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伊语诗加入了文学社。回过神来的时候,日历上已经翻到了周五的那一页。

  虽说有了新的同伴以及第一个社团后辈,不过因为文学社的特殊性,我并没有太大感触。

  唯一感觉到的差别大概是参与对话的人数变多了,中午或者下午放学后目标是文学社的人变多了,以及社团的房间里开始多了一些不同于之前的吵闹。

  尽管才加入了几天,但伊语诗看起来就像早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般——除了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之外。怕生、胆小、容易紧张、不自觉地对人产生敌意之类的问题依然存在,只是带着这样的问题,她依然能融入到我们之中。

  关于这一点,连伊语诗的好朋友庄静怡都觉得不可思议。

  仔细一想,文学社的成员都是有着各自问题的“问题儿童”,所以同样作为“问题儿童”的伊语诗可以融入进来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后天就是学园庆祝日了啊,头疼。”

  “是吗,我倒是有些期待。”

  十几分钟前,以学生身份进行活动的时间可以说是暂时结束了。

  下午放学后,我先陪阿依一起走到体育馆,然后再来到文学社这边。打开文学社的门后,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里面只有韵然跟顾钰和希在。

  只有这两个人在的文学社,还真是很少看到。

  当然,如果连动物也算进去的话,文学社里还有在门边趴着的穆库鲁。

  “顾钰同学会期待很正常啦,你现在还是在学走路的小鸭子嘛……不,是小天鹅才对。”

  “小鸭子?小天鹅?”

  “顾钰同学你没有听过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吗?”

  “……”

  坐在我身旁、和我相隔一个身位的顾钰和希不解地摇了摇头。

  “鸭子是不能变成天鹅的吧?”

  “……嗯,说起来也是。”

  看来,顾钰和希曾经接受过的精英教育中真是连一丝幼稚都容不得。

  我还以为大部分的小孩子都听过丑小鸭变天鹅的故事,这个大部分中应该也包括境外之花少女——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的意思是顾钰同学还是对很多事情都会感兴趣的年纪……不,这么说怪怪的……嗯,应该说很多事情对顾钰同学都有新鲜感。”

  “……”

  顾钰和希没有回应我,她沽溜沽溜地睁圆着眼珠子,眼中倒映出了似笑非笑的我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脸上似乎稍微染上了一点生气的味道。

  “天瑞同学你看起来很讨厌学园庆祝日呢。”

  和转瞬即逝的几天时间一样,我只不过眨了一下眼,顾钰和希脸上的怒意便毫无踪迹地消失了。

  嘴角轻盈地扬起,紧接着那熟悉的笑容进入了我的视野。

  “因为对我来说那简直是我的死刑执行日嘛。”

  “在班上的时候遥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遥啊……她说可能是那么说,不过到时候她绝对会玩的很开心,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韵然你觉得呢?”

  顾钰和希赞同了我的说法后,眼睛下意识地瞟向了在厨房里忙碌的韵然。

  我坐的这个位置刚好看不见厨房里面,所以无法判断我们的社长在里面忙些什么。

  如果是只有我和遥在的那段日子,韵然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很少会去搭话。除非她主动搭话,不然大多数情况下,文学社在那个时候都会显得比较安静。

  初中时发生了那件事后,曲韵然这个女孩子失去了很多原本属于她的乐趣,而唯独做饭这个兴趣她无法舍弃。我跟遥都认为尽量不要打扰那个时候的韵然会比较好,顾钰和希却有着些许不同的看法。

  “给韵然一些私人空间固然重要,可是我觉得,让她知道不想待在私人空间里时,周围有我们在会比较好。”

  境外之花少女开始直呼韵然的名字后,不仅意味着两人的关系有了变化,连这个“厨房时刻”都产生了小小的变化。

  “嗯?……小遥的话,学园庆祝日当天起初可能会不断抱怨吧,不过到了后面肯定会嘻嘻哈哈的。”

  我将话题抛过去后没多久,厨房里传出了那洞悉一切、却又包容着一切的声音。

  受顾钰和希的影响,我们跟韵然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时间变得更加有意义了一些。

  “对对,遥肯定会那样子。一开始还装作抗拒的良家妇女,结果后面自己就脱衣解扣地去勾引男人。”

  “你在说什么啦,天瑞。”

  “是啊,天瑞同学,这样说遥有点过分吧?”

  文学社的两位女性成员一致对我的吐槽表达了不满。

  我形容得是有点快啦,但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形容得惟妙惟肖。

  因为说到底,遥是一个希望得到别人关注的女孩子。不是寻常的关注,而是眼中只有她的那种程度。

  “我的意思是遥那家伙会比谁都更加享受学园庆祝日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不情不愿的样子,更别说A班决定办女仆咖啡店是因为她跟顾钰同学在的缘故了。”

  “下次别用那种描述方法啦,还是说天瑞你已经被小遥感染了?”

  “青梅竹马会吸引青梅竹马呢。”

  “我和遥的情况说是吸引,不如说我们身上沾着两个磁极相反的磁铁。”

  “说到磁极相反的磁铁……”

  咚!

  在厨房里的韵然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时,文学社的门被猛地打开了。

  某人把门拍到墙面上的声音太大,导致在门口边上蹲着的穆库鲁被吓得几乎可以说是“狗急跳墙”。

  “啧。小丫头,你让开行不行。”

  “为什么要我让开啊,轻佻女你不会先走开吗?”

  正常人、尤其是第一次到陌生环境的人几乎不可能猛地开门,韵然创立文学社以来,到过这里来的人只有七个。换而言之要推断谁这么粗暴地开门,只要从这七个人里面使用排除法,就算不回头去看门口那边都能知道结果。

  今天下午先到文学社的是韵然、我还有顾钰和希,学园庆祝日前夕徽因学姐不可能会到文学社来,阿依现在正在训练中自然也不可能会过来。

  门口刚好传来了两个不同的声音,所以答案就一目了然了。

  “我是学姐,你知道孔融让梨吗?”

  “我是后辈,你知道尊老爱幼吗?”

  “让我先进去啊,反正你人矮胸小短小精悍,从我让出的空隙里就可以挤进去了吧。”

  “你才人矮胸小短小精悍,碧池!”

  “你、你居然敢叫我碧池?!”

  “碧池碧池碧池。”

  “居然说了三遍?!”

  “冬○碧池!”

  “你这个小丫头,又要挑起战争吗!而且还微妙地说错了!”

  之前,包括我在内,我们都认为跟我可以用“磁极相反的两个磁铁”来形容的人只有遥。

  现在,遥也多了一个会跟她互相“吸引”的磁铁。

  “又来了。”

  “她们两个以后应该会变成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但愿在那之前她们不要落得一个『有你没我』的结果就好了。”

  普通大小的门只能允许一次进一个人,像是要证明文学社的门是普通的门一般,遥跟伊语诗正各占据门口的一半空间。

  明明只要其中一个人稍微退让一下两个人就能前后进来,她们现在却是争得脸红耳赤的。

  对这两个人来说,谁先谁后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仅限于这个谁先谁后是在她们两个之间决定的情况。

  “天瑞,韵然,小希,你们帮我讲讲道理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什么啊,明明是我比月遥学姐你早一秒踩上门口的台阶的!”

  “汪!”

  无论是要成为朋友还是敌人,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总需要花点时间来作出判断。

  直到伊语诗出现之前,我都认为这句话是对的。或者说,在她认识遥之前,我都认为这句话是对的。

  大约是在这位小学妹加入文学社后五秒钟左右吧,她和遥之间就开始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关系。

  “天瑞!”

  “学长!”

  请求作为“裁判三人组”的我们仲裁未果后,我的青梅竹马跟我的学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类似的情况在周二便出现了,她们渴望我意见的原因很简单也很单纯,因为我是文学社目前为止唯一的男生。相较于同样是女生的韵然跟顾钰和希,我的发言似乎比较有说服力。

  “谁先谁后有什么所谓啊,这又不是什么比赛。”

  ““当然有所谓了!””

  “……”

  再次异口同声发出声音的两人着实地吓了我一跳。

  “你们随便一个让一下不就行了嘛,不管是孔融让梨也好尊老爱幼也好。”

  ““不好!””

  “……”

  女孩子一旦无理取闹起来真的是不可理喻。

  而且这种情况下越是想要跟她们讲道理,你在她们眼中就越是没有道理可言。

  “我该怎么办啊,顾钰同学~”

  前两天面对这不可理喻的吵闹时我还会努力调解,现在我已经是完全束手无策了。

  如果说遥应该让着伊语诗一点,她的确会不情愿地让开,但是那之后在文学社的时间都会成为我的噩梦。要是说伊语诗要谦让一下她的学姐,她也会同意让开,可是下一秒钟我的手臂就会成为她那锋利牙齿的目标。

  大多数情况下伊语诗都是个温顺而有点怕生的女孩子,不过一旦我让她在和遥之间的问题上吃了亏,怕生的仓鼠就会瞬间变身成为可怕的狼人。

  “对不起,天瑞同学,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这句台词倒是很符合顾钰同学你的属性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种时候只能依赖韵然了吧。”

  “嗯,有道理。”

  同龄人要调解两个个性刚强的女孩子实在是件难事,更别说当中的其中一个还是座右铭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遥了(是我自己认为的遥的座右铭)。

  正如顾钰和希说的一样,这种时候就需要“大人”的力量了。

  “天瑞,和希~蛋糕烤好了,过来帮我拿一下吧。”

  遥跟伊语诗的争吵依然处于白热化状态,眼看马上就要进入“真刀真枪地较量”阶段时,厨房里传出了烤炉被打开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后我跟顾钰和希相视而笑,然后一边回应一边走向厨房。

  “绝对饶不了你,小丫——嗯,蛋糕?”

  “这句话应该我来——嗯?这香味是……”

  大厅离厨房说多了也只有四五米的距离,而在我们走向厨房的过程中,门口处的争吵声慢慢停了下来。

  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我似乎听到了某些像是甜嘴巴一样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两个。

  “哦?慕斯蛋糕吗,看起来好棒啊。”

  “嗯,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做慕斯蛋糕,还请你们嘴下留情哦?”

  “韵然的厨艺无可挑剔,就算是第一次做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啦。”

  “这个量看起来好少啊,分五份的话每个人只能分到一点点,要不我们三个人分了吧?”

  “嗯,我也觉得分成三份的话能够品尝到最好的口感和味道。”

  “是啊,偶尔只有我们三个人来平分蛋糕也不错,还能当做是对某些总是吵架的坏孩子的惩罚。”

  现在厨房里的状态是我跟顾钰和希面向着韵然,我和境外之花少女几乎可以说是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的情况下,韵然看不见吵架二人组、吵架二人组也看不见她。

  深知这一点的韵然为了解决困惑着我们的“烦恼”,故意用比平常稍微大一些、更为清晰一些的声音讲述着我们三个“窃窃私语”的内容。

  “住手!”

  “等等!”

  噔噔噔噔。

  踏踏踏踏。

  “我们都一起注视着这块牧师蛋糕的诞生,所以我们也有分享的权利!”

  “是啊,这么沉重的责任怎么能让韵然学姐你们三个人承担,我们也要助你们一臂之力。”

  “……噗。”

  我们宣布要三分慕斯蛋糕后,门口争吵二人组马上停下了争吵,然后带着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厨房。

  进入厨房后,遥和伊语诗一左一右地从我跟顾钰和希的两边冒出身子。

  看到这个画面后,忍俊不禁的韵然掩着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遥,小诗,你们真的好像啊。”

  “哎——?”

  “我和月遥学姐哪里像了啊韵然学姐,一定是你想多了。”

  如同默默守候着自己孩子成长的母亲一般,映照在韵然脸上的是一个洋溢着温暖与温柔的笑容。

  相对的,被这笑容所照亮的“两个孩子”则是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嗯~比如说会因为食物而动摇自己想法的这一点?”

  “……额……”

  “……唔……”

  一针见血。

  从遥跟伊语诗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这四个字。

  俗话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意思是同性别的人会抗拒同性别的意思,不同性别的人会互相吸引。有时候我觉得,这句话的前半段可以有第二个解法。

  比如说,人会讨厌一个各方面都和自己很像的人。

  同性相斥里的性,有时候也能指性格吧。

  “我有种预感,小遥和小诗你们两个早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只是预感而已吧。”

  “对啊韵然学姐,那绝对是不会实现的预感。”

  “好啦孩子们,我们吃蛋糕吧。”

  “韵然~那真的没有可能啊~”

  “韵然学姐~我真的不可能会和月遥学姐成为朋友啦~”

  一边表示着些许的抗议,争吵二人组一边粘着手上端着两个装着蛋糕的盘子的韵然走向大厅。

  别说是不知情的人了,就连自认为对遥无比熟悉的我都觉得这两个人非常像是一对亲生姐妹。

  “顾钰同学,你说她们两个要是成为了真正的亲生姐妹,会变成怎么样?”

  “会变成怎么样……是吗?”

  “嗯。”

  “……嗯……”

  走到沙发前的韵然刚把盘子放到桌子上,随后就被左右手的两个“挂件”半强硬地拽到沙发上坐下。遥和伊语诗都扯着韵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些什么,大概是些关于“我跟那个小丫头根本不像啊!”“我跟那个轻佻女才不像呢!”之类的内容吧。

  杨月遥向来是个不会浪费时间做无意义事情的女孩子,我的这个看法,在今天被推翻了。同时另一方面,因为伊语诗的缘故,我也发现了我的青梅竹马某些方面跟普通的女孩子并没有太大差别。

  “也许……只会有一些书面文件上的差别吧。”

  “书面文件上的差别?”

  “嗯,我最近在看一些网上好评比较多的电视剧和电影,里面出现了很多平时看起来水火不相容、可实际上是始终血浓于水的姐妹——就像遥和伊语诗同学那样。”

  “……”

  顾钰和希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以电视剧和电影里的角色形象来作为例子。之前她说不明道不白的话语,现在已经变得相当清晰了。

  形成这个变化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许多的感情在她的心中诞生了吧。

  “不过在遥她说想要一个妹妹、或者觉得有伊语诗同学这样的妹妹也不错之前,我们还是默默守候着、什么也别说吧。”

  顾钰和希冲我笑了一下,随后端着装有蛋糕的盘子向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

  看到那个笑容后,我至少有几秒钟的时间忘记了呼吸。

  跟顾钰和希成为了朋友、成为了同一个社团的成员之后,我敢说我看到过她露出笑容的次数是许多人无法匹敌的。就连她于近在咫尺的距离下绽放的笑容,我也看到了许多次。

  可是。

  可是。

  可是,她让我感到快要窒息的笑容,这还是第一次遇见。

  回过神来的时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还是被放大了好几倍的声音。

  “天瑞同学你怎么了,不一起过来吗?”

  “啊,不好意思,稍微发了一下呆。”

  先前也有过我的心脏因为顾钰和希而小鹿乱跳的例子,只是这一次明显比之前要强烈的多。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燃烧起了某种热度。

  多亏了我的自制力,不然我脸红耳赤的样子就要暴露在大家的眼前。这个房间里有着观察力很敏锐的遥,还在着观察力更加敏锐的韵然在。

  要是被她们看到了我的那个样子,我对顾钰和希的某些感情绝对会清晰地暴露出来。

  不过。

  “天瑞,你再不过来你的那份就归我了哦!”

  “瞎说什么呢,我手上可还拿着一份呢。”

  如果我确认到了自己对顾钰和希的某些感情的真相,那这份感情十有八九是隐瞒不下去的吧。

  不擅长演戏的我,根本不可能在我的青梅竹马和我的好朋友面前隐瞒任何东西。

  “文学社……真是一个清闲的社团啊。”

  “你现在才发现吗?”

  “不,只是确信了而已。”

  “你讨厌这样子吗,小诗?”

  “……(摇头)这更合我意。”

  “真是抱歉呢,我们文学社就是一个除了吃饭吃点心外基本上都是闲得发慌的社团。”

  “伊语诗同学没有这么说啦,遥。”

  “是啊,不要老是欺负小诗啊,小遥。”

  “啧,这就是被后来出生的妹妹夺走家人关爱的感觉吗?”

  外形和香味都极为诱人的慕斯蛋糕被分成五份后,眨眼间就从文学社里消失了。

  虽然韵然是第一次做这个,但凭她的手艺和做饭经验,她现在就算是刻意去做都很难做出难吃的东西。

  “单纯可爱的妹妹总比整天讲黄色笑话的姐姐讨人喜欢,不是吗?”

  “哼,我总算是明白天瑞你不谈恋爱的理由了,原来你是萝莉控啊。”

  “是个屁的萝莉控啦。”

  “什么?!你喜欢会放屁的萝莉控?好奇怪的○癖。”

  “……我发现跟你聊天真是越来越累了。”

  享受完每天下午例行的点心后,我们按照伊语诗加入后的日常配置坐了下来。

  面向电视机的大沙发上,从左往右是遥、我和伊语诗。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上的是顾钰和希,韵然则是坐在了可以更好地跟伊语诗聊天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考虑到社团里的人际关系,这个配置应该是最恰当的。当然,如果能把遥跟伊语诗分开一点就更好了。当左右两边是互相敌视的两个仇敌时,在中间的人是最危险的。

  ——主要是指生命安全上的危险。

  伊语诗刚来的那两天都是自己单独坐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的,后来包括遥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要和其他人一起坐到大沙发上。

  原因很简单,这个目前为止文学社里唯一的一年级学生太擅长让自己陷入不安的情绪当中了。之前稍不留神她就会莫名地变得失落起来,从庄静怡的口中得知她和伊语诗是同桌后,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韵然她们。

  第一次看到伊语诗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像是一个人偶。

  通过相处和沟通进一步了解她之后,我更加觉得她像是一个人偶。

  一个明明很可爱、很漂亮,却不知为何一直被人放在仓库深处的人偶。

  “在这里不需要去刻意做点什么来肯定自己的价值,真是太好了。”

  “嗯~像是更加肯定你是个超级~可爱的女孩子之类的?”

  “才不是!请你去死吧,学长!”

  “是啊,去死吧萝莉控天瑞。”

  “遥你别浑水摸鱼地参一脚进来啊,还有我不是萝莉控也不是女权主义者!”

  “天瑞同学跟其他男孩子有着很大区别呢,对吧,伊语诗同学?”

  “啊……嗯……”

  “顾钰同学你不也跟其他女孩子有很大区别嘛,举个例子,你不像某个叫做杨什么遥的女孩子一样在家里奔放的很。”

  “居然忘记了你老婆的名字,你太过分了天瑞!”

  “连嘴都没有亲过的人怎么可能结婚啊!”

  “那现在来亲吧。”

  “你赶紧给我住手!”

  就像大家所看到的那样,伊语诗虽然已经迅速和我、遥还有韵然打成了一片,可是跟顾钰和希之间还是有着相当的距离感。

  起初我也是和境外之花少女一样用“伊语诗同学”来称呼这位小学妹的,没过多久,她本人要求我去掉后面的两个“同学”,而顾钰同学到现在仍然没有收到过这样的“请求”。

  像伊语诗这种对人际关系非常敏感的女孩子,肯定是第一眼就会决定那些人可以相处,哪些人需要时间适应。

  韵然是把她那份温柔都快渗透到骨子里头的女孩子,跟伊语诗很像的遥从一开始就对她明确表达了敌意。她跟这两个人的关系能迅速变得融洽起来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我当时还觉得她会需要不少时间来适应与我跟顾钰和希相处。

  我们一个是已经看起来和普通女高中生没有太大区别的超人气美少女,一个是文学社里唯一的异性,这两类人对怕生的女孩子来说应该是最不愿意对其缩短距离的人。

  不过伊语诗加入文学社后,过了两天似乎就得出了我不是她所熟悉或者说她所讨厌的那种男孩子。

  说的再过分一点,我在伊语诗的眼中似乎是个被拔掉了○○的太监。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