就是刚刚温雅一直在想的那位吗?“斯卡治?你怎么会在这儿?”

准确来说是满身酒气地斯卡治,酒精已经上头,斯卡治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怎么可能看清眼前这位举止优雅的翩翩少女会是他所熟识的温雅呢?他以为温雅也是那群贵族成员之一,“让开!”

的确如吉尔所料,斯卡治沦为今夜笑柄,身为骑士团团长,本应谨慎执行任务地他却在此时喝醉,下半场是所有潜伏骑士的主场,意外总会在高潮时来临。

这是温雅认识的斯卡治吗?温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斯卡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温雅明知斯卡治从不喝酒,她也清楚斯卡治不胜酒力,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斯卡治变成这样?

斯卡治已经远去,他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好在温雅在他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人群中跟住了他。温雅只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能让斯卡治曾十分着迷,而如今却又让斯卡治堕落如此,跟上或许就有了答案。

下半场舞会就快开始,温雅注意到这个问题,是来自会府外不远处钟楼的钟鸣声提醒了她。

就和之前试想过的无数次一样,温雅已在每年的复邦之礼舞会上无数次邀请过斯卡治做她的舞伴,可斯卡治每次都是笑着以温雅还未成年的借口推脱了,而今年温雅恰好也迎来了她十八岁的生日。

舞池有开放时间,只有在开场时进入舞池的两人才能享受到最后。温雅在跟上醉酒的斯卡治时迟疑了瞬间,不过很快她就想清楚了,醉酒地斯卡治怎么可能被允许进入舞池,醉酒者和衣冠不整者也不允许入内,而斯卡治刚好占据了这两条。

等待了有五年,从十岁时见到斯卡治起,少女便对这位命运多舛且有自强自立的少年征服了,她一直都想离这位外表冷酷地少年近一点,终于等到十五岁,拥有了能够参与复邦之礼舞会的年龄资格,而在同年,十七岁的斯卡治也拿到了骑士团团长的身份资格,是天才!

所有人都这么评价斯卡治,精准的决策力和极致的执行力,还有技艺超群的剑术,这是来自晴烈对斯卡治的评价。

当然晴烈并不清楚斯卡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只清楚被温格鲁推荐来的这位年轻骑士未来将有着无限潜能。

斯卡治在同年拿到了进入会府的舞会邀请资格,也正是在同年,他认识了索菲亚。

算了,温雅放弃了今年复邦之礼舞会进入舞池的机会,是啊,没有舞伴的舞会又算是什么舞会,温雅的舞伴可是醉酒的斯卡治,没有关系了,只是一次而已,明年还有机会,是吧?温雅安慰着自己。

继续跟上去吧,醉酒的斯卡治可真让人担心,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温雅不由开始担心起斯卡治。

为什么要担心斯卡治,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斯卡治在为温格鲁一家操劳着,好突兀的感觉。

“雨诺?下半场舞会快开始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出去先呼吸下新鲜空气,想和我一起来吗?”索菲亚跳下秋千,她笑视坐在秋千上呆望她的雨诺,少女伸出那只带着黑丝薄纱手套的手,“不远,后花园就好。”少女有多期待她的未婚夫能牵住她的手。

“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索菲亚。”雨诺耸了耸肩,是害怕两人的独处吗?他在逃避着什么,甚至在拒绝少女时连索菲亚的眼睛都不敢去看,是那株荼蘼,它插在少女金黄地长发上是多么显眼,不仅显眼,还有精美。在雨诺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索菲亚的手僵硬地缓缓搭了下来,少女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索菲亚的自我安慰吗?或许她该谅解晴雨诺,两人今天也只是刚认识,未来的路还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是吧?索菲亚天使般地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却有种某名的忧伤感,“我以为雨诺也会有点闷呢。”少女在自言自语着,她以为不是,可某人根本没听。

离开秋千,经由舞池入口,然后消失在人群中央,这位本拥有着痴迷追随者的公主却如此凄凉。

灯光朦胧,尽是酒色,雨诺仰头望着会府顶棚的镌刻油画发着呆,这些都是他想要的吗?

“雨诺,你在干什么呢?”上一刻还在深沉思考,下一刻在雨诺脑中一闪而过地欧阳就出现在他面前。

“我在思考人生。”

“你的人生还用思考?”欧阳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调侃着,“不就是想从骑士团预备役中脱颖而出,然后加入到骑士团中吗?磨练剑技和意志,最终成为骑士团团长。”

欧阳说得对,或许原本雨诺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不同了,索菲亚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生活。

“雨诺,刚刚和你坐在一起的是谁?看起来真美!”欧阳怎么会知道索菲亚是谁。

“算是朋友吧?”雨诺现在不想说实话,除了难为情外,还有别的原因,是没有感情吗?

“除了雨诺和阿斯忒瑞亚外,我可能就没什么朋友了。”不算是贬低自己,欧阳这么说有理有据。

晴城内可能欧阳熟络的也仅有雨诺一人罢了,阿斯忒瑞亚还是刚认识的,也不全算是刚认识的,可能是种单方面的莫逆之交吧?说起来也真是讽刺,欧阳不享受孤独,也厌烦孤独,可他也不擅长交际,用雨诺的话来说,他可能是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中。温顿和温雅其实算是朋友的,只是欧阳不觉得。

“阿斯忒瑞亚,你看这朵花是不是很漂亮?”雨诺不想理自己,欧阳也不会一味的自讨无趣,反正现在身边还有阿斯忒瑞亚,是旁边的花卉群,只是少了两朵精美的花,但多了两支断梗。欧阳也随性地摘了一朵,他耐不住性子,将花插在了阿斯忒瑞亚的金黄短发上,也是一朵荼蘼,三支断梗。

“你在做什么?”阿斯忒瑞亚摘下荼蘼,“我希望你下次挑选花给我做搭配时,最好先去了解下花道。”

“什么意思?”原本娇艳欲滴地荼蘼现在躺在欧阳的手心中,阿斯忒瑞亚将它捏得粉碎。

“你不知道荼蘼花代表着什么吗?”阿斯忒瑞亚无奈地摇着头,“末路之美,象征着感情的终结,我以为你知道的,”阿斯忒瑞亚耸了耸肩,在旁边一直郁郁寡欢地雨诺突然瞪大了双眼,“爱到荼蘼,意蕴着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和最刻骨铭心的爱即将逝去。”雨诺突然想起他刚刚送给索菲亚的那朵荼蘼。

在花道和茶道上有着很深造诣的索菲亚怎么可能不清楚荼蘼的意思,甚至连阿斯忒瑞亚都清楚!雨诺刚刚做了什么?他只是以为这朵花很好看而已,没想过那么多,今晚他已不知多少次伤到了索菲亚的心,除了在互赠花的这次,还有刚刚索菲亚邀请他去后花园透透气时也是,他是合格的未婚夫吗?

“雨诺,你要去哪?下半场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雨诺急匆匆地跳下秋千,他要去找索菲亚,不仅是去找索菲亚,他还要向索菲亚坦白一切,他其实并不喜欢少女,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感情,因为他不想耽误索菲亚,他不配索菲亚,索菲亚值得更爱她的人去爱她。虽然雨诺也不清楚那人会是谁。

“我去后花园一趟,你们在这等我回来好吧?记住别给我惹麻烦!”匆匆甩下这句话,雨诺朝后院跑去。

“我们怎么可能会惹麻烦啊?”欧阳环视着四周,很好,晴烈叔叔正和一群他不认识地人聊得很开心,这可能就是大人的世界吧?那群人中欧阳只认得温格鲁和温顿,“要不然我们也参加舞池的舞会吧?”

很不错的提议,是他瞬间想到的,“阿斯忒瑞亚,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舞伴。”可他并不会跳舞。

“你会跳舞吗?”来自阿斯忒瑞亚的鄙夷,少女将双手环在胸前打量欧阳,“我可不希望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而且过错还不在我的身上。”

“你放心好了,我学东西很快的。”欧阳拉住阿斯忒瑞亚胳膊,柔软,甚至少女都没缓过神。

与陆陆续续进入舞池的贵族一样,欧阳和阿斯忒瑞亚夹杂其间,他们一同步入这如花园般的舞池。

“菲尔莫西,你的机会来了,”雷诺站起身,“公主和王子走散了,我想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雷诺的眼中仍泛着蔚蓝的光芒,“我本想不动声色地处理王子,然后让公主伤心,可现在看来我们或许可以反过来,童话都是公主在伤心,这次我们可以试试让王子伤心。”

“我明白了。”菲尔莫西这次明白了雷诺的用意,多么明了,无论是谁沦为剑下亡魂都是不小的损失,而对所有人来说,让主角其中任何一位失去生命都更为悲伤。

会府后花园是未被完成的作品,如同遗迹般凄美,无论晨间,亦或夜晚。

杂草于其间肆意横生,不受拘束,蒲公英随处可见,还有萤火虫。

斯卡治走错了方向,醉酒的人怎么可能找对正确方向呢?

不过没关系,他的终点距后花园很近,是储藏室,储藏各类美酒,也许上天眷顾了斯卡治,他寻到今晚的天堂,至于明天人们将会流传发现晴城骑士团长醉倒在哪里不省人事的消息,他已不关心。

不错的环境,储藏室别有韵味,悬在半空地吊灯,昏黄光亮勉强填房间,还有一扇小窗,通向后花园,可以一览无遗花园中的景象。

温雅不动声色紧跟在斯卡治身后,其中斯卡治多次险些摔在地砖上。她有多想去搀扶斯卡治,可她清楚不能这么做,她知道斯卡治有多要强。

疼痛地心看着斯卡治一次又一次站起,搀扶着墙,一路跌撞走进这里,他双肘架在窗台,凝视窗外。

温雅站在门口,她倚着门框望着斯卡治,有种悲伤是你喜欢的人在面前无尽惆怅,可你却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连话都不能说,温雅或许此时就是这样,这种陪伴能让她好受些。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轻易喜欢上一个连你都不熟悉的人,甚至他也不熟悉你。”无人角落,是酒架与墙角间隙,斯卡治蜷缩其中,他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是呀,这没有人的地方,总不应该再压抑他的情感,他也是个孩子,从小就没受关爱,是他的意志,坚强,他独自顽强成长,紧接是成就,骑士团长这伟绩。

温雅不想打扰斯卡治,倾听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温雅的心很痛,她有多想上前将斯卡治抱在怀中,可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多年的认识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温雅可能还不清楚斯卡治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她曾未见过斯卡治流过泪,一次也没有。这么坚强的人怎么会哭呢?

透过小窗,温雅无意间扫到了坐在花园石凳上仰望夜空的索菲亚,为什么索菲亚此时会在后花园呢?

今晚夜色不错,索菲亚独自漫步在被黑夜笼罩的花园中,高涨地青草轻拂着少女的腿,痒痒的。

如果晴雨诺也来到这该多好,少女坐在一处石椅上仰头望着挂满繁星的夜空幻想着。索菲亚的初吻还在呢,她傻笑着用手指触碰下嘴唇,萤火虫似乎看穿了一切,它们就像怕少女孤单般一直萦绕在少女身旁飞舞着,点点微光就像半空中的星星。一切都如此寂静,唯一的躁动也只是夜风拂过草坪。

如果雨诺在的话该多好,索菲亚还在幻想着,可能她就可以把她的一切交付给晴雨诺了,在这寂静的地方,一个吻就足够了,她甚至还没尝试过亲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可能晴雨诺也不知道吧?

“一个人在这儿看起来很落寞呢?”从索菲亚身后传来的声音,根本不是晴雨诺,而且这声音还很陌生,是不熟悉的人吗?少女连忙回过头,也是一位青年,年龄看起来大概与斯卡治相仿。

“你是?”菲尔身上的着装真的很像侍生,甚至连索菲亚都被蒙混过去了。就在少女回头的瞬间,菲尔似乎在少女身上看到了尼弥西斯的影子,是多么相仿的优雅气质,只是发色和瞳孔的颜色不同罢了。

少女歪头问道,她以为这位侍生是提醒她该回到舞会的。

曾有一瞬间菲尔愣在了原地,他的心中突然滋生一种下不去手的感觉,就是因为少女实在和尼弥西斯太像了吗?真可恶!为什么他的目标非要是公主呢?难道王子不更好吗?不仅可以湮灭了晴城未来的希望,更重要的事可以让晴烈品尝到这种痛苦,这种他压抑了近十年的痛苦。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女孩下手吗?他做不到。

“他是谁啊?和索菲亚搭讪的那位?”温雅紧盯着窗外花园中的情形,她有点担心索菲亚。转过头再看一眼靠着地面上昏睡过去的斯卡治,果然和孩子没有区别,再闹过疯过哭过后便累了,倚着一处墙角就能够睡着。

斯卡治的唇好像在动着,模模糊糊说着什么,温雅一个字也听不清,是梦话吗?更像是个名字。

“我是被派来杀你的。”对杀手来说多么愚蠢地坦白,可菲尔莫西却如此平静,是啊,他可是杀手,不过他想让自己的心轻松些,他如是坦白。

“明明是杀手却要告诉被害人自己的身份,”少女笑起来的样子更美,美到连菲尔莫西都有点握不住银刃,少女以为他是在和她开玩笑,“真和我的朋友一样喜欢说谎呢!”

窗外花园中索菲亚脸上洋溢喜悦地笑容,温雅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了,是她想多了。

从腹部传来的剧痛,索菲亚缓缓低下头,泛着银光地银刃刺透了少女的腹部,是贯穿,她不敢置信地注视着腹部,很快沾满血的银刃又被拔出。她捂着腹部瘫坐在草地上。

“索菲亚!”温雅上一刻还以为这是少女在和侍生开玩笑,可索菲亚脸上痛苦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迅速摇晃醒斯卡治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斯卡治!你给我醒醒!索菲亚出事了!”焦急,匆忙。

“索菲亚?”当从温雅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时,斯卡治猛然睁开双眼,这吓了温雅一跳,不过还好他终于醒了过来,偏头疼,酒的后遗症。

“索菲亚怎么了?”斯卡治连忙起身,他已顾不得头疼,他甚至都顾不上温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索菲亚怎么了?”他猛摇着温雅的双肩。

斯卡治的厉声诘问,他的态度从未这么急过,至少对温雅是这样。

温雅颤抖着手指着窗外,萤火虫和凄凉月色掩映着的草坪上,索菲亚躺在了草坪上,周围全是血迹。

“可恶!”索菲亚可是斯卡治的全部啊,一拳打碎玻璃,翻过满是锋利玻璃碎片的窗户,酒劲还没完全缓解,他跌倒在窗外的水泥地面上。

没有手套,他的手上尽是鲜血,就在刚刚跨越窗户的瞬间,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腿部,甚至有几块碎片深深扎进了他的腰部和腕部,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了。

迅速起身,一瘸一拐地拖着沉重无力地身体朝索菲亚那走去,是他现在用尽的最大气力,酒劲迫使他的双眼想要闭合,可他现在根本不能这样做!

人的潜力有多可怕,连意志力都能突破生理极限,支撑着斯卡治在极度困倦下强睁着双眼和拖着身体朝索菲亚那走去。

如露珠般的鲜血一滴滴滴在斯卡治经过的草坪上,脱去盔甲和风衣,他浑身早就鲜血淋漓!而索菲亚则安静地躺在草坪上。

温雅终于明白了一切,是啊,每次复邦之礼的舞会上斯卡治都在看谁,她心中此时也有了答案。

是啊,今天又会为了谁而哭得这么伤心,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今晚是什么日子?复邦之礼!还有呢?王子和公主订婚之夜,王子是晴雨诺,那公主呢?是索菲亚吧?

唯独今年的复邦之礼上一向认真严谨的斯卡治却醉得像个酒鬼,他怎么会去喝酒,可他喜欢的人是索菲亚啊!心爱的人要嫁给别人啦!怎么会不伤心呢?

还有刚刚在睡梦中,斯卡治嘴中念叨的名字,是谁呢?

就在斯卡治喊出索菲亚名字的瞬间,温雅就知道了,这不就是刚刚斯卡治一直轻声呼唤着的名字吗?原来如此啊!那个少女就是索菲亚。

也真是可笑呢,就在昨晚索菲亚还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是斯卡治呢!她说斯卡治会邀请温雅跳支舞。

斯卡治看来是酒醒了,在意识清醒前,他的酒就醒了。可他现在还怎么可能陪温雅跳舞呢?

不是因为回去就迟到了,是因为索菲亚,少女死了,就像毫无生气地布娃娃被玩腻后随手丢在了地上,她躺在了被月光洒满的草坪上。

不仅是斯卡治的酒醒了,还有温雅的梦也醒了,其实斯卡治并不喜欢她啊。

“索菲亚,”匆忙下斯卡治抓起索菲亚冰凉地手,还有气息,斯卡治松了口气,“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索菲亚。”

除此之外他真没别的话可对索菲亚说,他不忍心向下看,那腹部鲜血淋漓。

“斯卡治,你又受伤了呢,”极力想要表达出的微笑,少女在与痛苦挣扎着,望着斯卡治同样鲜血淋漓的手,少女笑着说,“就和之前无数次一样,你在说谎呀,我怎么可能会没事?我可是医生。”少女虚弱的声音惹人怜惜。

“索菲亚,你不会有事的,我拿命发誓!”索菲亚还美吗?不,索菲亚如今一点也不美,可她确实是斯卡治最爱的索菲亚,无论怎么变化,这点亘古不变,斯卡治试图用双手温暖索菲亚渐凉的手。

“不要总拿自己最宝贵的事来发誓。”这可真是嘲讽,少女原以为第一个奔向自己的人会是晴雨诺。

“不,不,”哭得泣不成声,斯卡治是很像欺骗索菲亚,可他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索菲亚,我爱你。”

无奈下斯卡治终于说出了他的心声,而这句话他已经忍了三年,终在这离别之际,他说出了口。

“都已经这时候了,你还在骗我,斯卡治。”少女轻合上了双眼,直至终止,她的脸上仍挂着笑容。

是啊,斯卡治对索菲亚说过真话吗?

从最开始结识索菲亚起,他就没对少女说过实话,从他受伤的原因开始,因为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是为了博取少女的关心吗?斯卡治可真狡猾,而索菲亚呢?

少女明知斯卡治在骗自己,可她还很温柔地对待他,这点和东城区圣所所有的护士都不同。最开始说谎时没有一点迟疑,是因为真的在说谎,可现在斯卡治终于对索菲亚说了句实话,可少女却以为他在说谎。

“索菲亚!”雨诺刚从会府的后门跑出来,“不!”他解开了那束缚着自己的礼装,他朝少女跑去。

“索菲亚怎么了?”原本刚刚还好好地索菲亚就在转眼间就与他阴阳两隔,他不解地问斯卡治,是看到了斯卡治手上和身上的血迹,他以为斯卡治了解一切,并不,斯卡治只是没好气地斜视着他。

“因为你。”斯卡治抱起了索菲亚,少女的身体是多么轻盈和柔软,他冷冷说道。

从雨诺眼前经过,抱着索菲亚的人却不是自己,一切来得太突兀,有很多事他都没来得及解释。

温雅仍站在储物室的窗口后,这些她本都该清楚的,斯卡治并不属于自己,她木讷地坐在木箱上。

萤火虫还在围绕着草坪间残垣断柱般地花园建筑飞舞着,雨诺弯腰拾起安静躺在洒满银白月光草坪上的那朵荼蘼,洁白地花瓣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少女的血迹,不过荼蘼完好如初。

将它放在手心中,雨诺低下头从衣襟前的口袋中取出了那支少女别在他口袋中的蓝紫桔梗,他若有所思着什么。

At.复邦之礼(尾声)

忐忑地心久久未归平静,菲尔手中的银刃也不必隐藏,他撕开侍生的外衣,而着在里面的才是属于他的战甲,阿拉克斯圣雪山的圣甲,还有那柄银刃,月神之刃,他紧握着剑刃,菲尔有备而来。

横斩,竖斩,横劈,穿刺,谁也不会留意从后门进来的侍生会有这么大的威胁,一位又一位在晴城有着权势的人在菲尔面前倒下,他连双眼都没有眨,任凭鲜血四溅,任凭鲜血迸进双眼。

手无寸铁的人,他并不会同情,会想起那夜晴氏族对月神氏族所做的一切,这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因为这种程度的报复还远远不够。

可为什么自己会在杀死公主时,会犹豫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对视了那位少女吗?好在他手中的银刃并不优柔寡断,贯穿少女的腹部,然后在缓缓抽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可他并不情愿。

从后门一路斩杀到舞池,他没有遇到任何障碍,从最开始没人发声到人们惊散得四处奔逃。

雷诺和他说过,其实杀到舞池就够了,可他根本停不下来,并不是他想这么做,是一种无动于衷。

晴烈注意到了四处逃窜的人群,最开始他只以为是场恶作剧,直到他看到了菲尔莫西,这宿敌。

直接捏碎酒杯,玻璃残渣四处飞溅,他让索菲亚的父亲和温格鲁,温顿先离开了这里,眼中满是怒火。明明已经对月神氏族的处理很宽容了,可他们为什么还会找上门来?是种放肆吗?

抽出藏在腰间的银刃,晴烈的双眼泛着杀戮的红光,是【虹瞳·赤瞳】能力者。

一面是朝舞池中央缓慢突进的杀器,一方面是阻止杀器继续杀戮的源头,还有一方面是抱着索菲亚尸体朝杀器无畏走去,毫无表情地斯卡治。

三人就像是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从三个不同的位置开始向中心移动。

轻轻将索菲亚的尸体放在地面,斯卡治只在索菲亚的额前留下浅浅一吻,拔出藏在腿间的利刃,他朝舞池中央的杀戮机器那走去,脸上面无表情。

斯卡治现在不会再笑了,以后他也不会再为任何人笑了。

“就是你杀了索菲亚是吗?”站在菲尔莫西面前,斯卡治只是淡淡一句。

不仅是菲尔莫西惊住了,甚至连同晴烈。明明应处理这件事的人是他,结果斯卡治抢先一步。

雷诺站在会府的二楼,他俯视着一切,一切都在他的筹划中,为了筹划这场巨大的阴谋。

阿斯忒瑞亚带着欧阳寻找到了一块安全的地方,少女看似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欧阳佩服阿斯忒瑞亚的勇气,因为他早已吓得全身发抖,他很想问问阿斯忒瑞亚当时为什么会惧怕他和雨诺这两个骑士。

那朵荼蘼,雨诺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紧抓着一般,明明他心里清楚他对索菲亚完全没有一点感情,如果是好感,那可能在今晚会培养一点。

痛苦,无来由地痛苦纠缠在他的心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就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少女的邀请吗?

父亲好像在舞会开始前和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拒绝少女对你的邀请,可他并没做到这点,他让父亲失望了,不仅是晴烈,还有索菲亚,少女是不是对他更失望呢?

可索菲亚已经死啦,当然还有斯卡治。

“你战胜不了我的,放弃吧,青年。”菲尔莫西不是自大,论人族大陆最强的剑士,他可能会承认比不过晴烈,不过眼前这位看似初出茅庐的青年,他一点都不畏惧。

菲尔莫西相信人的潜能,可受伤的人凭什么潜能能战胜自己?

除非是神或领主能帮他!会有神吗?反正在人族大陆上他只知道有月神圣女,可那也只是一段凄美的传说。

而唯一他认识的领主【贪婪】,雷诺这次却站在了他这边。

青年凭什么能战胜自己?凭做梦吗?

“我只是问你,是不是你杀了索菲亚,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菲尔莫西打量着眼前这位连站都站不稳地青年,“我钦佩你的勇气,不过你和这一切无关,我可以放你离开这里,你走吧,我的对手不是你,而是晴烈。”

菲尔的确不想伤及无辜,他所杀之人都是曾参与过最初那晚盛宴屠杀之人。

“那索菲亚无辜吗?”斯卡治手中的银刃是匕首,在兵器上他就已输给了菲尔莫西。

“公主是无辜的,可你也应知道的,我们也曾是无辜的,”还没等菲尔说完,斯卡治的利刃就划过了他面前,好在斯卡治受伤了,他的利刃出得太慢,慢到连菲尔都能感受到利刃划过的轨迹,不过青年的剑技很有天赋,如果好好培养,或许是个不错的剑士,“我不会对你动手的,因为你毫无让我动手的价值,我说过了我的对手不是你,而是晴烈。”

“那索菲亚无辜吗?回答我。”斯卡治的匕首再次划过菲尔莫西面前,又是轻易的闪躲。

“干掉他。”是雷诺的声音,菲尔抬头望着正站在楼上笑视着他的雷诺,雷诺点了点头。

“就趁这时候!”晴烈朝斯卡治喊道,回头还来得及,受伤的人挥剑很慢,菲尔连忙回过头,只是刚刚好,在匕首险些插进胸口的瞬间,他的银刃击掉了斯卡治手中的银制匕首,可为什么斯卡治的脸上仍挂着笑意?

菲尔不解地盯着青年,他有点慌了,背后一阵寒意传来!是晴烈!他惯用的声东击西。

“还是不够老道。”雷诺笑着摇了摇头,银刃正中菲尔背部,这也和他设想的完全相同。

从二楼后仰坠下,一道蓝光伴随着雷诺一同在斯卡治和晴烈眼前闪过,是魔法,斯卡治的眼睛都看直了。

“是有更厉害的角色在幕后帮忙吗?看来不是我们的人,”在斯卡治快下倒下之际,晴烈扶住了他,“你今晚做得已经很棒了。”算是种安慰吗?斯卡治并不需要,挣脱开晴烈,他朝索菲亚那走去。

“索菲亚怎么了?”晴烈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想也不会料到索菲亚会沦为这场事故的受害者,“晴雨诺呢?”除了担心索菲亚,他其次关心的是晴雨诺和欧阳,阿斯忒瑞亚倒是会魔法,他并不担心。

“除了索菲亚,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冰冷地回答,算是种例行禀报,斯卡治抱着索菲亚走远了。

晴烈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点,原本装横奢华的会府与舞池如今也破乱不堪,这件事不久便会在晴城四处传播,想必影响一定极其恶劣,毕竟都是各个城区的贵族和权势掌控者。

最重要地还是索菲亚的父亲,东城区的合作彻底没有了希望,雨诺那边该怎么解释,他的未婚妻,索菲亚?

斯卡治抱着索菲亚的尸体一瘸一拐地朝会府外走去,他的背影如此坚毅决绝。

复邦之礼的烟火伴随着从青石钟楼塔楼顶钟摆第一次发出的沉重声音升入空中,它似乎并不了解今晚的气氛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空中炸裂的烟火,五彩斑斓。

人群从会府门口的红毯台阶向外四散奔逃,唯独只有抱着索菲亚的斯卡治面无表情地漫步于其间,就是一位即将加冕的王一般气质。

索菲亚今晚可真美,驻足抬头望着在夜空中炸裂地无数烟火,又低头看了眼怀中面色变得煞白的少女。

斯卡治的泪水再次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他有多想和他心爱的少女,索菲亚坐在后花园的短柱上一起欣赏一次烟火,就像去年在复邦之礼上约好的那样。

是在后花园被丛生的杂草包裹住的石柱上,其上镌刻着索菲亚亲手镌刻下的一句话,相比来说更像是种诺言,在下一年的成年礼上与斯卡治一起看一次这五彩斑斓地烟火。

越想就越是心痛,斯卡治在走向最下层一层台阶时,他跪了下来。

对着夜空中漫天的绚丽火花,一位青年将头埋在他怀中少女的腹部那儿哭得很凶,就像是失去了布娃娃的小女孩一样,他哭得有多么真实,是多么与身后无数从会府中逃出的那些达官贵人不符。

“喜欢她的人不是我,她也不应该爱上我的。”雨诺的掌心处还安静躺着那枚荼蘼,还有那支索菲亚送给他的桔梗,无心再去留意头顶上盛放的烟火,晚风肆意吹拂着这片草坪,和晴雨诺一样心情的人也站在这里,她从晴雨诺身后朝他走来,雨诺自然听到了脚步声。

“他喜欢的人我早该清楚的,即使他喜欢的人是她,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他的。”温雅显然刚哭过,眼眶处还泛着红,不过和晴雨诺不同,她抬着头仰望着头顶乍放的花火,彩光时不时映在她的脸上。

“我,”晴雨诺轻合上双眼,“对不起索菲亚。”他缓缓将掌心中的荼蘼和桔梗紧紧握在一起。

“十之郎,你看,这凄美悲凉的爱情故事多感人,”青石钟楼塔楼顶前的平台上有两个人影,一位是身高娇小的少女,而另一位则是比身旁少女高出近三公分的青年,对比鲜明地两件礼服,和索菲亚的大相径庭,少女身着着黑线礼装,只是和索菲亚不同,少女娇小的身体根本撑不起这件看似独一无二地奢侈衣装,“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遇见一位像斯卡治这么年轻优秀的钟情男子啊。”像是在感叹。

和索菲亚还有不同,少女的头饰并不像索菲亚那样,她可没有索菲亚那橘黄艳丽的秀发,是纯黑的披肩长发,就和这绽放着漫天绚丽花火的夜空一样黑得深邃,是顶女士大檐礼帽,黑纱从帽檐处挂下,它刚好遮住少女的双眼,透过这层薄纱,隐约闪烁着靛紫地光芒,少女嘟着嘴,面色白皙。

站在青石钟楼的塔楼顶,整片晴城一览无遗,更何况是不远处会府前的斯卡治,还有花园中的晴雨诺。

“安娜,你可还没成年呢,”名为十之郎的青年,一身纯白地礼装,和他冷酷地外表截然不符,他对少女所说的话,字里行间中都充斥着无奈的韵味,“这种事对你来说还早呢。”

十之郎一向直言不讳。

“你懂什么!”安娜握紧双拳,她咬牙切齿道,似乎是在宣泄着对十之郎刚刚对她大不敬话的不满,“你这儿古板的人!”赌气。

“我的老师,杰斐逊·格林兰卡曾说过,爱情只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方式,即所谓两人间相互依靠,相互依赖,维持感情寄托的一种表达方式,”照搬照用的说辞,十之郎面无表情,“我感觉我并不需要这种情绪表达方式,我也不能理解这种表达方式的意义所在,为什么我们不能找寻别的方式表达呢?”

“你又开始这恼人的说辞了!”安娜双手捂住双耳,她的视线还停留在索菲亚的身上,也不怪十之郎所说的,对于爱情,她的理解是零,甚至不如十之郎口中所述的那套理性解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关于斯卡治,晴雨诺和索菲亚,还有温雅,这四人间的感情联系她全都看在了眼中,或许在今晚她明白了什么,或许是有某种情节触动了她的心,她总感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可十之郎显然不是可以让她用来倾诉的对象,她这么说原本只是想得到十之郎的安慰,而不是这套说辞。

“这可是我老师说过的话,他说过的话可都是真理,可都是记载在【天空纪·编年史】中。”

“你觉得作为你们组织的对立组织,我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吗?我们彼此是说服不了对方的,”安娜有时对十之郎循规蹈矩的思想很头痛,因为他根本不懂得变通,对感性一无所知,毫无情商,这是安娜和十之郎搭档近五年来的最直观印象,“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我们的确是两个相互对立的组织,可你也不能对与势力毫不相关的思想完全抵制,毕竟我就觉得老师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十之郎仍不依不饶,“最近老师还在为我们未来的公主上课呢。”

对这些事毫不关心,和所有同年龄段的少女一样,安娜只关心享受当下的生活,这不算在消磨时间。

“算了,不想和你说话了。”和之前无数次终止两人交谈的结尾方式一样,安娜无可奈何地说道,如果继续下去这将是场永无休止地辩论,而对在理性辩论上毫无优势的安娜来说,这根本没有趣味。

“老师还和我说过你,安娜,”十之郎还在一旁喋喋不休,“老师对你的印象很好,如果可以,我们【天空审判团】很欢迎你的到来。”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会背叛组织,”安娜脱口而出,“你别忘了我们两人在搭档前约好的,谁也不允许劝对方放下各自的立场和观点。”

“我当然没忘记我们约定的事。”还在嘴硬着,十之郎矢口否认,却不忘百般辩解。

“我们今晚来是有目的在身的,别忘了我们两人约定好调查的目标是什么。”安娜脸色严肃下来。

“违背组织意愿,冒生命危险都要完成的目标,”和少女坚定语气完全不同,十之郎就像是被逼无奈下被安娜强行拉入小队一样,“我们不能被组织发现,也不能被目标发现。”

“那就好,”安娜点着头,晚风吹拂她眼前薄纱,“今晚我也有所收获,除了爱情故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