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废弃工厂大门仿佛是在迎接我们的到来,令Maya预先潜行的由月也率先走了进去。

“人质在哪?”

毫无惧色的由月就这么笔直走向了废弃工厂的正中央。待她的话音完全散去后,于工厂深处传出的脚步声才慢慢扩散。

“很高兴你们能如约到来,只不过……人数似乎有那么些出入。”

男子分别指了指我和由月,再然后歪过脑袋的他打了个数字二的手势。他显然是在暗示我们人数有误,但我却对此不以为然:

“秦璃萱呢。”

拍了拍手的男子示意自己的同伙将秦璃萱带出,面色苍白的她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更糟糕的是,我看到了位于其身后的“灵”。好比罗马执政官打扮的人形“灵”身披红袍,虽说无论从压迫感还是体型都要逊色于蚩尤,可身体上有些部分铠甲的“灵”却死死抓住了秦璃萱的双肩。

“那么,也该轮到你们表达诚意了。”

“出来吧,Maya。”

隐去行踪的Maya随之露面,眼见这一幕的男子也展现出了如同胜利者般的微笑。瞥向一旁的Maya,血红双眸中的尽是愤怒。然而同样意识到这种情绪的男子也令“灵”进一步抓紧了秦璃萱双肩。柳眉紧锁的她没发出丝毫声响,不由得攥紧双拳,所有人都清楚,他的目的绝不是在此见面那么简单。

“那么,就让我来说明下。我们所需要交换的吧。”

做了一个停下手势的男子很是得意,与此同时,我也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就潜伏于我们的周围。保持警惕的同时,我也示意他继续。

“我打算用她来交换你们的‘灵’,首先,我得澄清一点。用来交换的并不是秦璃萱的命,而是她的人格乃至存在。”就像由月所想的那样,男子通过自身的“灵”可以直接威胁到秦璃萱,“要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将她的人格不断细分,从而令其崩溃。我想,这应该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吧。”

“少啰嗦,你过来取就是。”

“不不,我有见识过你的厉害。所以,为确保安全能否先过来些。”

介于局势的被动,我也只得答应了男子。就在我接近并准备询问的时候,一击闷棍敲在了我的后脑勺。因此趔趄的未能站稳脚跟,男子也狠狠踹了我一脚。也是在这一瞬间,我看清了那个消失于空中的金属手臂。

“叶岚!”

近乎同一时刻,Maya,由月以及秦璃萱都大喊了我的名字。虽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我也大概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男子早在此地做好了埋伏,为的就是对付我们所有人。

“所以,为了确保我能安全取走你的‘灵’,接下来也请稍稍配合下吧,叶岚先生。”

并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有强忍愤怒,点了点头后,抄起一玻璃瓶的男子也用其砸了我的脑袋。

乓当……啪嗒……

在玻璃渣落地的清脆声中,我也听到了鲜血滴落的声响。本想嘲讽男子,告诉他这玩意确实比他花拳绣腿强得多。可他显然不打算给我这机会。

“麻烦跪下,叶岚先生。”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忍无可忍的Maya最终还是喊了出来,可我却只能对她无奈摇头:

“安心啦,我能处理好这破事。”给予承诺的同时,我也慢慢放低了身子,“毕竟我经验丰富。”

耐揍向来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中学时代的我基本生活在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状态下。频繁的斗殴也令我变得越加皮糙肉厚,所以就单方面被揍来说,我确实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发言权。

事实上,我们并不是毫无准备。由月的贞德可以令以其为圆心,半径15米内“灵”的能力全部无效。而Maya则配有一把电击枪,射程也差不多有20米。男子虽对我及Maya的能力有所了解,可对由月的贞德却是一无所知。当然,他一定会在此地埋伏。所以,我必须吸引男子的注意力,好让贞德所展开的领域第一时间能覆盖到他及其所有的“灵”。只不过,就现在看来,由月离倍加警惕的男子还有那么些距离。

“麻烦你快点跪下。”

在男子的催促下,我也摆出了极为标准的失意体前屈。而他也毫不留情的踩住了我的手指。不得不承认,商务皮鞋的厚鞋根还是有几分威力的。

“别太过分了!”

由月很是少见的大声喊到,与此同时,她也向前走了一大步。很显然,她是打算用这种情绪做掩护,从而缩短自己与男子的距离。正因如此,我才得更加配合由月,示意其不要上前的同时,我也稍稍拉开了距离。

“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是因为你和秦璃萱之间的关系。反正她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在相互利用。为了从他那获取‘灵’,我牺牲了太多太多。而你……身为一个废物却可以把我踩在脚下。”

终于,愤怒占据了意识的主导。进而上前踩踏我手指的男子就像一个化妆失败的小丑,令人厌恶且无比可笑。

“那还真是彼此彼此。”

本以为这样可以减弱Maya和秦璃萱的激动程度,可没曾想到男子竟会如此不识相。迎面的一脚非但破坏了我在她们心中的形象,更是进一步恶化了局势。

“叶岚……求你不要管我,快反击。”

一个劲晃动身体的秦璃萱试图摆脱“灵”的束缚,可无论她如何努力,结果都是徒劳。“灵”的力量是与本体的情绪挂钩,虽说愤怒时,“灵”会变得难以掌控,可也只有在类似的强烈情绪下,“灵”才会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

“恕难从命……你会落到如此田地,其实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逞能并不能改变我挨揍的处境,被踩伤的手指正不住颤抖,更糟糕的是……疼痛这时才姗姗来迟。

“如此强力的存在竟然依附于你这个废物……真是讽刺。”

“所以说,你还在等什么?”

擦去嘴角的血,重新站起身的我不想在气势上输给男子。忍痛攥紧拳头,即便指节疼痛不已,但好歹还能弹动。只需要再引诱一下,男子便会进入贞德的射程。解救秦璃萱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你到底是有多可怜啊,要用这种方式在女生面前找存在感。还是说……一旦没了阴谋诡计,你就什么都不是。”

日本的剑戟片,美国的西部片以及中国的武侠片,凡是这类型片里都会出现类似男子这样本身实力堪忧,但喜欢玩弄手段的丑角。而这种角色往往没有好下场,所以当他决定扮演这种角色的时候,也就注定了他的计划无法得逞。

“是啊,因为我没曾想过我能四肢健全着走出这。”本以为被激怒的男子会进一步殴打我,可他最终却放下了拳头,咬牙切齿的他险些失控,“如果真是阴谋诡计的话,我会在没调查清楚前就行动吗?”

男子说的不无道理,就连头脑简单的我都会对对手的“灵”忌惮三分。可他却在没有知晓我与由月的“灵”前就展开行动,这样的话,也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是受到了上级的命令。

“不过,我也能保证,你们同样也无法四肢健全的走出这个工厂。”

男子所抽出的是一个造型诡异的拘束器,就在他上前并套住我左臂的时候,他也正式踏进了贞德的效果范围内。把握住机会的由月当机立断的展开了结界,堪比军旗的女性铠甲就这么扎入了地面。以其为圆心的领域瞬时扩散,也是在这一瞬间,所以藏匿于周围的“灵”也随之现身。即便只有极为短暂的反应时间,可我还是第一时间抽出了背上的棒球棍。就在男子按下拘束器按钮的同时,足以将人击晕的闷棍也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啪嗒。因剧痛而丧失方向感的男子显然是被我一棍打蒙,顺势倒地的他也无法操纵埋伏在周围的“灵”。这也为Maya及由月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在电击枪命中“灵”之后,由月也如离弦之箭般冲刺至秦璃萱面前。以一击极为标准的膝撞顶开那个造型好比执政官的“灵”,抓住了秦璃萱的由月也成功解救了她。

“这里没问题了,叶岚。”

在Maya搀扶起异常虚弱的秦璃萱后,我也将目光转向了仍旧倒在地上的男子。不知道是因为遭受了重创从而陷入疯狂,还是说眼见计划失败的他彻底情绪崩溃。总之,没有丝毫起身之意的他竟放声大笑起来。

乓!将棒球棍杵在地上的我示意男子停止丢人现眼,拔下拘束器的我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个口径不小的注射孔:

“解释解释。”

“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

整了整西装的男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站起身的他缓缓抬起了手。而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异常熟悉的一幕——有着巨人身姿的“灵”手持巨斧,只不过这一次,散发着极强威压感的蚩尤站在了男子的身后,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摘下破碎眼镜的男子确实夺走了蚩尤的控制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局势并没有好转,“虽说我不清楚那女高中的能力,但就算不动用‘灵’的能力,仅凭他的力量,我也能轻松杀死你们。”

话音未落,举起斧头的蚩尤也对我兵刃相向。而与此同时,担心我安危的秦璃萱也随之踏步上前:

“用不着担心,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及时喝停其动作,既然秦璃萱已脱离了男子掌控,那我也可以放心的教训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蚩尤的我缓缓抬起了棒球棍。说实话,我没想过自己能打得过这大块头。但最起码的,在我倒下前,我得保证男子和我一样身负重伤。

“礼尚往来罢了。作为你对我朋友的‘招待’,我也得好好回报下。”

“那你就在另个世界和你朋友叙旧吧!”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我发现另一道结界也随之展开。本以为自己会被蚩尤手中的石斧拦腰斩断,可伴随着结界的展开,蚩尤却被一道无形之力所推开。即便他挥下斧子,所能砍到的也只有那面看不到的障壁。

“什么……?”

无法确信眼前发生之事的男子下意识的后退,而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由月也缓缓开口:

“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没有做好完全准备和调查就向人宣战,其实是件非常蠢的事。”握住拐棍的由月也在压抑自己的愤怒,可每当她越加靠近男子,其脚步也会随之加重,“或许,你不过是组织里的一颗棋子。亦或者说,他们不过是想通过你来世我们……但这一切都和我毫无关系,因为你已越过了我的忍受底限。”

由月在我眼里向来是一个以德服人的代表,可没曾想到此刻的她竟会如此愤怒。

“你没资格掌控任何人的生命。”

本想抵抗的他完全不是由月的对手,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由月无论反应速度还是搏击技巧都令男子望尘莫及。胡乱的出拳只会给她更多的机会,先是用拐棍挡下男子的摆拳。还没等他大喊,瞄准男子肘关节的由月便将其打折。将后退的男子一把拽回,以回旋踢收招的由月也将他踹到了我的面前。

“交给你了,叶岚。”

“多谢。”

看着再度趴在地上的男子,不知为何,我反倒觉得他有些可怜。只不过,回想他的所作所为,我的感触也随之戛然而止:

“其实我挺好奇,要如何才能收回蚩尤。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一部分。”用棒球棍抬起夺走蚩尤所有权的拘束器,我觉得琢磨如何使用的事还得延后,“不过,这也是收拾好你以后的事了。”

“你不怕他失控吗?”

异常苍白的威胁令人唏嘘。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能不能走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保证你无法独自离开。”

男子所操纵的蚩尤仍在一旁鬼打墙,贞德的结界范围正好覆盖住了Maya以及秦璃萱。这下,我可以安安心心和男子算比总账:

“接下来的场面不适合任何年龄层的人观看,所以,也请各位回避。”

气量不大的我报复心理极强,即便在各位美少女的面前,我也不打算去掩盖。我从未打过棒球,也不明白这项运动的规则。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打出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全垒打。金属球棍打在男子面额的同时带出了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当然,这一棍是替秦璃萱打的,属于我的那一次还在后面。

“你觉得你赢了吗?把我放倒,然后对我一顿暴揍就算是赢了?”

“我们之间的问题无关输赢,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放你走,你所谓的组织就会善罢甘休。当然,秋后算账是我的事。”

“你还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蠢货!”

不再忍耐的我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带,将其拽回后,我赏了男子一头锤。面额再度遭受重创的他血流不止,可即便如此,我的情绪还是没好转:

“给你们一个忠告——那就是别小看不良高中生了,混蛋。”

假使这个身份能让我的话更具说服力,那我会欣然接受。我不觉得自己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但我有和对手鱼死网破的觉悟。将拘束器扣在男子的手臂上后,将自己左臂套入另一侧的我也按下了注射按钮。也是在这一瞬间,不停攻击结界的蚩尤也放下了手。试着撤销对蚩尤的召唤,果不其然,他的控制权又再度回到了我的手上。

“为什么选她?”

在动手前,我还是有一些疑虑。或许是我过分敏感,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我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总而言之,我以及我身边的人都牵扯进了这些非日常的事件之中。这令我不得不思考,这一系列的事件是否存在规律或者联系。

“少自命不凡了,你不过只是这盘棋局里的一颗棋子。更可笑的是……你一无所知。”

“那就好……”举起手中的球棍,双手持握的我随之侧身。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棍子让眼前的男子闭嘴,“毕竟,我也懒得知道!”

即便我的生活再为枯燥乏味,我也不希望因这些事的存在而复杂了我的人生。无论男子以各种角度看待“灵”,以及其所赋予的超能力。对我来讲,蚩尤不过是老天爷赠我的一份厚礼。他或多或少的会改变我的人生,可做出决定的永远是我……而不是蚩尤。

“咬紧牙关了!”

由上至下的挥打将男子再度打跪于地,改为双手持握的我就这么全力向上挥击。球棍划出了一道银色轨迹,在命中了男子的下颚,那足以将人击飞的力道也把男子顺势掀倒。在确认其失去意识后,转过身的我也收起了棒球棍。

“呼,解气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嗯。”

紧握彼此手的秦璃萱与Maya异口同声的做了回答。最后瞥一眼男子,无论他有着怎么样的野心和目的,我想之前的那一棍都足以将其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