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来的可真早啊,你们.或者说,来的也太早了吧,你们!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我们进到排练室里面,欧阳学长看着我们将行李——也就是乐器与书包——放下,对我们说出了如上话语.

“太早了吗?明明只早了十分钟而已啊.”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放学后一个小时的5:30,而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5:18.

“十分钟……要说起来也确实没有早很多啦.早到是很好的礼仪——这点我很赞同.基本上,早点到总比让别人等你好太多了.基本上.”

学长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面摁着屏幕一面与我们交谈.他似乎在给谁发消息.

“虽然基本上是这样,但其实也有不少例外的——比如现在就是一个例外.”

发完消息后,学长将手机装回口袋里,然后指着排练室的大门对我们说:

“为什么说这次是例外呢——你要考虑到,这间排练室是我租下的,也就是说,每一分钟都在花钱.那么,既然我约定在5:30,我就应该从5:30才开始租用.也就是说——即使你早来了,也不会有半点好处,反而还会平添麻烦.”

啊——是这样吗?

学长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我不由得怀抱起了歉意

“……抱歉,是我们考虑疏忽了.”

“不,其实也不是你们的错误.我之所以会想起来要说这种话,是因为我也根据礼仪早早的到了——比你们到的还早.结果我却发现这种时候到早了根本没有益处,还害得我提前租用了排练室,废了不少钱.”

“……学长你可以先在楼上逛一下啊.”

明明头顶上就是大型商业大楼.

“呀——这个嘛,我是想过的.但万一有人跟我一样早到了怎么办啊?怀着这种想法,我还是选择待在排练室里.喏,这不是给你们提供了休息的地方嘛.”

“倒是这样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嘛,总之再等会吧.还差个十分钟,希望剩下的两队人都能及时赶到.”

学长伸了个懒腰,在靠背椅上变换为半躺的姿势.

“是这样,希望别等太久才是……等等,两队人?”

我发现了学长话语中的疑点.

“对的,两队人.除了爵士研之外,还有评委组.”

“评委组?”

“对啊,评委组.当时定规则的时候不是说为了公平起见要有三位评委吗?哇!难不成你们已经忘记了!亏我还费那么大工夫找来剩下的两人.”

“呀要说忘没忘记——你这么一提到确实是想起来了.”

“什么嘛,真是的.”

学长咂了咂嘴.

“算了,让我们趁着现在没什么事情,一起再把比赛规则熟悉一下吧.”

“好主意.”

“首先是:每队要合奏两首曲目,一首摇滚跟一首——”

学长的话没说完,便被开门声打断了.

推开门的是爵士组的众人.

“各位下午好啊!来的可真早.”

打头的是爵士组的唯一一名男性.叫什么来着……似乎是叫做雏名?

“下午好.”

我们纷纷回应了他的问候.

“这样的话吗,只要再等到评委到齐,我们就可以开始了.让我再催一下他们.”

这样说着,学长再次掏出了手机.

原来如此,他之前是在联系剩下的两名评委吗?

“评委?啊——对了,我们是说过要三名评委来着吧.”

看起来爵士研的人也对这条规则没有很深的印象.

“什么嘛.如果我不去找评委,你们是不是也就忘记了啊……算了,不说这个,为了避免遗漏,让我们重申一遍规则吧,如果有什么疑问啊建议啊,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也可以一并提出来.”

“好的好的!首先,是要每方分别合奏两首曲目——一首爵士跟一首摇滚,对吧!我们就是照着这个练习的,总不会有错吧!”

爵士部的那位最为精神的女生——没记错的话,是叫卓米娜吧——率先发言.

“除此之外,还有每人一首SOLO,希望大家都没有忘记.”

池野跟在后面补充道.

“对了,演奏的先后顺序是?”

爵士组的雏名这样问.

“演奏的先后顺序是指……”

欧阳学长看起来不是很明白他的问题.于是我照着我的理解又问了一遍:

“他问题的意思大概是‘哪个组首先开始演奏?’吧.是我们?还是他们?”

“还有,是先SOLO还是先合奏?”

雏名这样补充.

“原来如此.按照我的想法,是先合奏,再进行SOLO.可以吧?”

“完全可以.”

“至于哪个组先开始,其实没所谓吧?不然我来决定……算了.还是猜拳决定吧.由胜者优先演出,可以吧.”

“猜拳?好啊好啊!我来!”

我方选手——夏彩,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

而对面站出来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泉雾.

“剪子包袱锤!”

剪子包袱锤——这种简单的比赛在很多小说中都出现过.

通常来讲,作者会通过描写两方的心理博弈来体现主角的强大.更是出现了‘在剪子包袱锤中,第一下出包袱的胜率会提高’这种说法.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玄学还是有什么实际的科学依据.但总之,在大家的印象中,剪子包袱锤已经成为了一种复杂,而又充满较量的游戏了吧.

“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在出拳之前就已经分出了胜负.”这是武侠小说里常说的一句话.金庸老师就曾经描写过两名武林高手的对决——他们未动一招一式,仅仅是在心中稍作演练,便分出了输赢——也就是所谓的神交吧.

这听起来可真是很酷炫.但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在脑中互相演练,最终就只可能得出自己赢了的结果.所以,武侠小说毕竟是武侠小说,虽然看着很爽,但还是不要模仿为好——也模仿不来吧,大概.

闲话休谈.

我的意思是,现实中的剪子包袱锤,跟故事中的剪子包袱锤是不一样的——

“耶!赢了!”

——所以虽然夏彩赢了,也丝毫不值得骄傲.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她显然不是.

“小司,我赢了哦!旗开得胜,胜券在握哦!”

“好的好的,还真是恭喜你……”

我无奈的向她献上祝贺.

“什么嘛,态度可真敷衍.”

她不满地嘟嘴.

正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我们跟爵士部都到齐了,也就是说现在来的就是剩下的两位评委了吧.

这样想着,我望向门口.

进入门内的,是两位女性——一位身材高挑,身着校服的.与一位稍显矮小一些,穿着便服的.

我看了看时间——5:30整.还真是守时啊,这两位.

“让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今天的评委.”

首先介绍的是那位穿着便服的.

“这位是袁老师.”

学长侧向那位穿便服的女性.

是老师吗……?看起来确实要比我们大一点,虽然大约也大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啊……同学们好,我姓袁,叫袁本.大家可能没怎么见过我……我的话,姑且也是音乐老师……只是还在实习期啦……”

这位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小,还一副害羞的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啊.

学长又代替她做了进一步的解释——他似乎是本学年刚刚任职的实习教师.目前还没有真正在代课,大部分时间都是帮忙处理一下办公室琐事而已.

“之前欧阳远江同学到我办公室说要找音乐老师当评委来着.其他的音乐老师都挺忙的,所以就我来了——况且听上去好像挺有趣的.我在大学里面经常有这种比赛来着.”

袁老师带着腼腆的笑容.虽说是老师,但看起来还是没有脱离学生时代啊.

“然后,这位是……”

欧阳学长刚想为我们介绍下一位——

“敝性桐,叫做桐桥.高二B班.”

——就被打断了.

打断学长的正是那位学姐本人.她虽说是学生,但看上去反而比那位老师还要强势.她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给人一种领袖感.

说起来,原来真的会有人用“敝性”这种词来作自我介绍啊.虽然在小说中时有见到,不过在现实中还是头回.

欧阳学长似乎很习惯被她打断了.脸上没有半分惊讶或者不高兴的神色.他接着桐桥学姐简短的自我介绍说下去——

“没错,正如她所说的,她是我的同班同学.除此之外,她还是学生会文化部的部长.基本上,这次艺术节的大小细节都是由她主持的.”

“所以说实在是忙得很.也幸亏最近事情都基本告一段落了,才能应欧阳的邀请,来做评委.”

一位是音乐老师,另外一位是主办艺术节的学生干部吗?欧阳学长找来的评委,不得不说是无可挑剔,令人佩服呢.

“好了,接下来话不多说,让我们开始吧!”

学长这样说着,带着两位女生退到了边上.将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

“首先是你们,对吧?请!”

我们三个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走上前去——

将乐器准备得当,我们便准备开始演奏.

“唔……我们这次准备的摇滚曲目是 Ping Floyd的《comfortable numb》  这首曲子大约还是挺有名的吧?无论如何……请大家欣赏!”

之前曾经自称为乐队MC的夏彩真的正儿八经的做起了MC的工作.这可不在计划之内吧?

——嘛,算了.由她去吧.

大概池野也是这样想的,他仍旧敲响了鼓棒——

“一、二、三、四!”

然后——

迷幻的键盘音效响起,紧接着苑寺开始歌唱:

“Hello(echo),is there anybody in there?”

飘忽,温柔的歌声,伴随着的是渺远的吉他声.我指尖拨动着BASS弦,厚重的低音在背后悄悄地支撑着.但那琴声不但不需要我的支撑,反倒像是毫无重量一样的,向上,向高处,向远处飞去.

爵士研的各位,还有三位评委都在看着我.于是我的心中便不免有一丝紧张.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我抬头向天花板望去,并尝试着放空自己,跟着音乐的律动走.

于是,我慢慢看见纯白的天花板上,似乎有着一道道光束交错,纵横,参差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完美,光鲜的圆.

这是幻觉吗——我这般想着.BASS的声音慢慢的也不那么重了.鼓敲出来的摇摆,却坚定的节奏,宛若盘旋上升的阶梯.我的琴声便顺着那阶梯逐步上升.我拨弦的手也渐渐的感受不到了——它们更像是两个充满了空气,轻盈,却又不足以飞起来的大气球.

我忽的感觉一切都离我远去.音乐也好,地面也好.似是我在上升,但又好像是它们在下降.

倏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艘轮船.它渐渐驶离我们.可以看到船上的烟囱吹出了缥缈的薄烟.

于是一种轻快,愉悦的麻木从脚趾开始,顺着双腿慢慢蔓延到了我的身上.仿佛是一种危险,致命的毒素.渐渐地我整个身子便都被这种麻木占领了.

——越是厉害的剧毒,便越不会使人有痛感.据说是这样的.陌生的麻痹感就这样侵占——入侵,并占有了我.

温暖、平和的入侵;不容抗拒的占有.就像是父亲在我小时候唱过的摇篮曲一样,有着令人睡去——昏迷过去的魔力.

昏迷,昏阙,昏倒.昏过去,失去了感知,平衡,然后倒下.昏阙剥夺了人一切的行动自由,却给予人更大的自由.

我是否已经倒下了?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已被舒适而困倦的气体充满,沉入——沉浸在这无边的麻木中了.

 

 

                      困 倦

                     困倦困倦

                      困 倦

                  舒适 舒适 舒适

               舒 舒适 舒适 舒适 舒

             适      困困倦倦      适

          气球    舒适 舒适 舒适  气球

                                                         舒适  舒适

                        舒适   舒适

                                                       舒适    舒适

                                                    舒适              舒适

                                          气球气球              气球气球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在演奏贝斯.希望还在——不,一定还在的吧.因为如果没有贝斯的声音,就没有现在令我迷醉的乐音,没有这样的麻木了.

——舒适的麻木.

Comfortable Numb.

声波与光波离我愈来愈远,它们从极远处涌来,又从我身边汹涌的离开.它们的目标不是我,它们的前进没有目标.

我突然发现我好想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央,所有的车都向着我驶来,再从我身后驶去.

嘈杂而寂静的汽笛声,闪耀而晦暗的远光灯.

渐渐地,一切都镀上了迷人的紫色.

光线也好,音乐也好,都笼罩在了一片紫色下.

然后,这紫色渐渐变红.

变成了火一般的红——或者是艳红色的火.灼伤的痛感向我袭来.

奔涌向我的,也不再是什么车辆,而是慌张——张皇失措的人群.

嘈杂而寂静的叫喊声,闪耀而晦暗的火光.

在这一片混乱中,我听到了苑寺的歌声——

“There is no pain ,you are receding.”

——疼痛还是没有减轻.

事实上,疼痛始终没有减轻.只是麻木了而已.

很多从儿时开始的伤痛不但不会减轻,反而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本加厉.大家之所以无法感觉到,只是因为自己已经麻木了而已.

 

 

 

我正身处于一场演唱会观众席的最前端.

说是观众“席”,但其实一个座位都没有,大家都是站着的.

——怎么会有人想到要在摇滚演唱会的现场坐下嘛.就是这么回事.

总之,我站在最前方.身处台上的则是四个男人——四个耀眼而兴奋的男人.

我看不太清他们的脸了.但他们手中的乐器倒是很容易分辨——贝斯、键盘、鼓.

还有站在最中央,一面唱着一面演奏的,最吸引眼球的那人.他手中的是吉他.

这样的四个人,十分帅气——应该说是太帅了,令人憧憬.

演出现场的气氛在台上四人的带动下达到了高潮,所有的观众都不由自主的跳起来,跟随着音乐与歌声,肆意的、忘情的摇摆着自己的身体——

——然后,意外发生了.

意外,也就是意料之外,是不可预知的事情.但我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心!”

我对着台上那个手持吉他的男人呐喊道.但我的声音一下子就被观众与台上的声音掩盖了.

接着,舞台顶上的灯掉了下来.

原本就挂在舞台顶上的聚光灯,似乎是因为安装时出了差错,未能很好的固定,因此掉了下来.

掉了下来,并砸中了底下的那个男人.那个手持吉他的男人.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个被压在底下的男人,挣扎着想要逃出来.可——谁知道他断了多少骨头呢——她不断挣扎,却无能为力.

整个会场一下子安静了.台上的剩余乐手,以及几位观众尝试着去救他.可就在他们靠近他之前——突然燃起了大火.

灯具上的电线触碰到了舞台上的可燃物.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并且愈来愈大,愈演愈烈.火焰扑向人们,将想要救人的众人逼退.

虽然他们仍不断做着努力,但最终无功而返——再待下去,他们也要死在里面.

于是,人们惊叫着,呐喊着,四散逃命去了.

但我没有跑,也没有叫喊.我惊愕的、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凝视着舞台.

——凝视着那个男人.

——那个被压倒在灯下的男人.

——那个闪耀,帅气的男人.

透过火光,我似乎看到他的脸正朝向我,上面满是血污.

我搜寻着记忆,找到了那个近五年未能出口的词语——

“爸……爸.”

疼痛还是没有减轻.

小时候的场景在我眼前重现,但我已经不能确切的感受到它了.那个孩子——他长大了,城最在那种舒适的麻木中了.

……

……

                   (以上根据Pink Floed 的歌曲《Comfortable Numb》歌词改写)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曲子已经结束了.

我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我这才发现池野、苑寺、夏彩、以及爵士组和众评委都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伏司你……没事吧?”

苑寺小心翼翼的问.

“啊……要说有没有事……其实还好.”

“是吗?嘛,不管是不是还好.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于是苑寺便转头对评委三人说道:

“我们请求休息一下,可以吧?”

“要说可不可以……也只能可以了吧.不过我们还租用着排练室呢,所以请尽快吧.”

欧阳学长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同意了苑寺的请求.

于是我们坐到座位上.

“怎么了啊?伏司?你怎么会突然哭着喊爸爸……?”

池野这么问我.

“什、什么?!我哭着喊爸爸……?”

遭了遭了,这真是有够丢人的.我怎么会喊出来嘛……

“放心啦,声音不是很大,评委跟爵士组离得远,应该是听不到的.”

苑寺这样对我说,我才放下心来.

“呼……那就好.”

“小司你……又想到你爸了?”

夏彩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啊……嗯.”

“什么?伏司的爸爸……怎么了?”

苑寺好奇的发问.

“去世了.”

我则这样回答她.

“啊!这……抱歉.”

“不,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

苑寺于是没有再说话.大约是不好意思再继续发问了.不过她的脸上依旧呈现着好奇的神色,于是我便主动解释起来——

“我父亲是5年前去世的……”

五年前的夏天.

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场事故而已.父亲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乐队的成员,当时他正在应一家商场内琴行的邀请,举办商演.可能是灯光师的不慎,也可能是质量问题——反正有一盏聚光灯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正正好好的砸在了父亲的身上,砸断了他的脊柱骨.

接着,断掉的电线引起了大火,虽然一开始大家想要救父亲,但由于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再加上火势很大,最终没能成功.

于是,父亲就这样葬身于一片火海.

“……就是这样.苑寺你现在用的那把SG就是我父亲的……遗物.那天他所使用的是那家琴行提供的吉他,因此把这把SG留在了家里.”

我这样说完,却发现苑寺的脸上满是奇异的表情——我无法分辨那表情究竟是何种的含义,于是便开口问她:

“苑寺你怎么了?啊——是因为那把琴是遗物,所以让你感到难受了吧?”

“嗯?不不不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没有这回事的.倒不如说,我是觉得这样使用你爸的遗物,没问题吗?”

“你用用才好咧.不然一直放在我家曝灰,不是什么好事.大概我爸也更希望这把琴能交给喜欢吉他的人去使用吧.”

“ 唔……这样就好.”

苑寺虽然这样回答了我,但脸上的奇怪表情却没有消去分毫.

“好了,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不要让人家等太久,我们继续吧.”

我拍了拍脸,对乐队的众人这样说.毕竟租排练室是要花钱的,一直在这里闲坐着可不好.

于是我们几人重返舞台中央.

“啊,让各位久等了!刚才我们的伏司选手出现了一点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我们的爵士曲目——《Help The Poor》”

夏彩接着担任MC的工作.她以轻快的语调报完幕之后,我们接着开始了演奏.相比较上首的迷幻与波折,这首爵士乐就显得逊色不少.虽然我们已经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排练,不过可惜的是我们几人都没什么爵士功底,所以这首就有些不够到位.

倒也没关系,因为这两首已经足以展现出我们的技巧了.

接着,由爵士研演奏了他们的爵士曲目——《Gun’s &Rose》

负责报幕的是郑泉雾:

“第一首是由吉森信创作的《Gun’s &Rose》请大家欣赏.”

轻快的旋律充满了房间.这首曲目没有人唱歌,由管乐与贝斯、鼓组成的纯音乐.管乐的部分是由雏名使用双排键盘模拟而成,这也使得他可以同时演奏多把吹奏乐器的声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对方贝斯手——郑泉雾使用的贝斯并非是常见的电贝司,而是一把低音提琴——那东西想必是很沉的吧——我这么想着.

第二首,是他们选择的摇滚曲目.也许是为了那把贝斯吧,他们所选择的摇滚曲目是警察乐队的《Every breath you take》.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贝斯就是用的低音提琴吧.

雏名这次没有使用键盘,而是拿起了吉他.同时由他们的贝斯手担任主唱.他们以相当不错的技巧演奏了这首曲子,但与我们相同,大约因为对曲子理解不够深刻,所以总觉得还差什么.

到这里,合奏基本上就结束了.两方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我想我们的《Comfortable numb》大概会略胜一筹,但其实他们的演奏也不差.不知道评委会作何取舍呢?

嘛……还是试着在SOLO赛中表现的出色一点吧.

我,池野和夏彩的SOLO在前几天就已经展示过,这里就不作赘述.而苑寺的SOLO则可以称得上是相当惊艳——

“我选择的是大敌乐队的一首SOLO,我个人是很喜欢的,请大家欣赏.”

这样说完,她便开始了演奏.

重失真的吉他声尖锐而刺耳.这首SOLO的旋律却相当的平静,带着一点忧伤感.

她弹得相当忘情.这时我注意到她手中使用的拨片——正是我上次跟她一起买的那片.原来如此.她当时说在练习的SOLO就是这首吗?

到后半段,曲子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旋律也越来越复杂.像是兵刃交织在一起——尖锐而激烈.

最终,伴随着尖叫一般的高音,曲子迎来了结束.苑寺喘了口粗气.带着自信的微笑望向我们.

“怎么样?不错吧!”

回到我们几个身边,苑寺这样问我们.

“很不错.你上次说必须要用一定厚度的拨片演奏的SOLO,就是这首吗?”

“你还记得啊.没错,就是这首.”

她点了点头.

接着,轮到对方的SOLO.

雏名虽然既会键盘也会吉他,不过大概是他更擅长键盘一点.因为他选择的是键盘SOLO.他所选择的曲目是一首爵士钢琴曲.根据他的介绍,似乎是在电影《爆裂鼓手》中出现过的.

虽然我没看过那部电影……不过从讲述鼓手的电影中找钢琴SOLO……总觉得怪怪的.

贝斯手郑泉雾演奏的是一首原创的贝斯SOLO.依旧是慢慢的爵士味道.难度比较高,但旋律却一般般.可以说是一首单独为了炫技的曲子.

然后是对方的鼓手——卓米娜.她所选的曲子,据说是叫做24节.

“那个是很多鼓手都有练过的基本功曲目,难度并不高.”

在她报幕的时候,池野这样对我们耳语道.

可等她敲了几个小节之后,池野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唔……池野,这些难度都不高吗?”

卓米娜所敲的,不但不像是池野所说的难度不高,反倒是都有着复杂的节奏,非常规的节拍跟卓越的技巧与速度.

“不……这些都很难.她应该是将原本的24节重新编曲了——你看,像这里按照我的记忆,原本是4/4拍的切分音符.但她敲的却是4/7拍的三连音.”

“那改动也太大了吧……”

“确实很大.她干脆说是原创曲好了.几乎没有一点原本的影子了.”

池野摇了摇头.

“还好我这次选择了比较难的曲目来SOLO.不然肯定要被她比下去的.”

终于,所有人都结束了演奏.

“呀……大家还真是很强啊.”

欧阳学长脸上显露着发自内心的,佩服的神情.

“实在非常难以取舍.两组的表现都很棒.”

桐桥学姐则是一副略显纠结的样子.

“太厉害了,这种水准的比赛在我们大学中也是较为少见的!”

袁老师看起来仍旧忘不了她的大学时代.

“虽然都很厉害,但总归需要有所取舍.这样吧,我们三个各自考虑几分钟,然后投票给自己觉得更适合得到演出时间的一组.得票多的组取得胜利,如何?”

学长这样对着剩下的两位评委说道.于是他们便各自开始了沉思.

几分钟之后,投票开始——

“我这一票的话……要给现音研的各位.”

首先投票的是欧阳学长.

“爵士部的各位不能说是不精彩——但总觉得缺了点感情.相较之下,现音研在《comfortable numb》一曲中的表现就相当出色.甚至把贝斯手都弹哭了.”

原来我哭一哭还是一种拉票手段吗……

接着,是袁老师.

“我这一票要投给爵士组.从我作为专科学生的眼光来看,爵士组的各位在这次演出中展现的技巧显然更胜一筹.而且……我大学的时候也曾参加过爵士乐社团,出于私人的情感,这一票也要给爵士研.”

原来如此.技巧吗?确实,我们没有太注重去炫技,这一点爵士组确实强过我们.

最后,轮到了桐桥学姐.

目前票型是1:1. 谁胜谁负,就看桐桥学姐的决定了.

“爵士研的各位,确实是技巧精湛,而且曲子也相当动听.可以说是非常优秀.”

学姐这样说道,于是相应的,爵士研众人的脸上便浮现喜色——

“但,这一票我要给现音研.”

“什么?!”

“为什么啊?!”

听到爵士组充满惊讶的发文,桐桥学姐这样回答.

“虽然大家在技巧上无可挑剔,但在学校演出的舞台上,摇滚乐比爵士乐更容易使台下喜好不一的观众接受——这不是个人演唱会,下面的人不一定都喜欢你们的演奏.但总的来说,摇滚乐的受众比爵士乐要多,而且很多现在的流行音乐也含有摇滚元素.基于这点考虑,我选择现音研.”

原来如此.基于观众的考量吗?这点我还真是没想到.不愧是负责艺术节的学生会干部.

“……”

爵士研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不过最终没有说出来.

“那么,根据约定,演出时间由现音研获得.恭喜大家!”

欧阳学长鼓起掌来,在大家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我们迎来了胜利.

“还不能掉以轻心啊.这只是得到了演出时间而已.演出还需要我们继续加油.”

池野这样对我们说,我们则一一回应他:

“没错.”

“我明白的!”

“一起加油吧!”

——于是,我们朝着下一步的方向迈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