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听我说!最近我在学校门口那边发现了超过分的事情哦!”

放学后的社团教室里,夏彩倒骑在背过来的椅子上.两条腿因为椅背的缘故而分开.双手撑在椅背上,一本正经的对我与池野说.

由于现在还算夏天,因此女生的学生制服还是裙裤装.虽然说是裤子的一种啦……但是双腿分的这么开依旧很危险.夏彩这家伙……好歹这里也有两个男生,稍微注意一点吧?

“超过分的事情……是指什么?”

我接着她的话发问.

没听说过校门口发生了什么事件啊?虽然前段时间有过来寻仇的社会人,不过那帮人应该已经很久没来了才对.

“是这样——校门口那边,不是有家饼店吗?”

啊,有的有的.那家店就在学校门口的斜对面,时常会有学生去那边买饼当做午饭或者晚饭.

“就是那家饼店,我上次去买饼的时候,发现老板竟然把饼定价为七块钱三枚诶!”

“不……这也没什么吧?”

“什么话!你想啊,如果两个人一起去买饼,到底要怎么分饼呢?而如果再叫上一个人——也就是三个人一起去的话,饼倒是可以轻松分配,可是饼钱却变得更加难分了诶!尤其是在这种三个人每人都拿到一样的饼的情况下,由谁来多出那份钱都不合适吧?就算人数再怎么改变,都势必有至少一项是无法平分的,这样想不觉得很难受吗?硬要说的话,这样也算是——也算是在挑拨朋友关系吧!对吧!”

夏彩说的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在椅子上前后摇摆着.看她那激动地神情,我几乎都要被她给说动了.

“好像……有点道理?”

“对吧?对吧!”

“但可惜根本不是这样!虽然刚才一瞬间被你说的有点动摇……但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完全错了!首先,并非所有人出去买东西都会采用AA制.其次就算是AA制的前提下,也可以向老板提出‘只要两个’的需求吧!再退一步,就算是一定要买三个的话,也可以掰开来分吧?至于三个人的时候……就算有一方要多出钱,也只是多出了一角而已,如果你的朋友会在乎那一角钱的话,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跟他一起出来才比较好咧!总之,不管是两个人还是二十个人,道理都是这样的.”

“哇!不愧是小司,把我藏在里面的槽点全部都吐完了,好厉害!”

夏彩仿佛泰坦尼克号的女主一样张开双臂,不过她的动作可没有露丝那么平和温柔,而是完全相反的,像是刚被击打过的拳击沙包一样前后摇摆着.她身下的椅子也因着剧烈的摆动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原来你是为了让我吐槽才说这种话的吗?”

我突然一下子觉得好累.连敲她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

“呜——因为好久没让小司吐槽了,想说看看功力有没有下降.”

这家伙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常说些这种话,拜她所赐,今年十六岁的我吐槽能力似乎还相当不错.

“总之夏彩,你给我记住:如果一段话中出现了两个以上的槽点吐槽就会变得又臭又长,所以以后不要这样了.”

“明白了!那么以后我会把槽点拆成单个的给小司,这样就可以了吗?”

“什么啊,原来你这么喜欢被我吐槽吗?”

“被小司吐槽的话会有一种快感.”

“我可不记得有这么M的发小.”

“夏彩的M是妹妹的M.”

“玩双关语吗?!”

“夏彩的M是美丽的M.”

“是没用的M啦!”

完全乱成一团.

池野坐在套鼓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两个的闹剧.为了结束夏彩的胡言乱语,我便将头转向他——

“池野也说点什么吧?对话已经在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啊!”

池野点了点头,尔后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最终,他开口道:

“夏彩的M,是软萌的M”

什么啊!

我差点倒在地上,池野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夏彩怎么可能会是软萌系角色啊,怎么看都不可能吧!”

“诶呀,原来小司要针对这一点吐槽吗?”

不对……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我完全被他们的节奏带跑了.不过抛开我不谈,就这个话题剩下两人似乎还聊得挺开心的:

“不过难道池野觉得我是软萌系角色吗?”

“诶呀……是我不好,你明明是元气系角色.”

“什么嘛!既然不觉得是就别乱说啦!不过我倒是还有点想成为软萌系角色哦.”

“单从说话的语气上来看就并非是软萌系角色啦.”

“人家想成为软萌系角色哦~!”

“这种有点恶心了.”

“人家……想成为……软萌系角色啦……”

“哦哦!完美,这次一百分!”

两个人的对话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我完全无法制止,于是就决定装哑巴直到他们自己够了为止.可正在这时,社团教室的大门却被打开了.

我连头都没抬,就知道又来了个麻烦的家伙.

“各位好啊!”

很有精神地打了声招呼.比正常社团时间差不多晚了十分钟左右,苑曦语才终于姗姗来迟,抵达了我们的社团教室.

她身上虽然普通的穿着校服,但脸上却带着大号蛤蟆镜,罩着口罩还扣着一顶棒球帽.

“呼呼!好热好热!”

这家伙一进到教室里就把那些个墨镜之类丢到了桌子上,然后拿手掌不断地扇风.

“空调可真是文明利器啊!”

满头大汗的她如是感慨着,样子看上去相当幸福.

我一脸无奈:“……既然这么热,不戴口罩跟帽子不就行了吗?”

“如果不带口罩之类的,万一被人认出来可该怎么办啊.”

虽然苑曦语已经入社近一个月了,但她似乎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有加入我们部.因此每天放学后,他她会先躲在厕所里,直到学生们都差不多走光了才带上帽子口罩跟墨镜从里面出来,前往我们的社团教室.拜她所赐,学生之间最近流传着“放学后的三楼女洗手间会有蒙面怪人出现.”这种谣言,还怪恐怖的呢.

“你不觉得带着这些个东西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吗?”

“伏司啊伏司,你怕不是没明白哦?——”

听到我的提问,她露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仿佛我说错了什么一样.

“——这种时候带着口罩墨镜和帽子的我,在别人看上去是相当奇怪的.再加上最近我已经在学校散布了‘学校会出现戴口罩和墨镜的蒙面怪人,那个人有攻击性,很危险’这种谣言,所以一定不会有人靠近我啦!”

原来那个谣言是你自己散布的啊!

听她这么说完,连我都有点不想靠近她了.为了避免对话进一步变得无法挽回,我决定转移话题.

“既然人都来齐了,我们就开始练习吧?”

对,没错.来练习吧.练习的时候可以闭上嘴巴,应该不用这么累才对——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很显然有人跟我持相反意见.

“啊,不要吧!我才刚坐下,让我休息一会啦!”

“不可能!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了,你以为我们社团时间一共有多久啊?”

更重要的是,再让你歇在那边说话的话,我大概会早早地没力气.

“人家才刚坐下~让人家休息一会啦~~~~~”

“怎么你也会这个!听起来好恶心!不过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啧.”

她咂了咂嘴,不情愿地从一旁的琴架上拿起了SG电吉他——也就是我的那把——背在了身上.

现在这把吉他被长期放置在社团教室里面,就是为了给苑曦语使用.虽说她自己也有一把可以使用的琴,但显然我这一把要远远好过她的那把.而且这样还省下了她从家到学校来回背琴的麻烦.况且于我来讲,一把我用不到的吉他能在别人手里这般发光发热,我也是很高兴的啦.

虽然苑曦语在开始练习之前有一万个不情愿,但在背上琴之后,她倒是非常快的就进入了状态.

“伏司!刚才那段你弹得过于突出了!轻一点!”

“伏司!过桥那里太单调了!”

“伏司!像之前那样分解和弦就行了,不要加花!”

“伏司!开头那里试试用SLAP来弹!”

…………

因为苑曦语拥有高超的技术和精湛的乐理知识,因此由她来指导演奏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为什么大部分的知道都是针对我的啊?

“因为贝斯是乐队的心脏.”

社团结束后,我抓住时间找苑曦语去抱怨.从她刚刚入社的时候就是这样,苑曦语只对我格外严厉.也不是说这不好啦……实际上,有着深厚音乐知识底蕴的她所提出的指导还从未出过错——应该说是总是恰到好处——但即便如此,这种“特殊待遇”仍然让我有些难接受.可当我向她抱怨过之后,她却如上回答我.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

“贝斯的重要性难道还要我一个吉他手来跟你多说吗?乐队是一个整体.音乐的每一步前进都伴随着心脏的跳动.没有了脚,还可以用手爬着前进;连手都没有了,还可以用身子蠕动前行——总之,只要心脏还在,还没有停止跳动,就不用担心会停下来.可是一旦心脏停掉了,就算有再多的手脚,再怎么挥舞,也只是一具失去生命和内心的行尸走肉罢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她突然把贝斯说的这么重要,让我有点不适应,正在我呆愣在那里的时候,她又用食指点了点我的胸口——“而且,是你把我招进社团来的吧?如果你的技术跟我差太多的话……会有点不甘心.”

什、什么意思啊?

这家伙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一边苦苦思索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甘心……?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啊?”

我发愣了好一会,直到夏彩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

“喂喂?有人吗?”

我终于回过神来.夏彩正在我背后滔滔不绝地讲着.

“听见了吗?小司!这可是我发明的新兴打招呼方式哦!先通过拍后背来表达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再用打电话时才会用到的‘喂喂’来作为开头,表达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体现了现代社会亲密的友情因为电子设备等等的出现而变得疏远.然后通过‘有人吗?’来对对方提出疑问——你的身子在这里,可是你的思想还在这里吗?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完全的人,还是说虽然身子就在我面前,思想却早已飞到不知哪里去了呢?诶呀……这种具有内涵与深度的打招呼之后一定会日渐流行,最终成为一种社会现象的!到时候这种打招呼方式的发明者——夏彩——也就是我,一定会变得超级有名!我都想好被采访的时候要说什么了,到时候我就先以‘喂喂?有人吗?’作为开场……”

夏彩越说越高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是任凭她这样说下去的话篇幅会变得很长,搞得人没有阅读兴趣.于是我只好打断她——

“夏彩,你知道吗?上一个说‘发明了新的打招呼方法’的音乐社社员已经死掉了哦?”

“咦——?!真的假的!是谁啊?!”

“是真的哦,那个人叫澪田〇〇.”

这样说完,我也转身远离了社团教室.

“澪田?那是谁啊?喂!小司你别走,把话讲完啊!”

夏彩也跟着我追了上来,于是我们两个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学校.

 

 

周六上午,我正在家里弹着贝斯的时候,贝斯弦却突然断掉了.

断掉的是最细的一弦.它如同一根鞭子一般扬起,抽在了我的脸上.

“嘶……疼疼疼.”

我摸着被抽到的地方——还好不是眼睛——看着手中的贝斯.确实好久没换弦了,会断掉也不奇怪.虽说只断掉了一根,可即便如此也没办法接着练习了.

“只好再买一套了……”

反正上午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立刻离开了家门,前往我常去的那家琴行.正当我挑到合适的琴弦,正准备去前台付账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背影.

咦?

前面那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于是我走上前去,结果却发现那个人是我很熟悉,几乎每天都见到的人——苑曦语.她今天没穿校服,头发像我在海边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披散着.白色衬衣外面罩了件蓝黑色的针织外套,袖口上有些红色的苏格兰条纹.下半身是一条深红的百褶裙,腿上还穿着黑色的长袜.

看到她这一身就有一种“秋天到了”的感觉呢.

她背着个红色的皮质双肩包,正在某个专柜前面翻找着.话说我跟这家伙偶遇的几率是不是高得过分了啊?

还没等我考虑好是不是要叫住她的时候,她便率先发现了我——

“咦?伏司?”

“唷苑曦语,好久不见.”

我走上前去,跟她打了个招呼.

“什么叫好久不见……明明昨天(周五)才刚刚见过吧?”

啊.糟了,被吐槽了.

“不过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要买的么?”

还没等我回应,她便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懂了……你果然是在跟踪我?!变态色狼跟踪狂!”

“说什么呢!我干嘛要跟踪你?”

“因为你是变态?”

“不是啊!”

“因为你是色狼?”

“不是!”

“因为你是跟踪狂?”

“不是不是不是!这些都不是!”

“伏司就是那种会在大街上只穿风衣,然后冲到小学女生面前————大跳踢踏舞的人吧?”

“大跳踢踏舞?可以说是另一种程度的变态呢.”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要小女生看你的金鱼.”

“结果还是暴露狂啊?!”

“不过只穿一件风衣的话,是很难带着鱼缸到处乱跑的吧.”

“鱼缸?难道你说的是真正的金鱼?”

“不然还会是什么啊?啊!难道伏司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果然是个变态……”

“是你自己说的太容易被误解了吧?怪我吗?怪你吧!”

“总之,到这里也算的上是语言骚扰了吧?”

“算个屁嘞!不算啊!归根究底,从一开始就在对我进行语言骚扰的家伙就是你啦!”

我叹了一口气,为了防止她再做出什么奇怪的误解,我就先一步解释:“听好了,我只是来买贝斯弦的,明白吗?”

“贝斯弦?”

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对,没错.贝斯一弦.”

“那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断?”

她依然一脸狐疑.

“终归是会断的啦.”

“是这样吗?”

总算肯信了.

“那么,该我问你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拨片啦……我是来买拨片的.上午发现自己所有的拨片都不见了,就只好再来买了.没办法,那东西太容易丢.”

“容易丢倒是真的.你用的是哪个牌子的拨片?”

“邓楼普.”

“哇……那个牌子的拨片贵着呢!丢一片就要心疼好久……”

“就是说嘛!之前一下子丢了8片,可心疼了好一阵呢.”

八、八片?

究竟是怎样不仔细才会一下子搞丢八片啊?

“你平时都把拨片装在哪里?”

“为了方便使用,我喜欢放在口袋里.”

原来如此,那样不丢才怪.

“你啊……把它们好好地放起来啊!不论是拨片夹,或者是琴箱里,总之放在口袋里是不行的.”

“说的也是.”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既然容易弄丢的话,就不要用那么贵的嘛.什么爱罗斯牌之类的不就完全可以了?”

“那种的用起来不爽.之前用过一次,结果弹着弹拨片就突然整个断掉了,吓了我一跳呢.”

那个牌子的东西有这么难用吗?

苑曦语没有再说话,而是低下头开始挑选拨片.她很痛快的挑了三片,不过在挑选第四片的时候似乎遇上了麻烦.

“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那就拜托了——帮我找找1.38毫米的拨片吧,谢谢.”

“1.38?我知道了……”

于是我与她一起翻找了起来,可是这里的拨片完全呈散装状态摆在盒子里,量又很多,所以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一定要是1.38毫米吗?”

我拿着刚刚找到的1.3毫米的拨片,向她发问.只是差了0.08毫米的话……应该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吧?

“不行!”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啊?明明只差了0.08毫米而已……”

“差0.08毫米也是差!”

她一副吃惊的样子,对我说:

“伏司你怎么说也是贝斯手,应该明白一片合适的拨片的重要性吧?”

“我弹贝斯一般用轮指啦,在社团里你也不是没看到.拨片我很少用,就算用也只用大三角那种.至于厚度的话……一般是2.0左右,但其实对我来讲其他厚度的也无妨.”

“这样啊?那还有情可原……既然如此,就让我来给你讲讲拨片吧!”

完全不给我留一点拒绝的机会,她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对于电吉他来讲,一般会选用稍微厚一点的拨片.当然也不是越厚越好——1.0毫米以下的比较适合木吉他,而1.0毫米以上的则更适合电吉他.但无论怎会说,一般厚度都不会超过2.0.

“摇滚曲目的话,使用的拨片厚度一般在1.3毫米左右,金属乐或者布鲁斯要求的拨片厚度大概会更厚一点.另外,不同的演奏手法也可以影响拨片厚度的选择——一般来讲,扫弦用的拨片都会薄于SOLO用的.

“而拨片的材质,硬度与形状等等,不但会影响手感,还会在不同程度上对乐手的速度,准确度和琴的音色产生影响.

“说到我为什么一定要1.38毫米的,是因为我最近正在练一首SOLO,之前用1.38毫米的感觉最合适不过.”

“SOLO?什么SOLO啊?”

“想听?”

“嗯.”

“那,等我练好了再说吧.”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那么问我是要演奏给我听的意思呢.

“哦!找到了!”

她用双手捧着那片蓝色的小拨片,如获至宝.

“虽然更想要水滴形状的……不过似乎只有这一种形状的了……也没办法吧?”

她一面自言自语着,一面将之前挑好的三片拨片跟这片一起攥在手里,之后,她转过头头来看向我:

“你也已经选好贝斯弦了?”

我点了点头.

“那,走吧?”

苑曦语转身走向收银台,而我则紧随其后.

付完账后,我们从琴行出来.这时我们惊讶的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与来的时候大不相同——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晴朗的,可现在的天空却与“晴”扯不上半点联系——太阳几乎被完全遮住;低沉、乌黑的云层占据了一整片的天空;路上的小商贩们正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或者支起棚子.有的店家将门头上的灯箱给打开了,也幸亏他们这么做,不然恐怕会很难看清路面.

我低头看了看表——13:30,正是正午时分.可虽说是正午,看上去却跟天黑时没什么两样.能让天阴沉成这样,恐怕将会是一场大暴雨吧.诶呀……早知道出门就带把伞了,不过我本就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也就不可能会“早知道”就是了.

“快点走吧.”

看这架势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万一被淋到可就糟了.

“你没带伞?”

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语气听上去却相当肯定.

“啊……嗯.因为完全不知道要下雨.”

“真是的.你不看天气预报吗.虽然我是有带伞……可是我没想到会遇见你.没办法,等等下雨了的话我们两个就先合用一把吧.”

说着,她开始前进,而我则紧随其后.

“怎么回家啊?苑曦语你.”

“怎么回家?我坐公车啦.”

“诶?是这样吗.”

我原先还以为住在那种大房子里的人应该会有司机接送……就算再不济也会打车吧?说起来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虽然她不跟我与夏彩一道,但也从没见过有谁来开车接她上放学就是了.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

“虽然是可以打车,但如果可以的话,不想花父亲的钱.”

不想花父亲的钱?为什么……?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苑曦语的侧脸.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猜不出来她那句话的意思.我等着她接着说下去,可是她却再没有开口说什么.

而我虽然有许多疑问,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发问——或者说是该不该问.在阴沉的天空下,我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沉寂了许多.

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未等我们到达车站,雨就已经下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零星的小雨滴,可苑曦语还没来得及把伞从包里取出来,雨就越下越大,变成了如同水幕一般的瓢泼大雨.

我们两个人勉强撑起了伞,在令人睁不开眼的暴雨中艰难的前进着.

终于,我们发现了一个凉亭.这凉亭距离车站大概还有200米的距离.在平常大概也就几步路而已.可在这寸步难行的暴雨中,二百米也是一段艰难的长途跋涉.于是我们决定躲进凉亭里,想说至少要等到雨小一点再走.

因为没能及时撑开伞,再加上是两个人合打一把,苑曦语又在努力保护她的包,所以我们仍然湿的很厉害——苑曦语的头发湿了一半,右半边的衣服也完全湿透了.还好她穿的衣服比较厚,不会因水变的透明,不然接下来的场景可能就会成为雨后小故事了——才怪.我当然不是那种人.

她捋了捋头发,然后一脸愁烦盯着自己的长袜.袜子与鞋子都湿透了,想来一定很难受吧?

而我自己的样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应该说,我比苑曦语还要再惨一点.

因为不好意思占用苑曦语太多伞底的空间,所以我多半已被淋透.鞋子进水了.雨水混合着袜子在我脚底下制造着令人恶心的黏滑感,好像踩在两坨加了黄油煮透了的菠菜上一样.

“天气预报说这是一场阵雨,就在这里等一会吧?”

苑曦语整理好了自己,现在她虽然还是湿漉漉的,但至少没刚才那么狼狈了.

于是我们在凉亭中坐下——该说,不会是凉亭啊,没过多久我就感受到丝丝凉意,甚至开始冷了起来,手都有些发抖了.

为了环节我们两个之间的沉寂,我决定与苑曦语聊天.可是该聊什么啊……

对了——有关于苑曦语在几天前对我说的“不甘心”,那是什么意思啊?

“是你把我招进社团来的吧?如果你的技术跟我差太多的话……会有点不甘心.”

这家伙当时这样对我说.

但是我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被我招进来会不甘心?按理说,我是因为苑曦语的技术高超才想要找她入社的.这样一来,不管她的技术比我高超多少也应该是正常的才对,为什么对于苑曦语来讲,会觉得不甘心呢?

------“不甘心的原因?”

她用手撑在石椅,抬起双腿盯着脚尖,做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父亲,他不太喜欢摇滚.”

她开口,说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话题.

“或者说是,他不喜欢我玩摇滚,于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只是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自己弹琴而已.可是只有你——你,三番五次的出现在我面前,还胡乱的把我塞进了乐队.一个打破了我近几十年来对于摇滚的态度的家伙,如果还比我技巧差太多的话……就会不甘心.”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说是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能说什么. 本来是想让我们两个之间不要那么沉寂,可是这样看起来反到起了反作用.

“算了,不说这种话题.”

她拍了拍手,想要将我们之间的凝重气氛拍走似得.

“说点别的吧——关于之后的艺术节,你有没有想要演的歌?”

她突然问起我这个,害得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然后我突然想起,她指的是老师上个周讲的事情——

“唔——同学们,可能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我们学校将要在下个月举行艺术节.”

周五最后一节课,留着囚犯头的班导如是对我们说.

“艺术节也算是我校的一个重要节庆了,到时候大家可以邀请父母,家人和朋友来观看学校的艺术节演出——不过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班里的同学.我们的班导很喜欢这样环视班级,经常讲着讲着就停下来,然后用他锐利的眼神从左边看到右边,再从右边看到左边.配合他的囚犯头,看上确实很有威慑力.

“我要说的是关于节目的问题.在文化节期间,每个社团都要出一个节目.另外没有社团的同学也要以班级为单位出一个节目.

“那些同学没参加社团,举手我看一下.”

没想到我们班没参加社团的人还不少.于是班里就开始商讨演什么节目.

虽然班级节目没有我、夏彩、池野和苑曦语什么事,但对我们来说,也丝毫不能松懈——倒不如说我们更应该紧张起来.不出意外地话,这将成为我们乐队第一次的登台表演.

结束回想,我开始回答苑曦语的问题.

“特别想演的曲目倒不是没有……比方说齐柏林飞船的通往天国的阶梯啊,枪花的DON’T YOU CRY之类的.但果然还是先听一下大家的意见比较好?”

“嗯……说的也是.”

于是,在周一的社团活动时,我便向大家提出了这个问题.

“大家觉得艺术节演什么歌好?”

顺带一提周日那天的后续——雨大概下了半个小时,在那之后我们才得以离开凉亭.

“想选的歌实在是太多了……齐柏林飞船?冲撞?枪花?涅槃?深紫?布鲁斯斯普林斯丁?吉米汉醉克斯?YES乐队?B·B·King?哇……到底该怎么选择啊?”

夏彩一下子念了一大串摇滚明星的名字.可以看出她相当的苦恼.其实我也差不多来着.逍遥演奏的名曲太多,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该演奏哪一首.

“总之,先报上名吧.”

池野照旧坐在鼓组后面.他将低音鼓当做桌子,上面放着一张A4纸.

“这个,是中午我问班导要来的报名表.”

“哦哦,很是先知先觉嘛!”

我们凑到池野的面前,一起看那张申请表上的内容:

“申请社团……我记得我们社团的名字应该是【现代音乐研究社】对吧?”

“是这样,那么这栏就这么填好了.”

“然后紧接着是演出类型.我们这种算什么?歌曲还是演奏?“

“算歌曲演奏.”

“什么嘛.这么随意嘛?”

“可是确实是歌曲演奏,没毛病啊.”

就这样,第二行也填上了.

“节目名?”

“这里就应该填我们的演出曲目了吧?”

“应该是这样的.那么问题又回来了——到底要演什么歌?”

池野学着班导的样子环视了一遍四周,.

“一共能演几首啊?”

夏彩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唔……根据社团的规模,学校会提供从10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的演出时间.我不知道我们具体能争取到多久的时间啦.”

“那这栏还是空过去好了……从各种意义上都很难填.”

“说的也是.那就等之后问清楚具体的演出时长再决定吧.”

接着,我们又填写了诸如“演出人员”;“是否携带演出道具”之类的问题.然后在第二天,将申请表递交给了班导.

“这个,不要给我.”

班导看了看,然后将它还给了池野.

“学校的艺术节大部分都是由咱学校学生会来管理的,所以报名表送到学生会那边应该就有人帮你处理了.”

原来我们学生会这么厉害啊?于是放学后,池野便带着申请表前往了学生会办公室,而我们几个则在社团教室里等待着.

大约十分钟之后,池野也回来了.还没等他坐定,我们三个就将他围住,迫不及待的发问:

“如何?演出时间有多久?”

“只有……10分钟.”

“什么?10分钟可还行?!怕不是连两首歌都演不完啊!”

“就是说嘛.我也觉得十分钟完全不够用,于是我想学生会提出要增加时间——”

“那结果是?”

“——结果是NO.”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十分钟根本不够用的啊!”

看着几乎要跳起来了的夏彩,池野苦笑着摆了摆手.

“据说是因为学生会给所有的社团分配的演出时间都是基于社团人数来定的.由于我们人少,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

“怎么这样……话说,按照人数来分配演出时间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嘛!”

夏彩转而开始抱怨现实.

“算了啦,抱怨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池野,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

“……是有的.”

“什么?既然有的话就早点说嘛!”

“我这不正要说嘛.是这样的——正因为学生会是根据社团人数来分配演出时间,所以无论是时间过多或者时间过少的情况都是会出现的.于是学生会让我们去自己私下里做调配.演出时间充裕的社团可以把时间提供给其他社团.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得找一个人数多,演出时间短,还愿意把剩余时间分配给我们的社团.”

“原来如此……”

“可是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比较亲密的社团……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把时间分配给我们啊.”

池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完这些话,然后敲了敲小军鼓的鼓面,抬头面向我们众人:

“好了好了,大家之后多留心一下关于其他社团的演出时间.现在担心问题这些也没有用,还不如多练习呢.”

“是是——”

于是我们从池野身边散开,分别拿起了乐器,并迅速的进入了状态.

 

 

 

关于演出时间的事情,第一个有消息的是夏彩.

“喂喂喂!大家听我说!我找到愿意给我们提供演出时间的社团了!”

那是池野说完演出时间问题后的第三天.那天夏彩一放学就不见了,而之后更是罕见的比苑曦语到的还要晚.

她一开门就兴高采烈的对我们那样说.而听到这个消息,我们所有人也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真的?!”

“是什么社团啊?”

“愿意提供我们多久时间?”

我们一下子凑到夏彩的面前.她被我们包围住,都进不了门.于是只好把我们推开.

“停一停朋友,停一停.先让我进去坐下,然后一个一个的来提问不好吗?”

“哦哦!请坐请坐!”

她一脸得意的做到了椅子上,慢慢的喝了口水,然后才开始向急不可耐的我们三人开口.

“是班里的女生告诉我的.她今天跟我讲,轮滑社愿意无偿给音乐系社团提供演出时间.”

“班里女生说的?为什么我没听说过啊?”

“因为苑曦语你在教室一直都在看书,看上去很难接近的样子嘛!”

“……说的也是.可是班里女生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哦!我刚才去看过!”

“刚才去看过?”

“嗯!因为那个女生就是轮滑社社员.”

这时池野从旁边发问:

“那,能提供我们多久演出时间啊?”

“20分钟.”

夏彩拿出左手,比出了食指和中指.

“太好了!这样演出时间的问题就得到解决了!”

我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不过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我刚才已经去过轮滑社一趟了.不过他们社长要我们社长也去,所以我才赶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赶快过去吧.事不宜迟.”

听罢,池野便准备离开社团教室.

“那今天的排练呢?”

“暂停一次.毕竟争取不到演出时间的话,排练也没什么用.”

于是 我们四个人前往轮滑社.轮滑社没有活动教室,他们社团活动的地点在操场.

“那边那个就是轮滑社的社长了.”

夏彩指着的是不远处一位看上去正在示范轮滑转弯技巧的学长.

等到那位学长示范完毕,夏彩便跑了上去:

“学长学长!这些是我们社团的成员.”

“哦,各位好啊.我是轮滑社的社长.你们叫我学长就好.”

学长爽朗的笑着,向我们打招呼.于是我们也开口做自我介绍:

“学长好,我是(我叫)伏司/苑曦语/池野.”

“好好.”

学长顿了顿,然后开口道:

“各位是想得到演出时长对吧?我们轮滑社可以提供20分钟.”

果然,与夏彩说的一样.

我们面露喜色.只要有这20分钟,演出时间就完全充裕了.但就在这时,学长给我们泼了冷水——

“可是现在还有个问题.虽然我可以提供二十分钟,但你们恐怕要跟别人争了.”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学长……什么意思?”

“就是说,还有别的社团也想从我这里获得这20分钟.”

“咦?是哪个社团啊?”

“是乐器社.喏,他们这不过来了吗.”

学长指向我们背后,于是我们回头看去.有三个人——一男两女——正在朝我们走来.

“那三个就是音乐社的社员吗?”

“准确的来说是音乐社布鲁斯组的社员.”

咦?这群人是玩布鲁斯的?

“学长好啊.

这群人看起来也只有高一而已.他们先是向学长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我们.

“你们是……哦,现乐研的各位,对吧?”

为首的男生似乎是认出了我们.

“是现音研.”

“哦——对对,抱歉抱歉.”

那个男生挠了挠头.

“那个……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就是现音研的成员呢?”

由于他非常轻松的叫出了我们社团的名字,因此我这样向他发问.我自忖并非是记性不好的人,但却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应该是没见过.哦——你在想我为什么知道你们就是现音研的成员对吧?其实是学长告诉我的.”

因为这里没有其他高年级的学生了,所以他说的学长指的应该就是轮滑社社长吧?可这样就更奇怪了.我们刚刚才第一次和轮滑社的社长见面,他怎么可能预先向音乐社的成员介绍我们啊?

我还是没明白,因此我向他进一步问出如上问题.

“哦哦,是我表述的有问题.”

他再次挠了挠头,然后开始解释:

“是这样,就在不久之前,我因为听说轮滑社可以给音乐类社团提供演出时间,所以一个人跑了过来.结果学长叫我回去带上我们队的所有成员来,还说‘因为刚才现音研的成员已经来过了,所以演出时间不一定会给哪一方.’”

因此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是现音研的成员了啊.原来如此.

学长在旁边适时插嘴:

“就是这样.那么,关于把演出时间分给哪一方这件事,我想趁着现在两方都在的这个机会商量一下.那么,我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去那边坐下讲吧.”

于是我们所有人便跟着学长移动到了操场外围的观众席.

“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轮滑社的社长欧阳远江,高二B班.”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学长的名字.

“那么,我们也该介绍一下自己吧.”乐器社的那名男生率先开口.

“我是音乐社布鲁斯组的组长,雏名.高一A班.在乐队中担任主唱、吉他手和键盘手.”

接着是雏名身后纯黑色中长发,身材较高的那名女生.

“我是郑泉雾.高一F班.在乐队担任主唱和贝斯手.

说完,她还举了个躬.

“哟.该我了!我叫卓米娜,高一B班,在乐队担任鼓手!请多指教!”

叫做卓米娜的短发女生与刚才那位黑长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郑泉雾是一脸严肃,而卓米娜就太过兴奋.

不晓得她跟夏彩比谁比较闹一点?我在心中想着这些没营养的问题.

接着轮到我们这边做自我介绍:

“我叫池野,现代音乐研究社的社长兼鼓手.”

“……苑曦语.吉他手兼主唱.”

“好的!我叫夏彩,现音研的键盘手兼MC是也!”

夏彩跟那位卓米娜的亢奋程度不相上下——话说你什么时候成为了我们社的MC啊?是钦定的吗?

“我叫伏司.在现音研担任吉他手,有时候也负责伴唱.哦对了.我们四个都是高一C班的.”

“也就是说,是同班同学组成的社团咯?还真是难得.”

欧阳学长稍微感叹了一下,然后迅速进入正题.

“那么现在大家都认识了,就让我们说正事吧.关于演出时间,你们两方需要多长时间?”

“嗯……我们的话,大约需要20分钟就够了.”雏名率先开口.

“停一停,停一停.什么叫‘20分钟就够了’啊.轮滑社这边可以分给我们的时间一共也只有20分钟而已吧.你们都要去了我们还拿什么演出啊?”池野紧随其后提出反论.

“那也没办法啊.我们的演出就是需要20分钟才足够嘛.”

“话说回来.听说你们乐器社有将近200号学生?那应该分到了相当多的演出时间才对吧?去问自己家社团要不就好了,没必要跟我们这种小社团争吧?”

“那是不对的!”

听到池野的话,乐器社的卓米娜突然用手指向前方,摆出弹〇论破里面主角的经典造型.这种时候就该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啊,是吗?没有吗?也是.不会有的吧.

“怎、怎么不对了啊?”

池野被卓米娜的突然之举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虽然我们社团因为人多而分到了较多的演出时间,可是正是因为人多,这些分到的演出时间根本就不够内部分的.你知道我们社里面有多少个组吗?光我现在能想起来的就是十几个——管弦乐组,电子乐组,日式摇滚组,美式摇滚组,中国传统乐器组,民谣组,非洲传统乐器组……等等、等等.最后能分给我们布鲁斯组的时间根本不够两首歌!”

这么恐怖吗?还好我当时没有加入乐器社.

“倒是你们才没必要跟我们抢时间吧?你们社有四个人的话,应该分到了十分钟左右吧?十分钟的话演两首完全足够了,干嘛还想要时间啊?”

“我有异议!”

这次轮到我方反驳了.夏彩以毫不输给对面的气势喊了回去.让卓米娜不禁缩了缩头.话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游戏啊?弹〇还是逆〇?

“虽然说我们有十分钟,但按一首五分钟来算的话,时间相当紧凑.不但曲子要演奏的急急忙忙的,而且还不给我们留介绍社团和社团成员的时间.还没等炒热气氛就草草结束,那怎么行啊.我作为乐队MC绝对不允许!”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成为的乐队MC啊?

“就现在这种局面你还想要怎么炒热气氛啊?你们有十分钟已经足够了!”

“那,你们社团给你们分配了几分钟的时间?”

“……九分钟.”

“什么啊!你们三个人分到了九分钟,我们四个人才分到十分钟诶!你竟然说我们时间足够了!那这样你们的时间也完全足够啊!”

“……”

对方大概有些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回答.

“总、总之我们需要这20分钟!”

“好像我们不需要一样!”

眼见两方又要吵起来.这时欧阳学长适时插嘴:

“好了好了.也稍微听我说一句.”

于是两方人马便全部转头看向学长.

“学长觉得分配给哪一边比较合适?”

“明显是我们这边比较缺时间.我们原本只有九分钟诶!”

“只少了一分钟而已吧!”

“好了!好了!停下来!”

学长几乎喊了出来.等到我们两边慢慢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再次开口.

“分给哪方都无所谓,但我不可能根单单据你们说的话来决定.我要考察你们的技术——个人技术和团队技术.”

“——咦?!”

考察技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希望你们两边能进行一局比赛.而最终演出时间将颁给胜出的一方.一方面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来决定将时间分配给谁,另一方面我也想确认你们的技术具体如何.”

是吗?比赛啊……

现音研的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要比吗?

可以比一比吧.

比吧,没问题.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比了吧?

——最终达成共识.

“没问题.现音研同意比赛.”

另一边,乐器社的三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乐器社这边也同意比赛.”

学长高兴的一拍手:“那真是太好了!不瞒你们说,我其实超喜欢乐队的.当时为了加入乐队还是轮滑社这件事纠结了好久呢!虽然说现在已经是轮滑社的社长了……但其实我还是很想跟音乐社团有所互动.”

“那么,既然决定要比赛了,怎么比比较好呢?”池野发问.

“每方演奏一首曲子就行了吧?”

“那,演奏什么风格的曲子?”

“当然是布鲁斯.”

“不不不,那明显对你们有利.”

“就是要对我们有利啊.”

别把自己的意图这么轻易地说出来啦.看不看的出来是一回事,你自己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趁我们两方还没再次吵起来,学长及时的阻拦了我们.

“关于比赛方法,我已经有主意了——”

根据学长的说明:为了从个人和团体两方面审查,我们需要每个人进行独奏.然后两方再分别演奏一首摇滚和一首布鲁斯.

“这样可以接受吗?”

我们点了点头.这种比法确实比较公平.

“那评委呢?由谁来平分?”

“我——不行吗?”

学长指着自己.

“不行吧……万一学长有什么个人偏好,不是容易出现不公正的比分嘛.”

“我会很公正啦……”

学长的脸抽了抽.

“算了,既然你们有这方面的顾虑,我就再去找两名评委吧.三个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们两方点了点头,于是比赛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时间是下个周五放学后.地点是校外琴行的练习室.人物是现音研、乐器社布鲁斯组跟轮滑社社长及其他两名评委.

“大家加油干吧!”

学长留下这句给我们鼓劲的话,便转身管理他的社团去了.只留下我们跟乐器社的众人.

“我们不会输的.”我这样对对方表态.

“最好是不会啦.”布鲁斯组的组长,雏名这样回答我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