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三人眼前的少女大约二十来岁。蜷曲起伏富有光泽过肩的黑色长发,配以银色头箍形成一种道不清的美。仿如猫眼似的的瞳孔竟呈现出火红色彩,仅仅和她对视就感觉要被灼伤一般。尽管有严密斗篷与风格较为保守的黑色皮革衣两重遮挡,也掩盖不下里头凹凸有致的身材。弱不禁风的体型却拥有一对宛若汇聚男性欲望般的巨大双峰,让视线久久不能从其移开。

“打扰一下,请问有人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小镇还有多远吗?”

美丽的少女说话大大咧咧,显然感知不到事态的紧迫性。好像不清楚自己站于两把对持转轮枪的中间,或者说压根没注意到。

“那个...............美女,我在拿枪对准对面的仁兄。而对面的仁兄亦同样,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知道啊?所以我就不能问路了吗?”

“额,你说得好像又有道理................”

身穿黑衣的愧冢善意提醒眼前不知名的少女她目前处于何种情况,以及有多么的危险。结果反被少女憨厚的反问问得哑口无言,毕竟两枪对持时愧冢与对面都没有说好不许少女过来问路。但正常人会此时此刻跑来问路莫过于脑袋太电波,而且看少女憨厚的样子似乎也明白到当前情况究竟有多麽水深火热。

“小姐!才短短几秒你又乱跑了!”

又一位二十出头左右的少女尾随不知名的少女身后大喊。萌萌的兽耳,毛茸茸的尾巴。高挑的身材以及乌黑得发亮的长发,两条长长的燕尾辫子,脚踝戴着一个性感的机械脚环。以及和不知名的少女的魅力相似却尽不相同,其名曰“可爱”的形容。

“不乱跑怎么找人问路嘛。”

“小姐你问路也要好好看清楚人选!那边的人正在用枪对持!不要胡乱钻进危险里!”

“胡说!那个穿黑衣的家伙可是叫我美女,懂得欣赏我美丽的家伙都不是坏人。”

“我没说谁是坏人啊!麻烦小姐你认真点好不好!”

两枪对持的中央,两名少女竟愉快的拌嘴。这样的光景,对持中的三人肯定不会料到导致当前情况非常莫名其妙。反正被劫持的壕岛只能用脑袋出现问题的类似评价形容这俩。

“臭婊子!拌嘴滚到一边去!”

最先打破这份莫名其妙情景的则是劫持壕岛的贼人,他也搞不懂好端端的劫持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总之先支开两个拌嘴的女人准没错,劫持者举枪大骂口沫横飞。

“你竟然小姐是婊子?再无知也要有个限度。”

拌嘴中的兽人少女猛的暴怒。掏出一把小匕首在空中轻轻一挥,看不见的斩击便把壕岛以及劫持者分开成上下两半。事态发展之快令壕岛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只感觉下半身突然很轻。然后就不知为何双眼就直视着天空。

“.........”

倒到地面时他看见了,两个切口飙血的下半身。直到“痛”的信号终于传到脑部,他这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下半身。沉默片刻的他终于要意识到求救,在只剩上半身兼倒地的状态中壕岛努力向三人伸出求救之手。

“哎呀,你做的太过火了。”

壕岛的视野渐渐被黑暗笼罩,听觉也飞速衰退。在生命最后剩余的时间里,他听到问路的少女走到身边发出连串感叹。壕岛想向其求救,但渐渐地,他变得什么都听不到。

【我就这么死了?就这么随便?就这么突然........】

壕岛清晰感受到死亡的冰冷,寒冷不断腐蚀他意识,甚至在生命最后时光他想默念喜欢的女人的名字都没有力气。其意识也慢慢被拖入到深不见底的深邃中。

(一会儿后..........)

壕岛睁开了双眼,木质天花板成为最快进入到他视野的东西。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味道,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股味道。是那种只属于由木头盖起来的房子独有的木质味,他本人倒不讨厌这种味道。

“这里是地狱?不像?天堂?也不像。”

他努力的打开相关记忆抽屉。据残留于抽屉里的回忆,他依稀记得自己身体被分成上下两半——像切蛋糕般。通俗点说就是个排队进冥道的人。按照其观念,目前自己应该位于地狱或天堂两处其一。然而,这地狱或天堂的天花板未免也太次了,到底要多随便的地狱或者天堂才会用木头堆砌天花板。

【是梦?】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壕岛拉开毛毯确认自己的下半身是否健在。幸好,他的下半身紧紧连结着上半身。和先前状态无明显区别,正正常常没破没烂的连接着。脚趾脚掌能够接受到大脑指挥,两腿中间甚至还有点勃起。光确认到以上几点,壕岛基本认为身体分开成上下两半的景象不过是虚假的噩梦。

“你醒来啦?”

但本应只存在于壕岛噩梦中虚拟的三人却神奇的出现在床边,换个说法讲解情况就是——身体被切开上下两半的事是真的。

“我没醒,我没醒,应该还睡着。”

壕岛果断用毛毯蒙住头,继续欺瞒自己这是场梦境。尽管他内心清楚不是。

“再怎么说我也救下了你,连基本的口头道谢都没有吗?”

“屁啊!把我切成两本还说救下我!”

听见兽人少女的胡话,壕岛便忍不住跳到床下好好指责着她一番。

“误会啦,她那是为了救你。看,你目前的下半身不是依旧建在嘛。是葛...........”

“你记错了小姐,是派拉。”

站在红眼少女身边的兽人少女仿佛提醒什么似的纠正自己的名字。两个名字开头相差太远以至于愧冢怀疑对方得要多脱线才会弄错,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派拉这个名字是个假名。

“是派拉把你搞个半死后又把你重新救活。毕竟有人劫持着你嘛,只好连带人质一起打个半死再单独救起来。”

愧冢不清楚壕岛会对两位少女的做法有何评价,反正作为曾经完成过解救人质任务好几次的他也只感叹对方手法「大胆创新」。

“把身体重新连接?这么扯蛋的事也能做到?”

虽然很久前壕岛便听闻过高阶异能者净是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家伙,不亲身体验过真难以相信那些听起来像逸事的传闻竟是真事。

“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异能是在不用烫斗的情况下能把起皱的衣服变得笔直哦!”

“不不不,我完全没问你这些。话说你谁啊?还有黑衣人你也该是时候介绍介绍自己。”

稍微总结总结情况,黑衣人身份问题其实可以暂放旁边。壕岛眼前这个杀死自己又救活自己的少女叫派拉。总是称呼红颜的少女为“小姐”可以看得出是随从或仆人一类,他最在意的莫过于这名不自然的红眼女子。

“我?你叫我.....海里就好。是旅行者,最近听闻西部淘金热复活消息。就忍不住想来看看。这是我的仆从,刚刚介绍过了。来嘛,和人介绍下自己。”

“多多指教了,鼠寸目光的人哟。”

兽人少女派拉皱起眉头,似乎因为壕岛对海里说辞不够圆滑的关系感到愤怒。若果不是海里关系,她恐怕就懒得打招呼了。

“叫我愧冢即可,是个赏金猎人。”

【除海里之外,其余两人真喜欢不上来。】

试问将一个毫不留情把人分开上下两半的兽人仆从,一个差点对自己开枪的赏金猎人,一个大大咧咧平易近人的旅行者。普通人会喜欢以上那个,不喜欢以上那两个基本无需赘言。作为普通人中的一份子,壕岛着实不太喜欢除海里之外的另外两人。在进行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他发问自己位于何处。

“这里是我委托人的牧场,你可要好好感谢他帮你躺在这。毕竟他知道你是个逃脱的奴隶的情况下还选择了为善。”

“暴露了吗...........”

“毕竟搬动过程中有很多机会看到印记,还有几乎要撑破裤裆的小帐篷。呀,真是令人心跳不已呢。”

“小姐!万不可以将如此污秽不堪的话摆在嘴边!”

“小帐篷,你呢?你又叫什么?”

“我叫壕岛。如你们所见,目前是个「自由人」。”

壕岛指着后劲印记,用嘲讽的说法介绍自己。

“别和我谈什么自由人,沃内尔只允许一种奴隶存在。你是缺陷者。你杀了奴隶主。”

「缺陷者」即使在愧冢封闭的祖国里亦有存在,尽管称呼不同但对其看法大同小异——就是必须要排斥的存在。他们精神状态长期在不稳定与疯狂之间摇摆浮动,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们却没有与之相称的自制力。从怀孕妇女的腹中挖出婴儿胚胎生吃掉,以毁坏人体为乐,见人就杀等多项癫狂发疯例子他可亲眼目睹过几次。愧冢知道兼且承认渴望斗争的自己是反社会的邪恶分子。但缺陷者比其更甚,他们是远凌驾于反社会达至反人类程度的极恶分子。而且这类存在若果和普通人诞下后代,其所有缺陷亦有高几率遗传到后代中。

在范乌托比亚里对天生缺陷者或‘试炼仪式’落选者的处理方式,通常为将其永久关到名为‘疯人塔’的设施里。所以当愧冢得知,沃内尔会选择挑选出部分情况不严重的个体会贬为奴隶作为一种人力资源时不禁感到诧异。

“我不是精神出现问题的缺陷者,我是异能存在缺陷的缺陷者。”

壕岛尽力反驳,即使成为缺陷者他也是有理智的缺陷者。并非所有的缺陷者皆是癫狂,壕岛知道很多像自己那样只不过是异能上存在缺陷的异能者。可惜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大众在短期间难以得到改变。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检测人士。样子可以装出来,可烙到后劲的印记是不会说谎。”

当愧冢得知晕过去的壕岛后劲烙有印记时,他本人是十分反对施加援手。会出现目前局面,全因为另外两位女士反对着他的意见导致。他会出现于此只是因为和牧场主委托的报酬有关罢了。

“嘛,说话别这么不近人情嘛。相信是展开友谊的第一步,你这样可是会没朋友的。况且他当时在被人劫持的情况下还不使用异能,说明他异能太弱不足以改变当时情况或者说是使用不了。当然,我不排除他是精神和异能两者有缺陷的缺陷者,但目前看上去并不像。因为他非常有闲心陪我说笑,如果他是嗜血的癫狂者。我倒承认这位癫狂者挺有幽默感和闲心。”

看似大大咧咧的海里居然说出如此绕脑子的推论,着实让愧冢及壕岛另眼相看。外加短短几句话即把两人僵硬的局面打破,两人不禁觉得也许海里不像表面那样糊里糊涂。

“喔,美丽小姐,我们在哪见过面吗?”

牧场的主人带着调侃的语气现身于门口,鉴于礼貌关系他把咀嚼的烟草赶紧吐到门外。又持观察的姿态步步走近海里,时而惊叹时而揣测显得十分神秘。从外貌来看,牧场主人少说也有个四五十岁。唏嘘的须根近半发白,岁月的痕迹在其脸颊上留下不少痕迹。唯有身穿的牛仔套装与口舌依旧停留于朝气的岁月。

“不知道,说不好在梦里见过。”

“那可真是个好梦,我倒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了。我看你穿得蛮严,着实浪费你的大好身材。是不是斗篷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海里用玩笑否定对方,结果牧场主人顺着玩笑继续把话说下去。眼神中甚至多出几分对揣测的坚定,他深视海里斗篷里面看不见的部分。

“臭老头,那你乖乖闭上眼睛永远不要醒来好了。四五十岁的人还想套着low到爆炸的台词说出这样的话,真不怕害臊。”

“不给你看的,衣服里面的东西是只能给喜欢的人看。”

牧场老流氓的说辞令派拉莫名反感,多亏海里后补几句话方才让她将拔出一半的匕首收回去。

“注意好礼貌,老男孩。”

牧场主旁边忽然又出现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用训话的口吻斥责西部老男孩。不知为何西部老男孩在这位栗棕色短发少女面前不敢作出丝毫反驳,只敢默默低头静听。

“忘了作自我介绍,你们叫我奈奈就行。至于这位老男孩——是我丈夫。”

“啥!?”

奈奈的自我介绍把其余几个同龄人吓掉下巴。本来大家都猜,能令老男孩的默默低头的理里肯定会说出”我是他女儿“之类的介绍。毕竟按照西部故事的正常传统,能将坏小子变老实的角色向来为儿子或女儿。岂不知外表刚烈,生性轻浮的他竟然是个老婆奴。更万万想不到这位面容秀丽,年纪与牧场老男孩相差少说有个二十几载的少女竟然为夫妻关系。

“西部牛仔都这么臭流氓的吗?感觉——超棒的诶!”

前不久状态仍未回稳的壕岛突然精神,就差没落床跑去做牛仔。

“你好像对牛仔有什么误解。”

为证明自己并非如此的愧冢赶紧辩解,生怕牛仔皆是流氓的形象植入壕岛观念。

“小了二十岁...........小了二十岁..........小了二十岁........”

派拉还没从冲击的事实中缓过来,嘴里不停重复嘟囔惊愕的事实。

“我很好奇,请问二位是真心相爱的吗?”

同龄人中唯有海里用闪闪发亮的火红双眼盯紧夫妻二人,似乎对这种微微越线的爱情颇有兴趣。

“废话,我俩当然真心相爱。对吧,小可爱。来啵一个给他们看看。”

“停停停停停,知道了知道了。在此之前我想问问报酬怎么样了?”

在夫妻二人十指紧扣两张嘴巴准备接触之际愧冢连忙出来打断这肉麻的一幕,要是睁眼看见此景,愧冢必定会做上好几个月噩梦。

“报酬的话早准备好了,不过趁有机会大家来聚聚餐嘛。这里好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

所谓牧场的称呼,意指为放养畜牧的地方。通俗点说就是一片远离城镇的大草地,抬头即是蓝天白云,低头即是绿茵草地。这样的地方肯定很适合作家的度假地,安静舒适兼悠闲。只不过对两夫妇和她的孩子来说还是偶尔有点人来拜访为好,老是沉沉静静太没意思了。

“诶?可以吗?”

下床的壕岛不好意思询问,毕竟自己什么活儿都没干。还睡了别人家的床,还要吃人一顿。他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当然,不会给你们白吃。两位小女生呢,要到厨房帮忙做菜。男人嘛,就要拜托你们做点体力活了。”

“我要看小姐意思。”

派拉担忧的看向海里,视线尤其着重海里身穿的斗篷。生怕做菜过程中暴露出斗篷里掩藏的东西。

“要干要干!”

相较神色担忧的派拉,海里本人倒满脸期待的举手同意。迸射出的热情仿佛要扑到别人脸上去一般。

“算上我。”

眼看其后没有预定的愧冢也顺从大局加入到这场聚餐,再者他实在没别的事可造。

于是乎偶然相遇的四人就莫名其妙参加到聚餐中,其中作为男人就得去做体力活的愧冢、壕岛简直吃亏吃到天边尽头。未有从事过务农事宜的他俩得老实听从老流氓的阴险指示。老流氓为整蛊两个年轻小伙,专门给他俩挑了个他认为最有意思的活儿——挤牛奶。老流氓用娴熟的手法拉扯奶牛的奶子,两人眼见老流氓犹如扭动水阀般让奶牛的乳头轻松喷出牛奶便以为简单得很。结果轮到愧冢时,他仅仅猛拉一下奶牛乳头。随即一道乳白色的液体就毫无保留地射到他脸上,经过这次,未杀菌的牛奶的味道到底如何愧冢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吸取同伴经验教训的壕岛选择轻拉,结果他像拉橡皮筋似的拉了半天牛奶桶还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呀哈哈哈哈哈哈,小鬼头们可要加把劲啊。”

遥想许久,老流氓那时还没现在如此臭不要脸。尚抵达到臭不要脸程度的他,正是像目前两人似的痴迷奶牛的乳头。从那时起,臭不要脸的他就决定将来非要让其它人体会到他的痛苦不可。而现在,他终于成功了。被一群老母鸡追赶,双手捧着鸡蛋跑过的老流氓对两人如此说道。

如果路人此刻将视野转到在厨房烹饪的女性那里,他肯定会看到不同于厨房外面的「忙碌」景象。厨台的某个位置中,海里正用菜刀将肉块切成片。也许,换正常人的说法是海里将肉块「砍」成片。

“啊,控制不好力道。稍微切厚了。”

“没事哟,小姐已经比平时控制得好了。”

等派拉说完,海里再次拿起菜刀试图细切着肉块。不知为何,小小的菜刀在海里手中宛若强化成一把功率全开的电锯。她轻轻一切,肉块连同砧板与厨台一并切开。裂开的砧板与厨台很快便被对面的派拉修复原初,两人就这样不断重复上演喜剧般的行为直到砧板上的肉块完全切片。

“接下来是切葱末,稍微要加快点速度才行呢。”

看见对方左右手均持一把菜刀摆出幅认真十足的模样,奈奈赶紧上前制止并提议她给派拉打副手。虽然海里怨气满肚但最终还是遵从这个合理的建议。反令奈奈感到意外是派拉竟然是个做菜好手,娴熟的烹饪技巧以及对食材特性之了解可谓让人大跌眼镜。外在较为阳刚的她现时却散发出阵阵贤惠的女人味,甚至还教会奈奈某些鲜为人知烹饪技巧。

“小甜心,我给你送温暖来啦。”

老流氓拿着刚消毒完毕的牛奶,今天产下的鸡蛋,新鲜采摘的蜂蜜几样食材来到厨房。放好食材的他自不然和奈奈甜言蜜语几句散发酸臭味的气氛。

“对了,你赶紧去叫乃乃小不点回来。免得她不知跑去那里,又错过食饭时间。”

“没关系,没有乃乃小不点,我们可以生个乃乃大不点啊~还可以再生几个乃乃小不点点~”

“好啦,认真点。有人看着呢。”

老流氓搂住她的腰接着用性感的厚嘴唇步步逼近,奈奈瞬即用手抵挡丈夫的进攻。此情此景虽然差点让两个电灯泡酸到晕倒,但两个电灯泡从对话中注意到一件细思考极恐的事。

“好奇问问,令援今年多大了?”

连同小姐那份疑问,派拉询问夫妻二人的女儿岁数。

“十一岁。”

“.................................................................................................................................让我简略算算。”

派拉开始做起简单的数学题。暂且假设奈奈的年龄为二十岁整,女儿今年年龄为十一岁,老流氓假设为四十岁整。也就是说,臭流氓在十一年前亦即是二十九岁时和九岁奈奈生下女儿乃乃。通过以上计算总结出来的结果为——臭流氓应该拖去枪毙。

“哎呀,你俩别担心。奈奈其实比看上去要大很多。”

牧场主人仿佛为自己辩解般说明妻子平日保养有多好,至于有关奈奈其真实年龄到底是多少。两个电灯泡并没有追问下去,或许她们认为这个真相还是埋在土里好。况且牧场主人也因为要赶紧把小淘气带回来缘故,抛出句粗略即匆匆走人。令两人真实年龄这个谜团更加扑朔迷离。

(一会儿后.............)

【东西边发展差距好大。】

由于食材缺乏关系,使壕岛不得不到附近镇子购买。说回这个座落山脚的镇子,若非壕岛亲眼所见的话是不会相信东西两边发展差距有多极端。东边如今屹立有众多攀天建筑和康庄大道,电缆地铁等位于地面之下。科技的光火照遍城市任何一个角落,简直像一颗明珠般闪耀。反看西部荒凉贫瘠,想找条好路都是件苦恼事。路面沾了层薄薄的泥土,时不时还会见到几根从马车掉下来的禾杆草。镇子不知是否与周围荒野景色过于融入一体的关系,壕岛总感觉自己行走在野外。尤其是几只母鸡竟敢肆无忌惮地走在大街,导致路边一只身体沾满泥巴的野狗发疯大吠的景象更加深其感觉。不过得益于镇子不远处有几口油井微微「修饰圆润」才中和了镇子「野性」。

如果要问壕岛东西两边有神明显共同点,那当数“爱热闹”三个字无误了。镇子本身的发展离“发达”的队伍里无疑为处于稍微靠后的位置,但这丝毫抵抗不了当地人满为患的热闹。头戴牛仔帽的家伙在街上比比皆是,再者是背着挖掘工具套装的淘金人,任何地方都不缺的酒鬼赌鬼们,借此浪潮赚钱的商人。

正是上述群体贡献着镇子经济。首先数数茂名前来淘金的淘金者,那批辞掉工作不远万里来到西部的淘金者所有衣食住行全由镇子包办了。这导致镇上服务性行业简直供不应求,经营旅馆的老板几乎要在梦里笑出声。在大批量外来者入下自然免不了有混乱出现,纵使是天国,也有擦边进去的和绝对有资格进去的。更何况这里是凡间,还是个被人称呼为未完全开化的野蛮地。

每当有几个躁动份子不够「安分」,众人终于无法忍耐下去时。他们会去公告板张贴委托,然后便轮到戴帽牛仔出场。某些牛仔只看金额的大小做事,某些牛仔仅秉承自身道德观办事。大众一般会称呼前者为坏蛋,后者则会被称呼为赏金猎人。暂不论两者谁优谁劣,烟鬼酒鬼赌鬼等身份向来是牛仔们的第二身份。大众经常看见许多阳刚性烈的牛仔就是幅在酒吧一边咀嚼烟草一边玩扑克,根本无心工作。

“臭小鬼,别碍事!”

一位商人的愤怒声线吸引到街道的行人注意。没等行人完全来得及了解事情全况,商人就赏了面前的小女孩一巴掌。路人纷纷围观热议,壕岛也好奇的挤入圆圈中探究八卦。在圆圈中央他看到了支撑镇子经济的最后一类群体——商人。或者说,商人群体里面最常见的奴隶商人。

“她是我的东西,我爱怎样就能怎样。”

一位大概年龄只有个十来岁的栗棕色麻花辫辫女孩挡在商人面前,她一边脸颊被打得红肿。但没有丝毫畏惧的挡在商人面前,而另一位年纪相仿的少女则躲到麻花辫少女身后,牢固地挽住其手臂。躲在麻花辫少女身后的另一名少女皮肤黝黑,双脚被脚铐锁住,后劲烙有奴隶的烙印。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她有思想,有感情。反倒是你像只人皮禽兽。”

麻花辫女孩说话铿锵有力,话语仿佛像个辩论真理的学者似的咄咄逼人。难以让人觉得是出自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之口。

可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知作何辩驳的努力商人在同样位置再度赏了麻花辫女孩一巴掌。麻花辫女孩被扇倒在地,奴隶商人借机会拖拽着奴隶女孩的头发将其强拉到身边。尽管奴隶少女极力反抗,但是终究比不过奴隶商人的力气。商人系列举动终于招致几位围观者不满,他们纷纷指责商人恶毒如蛇毫无人性。

“全都给我住嘴!你们只看到一个女孩保护着另外一个奴隶女孩,却没有看到一个商人牵债急需要钱的事实。说到底奴隶制会盛行在场的人都有错,我也有错。错在我们默认了奴隶制,既然你们默认且法律允许。为什么大家都有错的情况下你们敢厚着面皮指责我?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们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处,作为路人你们可以痛打落水狗。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再错也错在不念人情,你们是错在不念道理!”

“说得好,但打人就是你不对了。”

在奴隶商人畅所欲言过后,人群中走出一个牛仔。他感概地拍手称赞,然后走进一拳锤到商人嘴巴。对方满嘴的鲜血溢到他的手套上,碎掉的牙齿顺着溢出的血液流到下巴。商人双手捂嘴苦不堪言,血液还在他手指指缝间不断流出。

“乃乃,回家了。”

牧场主人甩了甩手,甩掉手套粘上的血液。然后抓住女儿乃乃的手对其言道。

“但是....”

尚算年幼的女儿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她回头与奴隶少女对视好会。挤出小小的勇气试图奢求父亲可以给予她个大家幸福的GoodEnd,而非普通结束的TurnEnd。可惜奢求并不能改变父亲执意选择TurnsEnd的决定,面对尚算年幼的女儿,老男人无言地摇头回绝奢求。

“婊子养的,我记住你了!”

奴隶商人对父女二人大喊,因为好些牙齿碎掉关系。他说话有点漏风,发音显得滑稽可笑毫无威胁感。况且当他说话时父女二人走到雷也打不着的远处,根本没听见背后的讨厌鬼说什么。

但壕岛还在人圈里,他看到奴隶商人如何的不满。看到奴隶商人如何的将愤怒发泄到奴隶少女上,对奴隶少女如何大展拳脚。这时围观的人再也没有兴趣发出各种评论指责,大多摆出幅“啊,事情结束了”的感想匆忙离去。也许对他们来说,奴隶遭到如此对待属于正确的事。因为既正确又常见,所以才会觉得不值一看吧。现场中唯有站到同样立场,以同样身份看待事情的愧冢有不同想法。他很愤怒——但却很无奈。壕岛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阻止,他害怕了。纵使内心一次又一次自行鼓舞,到真正准备行动时他终究退缩了。和上次蹲局子时同样,什么都不做然后躲到不会被注意到的地方偷瞄。

直到奴隶少女晕过去被奴隶商人拖走后仍旧是。

(一会儿后..........)

“令媛不打算与我们共餐吗?难道........果然是因为我把肉片切厚的缘故吗!?”

“不,小姐。两者之间并无因果关系啊。”

天色刚入黑,正是正常家庭的吃饭时间。丰盛晚餐代表着整天辛苦工作的工作者慰劳,也是坐下好好聊天的好时间。用纯天然的牧场制品制成的晚餐作为主角,众人心想总不该会有人不满。但结果表明还是有人持反对意见,本应属于夫妇孩子的位置空了出来。

“那野丫头有点不舒服,咱先开始吧。来来来,给你们喝点刺激玩意。”

被问到老流氓有几秒时间轻微皱起眉头,随即又转换为平时的油腻样开始敬酒。知道真相的壕岛识趣的第一个要求斟酒,果不其然,大家的注意力迅速从乃乃转到酒杯。

“小姐,稍微节制点。”

“哎呀,别那么死板无趣嘛。该爽的时候先爽了再说,爽他个片甲不留。”

海里高举酒杯庆贺后一饮而下,接着把酒杯倒过来,空荡荡的酒杯不滴出半点酒水。其豪迈之情换来众人雷鸣般的掌声。

“这话我爱听,先爽了再说。”

连一个年纪少于自己几十岁的女孩也放开身心,作为年纪最大的老流氓岂会容忍被比下去。他也高举酒杯一饮而下,又倒转酒杯给众人看表示自己也不是个吃素的。

“那我也来爽一爽。”

眼见前后两人的豪迈,壕岛亦不甘示弱。除开倒转的酒杯滴出了好几滴酒水的丑况差点冷场外,这位表演者还是拿到了幽默分收场。

“我也来掺和。”

谁都想不到奈奈居然掺和这事,尽管相比其它人她是分开几口气来喝。而且喝完后并无信心倒转酒杯,不过也还是换来众多敬佩。

海里凭借短短几句话便令每个人的酒杯看不见酒影,连本来想节制的派拉亦如此。使愧冢不由自主擦觉到海里似乎拥有一种汇聚人心的气质,那种感觉很玄妙。愧冢无法清晰形容,他只能狭义去定论这是种领袖的气质。古往今来有很多这类的人立于众人之上,它们总有种无意中可以汇聚人心的力量。出于无法解析的缘由,这类存在总会吸引迷惘的人们去追随他。

亏愧冢还想借此机会探究海里,料不到途中老流氓谈论起过往的威风事。什么骑马追火车,什么只身冲入匪徒据点大开杀戒,还有如何英雄救美俘虏到妻子发芳心。害愧冢听得入迷几乎快要忘记呼吸。相较派拉就沉稳许多,听下来的最大感触为一个老年人说着过去有多好有多妙。老流氓的妻子在旁边欣慰的笑笑,没有拆穿丈夫故事里某些进行过夸大兼美化的部分。壕岛则像个记者似的问起故事的细枝末节,例如匪徒的帮派名字追赶火车时心路历程等等等。至于海里,她是听得最入神那个。甚至顺着老流氓的一字一句同时脑补当时画面,赤红双眼充满好奇光芒闪闪发亮。

“然后来说说很久前我和同伴被困山顶的经历。有一天,我和哥们在山脚镇子里正调戏良家妇女。我们前后左右包围她,然后轮流掀她裙子。只见长到拖地的裙摆飘啊飘,里面春光想藏也藏不住。哎哟,俺甭提有多开心了。真的超过瘾好么,当时四个人笑得像四只豺狼............”

“喔,那到底是遇见我之前还是遇见我之后的事呢?”

忽然,一道凌厉的视线刺向老流氓。妻子奈奈用和善的眼光死盯丈夫,奈奈外表看似的和善,实际散发出来的锐气已经掐住了老流氓的脖子。

“还..........还用想吗?啊哈哈哈哈,必定是遇见你之前的呀,小可爱。”

老流氓拿着酒杯的手开始剧烈的抖动。

“你继续。”

连忙解析过后妻子的神情不有任何变化,但被掐住脖子的锐气明显减却。老流氓擦拭嘴巴警戒自己,霎时间嗨过头差点导致出现无法挽回的局面。

“就那时我们玩得正嗨,突然有家伙走过来说‘哎呀,老哥老哥,不得了啊。我在那座山挖到个金矿。现在奇缺人挖矿,至于分成咱好商量嘛。’那时我以为他在糊弄我几个玩呢,就放话说‘敢套我我就锤爆你龟头’的话。结果我哥们个跟着另外十几人上山一瞧,哎哟喂,可真不得了。我哥们几个隔得老远都差点被井口的金光照瞎眼睛,全部像磕了大麻似的挖挖挖。十几个人从白天挖到晚上,晚上挖到白天几乎忘记了时间流动。哈哈,最要命的是还越挖越来劲。我忘了具体拿到多少分成了,总之放到现在能够快活半年。”

直到如今老流氓提起分成的数额时,还是会不由自主露出贱到欠扁的笑容。他永远记得那会花天酒地呼风唤雨的日子。

“既然尝到蜂蜜有多甜,接下来想掏掏蜂窝偷蜂蜜也是自然不过的事。不出意外地,我们四个贪吃鬼为回味甘甜的香味自行组队上山。说回来其时真有够愚的,连指南针都不带就直奔上山。数遍浑身上下的合格物估计就剩个铁镐,也不懂什么地质学寻宝学知识。就持着‘我想吃蜂蜜’的心情东挖挖西挖挖,想象到我哥们四个其时挖金的样子吗?想想你们小时候如何玩沙子和泥巴就知道。”

老流氓自嘲的傻笑,感叹年轻时候的愚蠢无知。正也多亏当时的脑子不好使,如今才会有如此多事迹可畅言。

“既然我都说到这,后面的情节发生啥你们也知道个七八。不知道是否因为苍天觉得我哥们四个寻金冒险太平稳,太闲得卵疼,太不够引人入胜的关系。于是就给我哥们四个安排了场暴风雪的情节,不是我有意夸大啊,那场暴风雪——冷到让人掉色。我吐的痰还没落地呢,就已经被风刮到山脚去。该死的强风‘呼呼呼’的和我撞正面,雪花像挠出来的头皮屑似的到处飞舞。我哥们几个别说左右了,连上下也快分不清楚。

故事进发到暴风雪阶段,老流氓语气显得相对振奋。可见其时的暴风雪何等奔腾,老流氓手舞足蹈地形容暴风雪的可怕情景。令众人凭借片面词语也感到其中的寒冷。

“头次遇到暴风雪,我当其时真慌到喊爹娘了。心想啊,这次肯定要嗝大屁。还抱怨早知如此,出门前就去吃他几只河豚再说。你们猜接着怎么着?没错,我哥们四个皮来皮去居然发现到一间木屋。我敢说若果再晚个几分钟找到,估计我就在冥府里煲冬瓜汤了。哪有现在这机会给你们讲故事。那时的风儿吹到整间木屋都摇摇晃晃,人要是敢出去恐怕过会就成冰棍了。刚开始我们生怕木屋会散架,不过还好。它最多就‘吱吱’声的摇来摇去,比想象要结实不少。可是呀!木屋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啊,我身上自个儿带的东西都比整间屋子里有的都多。一个灶头一个锅,一张椅子一张桌,一条横梁一条毯,没了..........整间木屋就这些!”

细说起来就老流氓就来气,木屋内东西少得可怜就算了。那张椅子还不结实,晚上他趴在桌子上睡觉时忽然散架。导致睡梦中的他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为此屁股足足疼了好几天。老流氓为回敬椅子,便将残骸以及他的‘好兄弟’桌子扔到灶头里当柴。

“躲风的日子太难熬了,那些讨厌的雪和风透过木板缝进到屋内。木屋边缘位置总是覆了一层雪,烦躁的‘吱吱’声像家里老妈唠叨似的永不停息。我们四傻大个围在灶头取暖就差没扑进去。中途为打发时间还猜起木屋共有多少块木板,离正确答案最近那个可以独占毛毯。其后数着数着竟然在屋内找到副扑克,结果几个人就围在灶头边打牌。”

如今再来推测,老流氓想那间木屋应该是某位淘金人的住所。但过去那么多年他已无法考究,毕竟脱险后他再也没见过那间木屋。也许被吹散架,也许被吹走了。

“随后越来越冷,我们四傻大个儿唯有脱光衣服。相互靠在一起取暖,哇,当时真是............冷到神志不清。四个人都精神恍惚了,肌肤感觉到的已经不是「冷」是感觉「痛」。我记得最后两天完全是发春梦似的熬过来,第三天睁醒来,觉得身体暖乎乎的以为自己上天堂。结果是暴风雪停了。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四哥们想着捡回条狗命算最大收获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离开木屋没走几步。我发现了个帐篷,里面的人早冻成切糕的。但·是!他帐篷旁边居然有个被挖开的小金矿!哇,当时真是笑到贱人似的,我都想抽自己几巴掌我告诉你。一看到有小金矿,四条死狗瞬间变成四只蜜蜂在挖挖挖。虽然最后呢,钱不是很多但依旧拿到笔不错的数目,整笔前自然是四个人平分。我不知道另外三傻拿钱干嘛去了,反正我呢就买了块地。诶~没错儿~就是这块牧场。”

讲述有关过去的故事总有一项不知是否可称呼为好处的好处,就是观众永远知道故事结局。亦即为心里有底。直到故事最后,故事所有内容与目前已知结局进行到衔接的那刻。理清因果关联的众便会像海里等那样长叹一生‘哦~’的惊叹,这即是类似类型故事的动人处。

“喔喔,好厉害。”

双眼发亮的海里连忙鼓掌称赞。

“嘛,不过如今已经很少这样的浪漫了。毕竟科技在进步。放眼如今,来挖金的家伙中有许多商人合伙的挖掘公司。另一方面是金矿数量始终有限,自我赚到块地几年后淘金的热潮衰减了许多。我亲眼见到很多镇子因此荒废,知道附近山脚下的那个镇子吗?前几年差点也废了,幸好又有人在山挖到金矿有惊无险地复兴了。如今西部已经不如以前浪漫。土著明白到用长矛与弓箭抗衡殖民者的生活,不如老实在殖民者的种植园里拿锄头耍镰刀好。尽管生活酸苦,但至少不用每天死整村人。想想看嘛,缺陷者代替了他们原本的阶层位置。间接令他们的地位提升许多,最近甚至有很多土著完全融入到镇子里生活。速写、打字、绘画这些还学得有模有样。稍微吹棒点说的话,他们在‘窃取’我们的知识。所以我也很久没听闻过有土著俘回部落,反倒听到有土著在镇子内持枪抢劫。”

那些起初骑马不装马鞍,用长矛弓箭打猎为生的土著也因时代变迁发生变化。他们告别了用叶子遮挡两腿间的野蛮,爱上了皮鞋领带的斯文。抛弃落后于时代的部落狩猎生活,拥抱纸笔墨水的城镇生活。土著变化速度太快,老流氓逐渐无法对其定义。所以如今西部再没有多少土著袭击情节,皆因土著人融入社会生活成为「居民」。

“那个荒蛮自由的西部已经衰亡了,有很多人为此拼死维持。都抵挡不住必然灭亡的宿命,最后成为时代交替的一抹余烬。铁镐变油井,土著变学者,马车变汽车。先进文明从「小孔」滴滴渗入,那时我明白这点选择抛弃包袱专心搞牧场。好在天不负我,帮我找到大甜心然后生了个小甜心。在此后我一直为她俩倾尽毕生心力。每次我想淘气搞事,这两个大小甜心就会在我心底里约束我。”

犹如任何怀旧故事般,再美好的过去终究会变成回忆。讲述者唯有讲述回忆过去的模样,借口舌与回忆感叹过往的时光。美好的东西终究会消散,被某种新的事物将其取代。或许是好方面,或许是坏方面。对老流氓来说,取代了那段日子的新事物就是母女二人。即使年事已高,他直至此刻还是放不下硝烟味的日子。但母女二人远比那段日子要珍贵,要值得珍惜。

可惜讽刺正如苍天想讽刺他现在所说的话那般,他与小甜心今天相处得不算愉快。甚至说糟糕透顶,此时还躲在房间里发脾气。

但不请自来马蹄声打断谈笑风生的时光,那是不详的马蹄音。牧羊犬狂吠不止,牛群躁动不安。

“好像又有新客人来了。”

老流氓觉知者不善,立刻进入到备战状态。他站到窗边握紧腰间转轮枪,双眼窥视来访者的到来。漆乌的黑暗中有三个人骑马前来,看样子不像是来送报纸。

“戈谭,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出来。别让你的老朋友等太久。”

伴黑前来的三位来访者在别墅门前收紧缰绳稳住马匹,三人着装皆为典型的西部风格最多相似不相同。鉴于在黑夜里视野不清晰,外加牛仔帽的帽檐通常下翻得足以遮脸关系。戈谭很难看出三人相貌,左右两个家伙前者脖子长有一颗肉疙瘩,后者则有半个身子缠绷带。至于走中间喊话的,尽管看不见其脸但戈谭已经靠记忆填补掉看不见的阴影。

“老朋友,我猜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是来找我谈情说爱。还是说你来提亲的?嘛,总之不会是好事就对。”

戈谭推开门,用略微嘲讽的语气说话。显然并不欢迎老朋友的深夜造访。

“这么久没见嘴子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不过我到底有多大度你也知道。我就懒得和你计较,这次我是来奉命行事的。”

老朋友下马后双手叉腰,对着戈谭摆出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他清清嗓子,把口水吐到戈谭脚边后开始讲述此行目的。

“你知道的,革命这玩意很花钱。特别在这个仍不开化完全的西部,什么东西都需要钱。酒、女人、枪、子弹、大麻,全都需要钱。现在我要以革命的名义向你发出资金援助请求。”

“省省,整天革命革命我都听腻了。你们所谓的革命就是防火烧村,强抢民女,聚众抽麻,什么狗屁革命军。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喊着口号做着强盗的事,说白了就是群土匪。想向我要钱就直说,少提点革命。”

“所以说作为平民百姓的你们不会懂得我们革命高贵的志向,我们放火烧村,强奸女人,抽大麻,喝酒什么,都是为了崇高的革命。革命懂不懂?斗争时期没什么比军心更重要。搞革命也会有需求,算了,你不懂。因为你不懂什么是革命。”

“我懒得和你废话,直接说你想要多少?”

“以我和你多年的交情当然算你便宜点,大概这个数。”

老朋友拍拍胸口,姿势透露出一种信赖感。接着出了个比戈谭一家四口一年生活费还要高的价位。

“不行,我拿不出。”

“老朋友,这话我可不爱听。来瞧瞧这个牧场,茵茵绿盈地大广阔。想必很值钱。为了革命,个体总需要有多少付出。”

如同豺狼般的他瞄向戈谭的牧场,就差没把嘴角的口水留下来。戈谭清楚其为人,恐怕对方已经将口牙对准这块自己花费十几载的心血。

“我劝你收好歪脑筋,老朋友。我认识很多人得志后容易产生写不切实际的想法,说些不带脑子的话。我希望你不是。”

“话别说那么难听,这块牧场我也有份。现在我拿来搞革命也没啥的。”

“在梦里确实是你的,现实是——牧场连一颗泥土都没你份。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瞪大眼睛说胡话。”

“拜托,当年的四大傻只剩你和我。咱们尽量别把关系搞这么僵。”

“我可去你妈的吧。那么我恳求革命军大人呀,关于费用征收方面算我戈四折,咱们关系就不至于这么僵。”

“我们这边经费紧张,你就不能卖掉牧场为我们崇高的革命作出点贡献?”

“哟,终于放到桌面上讲了。前面讲了大堆情义兄弟情,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钱。撒泡尿看看你成什么狗样?嘴子整天忧国忧民,每次钱到手就和些张三李四找地方挥霍。你们革命军的臭名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特别是到处奸淫掳掠这点全天底下人人皆知。拿上这些赶紧滚。”

戈谭拿出钱包甩到老朋友脚边,正确来说眼前的家伙已经不是「朋友」。只不过是和戈谭有过段渊缘的土匪,或为称呼为恶党。做到这份上戈谭觉得自己仁至义尽。

老朋友神色凝重陷入沉默,他弯腰去捡地上的钱包。但这一切仅是假动作,在弯腰闪点间,他手伸到转轮枪意图偷袭。可惜戈谭早算到他意图,率先一步拔枪射击。抽离枪套,扇动击锤,扣动扳机不带丝毫犹豫一气呵成。分别射在其额头和心脏位置的两颗子弹永久终结了多年来的友谊。连尸体都来得及凉透,戈谭转即对另外两位随行者射出四枪。历经千锤百炼磨砺出来的技巧在瞬息间呈现于众人面前,两声枪响乍听之下仿佛只有一声一般,骑在马上的两位随行者速即摔下马。

“好快的拔枪射击,刚刚那下至少有0.5秒。还有.....”

在窗口看到全程的愧冢惊讶地嘟囔。同为使枪的他多年几乎要吓掉下巴,假若自己去和戈谭比拔枪射击恐怕有一百命也不够用。然则还有件事令他在意,就是那个有半个身子缠绷带的随行者。

“不对,速度肯定再小一位数。大概有0.07左右?不对,可能达至0.06甚至可能更快。”

长期享受体感时间加速带来飞跃性反应速度的壕岛十分确信,戈谭的射击速度远快过0.5秒。绝对达至小数点后两位数的程度,在没有使用异能的情况下他给不出准确的时间。他可以保证的唯有是戈谈方才的拔枪射击速度少于0.06秒。更一步的的测量须使用异能确认,但肯定会得出只少不多的结果。

“是异能吗?”

看到这种超越于常识的能力想要得到解析,唯有异能可做到。但事实往往最喜欢讽刺妄落定论的人。

“未必,虽然讲出来难以置信仿佛小说家虚构出来的段子。但正常人类最快的拔枪射击记录是0.0175秒,「恶徒」曾经告诉我他最快拔枪射击记录也有0.04秒。老头还差得远呢,不过也是怪物级。”

派拉否定掉壕岛的推测,然而令壕岛感到普通人极限可怕之余还惊讶于派拉竟认识那个「恶徒」。

场景转回到屋外,尽管两个随行者应声摔下马可并无因此丧命。肉疙瘩和绷带男重新站稳身子。

【一个右手轻度骨折,一个被弹片溅射到。】

戈谭对两位随行者并无下狠手,两颗子弹他是瞄准对方手中的转轮枪打。用大众的说法叫「安全缴械」,然则真实的西部里并不存在这种浪漫戏。现实是子弹击中敌人的转轮枪后只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握枪的手受到冲击造成某种程度的扭伤,出现此种情况是由于子弹打中转轮枪时波及到握枪的手。其冲击力即使不造成骨折,想麻痹握枪的手还是轻而易举。至于另外一种就比较倒霉了,射出的子弹击中转轮枪较为硬朗的部位。因而化为弹片,飞溅的弹片插入到持枪者的躯体。会发热的大小弹片插入到大腿手臂到底是多痛苦,只有亲身经历的人会懂得。

“臭老头耍枪倒蛮不差,可惜你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肉疙瘩男甩了甩理应麻掉的右手并活动手指,仔细看清楚就会发现他的右手是由无数条「线」缠绕而成。构成右手的「线」表面呈淡淡的银色,大约用毛衣线般粗。疙瘩男的右手就是经由这些不知数百条还是数千条这样的「线」缠绕而成。连接他身体的仅仅是无数条缠绕成手模样的「线」,根本不存在丁点痛觉或者触觉。自然亦不会出现麻痹感和扭伤。

“这是个由异能者主宰的世界!”

待疙瘩男说完,他和绷带男的身体相继发生变化。疙瘩男由经「线」组成的右手开始散开延伸,不止右手衣袖。疙瘩男其它部位乃至全身陆续伸出密密麻麻的「线」,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只两脚站立的珊瑚。

几乎同时,被弹片所伤的绷带男亦发生变化。一块块指甲大的子弹碎片从衣洞里被挤压出,缠绕的绷带也散落到地面。揭露出其缠绕绷带的理由——一个被严重侵蚀的身体。右半躯体的组织仿佛像干裂的树皮似的,看了直让人头皮发麻。但可怖的还在后面,绷带男的右半边身体逐渐肿胀肥大形态严重走样。

稍纵即逝,准备就绪的两位异能者顿然发动攻击,绷带男以掌击地唤出无数条长嘴的藤蔓袭向戈谭。只见戈谭快速蹲下躲避迎面袭来的藤蔓,抽出腰间匕首往上挥舞砍掉几根。疙瘩男借机会将全身的「线」汇聚到右手击出,无数条银色「丝线」用绑粗麻绳方法的扭成一条巨大柱子。犹如一条破城锤径直撞向戈谭,尽管戈谭侧身闪避开破城锤。但他身后的正正是自家别墅,这倒令「线柱」硬生生给墅轰开出个前后两个大洞。

“大家没事吧?”

位于屋外的戈谈并不清楚屋内情况,说实话他当然是想进入到里面确认。无奈两位袭击者没有给予他进屋子的打算。

“......有点古怪?「线柱」我收不回来。”

疙瘩男想趁机会用柱子横扫直接强拆别墅,顺带可以干掉戈谭。然而破门而入的「线柱」另一头貌似被某种力量牵制住。他不断给「线柱」施加「横扫」的命令,但笔直的「线柱」越想施展横扫就越变弯曲。

“喂,新来的。甭管我了,快干他!”

绷带男点头回应,就在他召唤出远上次的数量的藤蔓后。破门而入的「线柱」被几道「看不见的砍击」所切断。随即「看不见的砍击」切掉绷带男唤出的全部藤蔓。全部目睹「线柱」如何被砍断的疙瘩男难掩惊讶面容。那道「看不见的砍击」异常玄妙,整条不是被切开成两半而是——被切开成好几段。他亲眼看到「线柱」被切开的轨迹呈螺旋状,要形容的话轨迹就像个弹簧一样。砍击在「弹簧轨迹末端」位置忽然延伸变回普通人熟知的“一”字型砍击将藤蔓切开。

“所以我就说嘛小姐。不要指望他们能心平气顺解决。”

派拉手持匕首从破洞走出,神情满是幽怨。盯得人几乎要无法呼吸。

“嘛,先打断几条手脚,他俩就会愿意和我们「心平气顺谈问题」。”

跟随身后出现的海里轻揉手腕,间接诉说着“你猜对了,方才是我拖住整根「线柱」。”

“戈谭先生,这里很危险。你赶紧带上你的大小宝贝离远点,这里交给我和葛.......派拉。”

“那个混球的尸体可以给我留个全尸吗?我想好好下葬。”

戈谭面相凝重,请求的语气异常沉重。

“我说不准,对面两个家伙不是省油灯。”

“好吧,你尽量。我先撤了,谢谢你○○○○。”

戈谭轻声向海里真实的身份道谢,随后识相跑开。

“新来的,看来我俩真被小看呢。她们两个臭娘们以为可以挡住路。那边两个娘们给我听好啦,刚才我只不过是大意罢了。若果我认真起来你们大概连影子都不剩。”

绷带男以沉默响应,他并不像疙瘩男一样不会分析情况。推测【到底出现怎样的情况两位少女才会如此勇敢冲往枪火面前?】的原因。他得出两个结论,一个是两位少女不知天高地厚来送死,另外一个是——两位少女非常强。

“最后再问一次,你们愿意坐下来和平解决吗?”

“不给钱还有什么好谈?除非要到钱,否则我们是不会走。娘们,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看上去像街头卖艺的。”

“我们是革命军,给剥削的人带来平等。给弱小的人带来勇气,给西部带来和平。即使你不认识也不要紧,我们革命军的首领——生灵的主人·高屠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是你可以惹的人。”

“真意外,原来失踪的顶点十三人来这里做山大王。”

顶点十三人,意指当今世上拥有A级别以上异能的十三个人。纵观一千八百年历史长河,能达到A级别以上的人寥若星辰。无论是多么不起眼的异能,只要等级超越A级别便不会无价值。他们举手投足弹指之间即可让数万人魂归天际,那股超越常识的力量导致凡人诞生对其怀有敬畏。超脱于世界常规太多的他们必须去自我降格迎合常规,以此让大众方便接受其存在。否则渺小如蚁的群众是无法接受这帮打个喷嚏就吹翻整座城市的怪物。

综上所述,全部的A级别以上的异能者必须要受到多方面管制。衣食住行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精确到每个细节角落。对于一系列管制措施,里头有人会接受也势必有人会反抗。

要数反抗最激烈的,应该就是顶点十三人里头顺位第四被誉为生灵的主人高屠。最强异能为凭空创造出生物,且轻松驾驭任何被创造物。据记载他曾创造出一只巨大无比的九头大蛇。记录中清楚记载着被创造出来的九头大蛇仅降临到地面便引发出毁灭性大地震,而地震又引发大海啸淹没了邻国的几座城市。但那次只不过是他对自身约束感到不满所发的「小脾气」罢了,事件结束后没有多久他便人间蒸发。关于其行踪众人各有各说法,有人说他被杀了,有人说他被囚禁。但大多数人相信他是撒手脱离。

“美女,我会花那么多口舌和你讲这些是不想交手时毁掉副难得的好脸蛋。”

疙瘩男在西部见到的女人不是些长胡子的就是长腿毛,净是些披着男人外壳的女人。对这那类「尤物」,不管是打崩其一排牙疑或割掉其鼻子疙瘩男也不会存有惋惜。但面对脸蛋好的海里便不同了。俗话说得好“丑八怪见多了,看块猪排都眉清目秀。”更不用说貌若天仙的美女,难免诞生惜花之心。若非必须,疙瘩男真不愿意看见这幅好脸蛋肿胀成牙齿不齐断掉鼻梁的丑猪头。

“真不巧,玫瑰通常都带刺。你说你们是给受剥削的弱势群体带来平等自由啥啥的革命军。殊不知你们的行为就是在剥削人,你们肯定经常持着老大的名号到处狐假虎威为非作歹。就算不是我,早晚有人会挡在你们面前。”

此时的海里一改平时爱开玩笑的姿态,她收起平和变得严肃凌厉。话语更是一针见血直击对方要害。

“上面的嘴挺能说会道的嘛,不知道下面的嘴是不是也这样?”

“那恐怕得找个地方确认。”

只见话没说完多久,海里从斗篷中掏出两袋东西。正当两位袭击者不解她行为时海里又做出了更令人费解的行为,她将两袋东西分别甩到视线所达不到的远处。

“听好了,那两个袋子里面装的全是钱。想要的话就去找吧,大家公平竞争先到先得。”

既然对方优先目的是钱的话,海里想要转移两位土匪意向就只需要消除名为「钱」的原因。果不其然,两名贼人臭骂几句后果断宛若两只疯狗似的骑上马分别往两个方向跑。

“小姐............钱不是我帮你保管着么?所以你刚刚抛掉的两袋玩意是什么?”

考虑到海里大花钱大手大脚不晓何为节制缘故,二人所有的洗费全由派拉保管——即使是一分一毫的零钱。

“换洗用的衣服.................”

“哎~~算了,衣服能再买。现在有多远跑多远。”

“不对,是你我分头行动。追上去逐个击破。”

“小姐,恕我逾越。目前最合妥的做法应该是撤退。”

以失去两包衣服换来不用发生流血冲突的结局,无论怎么思考都是最优质的解决方法。忠实的仆从总是孜孜不倦向主子进谏,但是主子爱不爱听就属令一回事。

“永远不要向你的敌人低头,葛曼。就算敌人比你强大,你也要找机会反咬他一口。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不然的话只会更助长对方嚣焰。”

“属下领悟,但如此以来亦意味我和小姐要分开行动。想想就满身鸡皮疙瘩,着实令人不安。”

“小事情~小事情~屁大点事能出什么意外。你随便热点牛奶或者咖啡等我回来,不会很久。”

“小姐,或许是我多虑。但你该不会想借事件结束的机会,甩开我独自溜达去吧?”

考虑到海里过去种种「恶行」,派拉难免生有疑虑。

“哎呀,我给你个保证拉。搞定那家伙后我尽快赶回来——虽然我经常骗你但这次是真真儿的。再骗你是小王八。”

“小狗,小猫,小河马,小青蛙,这次轮到小王八了啊。小姐你又没有发现你说话的口吻和「某某人」很像?丑话说前头,要是小姐你再敢骗我我就把你九岁还要穿尿布的事告诉「某某人」听。想想他歹毒的嘴巴会吐出些怎样的形容。”

“你从那里打听来的!!!那是谣言!谣言!切,我知道啦,绝对会回来。”

狮子这种生物乍看毫无弱点难以驯服,犹如海里那样。只不过马戏团里表演用的狮子却证明,乍看之下不可驯服的狮子也其实可以驯服。呆在狮子身边久了,驯兽师便了解狮子的弱点——而派拉就是这样。哪怕是豪情万丈像狮子化身的海里,其内心里始终住着个人。终究是不想让「喜欢的对象」知道一些事。

“祝小姐武运昌隆。”

派拉没有回应来自主子正面的质问,选择用祝福言语抵挡遁逃。话已至此,两名少女终于分头行动快速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奔腾。

正值月色悦目之际,派拉在圆月底下仿佛穿上七里靴似的一跃千里。身体强化带来爆炸性的体能不输射出的箭矢,甚至不知觉抢过骑马的疙瘩男走到前头。

“应该在附近......”

伸手不见十指的漆黑中,少女的瞳孔似如猫瞳般变得椭圆。仅凭几丝月光便看清周围环境,耳朵也能闻见灌木丛中各类四脚蛇爬行声。对常人来讲无异闭眼的景象。派拉却显露出自家后花园般的熟悉,听力和视力的强化只不过是她异能中小小的一环。

周遭地形较为荒凉,寥寥可数的几颗仙人掌难以称为遮挡物,小道几乎要被细沙尘土所扼杀。她为节省力气没有再进一步强化感官能力,选择安静站在原地等候敌人到来。

沉静间,派拉猛地后空翻躲过几支呼啸飞过的「箭」。使几支笔直得像「箭」的「线」落空插地。

“蛮可以呀。”

于半空中的疙瘩男忍不住给了称赞。

赶来的中途疙瘩男便弃马落地,改用「线」构造出一对可供自己飞行的翅膀。但光这样就想狩猎派拉还不够,鉴于转轮爱枪惨遭报废。他唯有用「线」造出韧性之弓及伤指之弦。但没有羽毛的箭矢就像被拔掉毛的鸟儿,飞不远也飞不高。不然的话,疙瘩男大可以飞到九霄云外用弓箭狙击。

“玩毛线玩到你这样多姿多彩也属种才能。我看你别做土匪,去缝衣厂找份活儿准有前景。”

“除开翅膀,我还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比如把一个裸体女人吊起来,用线插入她眼耳口鼻等等身体每一个洞。最终在体内汇聚打结,再来点小捣乱。”

于半空中的疙瘩男垂直降落到地面,收起翅膀从容不迫细说着。似乎陷入言语中那副美丽光景般,表露出深深的陶醉。

“不巧,我只允许让小姐这么玩我。”

派拉抽出匕首对准前方挥动,那道诡异无常又不可目视的斩击再次出现。

“花招再来第三遍就显得讨人厌了。”

疙瘩男用大量的「线」编织成网,仅用半秒不到的时间又将「线」编织成的网加厚成盾罩。替他完美挡掉那道看不见的斩击。在斩击过后盾罩的盾帽位留下深深的口子,但不久后周遭的「线」就会前仆后继的扑到口子上进行「缝补」最多花个几秒便完好如初。眼看斩击被挡掉派拉连忙补刀,她连续挥舞匕首十几遍,企图用频密的攻击追赶对方修复速度达至伤及本体的目的。每道飞啸的斩击又分化为好几道,分化开的斩击有会从不同的方向角度进攻。疙瘩男见立即造出更多盾罩进行防御,又将好几个盾罩相互融合成一球把自己藏到里面。这样的话无论斩击从那个角度进攻,他也保证不会伤及自己。

不知是数十道还是数百道的斩击在球体周围盘旋,犹如一条巨蛇用身体缠住猎物一般。两人在防守与进攻上展开一场拉锯战。斩击风暴始终包裹住猎物不放,用每秒好几十遍的撕咬猎物护壁。与此同时,被咬得满处创伤的护壁又很快修护原初。一个是不断进攻消耗对方,一个是不断修复来防守对方。

乍看短时间内难分胜负的状况却没有持续多久,由「线」组成的球体卒然泛红。起初为特定部分出现淡淡樱红,随之颜色浓度越来越深并开始扩散。就在整个球体充盈血色时,护罩发生向外爆散。爆散的所产生的赤色火球驱散了周遭的黑暗,熊熊火光犹如岸边灯塔般明亮。爆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刮起的爆风更是不近人情的狂暴。组成防壁的「线」硬化成针,随爆炸源源不断向外弹射。其中蕴含的高温亦得到充分释放,弹射出来的「针」携带夺命高温四处飞奔。其破坏力可谓巨大,以他为中心半径十米范围内整片地面都好像被炸药炸开似的燃烧起来。溅起的碎石沙粒像烟幕般覆盖周围。派拉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数十支机枪当靶子打。混乱中她用拳猛击地面,立起脚下一块的石块用作阻挡。

「爆针」宛若渴血的雷击似的对石块发起接连不断的攻击,石块在此等进攻面前就不禁显得有点黯然失色。数之不尽的碎石石粒从石块上滑落,接踵而至的击打声无疑令她派拉担忧。即便躲到临时护盾后面,她也感受石块背后承受着怎样的猛烈攻击。石块永远像下一秒就承受不住随时崩溃般。

可永无休止似的击打声乍然消失,带有焦味的烟幕彻底埋没两人身影。

片刻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烟幕中莫名出现一「只」有形的火焰。那「只」火焰拨开烟幕的同时又粉碎派拉防守用的石块,关键时刻她猛地后空翻躲过这「只」具有形体的火焰。从外形来说,这「只」火焰与其说是火焰不如说是「一只龙爪」。散开的烟幕中出现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有正常房屋两楼左右高,体形比成年象大两倍。样子极像长出翅膀的蜥蜴,但派拉却很难以生物角度去看待它。

要说原因的话,恐怕是因为这条龙全身由燃烧的「线」塑造。外观在如何如何像生物好,其本质终究是堆「线」与神话传说里的龙相距甚远,属单纯拿出来吓唬人的赝品,然则最要命的事莫过于是——这赝品确实能唬住人。

“如何?虽然比不上老大创造的九头大蛇,但对付你一个婆娘还是卓卓有余。”

疙瘩男满意看了看自己才杰作,显得尤为欣慰。

“无聊,明明有很多运用方法但偏偏拘泥与形象。这样使用消耗巨大又不划算,不是聪明的用法。”

过度追求冲击力导致忽略内在,派拉觉得没有什么评价比此描述更适合形容疙瘩男。

“耍嘴皮子要懂得收放,不然下场会很惨。”

只见疙瘩男轻微锁紧眉头,被制造出来的火龙就开始扇动翅膀。燃烧的双翼扇出的狂风没有秋毫凉快感,闷热又令人烦躁。阵阵热风划过派拉的脸颊过后,火龙飞离地面在空中盘旋。似乎等待主任给它下一步指令。

“要是跪地求饶的话............”

“我可去你妈的吧。”

一道小小的响指声使天空中的火龙停止盘旋,这条乖巧的火蜥蜴转为停留于空中。将身体各处大部分火焰汇聚到张开的嘴中,任何一个稍微了解过奇幻作品的人都该知道火龙其后的行动,那约定成俗的招式——喷火。炙热烈火从火蜥蜴嘴中吐出。烈火分散为流星雨般从夜空中降下,眨眼功夫便把地面化为火海。

“蠢货,稍微懂得卖点乖就不用落得这么个下场。”

火海热腾腾的气浪连站在十步以外位置的疙瘩男也得擦拭额头,扔块肉到里面估计花不了几秒就烤焦。基本可以认定呆在里面的家伙不活即残,这么判断的疙瘩男终于稍微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他做梦都想不到,派拉竟悠哉悠哉行走于宛若异端审判的火海中——不带些许焦躁,平静如水地。火焰虽缠绕她的衣服,但不知为何就是伤及不到她的躯体。甚至连她一根头发亦没有因受热变得蜷曲,那副走出火海的姿态让人联想到“无坚不摧”四个字。甚至会诞生,其外皮之下并非骨和肉而是一个个运作中的机器零件。她本体其实是个人造毁灭战士之类的想法。

“碍事。”

仿如浴火重生的派拉随手拍熄缠绕衣服的火焰,接着又甩了甩右脚把固定在脚踝的限制器甩远。而在那个瞬间,疙瘩男感到股莫名的压力,好像自己脖子被死死掐住般难受。长期生活于小城区里的他并不知道,级别突破B以上的异能者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活动需要戴上一种叫限制器的玩意。作为生物他得到危机预警,作为人类他却缺失关键讯息。

兽耳女子向空中随手甩出匕首,动作和力度明明像用手洒水。但随之掀起的巨大气流可把十步以外的疙瘩男吹得睁不开眼,兽耳女子的两条燕辫子焦躁不安胡乱摆动。残留于衣服洞口的余火蓦然被吹熄。破风匕首轻松穿过火蜥蜴的身体,像一根缝衣针戳穿一张纸般容易。神奇是火龙的身体竟被炸开个大窟窿,无法维持形体的火龙裂成两半坠到地面。构成其躯体的线条乱成乱麻,以自燃告终。

“怎么回事.............”

和先前相比在各个方面给人感觉都飞升好几个段位,至少有倍数级别增强。

“我要来咯,小牛仔。”

她用右脚轻踏地面,落脚那刻地面速即裂纹无数。强击音量过大以至于微秒间就令疙瘩男耳膜穿孔,血液仿滴落佛荷叶的露珠般从两耳孔缓缓流出。待他捂住双耳时,左右手掌只能沾到从两耳孔流出的血液。一切已经为时太晚,对方鞋底落到地面的那刻起就注定他今后将要拥抱声音的世界生活——前提是还能活下来的话。

情急之中他用异能制造出翅膀飞离地面,谁知飞到空中,他方才明白自己的失聪是死神对自己有所怜悯的结果。在空中俯视地面,以兽耳女子为中心方圆约有五百米范围内的地面全出现裂纹。本该丢掉生命的程度以失聪告终,试问这不是死神有所怜悯的话恐怕没什么事称呼为死神的怜悯。

而现在,位于裂纹中心的女子似乎又有新动作。她面露微笑,对疙瘩男进行回敬地打了个响指。

中指于拇指的相互摩擦,清脆的响音宣布他运气到头。一股不可目视的巨大力量瞬即毁灭其全部内脏。心脏,肺部,肠子,神经,血管,肝脏,胃部,脑部等,全在响指之后被巨大力量弄得个稀巴烂——当场即死。眼球爆掉,死在地面之上圆月之下的他无从看见亦无法看见圆月下被打散开来的云块异象。因为死掉的鸟儿无法执行任何行为,死掉的鸟儿唯有顺应物理规律坠向地面。最后像块肉泥般躺在坠落处,就这样宣告毕生结束。

“解决,不知道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人会对自己踩死一只蟑螂有多余的想法,就如同派拉对疙瘩男的死不会有过多想法。最多会发出“啊,终于死了。”的感叹,接着继续做该做的事宜。派拉就是这样,发出感叹后继续去忙活该做的事。比如将限制器套回脚踝,还有从附近找回被小姐扔掉的包袱。

“小姐的衣服就让我偷偷嗅几嗅吧~就当做为奖励~”

包袱里头满是海里更换用的衣物,这对派拉来说可是份无价之宝。野性的动物对味道总是有股迷恋的情感,对喜欢对象的味道就更是如此。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她便将脸埋到衣物堆里细尝主人的味道。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仍在继续。绷带男使用怪异植物连续不断近乎疯狂地攻击着海里,类似藤蔓模样的植物撕裂开地面从中源源不断涌出。几百上千条藤蔓跟不要命似的涌向海里,远看犹如一场泥石流般无可阻挡,倘若普通人若被淹过想必连尸骸都不会剩下。然而海里不以为然,面对这股不输洪水的洪流她仅伸出右手食指轻点。成百上千根藤蔓随即被蒸发得灰飞烟灭。

“............”

出尽浑身解数仍未无法伤及对手秋毫,这无情的事实彻底让绷带男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管他怎么用尽全力,哪怕榨出灵魂去出力攻击任自己花招百出。眼前这个谜样女子依旧自岿然不动,永远使用右手食指轻碰。然后所有攻击都被会其指尖所化解于无形。

“为什么,为什么.....”

焦急的绷带为获得更进一步的力量愿意缴交点「代价」。他皮肤枯木化程度忽然加剧,转眼间原来的肌肤已经消失殆尽。连不留一片指甲大都没有留下,同时他的力量也得到指数式爆发提升。一支由各类植物组建的百人大军出现于他身后,那是植物化身为人形的大军。它们手持长矛凶神恶煞,透露着股说不出的精悍。筹备出最强一击的绷带男发出施号冷令百人大军冲锋,它们像割裂大地的波涛洪水海浪般冲向目标。企图推平眼前所有,把周遭化为自己的颜色。

可惜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海里还是重复上个动作,伸出右手食指轻碰来势汹汹的植物大军。将整支足以和泥石流相比的洪流化为光影,只不过这次稍微有点不同。

消失无踪的植物大军只是个视觉掩护,绷带男真正的攻击是借助大军做掩护跳跃到高空对地面目标发动突袭。等植物大军烟消云散敌人松懈之时,就是他施展终极一击的机会。

他向地面的海里挥出比自己身体肥大三倍的拳头,再利用落下的惯性作进一步威力增强企图打一手出其不意。就在他的拳头差几秒即可击中海里时,海里猛然抬头。眼神显露出冷漠的慈悲,面带审判罪孽的神情,食指用蜻蜓点水般方式轻碰径直挥来的拳头。

巨大的力量冲散开那些覆盖在绷带男身躯的枯木外皮,顺带将长于外皮的虫足模样异样物连根刮起。绷带男痛苦的尖叫着,覆盖皮肤的外衣被逐层剥落殆尽。力量的余波依旧冲击他每寸肌肤,在抵抗强烈的余波中他感觉连自己「人」的外形都好似要被击散。尽管他不死心还努力尝试用拳头将对方手指推回去,但结果只是得到更大反冲。

他竭尽全力,即使献上破败身体换取得来的巨大增幅照样敌不过海里那根竹签纤细的食指。海里如同一个神,怀着慈悲的态度面露审判姿态用纯粹力量压倒绷带男。他竭尽全力换来的是被弹飞到几丈远的悲哀下场。

【难以逾越,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现在应该是想法子逃。】

趴在地面的绷带男艰难站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缓步走来的海里,质疑对方和自己是否是同物同源。他想逃,但他想不到任何可以从这怪物面前逃跑的方法。毕竟对方全程没用过食指以外的部位进行抵挡防御,面对足以推平农地阻断河流的攻击也仅用手指轻点化解。脚从战斗开始就扎根不动,不曾挪动过半步。可以断定说,她整场战斗中出招行如流水没有任何一个多余动作。想从她身边逃跑简直天荒夜谈,除非有奇迹发生。

“海里,别对他出手。”

缓步走向绷带男的海里突然被愧冢喊住,她本能回头望去满头大汗的愧冢期待对方给出解析。

“他叫兆京,是我朋友。”

“额?”

海里闻讯惊讶地回头再看,却发现兆京已经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