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6:45pm

回店的路上,凯茜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近不远的地方,踏在人行道细窄的围边走着,边扬着手臂保持着平衡,边同我聊着天。同凯茜的谈话,也让我渐渐地了解起了这个女孩。

她一直在积极地同我讲述着自己来到这里一直到警局所经历的情况,非常健谈,声音活泼又充满能量,散发着符合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青春气息,尤其是与她差不多年龄的艾萨对比之下。虽然我大致明白她也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忘记之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儿而强打精神。

况且,重要的是她年纪不大却有着能够经营一所小规模企业工作的能力,这样优秀的女孩,竟然会经历那种荒唐的感情欺骗,这在我向来有些不可思议。

而关于她父亲的事,我想一定不会轮到我来同她说明,我其实并不想看到刚刚坚强地从失落中拼命站起来女孩,又一次遭受打击的样子。

“对了,我在您店里休息的时候有看到一本名叫《莱雅之塔》的小说,那是您在看的吗?”

“啊,没错,那小说是我今天早上才看完的。”

“什么您已经看完了吗?我第一页留着书签,还以为您还没开始看呢…算了不想和您聊了,我只看了一半…可千万不要把后面的故事剧透给我啊…”凯茜一边警惕地摆着手打断我,一边用手紧紧捣住了耳朵。

“…别紧张,我不会剧透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确实是本好书,值得你细细看完。”

“呼…那还好…果然店长大哥是个不错的人啊!”凯茜把摆来摆去的手换成了一个大拇指。

但说到这里,凯茜皱着眉头露出了一脸迷茫的表情,然后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使劲去回忆什么东西。

“怎么了?”她的举动实在让我有些好奇。

“唉…倒霉…自己看到一半的《莱雅之塔》也一道儿被拿走了…而且连看到哪儿也都不记得了…”凯茜尴尬地笑了笑,“被敲一下子好像脑子也不太好使了…真够要命的。”

“敲了一下?那么说来,你遭到袭击的时候正在看书么?”

“是的…就在前天傍晚约了切尔斯在广场附近的花园见面…但是他迟到了好久,我就坐到附近的长椅上迎着路灯读书…读到一半,就感觉后脑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疼地我想要回头看的时候好像又挨了一下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凯茜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改用手掌揉自己的脑袋,“现在都感觉头上有个包…”

“那就是说…你约见切尔斯那会,并没有看到袭击你的就是他本人吗?”

“被袭击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其他印象了…但那之后我醒过来一次,大概是之后白天的什么时候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手脚被捆着,我大喊大叫但是根本没人回应,身边放着一些带吸管的瓶装水,因为实在太口渴了,我就凑过去喝了一些,但是喝下去之后就又开始犯困...不过就在这恍惚间我看到他了…是切尔斯…一点也没变,甚至穿着都同上一次见面一样…”

“哦,你曾经说你们很久没见面了,而且在这个寒冷气温下同上次见面一模一样的穿着…也就是说你们上次见面是在冬天?”

“上次见面…也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啦,我们都就是有一年没见了嘛…”凯茜不停地揉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什么大睁着眼睛,几乎尖叫着指向了前方,“店长先生,你看这…”

顺着凯茜指着的方向,我看到了发生在自己店门前的这样一幕。

五六个身着统一黑色服装的家伙七零八落地倒在我店铺门前,有几个一动不动,有几个则扭动着身体轻声低吟着,而四周依旧围着大约有一小队的这样装扮的不速之客,站在这群人最中间的便早上来过我店里的光头丹——‘怀特’的暴力组员之一,而更让我意外的是站在人群最后面,早上曾出现过的那个说是要出远门的不吉利的女人——“夏鲁塔”,她这次则是在皮衣外套着一件白色绒衣,静静地站在远处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肯定要出什么大事了。

而在这些人的对面,“康坦因”店门紧闭,那一摊倒地不起的战败者的最中间,牢牢把守着店铺玻璃门的则是维特,他双手抱着胳膊就轻轻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店员衬衫的白色袖管被他卷到了肘部,远远能看到他的指关节直蔓延到手腕处留有着成片的鲜红血痕,已经分不清是维特自己的血液还是在击伤别人留在他拳头上的痕迹——不过我对结果的预测则是趋向于后者。

仿佛中场休息一般,双方就那样对峙着一动不动。

“…要不是boss嘱咐我们来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带武器,否则你早就上天堂了。”丹好像有些按耐不住而率先发话。

“什么武器?枪么?可别忘了是谁教会你走路的。”维特一点没有让步的意思,抬了抬下巴把头靠在墙壁上,腿脚也顺势弯起蹬了上去,但是第一时间就放下来了,应该是回忆起店门及墙壁的卫生属于他的工作范畴。

“可是维特…我不是都说了,我们也不是来制造矛盾的,只是boss要同店长商量一些事情,我…”

“我不是也说了,不管你们来多少人,来做什么事情,都请保持安静,在门外排好队等待,不要影响到其他的客人。”维特没等他说完就摆着手指打断道,“而且,店长现在不在,走前还特意吩咐过了,要我们好好看好店,如果是工作以外的事,没有店长的同意,你们都别想踏进这里。”

维特向前走出一步,环视了一圈围着商店的那些人,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

场面似曾相识——让我想起了与他初次相遇的那个夜晚。

——

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像角斗场的胜者一般在数个倒下的人影里唯一站立的少年,把上衣扯下来毫不考虑地丢进了火焰里。赤着的肩膀不停地大幅度起伏着,遍体鳞伤的他,却依旧勾起一根食指,挑衅着在一步步逼近的数十个人影。

“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

“看上去不用。”

我冲着站在身边的艾萨摇了摇头。

少年继续迎击着又一轮来自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人群,他的身体几乎已经无法站稳,每一步移动都要伴随着数秒钟站姿调整,却只有每一次的攻击和回击显得完美般的准确有力。

“砰、啪。”

几乎每一击都不会落空,重重地撞击在对方的额头、颈部、鼻梁以及后脑。

汗水溅落到灼热的地面上,呲呲地发出瞬间蒸发的细小噪音。

将四周围靠近的一个个人影全部击倒。那股韧性与勇气仿佛取之不竭,眼神中透露出的东西已经是超越了“执着”,应该称之为“顽固”更加恰当。

“维特,回答我的问题。那些货物…不,那些东西,真的是你毁掉的吗?”

身后的火焰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四周的寒风越来越大,火势更加狂躁地肆虐着,漫天飞舞的灰烬让这片地狱似的区域融进了诡异浪漫的气氛。

“… …”少年的动作露出了一瞬间的迟疑,随后开始无奈地低声笑着,继续反复奔跑,击打着,仿佛对我的提问并不愿意给出明确的答案,“不知道,说不定就是我做的——但是烧的好啊,这些东西确实该烧的一干二净,一丁点也不应该离开这里。”

“盲目的正义感…真的就像‘瞎了’一样。”

“嗯,恭喜你。”冲着他拍了拍手。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组织的人了。”

记忆中与维特相遇的那场火灾,已经是去年冬天这个时候发生的事了——也就是老马克口中所讲的杀人案和火灾同时发生的那个晚上…而地点,就在东边港口“怀特”曾占用的大型仓库那里。

数年前,维特追随着曾救助过他家庭的一位故人来到 “怀特”组织,最初,他只是最底层的一个无名小卒。安排到的也是适合他这样的底层人做的杂活:催债、管理治安、做联络员、做喽啰打手等等的又平凡又累的活——但是这个阶段的维特却很满足,他可能认为这样的工作可以很轻松地体现自己的价值,认为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也在慢慢实现着自己所追求的一些“目标”。

当然如果他的一生就像现在周围的人一样永远地停滞在这里,可能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

然而维特的特殊让他无法停留下来。

渐渐地,维特在几次重要又危险几乎可以称为送命的工作中靠着自身优秀的身手以及突出的射击技巧崭露头角,慢慢地得到了一些中层人物的赏识,渐渐地位也升了起来,尔后又顺理成章得到了不少重要的工作,维特也从普通的组织成员逐渐成长为中层骨干成员,而就在那时维特结识了丹,虽然丹比较年长,却因为维特的手法过人,丹也理所当然地甘当维特的手下,在那一段时间跟随维特打拼了很久一段时间。

然而就在自己来到中层甚至高层,接触到更多更核心的工作的时候维特却发现,自己追随他人而来的这个组织的真实面目终于渐渐显露了出来,他看到路边推手推车的大娘,跪在一摊假钞前泣不成声;他路过街边小巷,看到一群组织成员把毒品注射到昏睡的未成年姑娘体内,以使她们对自己言听计从;而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同自己不无关系,维特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困惑,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行为变得时而犹豫时而偏执,不能同先前一样再对组织的安排言听计从,从而使自己与组织内许多的派系格格不入。

而就在去年,维特与那时方才加入组织不久的夏鲁塔小姐、以及执行任务同样出色的伦多先生,年轻的新一辈走到了组织的上峰,得到了能够晋升为高层的机会。

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维特接到了这份重要却又简单的工作——护送一批来自海外客户提供的货物安全到达本地的仓库。工作非常简单,一路上也相当顺利,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就安然无恙的送达了目的地,然而就在货物到达这里的当晚,那场灾难一般的火灾就发生了。

而那批货物,甚至连同周遭巨大范围内的建筑物,都被那场大火吞噬殆尽。

维特也在火灾现场的奔走中,发现那批货物其实是组织购买的数量相当庞大的假钞,从而出人意料地放弃了扑救工作。

那些假钞也理所当然地全部化作了灰烬。

就在当晚,组织高层发生了相当大的混乱,有人认为那是维特私自偷看了货物,并在自己怪异的正义感的驱使下让他焚烧了它们,有的人认为维特只是放了一大批报纸在那里,真正的假钞都被他自己转移去别处独吞了,然而无论是哪种原因, 这件事的责任毫无疑问都在维特一人的身上。

组织损失惨重,而维特也应该对自己闯的祸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然,以上所讲的故事都是维特自己在之后的工作闲聊中一点点告诉我的。而我本人介入到这件事里,与维特从此产生的因缘,则是来源于当时组织的另一人——夏鲁塔的来访。

她当夜从火灾现场徒步赶来我的店铺的时候,手里提着高跟鞋,袜子早已被磨透,而双脚则布满了赤脚奔跑造成的无数划痕,狼狈不堪,却仍保留着平日里的礼貌冷静又稍带强硬的态度。而她不惜代价匆忙赶来的目的,便是想要请我出面帮助正处于危机之中的维特。

起初时,我并不怎么了解维特,同时也对说服“怀特金”不抱多大的信心,而仅仅是对于夏鲁塔小姐不惜变得这样狼狈前来求助的原因,以及她所描述的这起“意外火灾”而感到有些诧异。

当我来到现场见到怀特金本人的时候,他的神色及言语中所传达的信息,也包含了同我一样的怀疑。

“这种低廉而又乏力的把戏,想要对组织造成什么影响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想要促成别的事情,却也并非难事,对谁都一样,对这臭小子来说也是如此。”怀特金像是明白些什么,在最后离开前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夏鲁塔,维特,事情远远还没有完,当然还有你,‘店长’。”

在我的印象中,怀特金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被说服的人。

然而,不知是怀特金本人对维特最初就没有杀心,抑或他可能对维特还留存着一丝怜悯,又或者只是对这件事本身存在着些许怀疑,最终他还是挥挥手离开了现场,却留下了带来这里的十余个打手团团围住了我们。

意图显而易见,无论这起火灾是否由维特引起,作为主要负责人员的他确实有着重大的责任,而这就是金本人留下来的责罚,如果他能够成功从这十多人的轮番进攻下存活下来,之前的事情怀特金便不会再追究。

虽然条件严苛几率微弱,但这对于怀特金本人的性格,以及这场火灾所产生后果来对比的话,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算温柔到反常了。

而对我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倒霉却又幸运的决定,我正想跟多地了解了解这个被夏鲁塔小姐格外眷顾的维特,到底有着怎样出人意料的手段,是否拥有着足以让我能够赚得跑来这里一趟的票价。

“维特所追求的,是一丝不苟,偏执的善。这从他追随某人而来的理由,以及一路走来所做作为看得出来。”

“他曾经异想天开地以为,来到这样的一个势力力量连警察都无法比拟的组织,一定能够充分达成自己所追求的理想,而不是做一只只能随波逐流的孤独小船。”

大火过后,凭借着清晨的寒风依然在空中飞舞的灰烬肆散在地面,细细匀铺在倒在地面的维特裸露的身躯上,仿佛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却被坐在一旁地面上的夏鲁塔小姐用手帕轻轻拭掉,然而很快,取而代之的几滴新鲜的血液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维特的皮肤上。

那血液,依然在顺着夏鲁塔的脸颊不断流下。

她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继续擦拭起来。

“夏鲁塔,还是我陪你去找个医…”

“不用了。”夏鲁塔小姐的声音也显得非常顽固。

那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不知打手中的哪一个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调转目标向着帮忙的夏鲁塔方向刺去,虽然被夏鲁塔及时察觉,勉强用右手挡住了刀刃,那人却趁势把她右手的半个手掌生生带了下来,而就趁她分神的那几秒钟,仿佛提前已经商量好一般,又有数名打手掏出匕首向夏鲁塔刺去,尽管被及时击退了,却也导致她右眼中刀,半张脸也在躲闪不及下被那粗大的匕首留下了两道让人心惊肉跳的裂口。

尽管已经对伤口已经做了止血处理,但可想而知这也在夏鲁塔身上留下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察觉到力竭的维特眼皮在微微颤动后,她将自己的大衣盖在了维特的身上,起身像是退场一般远远地站到了一边。

“地上躺着很冷吧?”

醒来的维特靠在一棵大树边上坐着,费力起撇过视线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艾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这里是找不到你要的东西的,不过你应该早就已经明白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我用手弹了弹肩膀上沾染上的灰烬,“如果真的和她说的一样,你追寻的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这个地方更是永远没办法给你提供途径。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使明白自己选择的目标,就更需要选择对前进的道路和方式,那绝非‘捷径’,而是个漫长的道路。”

他转过脸来看着我,似乎回忆着什么。

“走吧~维特先生,别听店长的长篇大论,其实我们就是来接你走的。”艾萨站在维特身边,挥舞着缠着丝巾的右手,用罕见的清脆声音说着。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夏鲁塔小姐,突然也像是道别一般,侧过身子轻轻说着,“我很明白你的选择,而你眼前的这位先生是能够给予你帮助的人,请好好珍惜自己。”夏鲁塔小姐语气冷淡地说着,之后很轻松地用左手顺了顺头发,迈着与平日无异的轻松步伐缓缓离开了。

维特回头盯着夏鲁塔离开的方向,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勉强发出伴随着无力喘气声的单词。

“夏鲁塔小姐希望你再见到她的时候,能够明确地与她做出区分,从此不再有交集,她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追寻的东西,不要再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不要整天烦闷又不知所措。”我一边呼着雾气,一边同他重复着夏鲁塔在他清醒之前同我们说的东西。

维特在我和艾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直视着前方,仿佛在认真思索着,不久之后,虽然他灰色的面容已经受伤僵硬到无法动弹,但我仍能看到他的嘴角轻轻翘起,微微地点了点头,那神情褪去了方才的愤怒和狂热,也不再掺杂任何的迷惘,就像流浪已久的少年,终于在暴风雨后找到了一片平静的绿洲,抑或是自己的安息之处。

那一夜后,得知夏鲁塔遇到意外的怀特金将那几名打手全部寻回,逼问无果后他们被交到了深受其害的夏鲁塔手中,他们的后果没有人知道;而到头来这场出人意料的针对夏鲁塔的刺杀事件原因至今也不得而知。而维特则如约被允许离开了组织,但为了让他不透漏任何组织信息出去,他被禁止在以后的日子里加入任何国家政府机关、抑或是别的组织。

不过我也不认为他会再有这种需要了。

“看来我们确实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维特。”丹对这样安静的场面有些不适应,马上就不耐烦了。

“一开始说话的有用的话,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维特依旧站在店门前纹丝不动,“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代表我们店的发言权,唯一能同你讲的事情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有什么事请等我们的店长回来。”

“… …”

“…店长先生,他们好像在等你。”凯茜看我一直没有过去的意思,开始在一边催促起我来。

“啊…也是该过去了。”我低下头拍了拍凯茜的肩,让她跟在我的身后。

维特还是那个维特,就算当了整整一年纯粹的服务员,他也一点没有改变,胆魄惊人又异常顽固,遇到这样的事情依旧非常可靠,还是同之前一样的那个既暴力又礼貌的家伙。

“大家怎么都站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店长先生,您回来了。”维特向我粗糙地行了个礼,仿佛害怕手指上的血液倒流进袖管里。近处观察,他手指节上的血迹已经明显地覆盖了好几层,卷起袖子露出的手臂上也有着数道像是被拉扯留下的血痕,但他平时保养珍惜的那身侍者服却依旧一尘不染,“具体的事情,您还是需要听听面前二位的看法。”

“又见面了。”夏鲁塔小姐走到我的面前,“很抱歉,方才是做法有些欠妥,被维特教训了也是应该的,我也是在一些突发事件下取消了行程赶到店长先生这里来的,明明来之前同金先生已经要求只要我一个人来就好,这个光头丹却非要跟来,我都劝阻不住。”

夏鲁塔摘下墨镜,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请求,我们老板要我带店长先生到组织总部去和他谈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么,那看来不怀好意的就只是丹哦。”维特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沾满血的小臂,有些不耐烦地接到。

“抱歉,我知道维特对于组织非常抵触,所以才带着兄弟们一起来的…而且我还以为他是诚心为难我们…”丹开始被敌我两方夹击,语气突然开始显得有些无力。

我只能看了看周围倒在地上被打昏的,和依旧在不停呻吟的那些家伙,又回头看了看守在玻璃门前双手沾血神情却已恢复正常的维特。

“维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多少的营业额。”

“嗯…什么也没有卖出去。”

“来了多少客人?”

“一个也没有。”

“…”

“有个…问路的…”

“知道为什么么?”

“… …”

“… …”

店里方才还一直躲在柜台后面透着玻璃门偷看的艾萨和露西立马藏了起来,看来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不过维特,看店很重要,生意也很重要啊。”

“是…吗,很抱歉,都怪这些人…如果您不愿意去,我可以帮您哄他们走。”维特也有些不好意思,身体往后缩了一点。

“那倒不会,总是对组织抱有敌意可不是好选择,我看你应该也好久没有回去过了吧,同我一起去和那边的故人们叙叙旧如何?我也想要搞明白怀特金特地派已经出门的夏鲁塔小姐来这边找我,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大事。”

“那事不宜迟,”夏鲁塔小姐偏着脑袋把墨镜戴了回去,“丹,快把你这帮挡路的家伙们收拾走,不要影响了店长先生的生意。”说罢,夏鲁塔小姐便转过身去,“那,我就在车里等二位的准备了。”

“要我也一起去么…先生,那…我先去清理一下店门…换身衣服。要是去那边…我可不想把这身工作服被弄脏。”维特有些困惑,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手脚却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嗯,快换件衣服转换一下心情吧,今天一时半会是闲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