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意外地清澈。”

“嗯?”收回观察车窗外环境的视线,却发现西装男借着后视镜正看着后座的我。

“清澈?”

“对,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珠,以及……倒映在黑瞳上的风景。”

风景?

“到了。”

在我还在费力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时,车子已停在阴暗的车库中。跟着西装男脚步,发现自己置身于废弃的工厂中。铁锈和灰尘分布在各个角落,唯有面前这办公室的座椅像是偶尔被人使用过。

在和西装男面对面坐下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身份,上下摸索口袋才发现自己粗心弄丢了他给的名片。

懊恼自己没注意名片上的信息,而西装男则从钱包中取出一张支票和一叠百元现金放在桌上,支票上的金额大的惊人。

“这是?”

“预支你的工资,这是我的用人习惯,先给予等价报酬才能换来被雇佣者的忠心。当然,你也可以在听完我的请求后选择是否接受它。”

看起来是份对我而言较为有利的工作,能掌握主动权也就能保证自身的自由。

“那么,工作的内容是?”

“作为看守者,帮我看管这个工厂。”

“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

“恕我多嘴,请问这工厂里是有需要特别注意的物品吗?”

“并没有,如你所见,这只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尽管如此它也有需要被守护的意义。”

“我明白了。”

“那这钱……”

“我接受了。”

“那么,从今天起这个工厂就拜托你了。”

在西装男离开前,听他大致描述了工厂的情况以及周边环境。他给予的现金除去采购生活物资外还剩下许多,对支票的疑虑在银行人员的验证下而打消,在将钱全数转至自己账户后,我的看守工作也正是开始。

在工厂居住一周,对周围的情况也摸索了个大概。以这工厂为中心,周围这一片区都属于拆迁地带,虽然不知道拆迁工程为何停止,但这样的残垣断壁下却还居住着不少外来农民工。

在尽职巡视工厂一周后,正欲回办公室睡觉时,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异响,像是从身后传来。我警惕着回头,一个布袋猛地套住我的脑袋并扎紧开口,双手也在瞬间被人擒住不能动弹。

事件发生不到几秒,我一下子慌了神而不知所措,在身体下意识开始反抗时,颈后传来的剧痛使我身体发麻、头脑发胀,残存的意识被又一次的击打而渐渐消失,直至彻底陷入黑暗……

身体的不适感以及身下传来的凉意使我从黑暗中惊醒,刚吃力地睁开眼睛就被从上方直射的强光给灼伤,等眼睛分泌大量泪水适应光线时,耳中传入男子的声音。

“醒了吗?”

转动眼珠闻声看去,身穿白袍面戴口罩的男子正在仔细穿戴橡胶手套。男子面前是摆满刀具的餐车,不远处是放有红酒和高脚杯的圆形餐桌,以及墙角那装有以人体与泥土为养料而生长的曼莎珠华的玻璃长箱。

“你想干什么!”

愤怒的大吼后,无力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脖子、手腕与脚踝都被铁铐以‘大’字形紧锁着,身体像标本般被固定在这铁台上。

混乱的思绪让我无法想到任何逃生方法,只能全力挣扎,任凭铁铐刮破皮肤磨破筋骨,却还是不能逃脱它的束缚。

金属器具相互摩擦的声音在这不透光的密闭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愤怒、焦躁、恐惧、紧张、不安,各种情绪相继袭来。

在男子手执那泛着银光的手术刀向我走来时,额角抽动的血管不断提示着那逼近的危险,越发急喘的呼吸让我的听见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快速流窜身体各处所带来的热意。

锋利的刀尖悬于上空直指我的眼睛,面对缓慢逼近眼珠的手术刀,我下意识的选择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惊恐地等待剧痛产生,然而那冰冷的手术刀却贴在我的脸上,依着面部轮廓开始游走。

“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死吗?”

什么?

猛然睁眼,那带着口罩的男子正俯身在我上方,一手缓缓拉下口罩。“因为她的眼睛还不够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