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记得没错的话,她应该是亦步的同事……如果说那时的通信恢复之后是换成了她的话,那么那句话就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如此一来可信度就不会太高。

“那么,你自称是亦步的同事?”

“对啊……不对!什么叫自称,我本来就是好不好。”

“在有可信的证据之前我还不能消除对你的怀疑。”

“你以为是谁辛辛苦苦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你留消息啊!我可是出于好心无偿帮你的哦?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这不能成为你截断我与亦步通信的理由。”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语气明显变了,我想如果有视频信号的话我一定能见到她猛然变化的表情。

“诶嘿?被发现了?”

正打算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从电话接通开始便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瞳总算是出了声:“行了……这个时候了也别去钻这些牛角尖了,总之暂时把她当成自己人就好。”

“没错没错,还是李瞳丫头懂事。”

“……你们认识?”

“以前在亦步屋子里暂住的时候经常见到,我早该想到只有她会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咳咳,总之你先给Limit解释解释吧,一直被这么怀疑下去的话也不太好……”

沉默片刻,于是那双棕色瞳孔转了过来:

“好吧,那就先和你说说,不过要提前声明一点,即便你不相信,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也都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

“嗯嗯,没错没错,快把姐姐的好全说给Limit听吧~”

从电话里冒出的声音竟然还有几分得意。

“总之——”

李瞳深吸了一口气,

“那家伙就是整天不务正业顿顿蹭饭每晚上跑出去酗酒回来到处吐一身酒臭还硬要把别人抱着当枕头而且睡得像头死猪拳打脚踢都弄不醒老大不小的人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动不动就冲别人撒个娇卖个萌没零食吃还像个破孩儿似的坐地上哭整天吃吃吃的比猪还沉还总喜欢往别人身上扑……”

这一连串话说出来都不带喘气的。

“等……”

“你知道吗,我能活着见到你只能算我比较能抗压,换别人的话已经成锅贴了。”李瞳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那双眼里满是辛酸。

光是听那些话我大概就想象得出她那时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不过锅贴是什么呢?”

“好了好了!我们快来谈谈接下来的安排吧!”

电话里的声音总算是有些慌乱了。

不过既然肯转移到正题上,自然也是我所乐意的。

“在那之前,我对尧叶你这么做的动机有些困惑。”

既然作为亦步和李瞳的熟人,尧叶不对她俩进行说明就截断通信,而且还费劲心思弄这么些手段,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因为好玩啊?就那么奇怪吗?”

“很奇怪。”

李瞳已经代我回答了。

“好吧好吧,其实是因为在差不多三个月前,我收到了一条信息,就是和Limit你说起过的,来自你的制造者。”

“是你收到的?”

“呃……严格上来说不是,那家伙似乎不知道管理局的具体分配,所以随便往这边的公共邮箱里发了一封匿名邮件,上边写着要找Limit的管理人,还附加了一个联系方式,然后就被我发现……”

“那为什么不直接拿给亦步?”

“在不确保这封信是否安全的情况下我肯定不会拿给她啊!”

这语气居然莫名认真起来,“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家伙居然是让我寄信,我的天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寄信!你知道这一来一去的有多慢吗,本来打算好好看看戏,这么一来简直让人等不下去,所以就干脆自己接手这件事了。”

所以归根结底,她只是单纯因为想知道怎么回事,才没有把这件事情给亦步说的吧。

“比起这个,更让我惊讶的是信件投送这一行业竟然还没消失。”

“嗯……可能还是有些人觉得寄信比较……呃……比较浪漫吧?虽然那速度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总之,这么来来回回地写几封信差不多都过了一个来月,我才总算是知道Limit你的制造人是想和你见一面这事儿,本来打算等你任务做完回来找个时间告诉你的,但那时候你又突然和管理局这边闹翻了……我也没联络你的方式,所以就一直等着亦步找时间联系你……”

原来是那么早之前的事情了。

“如果你早点告诉亦步的话也就没那么多事了。”如果能和这位叫做尧叶的女性见上一面的话,估计李瞳是会白她一眼的,于是现在的语气也只是平添了一阵无奈。

“诶嘿嘿,失策失策……”

“那接下来呢?既然我们都联系你了,你也差不多该做点正事了吧?”

“嘛,本来是打算那么做的,不过前几天把偷换你们通讯的事情给说漏嘴了所以……”

“说漏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终于是肯把事情讲出口:“……就是那天晚上偷偷买酒喝,一高兴了就对亦步说出去了……”

“你这家伙,都有正式工作了还要喝酒,真不怕被炒啊?”

她是在说亦步也知道这件事了,那她乱七八糟地做那么多事的意义何在呢?

“咳咳,偶尔也想喝一点嘛……总之你也知道亦步那性子,这件事情我估计是插不了手,她非说要自己来,所以我待会……哦不对,现在就打算把你们已经到集中区这事告诉她。”

经由信号转化而成的音频里多了些自动门开合的声响,她慢悠悠的脚步也一同钻了出来,她应该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之后的事情会全部交给亦步的,这点你们两个就放心吧。”

“不……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至少这件事我觉得交给你会更合适。”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少女,她严肃的口气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嗨呀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啊~没错没错,再多夸夸姐姐我也没关系哦~”

“……仔细想想的话果然还是亦步好,刚刚当我没说吧。”

“诶——”

电话那头的尧叶也似乎有些不满了。

“我和这家伙聊不下去了,换你。”

于是那半个手掌大的机器塞到了我手里。

“可……”

我能和她聊什么?就连和李瞳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都不知道可以聊些什么的自己,能和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找到些什么共同话题呢……

“嗯?是换成Limit说话了吗?喂?”

“啊……是,现在是我持有这台电话……我想为之前的失礼向您道歉,毕竟在那之前我不确定您的动机,所以问话多少有些直接,真是非常抱歉……还有就是,我也必须谢谢您,愿意为我的事情做这么多。”

仔细想想,尧叶的这些行为大概正如李瞳先前所猜测的那样,最多只能算作是某种……恶作剧?况且如此有耐性的话估计已经不在这个范畴之内了,所以至少为她如此上心这件事道个谢会比较好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除去行事方式有些让人头疼之外,她本人应该还是本着好心才会这样做的。

但这一大串的道歉与感谢只是换来了一阵安静。

通讯还在继续,她的脚步戛然而止,连同她自己也沉默了。

“谢谢?”

再次有声音的时候,那语气竟然变得冰冷,“你可别搞错了,我从来没打算为你做什么事。”

“……”

是我做错什么惹她生气了?我下意识反思,却又很快察觉到她并不是在生气。

某种久违的情感,在我离开这城市圈之前,便一直环绕在我周围的东西——

厌恶。

我再熟悉不过。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觉得我在为你做那些事,但以我来看,我连一丝一毫那样的意思都没有,这一点还请你务必弄清楚……啊,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再聊聊也无妨……我见到过你,很多次,你原来的工作是回收吧?接过几次回收任务来着?”

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我发愣,她当然也没有多等。

“好吧,不管是几次,但自从回收了那台聒噪的机器之后,你这家伙就变得十分让人恶心,让人发吐的那种恶心。你是被谁的蹩脚故事给打动了?明明就是一个烂透的人造物,还要不伦不类地去模仿,那么做了你就能变成谁吗?”

这声音低沉,仿佛是她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说不出话。

“当然,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听亦步的话当个乖宝宝,我可能还不至于讨厌你,但你没那么做,从那之后你就在自私自利地做着事,你完全不会考虑别人,口口声声说着为了谁到头来只是在不停地给关心你的人添麻烦,我说错了?”

“喂,不论怎么说你也太……”

“丫头你闭嘴。”

她就像是在顷刻间换了一个人,这阴沉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威严,即便是先前还和她嘴硬的李瞳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

大概是为她的气势所屈服,我才无法反驳,大概是这样的。

“别在假惺惺地企图去博谁的好感,我知道你们有一个所谓的礼仪,我参与过那个程序的编写,我也知道它的规范性,但唯独在你身上,那种东西是如此地让人……恶心,你这种东西怎么还不去死啊?”

又是恶心。

“啧……本来不想说出来,实在忍不住……你知道吗,当时你当着亦步的面,说着那些小孩子一样的威胁的时候,我差点没开心到跳起来,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越是那么做,我就越是有充足理由把你这发臭的垃圾给清理掉。下达对你的通缉令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把Changer从前线队列里给调了回来,我实在是开心得不得了,你这碍眼的东西总算是要消失了。”

厌恶至极,即便迟钝如我也听得明白。

“可惜,Changer竟然单纯到被你给骗住,你这家伙出去一趟居然还学会了使诈,但你知道,你那张占了小便宜洋洋得意的脸是有多难看吗?我不敢想象……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丑的东西。”

“……”

我是那样做了吧?为自己一时的侥幸?被一个人厌恶到这种程度,多少还是会让人失落的。

“你就庆幸自己的运气是如此的好吧,我不止一次感慨过为什么老天要让你这种玩意儿有这样的好运……不,或许该说,你和我,还有旁边的丫头,都是运气好到不行的家伙,我们本来都是下水道里连毛都掉光的臭老鼠,早该在路边发臭腐烂生蛆,在其他人都捂着鼻子走开的时候,有个人却能毫不在意地把我们给捡回家,虽然说出来可能不愿意承认,但我和丫头都因为那个人变了很多……唯独你,哦……不,你也变了,你是因为那个人的宽容和忍耐变任性了,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对你的善意都是你理所应得的?可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呢?你该好好问问你自己吧?你配吗?”

“已经够了吧?!”这仿佛是要将声带扯裂的声音就在耳旁。

少女在喘息,电话那头终于是沉默了片刻。

最后是一声轻笑。

“哎呀呀,一时间没忍住呢,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到亦步这边了哦~很快就换她接电话了,不过在那之前,Limit,我还是得给你说清楚,我想听了刚刚那么多话,你也差不多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略带几分轻佻的语气仿佛回到了电话最开始拨通的片刻。

“……”

我没有回应,估计她也没打算等我的回应。

“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所以,如果你再做出什么类似的事的话,后果自负。”

类似的事。我默念着。

终于只有了从机器里传出的脚步声。电话这边的我和李瞳都没再说话。

身旁的少女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在察觉到如此的安静之后我才发现,从傍晚时分开始的雨已经停了。

“对不起……我……”李瞳依旧是低着头。

“为什么要道歉呢?”

又不是她的错。

“我明明知道这家伙是这样的……”

“这不是你的错。”

却也同样不能怪在尧叶头上。

我明白她的意思,那充斥着厌恶的话语里,每一个听上去不同的音调都只是在做一件相同的事——

告诫,或者说威胁。

大概正如她所言,自己沉溺在别人给予的善意里,变得任性了……难道不是吗?

脚步声结束了,电话里有了别的声音,或许是因为隔着距离,它们比起先前微弱了许多。

“嘿!美女晚上好啊?”

“……是你啊,不是说今天要提前下班回去吗?”让人怀念的嗓音,略带倦意,但与另一位的轻佻相比,又多了许些温柔。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啦……”

“进来喝杯咖啡吧,正好刚刚Cookie送来了一壶……”

“那倒不用……话说你都不问问看我有什么事?”

“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问,不然又得破费了。”

“哇!好过分!”

“等……别闹!咖啡要洒了!”

“哎,好吧好吧,虽然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有什么偏见,但这次真的是有正经事的哦,喏,拿好,这可是你朝思暮想的那通电话。”

“诶?”

我听得出亦步的惊讶。

“总之我就先走了,接下来的事情有问题的话……不对,也不该有什么问题吧……”

嘀咕声渐渐变淡,尧叶大概已经离远了。

我暂时没办法从这电话里听见什么,大概是有声音的吧,可惜这信号莫名地失真,是被干扰的噪响还是呼吸,我分辨不出。

“喂?”

终于有了声音。

“晚上好,亦步。”

自己还能平静地和她打一声招呼。

“嗯,”

她应声,却莫名地停顿许久,“……能再听见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在见到我的那位制造人之前,我还没有让自己遇上什么危险的打算呢。”

“……”

是因为我的回答让她惊讶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不再说话了,我没办法瞧见她现在的模样,也自然揣摩不出她此刻所想。

难道通信断了?

“……亦步?”

“啊,嗯,我在。”

“你突然不说话了所以……”

“Limit。”她突然叫了我。

“嗯?”

“你很想见到那个人吗?……你的制造者。”

她和李瞳都问了这个问题。

我给的回答一样是通过排除法选出来的。

因为没有不去见他的理由。

“……嗯。”

“也许见到了也没什么好处哦,我们甚至连那个人的姓名样貌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么也肯定猜不出来,说到底,究竟有没有制造人这一个说法还不知道呢……”她说得越来越小声,就像是在嘀咕着什么悄悄话一样。

“我想他没有做出什么坏事的必要吧?”

停顿片刻,她才出声:

“真的……要去么?”

“嗯。”

正如自己先前和李瞳说过的,我想去问问我的制造者自己为何而生,我想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

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好吧。”大概是因为还在担心着我,才会几次三番地问吧,以至于这同意时的勉强能清晰地被听出来。

“谢谢。”

还有好多好多可以说的部分,即便找不到话,就把想感谢她的那些一条条列出来也可以的,可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吝啬,甚至是从喉咙挤出的这两个字。

“那我先给他寄封信……啊,因为他只留了这么一个联系方式所以……”

“嗯,我知道的,尧叶先前已经和我说过了。”

“哦哦……她没说别的什么吧?”

这时语气里的担忧是为了什么?是指尧叶坦白偷换我们通信的事情?还是那一串对我的数落?亦或是她正负责着对我回收的这件事?

如果说此刻的自己还在为尧叶为什么不立刻对我进行回收而困惑的话,那我肯定是在对自己撒谎……不,是该说成装傻更合适些。

“没什么了哦,她还能和我说些什么呢,我们之间连面都没见过。”

“这样啊,也是哦……”

安静片刻,她才仿佛终于是打起了精神般,声音变得明快了些,“那在我收到回信之前,Limit你就先和李瞳一起在48集中区待上一会儿吧?”

“嗯。”

“你的制造人每次寄信过来都会换一个收信地址,这次离得还算比较近,不过估计也还是要两三天左右……”

“两三天么……”

“这玩意儿的电池可撑不了那么久。”李瞳接过话,更像是在提醒着她些什么。

“啊!对,稍微等等——”

下一刻,她竟然将电话挂断了。

我竟然松了口气。

少女的视线转向了我。

“是不知道和她聊什么了?”

“……大概。”

“我想亦步不愿瞧你这样,虽然她连这点都不会明说出来。”

是么……自己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朵,所以只是想着如何敷衍过去——

“我明白。”

被她看穿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你没明白,”

李瞳离得近了些,大概是想看清我现在的神情,也许她只是想让我专注地听好接下来的话,“不管被尧叶那家伙说了什么,你都只要坚持做你想做的就好。”

“……我想做的?”

“嗯,对啊,你不一直是这样做的吗?”她对着我微笑起来,“我问过你很多次的,也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我想亦步她也一样。所以,用不着顾虑的。”

“……”

我该回应些什么?

思绪的被突然而来的信号所打断。亦步竟直接用默认的通讯程式来联系了过来。

“怎么了?”

“不……亦步她……”

“啊,接吧,估计她是找到什么办法了。”

手指收放,用以通信的窗口便打了开来,浮现其中的是那幅许久不见的面容,留意到我之后,立马露出了些欣喜。

“果然还是要这样亲眼看到才好呢。”

“嗯……很久不见了。”

“啊!你们两个都打得这么湿了,怎么不找件衣服换啊?”她的视线隔着拟真镜头,来回端详着这一边的我俩。

我也在看着她。

简单梳理搭在一侧肩上的黑色长发,那带着几分疲惫却又似乎怎么也想坚持下去不打瞌睡的眼睛,身上的白色大褂下是一件浅灰色的衬衫。

手旁的白色咖啡杯空了一半,身后的这间屋子是如此的昏暗,以至于除去她略消瘦的面庞之外我什么都瞧不见,可又隐约听得到某些不知名器械运作时的声响。

离上一次如此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猜没有过去多久,却怎么也没办法想起具体的日子。

“你也要我们有得换才行啊,”一旁的少女凑了过来,“说起来你这么联系过来不怕被发现?”

“这倒没关系,这个信道是沿用之前那台电话的,况且现在你们已经在集中区里了,用一下通信窗口也不会有问题……比起这个,你们还是快找件衣服换吧。”

“所以说没衣服啊。”李瞳耸了耸肩,“要不你寄两件过来?”

“也对,你们等等,我这就……”

“我开玩笑呢!你倒是笑笑就好了啊!”

原来是玩笑,虽然换来的是亦步错愕的神情。

“诶……我觉得寄点衣服……啊,对……如果寄东西的是AX的话就被发现了……”

“做事之前你倒是先想想啊,你可不像是会犯这种错的人。”

“抱歉,最近老是这么欠考虑。”

“偶尔也早点下班呗?也许是加班过劳?”

“诶!不会吧?明明以前也是这样作息的……”

“疲劳日积月累的话总有一天会垮掉的,偶尔给自己放松下不也挺好吗?”

“啊……有机会的话,再说吧。”这幅笑容里有着几分对李瞳关心的感谢,更多的却是不知缘由的无可奈何。

是在为了什么而如此忙碌不停的?身为管理人的她,本就只需要做些调整类的工作……难道我又是在心知肚明地问出这种问题了?原来我是明白答案的吗?

“那个……”

注意到的时候,声音已经从喉咙钻了出来。

明明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俩的对话停了,视线因此朝了过来。

“怎么了?Limit?”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

如果有的话。

“如果有的话,可以……可以一起……找个热闹的地方逛逛街,要不就找个闻起来不错的餐厅吃点什么,还有,想看的电影,想买的东西……之类的……可以吗?”

换来一阵沉默的话也是必然。我早猜到会是如此,所以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便不再敢看向她们了。我不明白自己是想表达些什么,这崩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之后一切都乱七八糟的搅作一团了,最后就只剩这个不伦不类的话语还残存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啊……所以是为什么要说出来呢,明明只需要这样听着就好了,就像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的那样。

“噗——”

“……诶?”

这声轻笑是身旁的少女发出来的。我意外地抬头去看,才注意到她们俩的神情都藏着些笑意。

“是该好好学学怎么邀请别人了,”亦步自说自话地点了点头,这故作严肃的语气却丝毫藏不住她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欣喜,“虽然想现在就教给你,不过还是留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所以我呢我呢?即便你没邀请我我也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哦!”

“啊……嗯……请务必。”

“亦步你可一定要把时间空出来,我们三个里边就你最忙。”

“嗯,到时候即便我把工作辞了也会空出时间的。”

“太夸张啦……”

“……”

我应该是没说错话的,瞧见她们开心的模样我才敢相信。

可自己并不明白她们为何而高兴。

直到这刻我才体会到了些距离感,那应该是种困惑,一种落寞,一种不属同类的差异。

况且,真的有那样的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