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是离开48集中区。
我没办法做到在听完那个计划后就即刻出发，因为预言中那个警备松懈的时刻还没有到来，亦步肯定也不希望我如此冲动的行事，用她的话来说，我必须冷静，遭遇到任何情况都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复情绪，按照她的计划，才能万无一失。
所以在开始之前，自己能做的只是在地下整理所需的物件，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确认即将成为实际行动的步骤。
我需要一件合适的衣服，至少不是身上这件破破烂烂的管理局制服。所幸Z早已经在房间的衣柜里准备了很多新外套，挑选起来并不费事。它应该能尽量隐藏我的外貌，再从这个条件上找出哪一件看起来最不起眼。所以最后选中的是一件带着兜帽的深灰色外套，一件黑色衬衣，至于下身，李瞳选给我的是条深蓝色牛仔裤，至于靴子，因为只是有小程度的磨损，即便不更换也没什么关系。
其次就是通讯器件。一旦离开这个隔绝了大量信号的地下，便意味着我无法在不暴露位置的前提下使用自身的任何机能，所以有一个通讯手段与他们保持联系是十分必要的。Z提供给我的是一个佩戴在耳廓上的设备，只能实现接受信号的功能，不过就目前而言也足够了。
然后是需要注意的一点。虽然就我而言已经是了然于胸的事，但亦步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依旧是不厌其烦地和我重复，要我牢牢记住。
没有使用能体的我理论上来说是不会被任何的广域检测器件探知出来的，因为在它看来我就只是一团无机物。但如果是每个AX都带有的活体检测程序就有可能了。比如某个AX凑巧看见了我，即便我用衣着掩饰了自己的外貌，这个程序不对我有反应的话也会间接地说明我的身份。
“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我们选在白天集中区最热闹的时候出发，利用人群来掩盖你的踪迹。”亦步是这么说的。
这也不意味着混迹在人群里就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她很快补充了一句。
活体检测的范围应该是机体的周边十米左右，而这只是基于相应硬件限制的估测，毕竟也有机体对这个模块进行过增强，而且大部分负责侦查工作的AX都参与了对我的抓捕行动。
“虽然大量的活体反应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AX的判断，但不排除会有些AX正巧注意到你。”
我还需要时刻注意周边AX的分布位置，尽量和他们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离。
具体的路线，亦步已经一边看着集中区的地图一边替我规划好了。
我和李瞳还有Z三个人会同时出发，相对而言最为安全的Z会走最短的路线，先于我和李瞳到达汇合点准备接应工作，李瞳则是会比Z稍微绕远一点，利用她路线上的视野优势确认具体的AX数量，而我则必须要绕经集中区内最为热闹的三个区域以确保绝对的安全。
相应的指示亦步会通过我们耳廓上的装置发送给我们，Z也将集中区内那些拟态成鸟类昆虫的监控仪器的控制权移交给了她，所以亦步的工作就是根据这些监控反馈回的画面指引我们的下一步动作。
至于Z的事，我的确不能理解他骤变了几次的态度，所以当他突然提出要协助我的时候，自己的确是惊讶了一会儿。或许是多亏李瞳和他说了些什么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她才好。
“是时候了。”
等待并不久，在我还在思考着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耳麦里就已经传来了出发的信号，我也看向了身旁的两人：
“祝您们好运。”
“你也是。”
“嗯……祝好运。”
于是我们三人在离开地下之后，各自走了不同的方向。
今天的空气里藏着特有的湿润和闷热，天空中的云层在堆积，虽然不至于立刻会有雨降临，但也像是在催促自己抓紧时间行动。
属于我的第一个点是这个集中区人群密度最高的早市街。这一带作为集中区居民主要的物资交换区域，从早晨开始就无比热闹，混入其中也自然成了件简单的事。
似乎是不愿意给这份拥挤再添麻烦，这一带巡查的AX数量很少，要么是站在楼顶朝下望，要么就是隔着条街，偶尔透过建筑间的缝隙往这边看一眼。
走完整条街我也只是发现了三四台AX，耳麦里没有亦步的警告，应该没出问题，这也和她所预料的一致。
“这个计划随着进行只会越来越难。”当时的她是这么说的。
接下来是第二个点，有大量店铺的商店街。比起早市，这里的人流明显少了许多，不过仍有不少在这儿的饭馆里吃早餐，或许我也该找个店去买点什么东西，至少这样看起来就不会特别反常……
“Limit，你身后二十五米左右，有一个AX正在观察你。”耳麦里的声音让我停了停。
果然。
我即刻转身钻入旁边那列排得长长的队伍，顺带拍了拍身前那个人的肩膀，做出一幅遇见熟人打招呼的模样。
“做的不错，安全了。”
亦步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我也松了口气。
转过头来的是个中年男子。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说出这些话之后自己正打算离开，那位大叔却突然出了声。
“诶……你是前天的那个小姑娘？”
定睛看去，我发现自己的确见到过那幅面容。在我刚刚进入集中区内寻找李瞳的时候，便遇见过的这一位大叔，
这都能遇上，是该说真巧么。
“啊！您好。”
“你好你好，你那天冒雨找的那个姑娘找到了吗？”
“劳您费心，已经找到了，真是非常感谢您的协助。”如果平时遇见这么热心和我搭话的普通人，我倒是很乐意和他聊上一会儿，但现在绝对不是时候。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你先买吧，我让你，这儿的包子做得还挺不错。”
“不……不必了……我正好没带钱……”
我以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脱身，但没想到这位大叔竟肯大方地替我垫付。
实在不好推脱的我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等着买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和他作别，我的手里也多了一袋滚烫的包子。
“挺好的啊，不仅没事还有早饭吃。”
亦步的声音听上去也带了几分轻松，估计这位大叔会和我聊起来这点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干脆带给他们吃好了。
最后一处是集中区与城市中心圈的交界。
这里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进出集中区，听Z说，从天刚蒙蒙亮开始，这里就会有人聚集，一般来说，对进出人员的检查工作是由集中区内的第三类市民负责的，但在这个时期，不排除他们会将这个工作转交给AX。
正如我此刻眼前所见。
行人排成一列，由小门口处的两位AX负责检查之后放行，车辆就在旁边的车道内由另外两台AX进行盘查。
“Limit，不能排在人员道，想办法到车那边。”亦步这样指示。
我们应该有一个对此的解决方案，但具体内容她似乎是趁着我和Z都忙于准备工作时和李瞳单独说的，所以目前而言我也不知道具体该做些什么。
混过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里人的数量的确不少，但他们都是有序地在自己的队伍中排列着，唯一算得上无序的地方，估计就只剩人队和车队中间的那处洗手间。
我拉拉兜帽，让自己走过去的动作尽可能地看起来自然。这大概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我很顺利地到了洗手间。
洗手台前的镜面正照着我的面容，也同样让我看清了身后的现状。
接下来的步骤就让我有些犯愁了，毕竟直接从人员这侧走向车那边肯定会很显眼，况且到了那边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是该几个箭步跑过去？在这里负责检查工作的AX似乎也仅仅是四台而已，抓住空隙一口气跑过去的话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想。
但真的如此么？洗手间的位置离车队有一段距离，这之间还是空无一物的水泥路面……
“看什么呢，上车。”这句话几乎是伴着风声一齐出现的。
在我还停在洗手间门口观察的空档，李瞳已经开着辆小货车停在了我身前。
换作平时，我大概会感慨一下她急刹车的惊险，或者唠叨一两句这个行为的危险性，不过现在可的确是没这样的闲工夫。
刚刚打开驾驶座车门，一记手刀便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傻了吗？还敢坐这儿？”
“抱歉——”
我这才明白自己是应该待在货车厢的。正当自己抓住车后弦准备翻身上去的时候，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近处。
“您好，您的车不能停在这里，请照顺序在后边排队。”
那是台AX，和我正好处在对角线处的位置。
果然不止是四台，还好刚刚没有直接冲过去。
“啊，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来，这就开过去。”趁着李瞳说话的空档，我安静地翻入了货车厢内。
放在里边的东西是些废旧的电器，最开始我还在想怎么该藏起来，但在注意到一块厚布之后，这个问题也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这辆车开始走走停停，应该已经排入那列车队了。
“您好，请说明您进入城市圈的理由。”
“呃？哦……我是这边电器行老板刚招的帮工，正准备把这批旧货拉去处理呢。”对于AX们的问话，李瞳很快想出了一个理由。
这门口的盘查，虽然看上去的确很严格，但我猜他们主要应该是检查驾驶室的人员，货车的东西只会稍微看看。很快，这辆车停下的引擎便很快继续轰鸣起来。车大概已经开出了门，亦步松了口气的声音从耳麦里穿过来之后，我也从布料下探出头。
这辆车正驰骋在宽阔的路面上，近段时间一直是目睹着老旧水泥路面的我竟莫名有些感慨。
“接下来就去汇合点接上Z，往安全屋开，我在那里等你们。”
所谓的汇合点是在集中区外的一个临时泊车点，穿着长长风衣的Z看上去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趁着他上车的空档，我也把自己的位置换到了驾驶室里，夹在他们俩之间。
“倒是费了点时间。”李瞳的视线撇了撇方向盘前侧的一个荧幕，上边正写着‘10：30’的字样。
“绕过那些地方应该的确是挺费劲的。”Z看了看我。
“嗯……也算吧？”我晃晃头，立马注意到了手里的塑料袋，“啊对了，包子，要吃吗？”
“嗯？你还去买了包子？我要一个。”估计是双手掌着方向盘的缘故，李瞳依旧看着前方，只是把身子往我这边凑了凑，顺带张了嘴。
于是我也拿起一个往她的嘴巴里塞。虽然已经冷了。
“Z呢？”
喂完李瞳之后我看向了另一边，他正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为什么Limit你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
或许的确是该紧张一下，但目前我只有一种过了一关的庆幸。
“也许要多亏了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吧。”
“这样。”
Z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不过，这辆车是哪儿弄来的？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了。”
“这个啊……我抢的。”
“诶？”
对棕发少女发言感到意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亦步也只是让我去找辆车，到处逛了逛看看好像也只有电器行那位老板的这车还算能开，于是趁他进店搬东西的空档就直接开走咯。”
也不知道她对‘能开’是怎么定义的。
“好吧，看样子我还得找个时间回去收拾收拾这个烂摊子……”Z头疼似的揉了揉脑门，但我更多看到的是他脸上的无奈和笑意。
“那还真是麻烦你了。”李瞳的嘴角也挑了挑。
接下来是一段前往城市圈内部的路程。
让我很惊讶的是，自己现在的思绪竟出乎意料的单一，就好像昨夜那些杂乱的部分全都消失掉了……或许自己也能理解，大概是找寻到要做的事情之后，迷惘逐渐消散所带来的感觉吧。
不过终归只是大概和逐渐，所以眼前依旧存在着一团黑雾，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重新搅乱我的念头。
最后迎接我的会是光亮，还是更加浓郁的雾瘴？至少现在，我没办法看清。
我们的车行进得不慢也不快，在高速驶过很长一段路程之后，终于是跟进了庞大的车流，正如记忆中所熟知的那样。
第二步是到达安全屋，进行必要的技术伪装。
后者具体是什么亦步没有和我说，因为还有其他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的必要。至于安全屋——这是沿用亦步的原话，因为实在好奇我开口问过，现在回想，估计也是和Z造出的地下空间类似，隔绝了探测信号不起眼的小屋。具体的位置是在城市圈中心边缘处，和李瞳原先的住处所在挨得倒是很近，我猜这屋子应该是她们以前用来躲过什么的，现在正好又一次地派上用场了。
抵达安全屋的时间是下午15：53。
那是位于一层的普通房间，一人多宽的门口正有着一位踱步的女子，皱紧的眉头似乎是在说她在思考着什么费神的事情，长长黑发被一根发带束在右肩前，和上身那件纯白T恤很是相称，下身的牛仔短裤则是配上了黑色裤袜和一双棕短靴。
我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穿着便装的亦步，平日老是坐在椅子上，我都险些忘了她这比我高出小半截的个子。这副模样，以后有机会一起出去玩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
“Limit？”
直到她出声叫了我，我才发现自己竟是看着她走了神。
“啊，抱歉，我们进去吧。”我迈步走进屋子，她也跟着走了进来，加快步子到了旁边。
在身后的二人迈入之后，那扇门关上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屋子很是空荡，仅仅放着几个简易至极的家具。所有的窗户和通风口都被堵上，于是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泡成了唯一的光源。
“老实说，你会想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是让我挺意外，但毕竟是你，这么一想好像也不奇怪了。”
我终于是听到了亦步对我的抱怨，就当是抱怨吧。
“给您添麻烦了。”
她摇头：“那么，做好准备了吗？”
“您指什么？”
看过去的时候她正冲我露着一幅笑容，伸出的一只手放在了某扇虚掩起来的房门上。
我本以为会是先前提起过的那个没有告知于我的技术手段，那样的话不论接下来是要做什么我应该都能接受。
但在门推开后所看到的，却让我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
那是个穿着显眼黑色制服的身影。
“她是谁？”身后，李瞳的声音带着警惕。
“一个朋友。”亦步这么回答。
“好久不见，Limit。”
转过身来和我打招呼的是一位有着茶色微卷短发的娇小女孩。
也是我交到的，为数不多的AX朋友。
她朝我微笑，正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唇角上翘的弧度和记录中的标准没有丝毫偏差。
“……Cookie？”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需要一台AX来和你交换身份识别码，不然的话你可过不了管理局的仪器检测。”像是听出了我的困惑，亦步出声解释，顺带走过去摸了摸那位少女的脑袋，“所以我找来了Cookie……不过与其说是我找来的，不如说是我在和你们联络的时候正巧被她听见了。”
“啊……”
又一次把视线移向这个女孩的时候，能看见她朝我轻轻点头的动作：
“嗯，让我来帮你吧。”
“……”
我沉默着，因为自己所做的并不是什么正当的事，甚至是与Cookie应当遵循的行为准则相悖，她没有与自己信念背道而驰的必要。
“Limit，我听了你的故事，你说的，还有亦步说的，从头到尾……”她走近了些，突然抓起我的手，“我很怕，很怕你也会离开我，但我也很笨，不知道究竟该做什么……”
我和她的记忆里有过一段相似的部分，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我想我们彼此都应该是回忆起了那段时光。但现在我却一直在想，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违背命令的勇气？
“对不起。”她朝我低着头，“明明自诩是你的朋友，却一直没能帮上你。”
“不！我才该道歉，在做出什么决定之前没和你商量，甚至连当时的那件事都……”
我的话被竖在唇前的那根手指打断。
“那件事，Limit你没有做错，不能怪你的。”
“……”
“你为了证明自己的信念，已经为之付出行动了。”
信念？我的信念是什么？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细说出来，而是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在哪里，该怎么样去找。
所以我才没办法回复她，我只能听着，她也在继续说。
“只有我，还胆怯地待在那个狭小的地方，每天重复着几近相同的工作……你知道吗Limit，在听到你那毅然的言辞之后，我很想放弃掉自己在这里的所有过来找你，但我最终还是害怕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但是现在，”她抓紧我的那只手突然更加用力了，我看得清那双眼里陡然升起的迫切，“我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即便是我这样的胆小鬼也能做些什么努力的机会，所以，请让我帮你吧。”
“……谢谢你，Cookie。”
我没办法拒绝，我也没有权力拒绝。自己的视线转向了亦步：“她会怎么样？交换了识别码之后。”
“也不会怎么样，我们马上要做的只是把你的机体识别码用Cookie的给覆盖掉，所以在那些检测机器看来你就会成为Cookie……”
黑发女子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看向我身前的卷发少女，“不过保险起见，在Limit回来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走出这个安全屋。”
“嗯。”少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虽然时间有些早，但也没必要刻意等到时间点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预定计划中进入管理局的时刻点是19：00，这个时间，除去必要岗位，大多AX和管理人都会聚集在食堂用餐，而在这个只剩一个来小时就即将关闭办事大厅的时间段内，一般也不会再有什么前来造访的第一类市民，理论上来讲，正是最佳的潜入时间。
交换识别码的确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大多是交由外部的处理机来完成的，亦步所做的也只是将我们俩的后颈和两只手腕处都插上一根连接在上终端的缆线，随后敲入几条命令而已。
信息流没有流经我的处理端，所以不会让我有什么不适感。趁着这个等待的空档，我和Cookie还能坐在凳子上听她们聊聊天。
其实最先发起话题的是对亦步敲入的几条命令感兴趣的Z，在亦步回复他之后，二人竟开始探讨起些关于某种学术的内容，而到了这会儿，亦步已经完全成了一位入迷的听从，两眼发光似的听着Z侃侃而谈。
我想我们剩下的三人应该全都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
“Limit，你能听懂吗？”
茶发少女开始和我说起了悄悄话。
“……并不能。”
“你看起来听得很认真……”
其实也只是闲着没事情做而已。
“昨天夜里我研究过一台相对而言较为古旧的处理终端，在跟着资料了解其运作方式之后也算是有了些经验，所以就以为自己是能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的……”
有了悄悄话之后，先前一直打着哈欠的李瞳也终于是有了些说话的兴致，所以在Cookie还没来得及对我的话发表什么感想之前，就已经是被她给打断了。
“说起来我也算是去了那么多次管理局，怎么没见过啊……是叫Cookie对吧？”
棕发少女看去的视线让我身旁的小个子少女往这边缩了缩，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所负责的宿舍清理和服务工作，所以你可能确实没见过她。”
“难怪，这模样看起来也挺适合那份工作的……”
这位少女如果无聊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即便说完这句话之后露出些兴致已尽的样子，但仍有可能趁着Cookie放松戒备之后突然凑近！
就像现在这样……不过我为什么能猜出来？
“哇唔唔唔！”
被吓了一跳的Cookie差点叫……不对，是叫出一声之后立马被李瞳捂住了嘴，毕竟Z和亦步正就某个问题聊得很投入，打搅的话估计还是不太好，在确定Cookie理解了这点不再发声之后，李瞳才放下手，扭过头来笑出了声：
“这小个子真好玩。”
“虽然这个时候说可能有些晚了……难不成，你有欺负小个子的习惯？”我忍不住这么说，毕竟她对伊芙也是这样。
“嗯，因为好欺负。”
她立刻点头，出人意料。
“你唔唔唔……”而刚发声表示不满的Cookie又被她给捂住了嘴。
仔细想想，因为双手插着缆线，我们没办法动手，李瞳又用另一只手掌外加一只膝盖摁住了卷发少女的双腿，这才会显得Cookie她很是被动吧。
虽然即便放开了手脚，我想这位茶发少女也不会有什么主动权。如此一来，那双眼睛里带上的求助就愈发浓烈了。
可我又该怎么劝她停手呢。
“请不要太过欺负她了哦……”
叹口气，我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也许这样就会……
“哦？那你来替她？”
“诶？”
明明我还没点头同意，为什么这位棕发少女就立刻成了一幅要骑在我身上的模样了呢。
“很好，既然你都有了替你的这位伙伴承受这一切的勇气了，那我也就成全你吧。”
“等等！我什么时候——唔唔……”
于是我的嘴也被堵上了。
“唔唔唔……”因为另一只手也没有松开，想声讨她的Cookie估计也只能这样哼唧两下。
最后好像满屋子都是这个声音了。
“丫头，虽然知道你无聊，但你也别玩得太火了啊。”
“好好好，我知道啦……”还是亦步出马才让我们俩终于获救，虽然那之后这位黑发女子又和眼睛大叔继续了之前的话题。等待我俩的又是李瞳新一轮的折磨。
我是很想说声谢谢的，对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
谢谢他们为了我而聚集，谢谢他们愿意冒着风险来帮我，谢谢他们刻意让现在的气氛变得轻松。
这个时候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因为那会搞得像离别一样，我想，这里的谁都不会喜欢。
自己应该做的是继续陪着她俩胡闹，这样就够了。
时刻终会跳到19:00。换上一套崭新的漆黑制服，临行前的几分钟，已经没人再说别的话了，他们只是在看着走向门口的我，全当是践行。
“加油！”Cookie还顺带做了一个手势。
“……”Z没说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
“我说的那些别忘了。”亦步是在叮嘱。
“记得回来。”李瞳在冲我笑。
“好。”我答应着。
关上门，我也朝着目标方向迈开了步子。
天色刚刚入夜，路旁的灯也才刚刚亮起，毕竟是盛夏，天黑得很晚，只是预感中即将来临的雨一直都没有出现。
第三步，潜入管理局，带出相关资料芯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