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门的选择?那是什么东西……我在问你话呢,为什么会在我的学校门口?”

  “应该还没到上学时间,但看起来保安室里的那个家伙不会让我这么轻易进去呢。”

  叶馨园的追问被李少辉理所当然地无视。男人早就说过了,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面,花时间给不了解状况的人解释,这种傻事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男人用手遮了遮嘴,接着似乎混合着一丝浊气的气体被他从嘴中呼出。

  “喂,你是多久没刷牙了,嘴巴里都呼出有毒气体了啊。”

  戴个光圈和翅膀就可以装作天使的灵使正飘在李少辉的身边吐槽着。

  “哪有这么夸张,我差不多每天都有刷牙,只是从来不会去挤牙膏而已。”

  “喂!别当我不存在!”

  被完全忽视的少女发出咆哮。

  “哈……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如果再不理会她可能会发生不妙的事情,看出这一点的黄尘,伸着两只手,一脸歉意地理睬了叶馨园。

  “………”

  叶馨园扭头看了眼这个穿着朝气且时尚的年轻人,然后又把视线移回到李少辉身上。

  “诈骗罪是要坐牢的。”

  “你怎么也开始跳过一系列步骤直接断定我在骗人啊?稍微公平一点看待我吧,最起码不要先入为主认为我做的事都是坏事吧?”

  本来不打算理会叶馨园的李少辉,在自己的名誉又一次遭到玷污的情况下,不得不出声制止少女的行为。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不止是叶馨园在这么说,还有灵使也这样认为,她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

  “是这样的,少辉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委托他帮我做一件事。要说可疑的话,我才是该被怀疑的可疑人物。”

  如之前一样挥动着两手,讪笑着的黄尘为李少辉打着圆场。

  “少辉?啊……他是你的熟人?”

  少女摇曳着两束马尾,微微倾头询问打着哈欠的李少辉。

  “不,只是个认识了六年左右的路人,不是我的熟人。”

  “拜托!我现在是在帮你说话,你这么冷淡合适吗!?”

  “嘁……”

  “行了……你们要装傻的话,就到其他地方去,别在我的眼前犯傻,我现在没有心情做这种傻事。”

  叶馨园沉着嗓音,低沉的语气意味着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其实,在李少辉面前,少女就从来没有表露过喜悦。他们两人可能天生八字不合吧。

  “喂,你是不是招惹过这孩子?还是说这孩子天生脾气就这么糟糕?”

  少女漫步而去,留在原地的李少辉没有来得及行动,就先被身边的黄尘用手拉到一边说起悄悄话。

  “对了,你为什么会想要我去管这件事?我好像还没问过原因吧?”

  “我说你这人,完全无视我的问题,然后还反过来问我问题了吗?性质恶劣到什么程度了啊?”

  黄尘盯着李少辉平静如死海一般的脸庞,轻叹了口气。

  “理由没有多么复杂,就是觉得这些年轻的孩子,都因为这种小事死了,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的。既然存在着不是纯粹的自杀事件的可能性,那么我就必须要尽可能做点什么……你懂的吧?就是那个什么……伪善?”

  “抱歉,我可不懂。更何况伪善这种词,我非常讨厌,所以麻烦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它。”

  得到答复的李少辉一手推开黄尘,跟随在叶馨园的身后,走向这所高中。

  “要问我为什么讨厌的话……因为‘伪善’这个词,会把真实的善意和虚伪的善意,都贬低成一文不值的垃圾。然而,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价值的善意,哪怕那只是虚伪的。”

  跟在李少辉身后的,还有着王倩,以及另外一个只有男人自己能看见的小女孩。

  留在原地的黄尘望着男人的背影,再次叹了口气。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分场合就开始灌输一些奇怪的价值观。”

  

  

  

  “那个男人,很厉害。”

  紧紧跟在李少辉身后一米左右的地方,王倩压低着声音说道。

  “噢?哪方面的厉害?”

  李少辉紧紧盯着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叶馨园,对于王倩说的话,他并不怎么在意。

  “刚才他注意到我的存在……很厉害,观察力比一般人,要强。”

  “哇,真厉害啊,一眼就看到了连个石头帽都不戴就站在我身边的你,真的很厉害啊。”

  阴阳怪气的语气真的很让人恼火,至少旁边的灵使就看不下去李少辉这撇着嘴的不屑模样。

  所以她开口了。

  “不是啦,刚才王倩真的很厉害,我都差点忘记有她在旁边了……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吧,隐藏了自己气息。不是事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就算站在身边,也不会注意到吧。”

  小女孩苦思冥想着如何解释王倩的行为,但看在李少辉眼里,却只是在说胡话。

  隐藏气息?在旁边也注意不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除非王倩是幽灵——可就算是幽灵,李少辉也能看得见。

  “不,灵使,有个问题。就算王倩真的能够隐藏气息,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的感知和我们人类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啊!不要把我和你们人类混为一谈!我能够看到幽灵就证明我肯定和你们人类不同啊!”

  “我和王倩都能够看到人类,王倩先不提,我可是纯正的人类。所以,你能看到幽灵,并不能成为证明你和我们人类不同的论据。”

  李少辉摇摆着食指,粗糙而又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十分另类。明明是一双看起来适合弹钢琴的手,却偏偏满是老茧,让人不禁觉得惋惜。

  “鬼知道为什么我会遇见你们这两个怪胎啊……话说,为什么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了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跳出来——”

  “喂!”

  李少辉的话哽在喉里,没有来得及蹦出来。走在前头的少女转过身子,两侧的马尾像是鞭子一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从刚刚开始就在废话什么啊?还有,你就这样跟着我进了学校!?”

  像是火山爆发时的景象,叶馨园的话语是电闪雷鸣的轰隆声,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怒意则是从山尖口喷涌而出的绯红瀑布。

  “你想做什么事跟我没有关系!但麻烦你不要跟在我后面,行吗!?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一直跟在我身后,让我很心烦,你知道不知道啊!?”

  一步两步,小小的脚像是在压迫着脆弱的水泥地面,就算地面出现龟裂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大步踏来的叶馨园身上的气势会让人产生这种错觉。

  最终少女停在男人的前面,手指直指着男人的胸膛。

  “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这个时候你还撞到我面前,就算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也都是因为你的错!”

  无论是表情,还是举动,少女的一切行为都充斥着恶意,那是不留余地的,仅仅针对李少辉一人的恶意。

  明明是时隔一天的重逢,但叶馨园的脸上至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欣喜一类的情绪,当然,也不可能会出现。

  “所以——不要招惹我,好吗?”

  本来以为气势攀登到最高点之后,会是又一次的爆发。

  但李少辉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峰回路转般的剧情发展。

  少女说到最后,虽然音量没什么变化,但在用词上却变得委婉。

  “——停,停下,让我说句话,好吗?”

  本来打算贯彻无视理念到这次事件结束的李少辉,不得不做出两手下压的动作,示意叶馨园冷静一下。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看起来积累了不少负面情绪。通过辱骂我来发泄郁闷的想法,我不是不可以理解,但至少请先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没有这么想!我才没有想着想要这样发泄情绪什么的……”

  “骗人,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会撒谎诶!”

  灵使鼓着脸颊评价叶馨园言不由衷的话。

  “明明一副‘我刚好想要找你发泄一下情绪’的表情!”

  “我觉得,如果遇上了烦心事,说出来会比较好噢。她曾经这么跟我说过。”

  也许是认为这时候自己能说话了,王倩也从一旁冒了出来。

  “好了,你怎么想,先不提,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只要把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我不是来招惹你的,也不是来当搅屎棍的,是来这所学校调查一件事的。”

  李少辉把蹭过来的王倩摁回到自己的身后,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为叶馨园解释道。

  “调查……一件事?这样说,刚才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我到是想问你到底凭什么会认为那是假话?”

  “因为……你之前也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啊,在网上故意造谣什么地方闹鬼,然后再让我去帮忙介绍你……这种事你有干过的吧?”

  “不,那是另一码事,要提起来的话也肯定是规划到回忆篇里的,所以请不要提了。总而言之,我会在这里,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给你添堵的,明白了吗?”

  李少辉真的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竟然为了和一个普通人解释,浪费了这么久时间。

  虽然接下来叶馨园是自己预定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就因为这种事而耽误时间,自己果然太失败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悔意,李少辉把头一扭,望向远处的耸立的教学楼。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想,我跟你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男人忽然换了另外一种声线,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声音里透着一股庄重。

  “是来调查这个学校的自杀之谜的。”

  虽然,各自的理由不同,但终究,目的还是一致的。李少辉是如此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