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黄色的果实在众人头上摇摇欲坠。绿发女子将手中的其中一个金色果实轻轻地向上抛。脸上带着喜滋滋的表情。

“要吃吗?这里最好吃的水果哦!”

这个女人让瓦格纳感觉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无脑态度,以不知何原因而生的笑容应付。就像伊顿身边的那个橙发青年一般。

说起伊顿的话,他现在已经从暂时基地出发了吧。

嗯,还真是对不起呢!

瓦格纳叹了口气。

几人走在一片被深绿色寂静充满的幽绿色树林里,头上千奇百怪的花朵展示着自己的美艳,带着淡淡的奇异香气打算吸引众人;几颗黄色的光点飘在空中,一直飞绕在众人身边,好似引路的存在。

女子停下步子,

“到了!”

然而面前只是向更深的黑暗延伸的草地与稠密的幽绿色丛林。并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建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进入哪里的地方。

“长老大人!”女子高呼一声,无数碎小的光粒在头顶慢慢显出。

光粒突然包围了瓦格纳的身体,集体闪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使得其他几人连忙用手臂去遮住眼睛。

光芒淡去,众人将手拿开。

瓦格纳已经不在众人面前了。

 

 

2.

安灵斯顿斯洛斯第五区。

伊顿已经走在了瓦格纳住所前面的街道上。原来的打扮一点都不见变化。棉质的藏蓝色短外套,白色边的高领口遮住他半张脸;第一颗扣子处连接着一根白色的带子。外套很完美的收住他纤瘦的腰部。不过他的下身永远是不变的搭配—黑色的长裤与将裤腿束在里面的同色系马丁靴。

整件衣服都是敞开着的,除了那条可以忽略的纤细白色绳带。

他停在了少年的门前,走进庭院,弯起食指轻叩大门。

声音刚落,门“吱”的一声,就被打开了。

见到眼前的开门人,他的身体突然木住了。双眼中也透露着极大的惊讶。尽管全身都僵住了,左手依旧不自知的触到别在腰间的刀柄上,仿佛想要拔出刀,但是又因为什么犹豫着。

虽然他看起来有几分害怕的样子,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臣服于这个人。

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刀柄,刀身摩擦刀鞘的声音响起。尖锐的银刃,指着那个女孩。

“他在哪里?”幽蓝色的瞳孔里爆发愤怒,口中冰冻凶残语气发起质问。

菲丽莎向右边侧着脑袋,嘴角带着狡黠的笑容:“哎呀,那小子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约了攘夷志士呢!要做什么呢?”

“再问一遍,这栋别墅的主人在哪里?”

“哎呀呀!谁知道呢?话说你们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微妙啊。”菲丽莎捂嘴轻笑,那种表情根本没把眼前严肃的男人放在眼里。

“我即便真的抓了他也会忘了把他扔哪了吧!谷那帝国几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国土,你还是自己去找吧。”

言语激烈挑动着对方的底线,手上的长刀握的更紧。

“那么就让我帮你想起来!”冰冷的声线发出战争警告,恼怒再也没有办法极力得到抑制。

与意料之外的人相遇,看来除了战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菲丽莎的身体突然完全静止了一瞬;眼瞳里突然出现一块闪着金光的古文字形状的纹章。

“出来吧!吾之宝器!”听起来稍些可怕刺骨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

女孩身后的房屋突然传来“轰隆”的倒塌声,一条血红色的毛茸茸的巨大的触足抬在高空,踏向地面,下面的房屋完全没有抵抗样子的被压碎,就跟饼干一般不堪一击。这个巨大生物基本满身都长满质感坚硬的红色长毛,那种毛看起来有种轻轻触摸它的锋尖都会将手指刺穿的感觉。四对触足只要往前再走一步,就会有一片新的建筑被摧毁。

这就是毒红蛛,真是巨大。

毒红蛛停下步子,在菲丽莎的身后近处静止。

接着突然抬起最前面的触足,向着伊顿的方向落下。巨大的足部砸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荡起一阵灰尘

“真是弱小,这么容易就死了!”菲丽莎甩着脑袋,“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地方值得去让那些白痴恐惧!”

“虽然公主大人说过绝对不能让他死掉。不过如果我回去告诉公主,他连承受毒红蛛最弱一击的力量都没有的话,公主大人一定会反过来嫌弃他的!”

在未完全散尽的烟尘里,伊顿的身影忽地闪现,右手举起刀刃,化为残影的银光刹那间劈在这个巨大怪物的触足上。

然而,无济于事。触足如同被一层坚厚的铠甲包裹着,不论用怎样的剑刃都无法轻易将其撕裂。

依旧在空中的身体疾闪消失,落在了一边的蓝色路灯顶部。被风掀起的外套下,除了黑色的西服背心以及里面的白色衬衫,还有那别在腰间的四把长刀。

既然腿部不可能的话,只能从它的身体攻破了。或者说是,它的主人?”伊顿皱紧眉头盯着那只肆虐的大蜘蛛,心里裁决着最佳的战斗方案。

触足开始沿着这个方向扫来,将伊顿所站的路灯杆沿腰打断。在路灯杆微微倾倒的同时伊顿就已经朝着另一处的屋顶跃去,轻灵的身体在脚尖落在屋顶的同时没有发出任何一丝沉重的声响。

蜘蛛没有移动的迹象。那太好了。

这样想着,他迈开脚步,向左侧开始助跑;一段距离后突然跃起,身体轻盈地落在了一座较远的建筑上,脚尖碰触到地面,轻点地,再度跃起;身体仿佛很难受到重力的拘束,任由鸟儿一般起落飞翔。直到飞向蜘蛛附近的建筑楼顶,然而并没有停下,而是向着蜘蛛的主要身体起跃。

握在手上的刀刃化为淡蓝色的咒文带,向蜘蛛的主体,分裂为无数,飞散而去。冲刺的咒文带突然变成数亿把闪着淡蓝色辉光的狭长刀刃,分位数路,朝各个方向进行瞬速的袭击。他的身体轻轻的落在身下的一个路灯杆上,手上的刀柄吐出淡蓝色的光芒,形成一把新的刀刃。

“轰隆”一阵爆响从远处袭来。

死掉了吗?他思索着,朝那边看去。

然而毒红蛛仿佛被注入了狂乱剂一般从那里迅速向此处爬行,脚下不断一大片一大片的毁灭脆弱的建筑物。被它踏过的路径被夷为了一面平地。

如此狂乱的声音,真是一个狂战士一般的存在。

这样想,他从路灯杆上落下,同时刀收回鞘中。

 

3.

半个小时前。瓦格纳刚进入神秘的长老室。

将房间包围的都是散发着莹绿色光芒的青石,几根淡蓝色的藤条在上面弯弯曲曲,画出曼妙的轨迹;藤条上的淡蓝色蔷薇一般的不知名花朵的花蕊里不断冒出金黄色的小光点。在瓦格纳的面前立着一张宽广的平台,分为几阶,在最上方的一阶,树立着一棵高大,树叶泛着淡淡蓝色光芒的奇异树种。

“长老大人?”瓦格纳轻呼道。

一片叶子从那棵巨树上落下,变为一道青烟。霎时,青烟慢慢化为一位身材细瘦的青年形象,细长的身材,以及长到腰际的头发。在青烟的勾勒下一清二楚。

“终于来了啊,历史的少年!”

声音却是冰冷威严的少年声线。

“是的,”瓦格纳低头示意对上级的礼节,“长老大人,让你久等了!”

“嘛!你来的也不算是很晚。我还是刚刚准备好,你就进来了。效率不错嘛!”

青烟散去,青年长老的身形以及一切细节清晰地呈现呈现在少年眼前。

青绿色汉服风格长衫,白色袖边;染上暗淡青绿反光的白皙皮肤,腰部长度的青绿色直发。慢慢睁开的淡蓝色的妖艳细长眼睛里面如同沾满了天际星辰的颜色。

一抹淡红出现在少年的脸颊上,仅仅因为看到了这样的美貌。要是对方是女性的话,少年心中早就萌生交往的打算了吧。

青年长老转过身,踏上台阶。

“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被命运选中的少年。”长老用一丝不苟的语气分析着,“既然只有你才能种植中心树,那么婕拉福的首领团,肯定会将抓捕你列为中心计划,围绕这个,将我们的同胞操纵,去协助这个中心计划的完成。”

“而现在,将近百分之九十八种树人族都被他们操控了大脑,为了时刻找到你,将你强行带去位于谷那国土西北中部的皇室总部。你虽然因为被选中而不论体质还是力量都优异于我族的其他同胞,然而这份力量并不支持你去战斗,也无法兼容战斗型咒式的输出。因此你现在真的十分危险。”

“我已经从绿间清音那里听说了,你迫不及待想改变这个现实。甚至在第六中学的大战里无意释放了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拥有的生命之力。孩子,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然而,容我讲一句刻骨的真话,想要击溃婕拉福,你,真的不行!”

“长老大人,这点不用担心。我已经结交到了可以为我战斗的同伴了。”

“哦?”长老用带着满满兴味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告诉我你的那位同伴吧!”

“是攘夷志士。”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有消失,长老就突然站了起来,瞳孔被黑洞般的惊讶吞噬,还色的瞳孔在下一刻升起熊熊怒火。

“瓦格纳,我警告你,离他们远点!”

厉声的命令让瓦格纳心里不禁一颤,那种听起来充满愤怒的语气里,似乎还有着极大份量的恐惧。

“为什么?”少年疑惑着,“他们明明,没有什么要伤害我的意思。”

“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

 

4.

伊顿走到哪,毒红蛛的巨足就踏落到哪,落足的地方,就有一片建筑被摧毁。

身体即便跃到高处,也难以避免蜘蛛的触足攻击。路灯杆被打断,房子被腰斩……

“麻烦的东西,连主体都这么坚硬吗?”他紧拧眉头,一边跃向高空的身体落在大街的地面上。

一根粘稠的白色丝状的东西突然顶上他,将其狠狠砸在墙壁之上。

白色的东西被收了回去,收进了蜘蛛的吐司的大口中。

身后的碎石滚落而下,他吃力地支撑着因为突然的重击而颤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体内的敏感神经。他锁紧眉头,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殷红色的血液从额头,流过他的左眼。

手腕一把抹过湿润的鲜血,点点蓝光在指间现出,凝结为一张透明的淡蓝色片状,上面还带着深蓝色的古文字。

“只要让毒红蛛接触这个冰片,让上面的文字融入体内,把里面的所有机能全部冻结。”他思索着,“即便只是碰触到纤毛,也可以让这个咒系生效。”

把一切都赌在这个上面了!

向目标全力奔去,飞快的速度使其身形化作残影,闪避过袭来的触足。然而在快要接近毒红蛛的地方,被一个柠檬绿头发的矮小女孩拦住。

他赶紧停住了飞奔的动作,然而脚下的惯性还是让他向前面滑出一点点。

“你就是婕拉福的部员之一吗?”女孩淡紫色的眼瞳冷冷的盯着他,语言里压抑着不计其数的愤怒。

“赶紧让开!”伊顿完全不管女孩子想找他干什么。差一点就可以击败敌人,这件事情让他些许沮丧。

“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不要认为我不会使用咒系!”凝结的阴沉之黑几乎盖住了她的眼瞳,“我的姐姐究竟被你们怎样了?”

 

 

5.

“姐…姐姐?”

伊顿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个女孩,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女孩突然从腰间别着的剑鞘中拔出剑来,金黄色的剑刃在太阳的反射下,向面前的人炫耀着耀眼的金光

这是一把挺华丽的剑。纯金色的剑柄上缠绕着金色的藤蔓装饰,上面的纹理仿佛是造剑师一心一意雕琢而成;藤蔓装饰在四边形的剑格处收止。金色剑身的中部刻着一道细长的血槽,一直流到剑锋;除此之外,剑身上还有着沿血槽为中心轴的八字纹。这把剑怎么看都像是从某个古王族的陵墓里发掘出的宝物。

“你是要与我战斗吗?”他眯起眼睛,眼神冰冷得可以将周围封冻。

“即便要流尽我身体里的血液,也要让你老实交代,姐姐究竟在哪里!”

女孩的表情被隐匿的巨大悲痛扭曲,愤怒与悲痛结合的痛苦仿佛在她的耳边不断催促,赶紧杀,赶紧杀。

与此同时,巨大的血红色触足突然出现在女孩头顶。

“二段阶,霜降!”伊顿念出第一个言灵。

女孩安然无事,只是她头顶的巨大触足霎时间被湛蓝色的厚重寒冰包裹,其他的触足也同时被冰块吞噬,同时迅速向蜘蛛的中心身体冻结;不出半秒就冻结到了其身体与触足的交界处。

察觉到身后巨大的灵力波动,女孩转头看到封冻在巨大冰山里的庞然大物,吓得瞳孔都失去了本来的神色,连初始的战意都瞬间被恐惧剥夺。

伊顿轻闭双眼,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你向我宣战的用意是什么,但是连将灵力释放到最大程度的另一个敌人都察觉不到……将最首要的威胁弄错的你,没有资格与我战斗。”

“什…什…什…你说什么?”女孩的脸被气到涨红,打开的嘴露出几颗小虎牙,“才不是察觉不到!我只是搞错了而已……”

接着又露出一副觉得害羞的样子。

“等一下,”女孩迟疑,嘴唇咬着食指的侧面,“我顺着气息发现了你,然后你在跟那个家伙战斗……按理来说应该是两种不同的灵力处于解放状态,我却将它们混淆为一个……”

她将眼珠转向他,

“这么说你跟那家伙不是同伴?”女孩指着那只毒红蛛。

伊顿轻点头。

“不是你操控的?”

他继续点头表示理解正确。

接着伊顿切入战争的正题,

“你那把剑只能进行普通的物理打击吗?”他定下神色,打量着女孩手中的金剑。

在外衣里面若隐若现,别在腰间的四把在鞘内沉睡的长刀,在比较一下手中的这把小剑,女孩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扔到了深渊的上空,即将坠落于黑暗。那心里对自己战斗技术的信心感,很快就被砍掉了百分之九十。

”你…你别把我的剑说得这么垃圾好不好!”依旧沉陷于对方随身携带的刀具之多的恐惧,面颊依旧涨红的女孩用带着颤抖的语气回应道。

“我的剑无法砍穿那个家伙的外骨骼。”他的语气单调无色,即便自己的招式基本已经无法伤害这个怪物,还是尝试着保持冷静。

让对方误认为,他还有把握。

封冻蜘蛛的冰块开始一大块一大块的脱落,向上抬起的巨足将在上面的冰块震落。阻挡自由的湛蓝色透明墙壁消失殆尽。

确定了正确的目标,女孩握紧剑柄,闭上双眼,脚下闪起一阵朦胧的金光,

“晨昏之血,末世之灵。在金色光辉的指引下,听从吾的召唤。将众神的悲鸣流入此冠冕之剑,将弥留的哀嚎降临此处……”

如此冗长的咏唱……伊顿怔住了。

女孩睁开双眼,无数金色的火焰汇入巨大的金色漩涡,漩涡不断的波动,同时扩张的越来越大。

“去吧!二段阶,神怒!”

高昂的音色刚刚落下,那个漩涡就突然“嘭”的一声消失了,留下云朵形状的烟雾。

“啊…啊列?”女孩满脸尴尬的看着竖立在眼前的剑身,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6.

“嘉婕丽娜一直在我心里哭泣着,嗫嚅着她的声音,仿佛在说‘救救我,救救我’。”长老皱起眉头,满脸哀怨。仿佛内心跟瓦格纳一样,也在抨击着自己的无能。

“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热血就好了。”他长叹一口气,“少年狂真好啊,不管对方有多难以击溃都能保持着自己永不熄灭的热火之心。”

“难道长老大人不是少年么?”瓦格纳带着僵硬的表情,动作更加不自然的抠着自己的脸颊,“长老很年轻啊!估计比我小。”

长老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为这个夸奖感到开心。脸上的神情反而陷入了更深冷的冰层。

“如今这岛上仅有数十人的族人们,不知什么时候也会遭到他们的抢掠,在敌人的基地遭受更加残酷的折磨……最后反过来与你战斗。”

长老抬起头,用想乞求帮助的可怜眼神看着面前的热血少年。并且心中一直祈祷着,但愿这个少年一定要达成他的请求,并且一定要成功。

将瓦格纳带入长老室的树林里,几个人已经在一棵高大,发着绿光的奇异乔木下等了那个少年很长一段时间。

慧丽坐在草地上,倚着树睡着了。那个绿发的成熟女人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找的金色果实,脸上可爱兴奋的神情仿佛在说“太好吃了!”

绿间清音则是望着上方发呆,思绪难以捉摸。

根据显示来推断,很可能是在担心自己被掳去的那些同胞们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声后接连的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跑来的是一个身着绿衣的绿发看守者,额头中间印着一个黑色的叶状。

看守者,顾名思义,就是负责种树人之乡的安全防卫的存在。

“大…大人!”他在绿间前边单膝跪下,口气中充满着紧急的感觉。

“大,大事不好了!”他抬起头,瞳孔里的恐惧相当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