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砰砰，砰砰……
疼……痛啊……
砰砰，砰砰……
是吗……还能，感觉到疼痛……
还，活着。
我……还，活着……
“哗哗哗……”
逐渐恢复意识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雨声。
“哈……哈……”
还有一个急促的呼吸声。
紫色的……斗篷……还有，我的帽子也……
意识逐渐清晰后，周围的情报也逐渐通过五感流入大脑。淋在身上的暴雨，盖过额头的兜帽，眼前虽小却温暖的肩膀，这个披着紫色斗篷的后背……
我，被背着啊……这个人……不，是嘛……原来如此……
是你啊，艾丝。
“哈……哈……”
艾丝急促的呼吸声又再次传来，只是听声音就知道，背着索尔每走一步都相当艰难。
“啊……呐……艾丝啊……”
虽然深深知道艾丝辛苦这点，但不知为何，索尔还是将身体紧紧地靠在艾丝的身上。或许是身体流血过多，又或者，是心态发生了改变的缘故吧。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所以，靠在艾丝右肩上的索尔，看着自己被黑色咒文覆盖的双臂如是问道。
“醒来……了吗？哈……伟德……身体如何……”
“真的是笨蛋精灵……就算我再轻，我背着的行李可不少啊，你这样下去吃不消的……”
“啰嗦死了……哈……哈……你这个变态偷窥狂……”
粗暴打断索尔话语后的艾丝稍稍停了停脚步，大口呼吸了几次空气。
“你这家伙……那档事你还记得……”
“一醒来就开始胡说八道，你在说什么废话……哈……自私自利的家伙，多管闲事……”
因为带着兜帽的关系所以看不到艾丝的表情，不过从那声音大概就能想象出，她咬紧牙关再次迈开步子的表情。
“呐……我说，稍微放我下来。”
“拒绝。”
“喂喂……这样的话，很辛苦的呐，稍微放我下来走走……”
“郑重拒绝……在我背上好好呆着，混蛋……”
真的，呐……
凝听着艾丝急促的呼吸声，索尔将身体紧紧贴在艾丝背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和你，真的好像。
说话的口气啊，对人的态度啊，看人的眼神啊，行动的准则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呢？
相当地好奇啊，明明，是精灵来着，和身为人族的我是完全不一样的种族……但是心境，却如此相同……
那大概，是因为人族和精灵本质上就没有区别的缘故吧……
砰砰……砰砰……
心脏诡异地跳动，带来了时有时无的疼痛。应该说，正是因为这股剧痛的缘故，索尔才会醒过来。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在忍受着这样的疼痛，索尔还是开心地笑了出来，胸中流淌着一股暖意。
所以，索尔更觉得自己，应该拒绝这样的救助。
即便如此开心也好。
“艾丝呐，放我下来吧……”
“我拒绝。”
“真是，简短的三个字呐……”
四肢完全无力，吗……受伤严重程度简直难以想象……再加上……
砰砰，砰砰。
……这诅咒带来的剧痛，现在的我简直就是个累赘。
已经，不想再打扰艾丝了，而且……
“现在的我，很危险哦……随时有可能变成死灵呐……”
“骗子。”
“骗……骗子什么的，你不也看到了吗？被死灵之火染上了哦，这样放着不管很快就会变成那些家伙……”
“大骗子。”
本来想稍稍骗骗艾丝的索尔，却接连遭到了艾丝的反驳。但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回答，索尔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
“但是，艾丝……很危险这点，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
艾丝相当冷静地回答了，并且这样诉说着事实。
“伟德你，并不会变成死灵对吧？那些黑色的咒文，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确确实实能够吸收掉死疫吧？”
“……”
“被你救了，在港口那开始，我就在想些事情了……真的被吓到了，你那样的身手，用怪物来形容都不过分。再由刚才那样的事情推断的话……稍微，或许有些胡说八道也说不定……”
艾丝稍微停了停，然后接着用认真的语气反问了一句话。
“维尔斯空城事件……不，边境三城的肃清，都是你做的吧，伟德？”
“……”
短暂的沉默后，索尔轻轻地笑了。
“只是这样的情报也敢推测吗？”
“推……测……嘛，虽说是推测，但我有八成的把握这会是正确答案呢，伟德。”
“……哈。”
似乎是放弃了一般，索尔轻声说道：
“大吃一惊了……不过，是的，如你所说，杀掉所有死灵的人就是我。”
“没有逃避呢。”
“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东西，事实确实是这样……不过，我相当危险这件事情，希望你能够真真切切明白这一点。”
稍微稳了稳自己的声音，索尔认真地说道：
“艾丝，把我放下来自己逃跑……”
“请闭嘴可以吗？”
毫不留情，艾丝粗暴地打断了索尔的话语。
“你很危险？啧……这样的情报我早就知道了。不会死灵化，而且拥有这样的身手，可以说是死灵最可怕的敌人，说成是死灵……必须歼灭的敌人也不为过。”
停下脚步，重新稳住自己重心的艾丝，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概……全城的死灵都会蜂拥而至，为了杀掉你。”
“……”
“既然如此，叫我躲起来就有意义了。只要它们来追杀你，那么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死灵若确实如你所说不怕水的话……不，那大概是在说谎吧，用来掩饰你会被死灵追杀的借口。而且，就算结果真的如你所说，我躲起来了，死灵全部来追杀你的话……”
或许索尔看不到，但实际上，在兜帽下，艾丝那双碧绿色的瞳孔，无比认真，但又无比忧伤。
“如果你死了的话，死灵还是会找到我的，我还是会死。”
“佩……佩服了，艾丝，能够想到这么多……只是……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
“我拒绝。”
都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艾丝早就了解索尔心中的想法了。
既然舍身都要救自己，那么此刻他想要说出来的话就只有那一句了不是吗？
抛下我，自己逃跑……那样的话。
“哗哗哗……”
“我，知道的……伟德，你想说的那些话……”
而改变他想法的，改变他行动的，自己这边也只有这一句了。
“——谢谢你，真的，索尔……谢谢你那样的温柔。”
今天，我到底是哭了多少次啊……
这样想着，低着头的艾丝，虽然想抑制住哭泣，但还是流下了泪水。
“艾丝……”
“接下来的，不是请求，不是请愿……伟德，是命令，既然你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那么就好好对我负责……”
转过身，凝视着眼前黑色的大门，艾丝的双瞳流露出坚定的眼神。
“——我们，同生共死。”
“……这，是命令吗……”
“想要拒绝吗？”
“不，倒是……真的对你造成了很多麻烦，现在也是。”
稍微对艾丝的话语有些吃惊，但或许，也是心境发生变化，索尔在闭上双眼短暂思索之后，便打开双眸，以同样认真的眼神回复道：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拜托你了，艾丝。”
“我知道了。”
艾丝，轻轻地用身体推开了眼前黑色的大门。
——这里，是克顿尔城的医屋。
虽然是精灵统治的时代，但因为依赖人族的缘故，医屋的构造还是人族的建筑风格。只是，大概因为战乱时间过长的缘故，所以采取的是简单高效的建造方式。所以眼前的这座医屋，外观上看起来是挺大的，但实际上能够让人躺下的地方，也只是开门后能看到的两张床而已。
……好像，还没有遭到袭击的样子。
背着索尔的艾丝在稍微确认了状况后，便用身体轻轻地关上了门。
“是吗……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啊，医屋……”
“请你稍稍安静一下好吗，稍微把力气用在别的地方，你所受的伤不是一般的……”
“不是一般的严重这件事，我当然知道。”
“……哈。”
已经移动到床边的艾丝轻轻地将索尔放了下来，大概是一下子从沉重中释放出来，所以站起来的艾丝脚步有些凌乱。
“艾……丝……”
“喂喂！”
大概是没有想到的缘故，在看到索尔向后倒下的时候，艾丝急急忙忙地扶住了他。
“你……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力气啊……”
“就算没有力气也！也……”
本来想要斥责一番的艾丝，当再次与索尔正面相对的时候，便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真的……看不下去……
虽然说，索尔肯定不会责备自己，但是看到那样的伤口，那样沉重的负罪感，不可能没有。
“怎……怎么了呐？”
从索尔那传来了，相当虚弱的声音。
“没，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我会给你做紧急治疗的……”
将索尔的行李与斗篷一并抽出后，艾丝搀扶着索尔，让他轻轻地躺在了床上。
“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会，伟德。”
“麻烦你了，艾丝……”
这样回答了之后，艾丝便快步走开了。
……大概，是去准备室了吧。
想到有着绷带与药水之类东西的准备室，索尔随便推断了一下。不过目前的状况，虽然有些担心艾丝，但索尔还是不得不把心思放到自己的身上。
到底……被刺中了多少下？
在艾丝背上的时候，索尔也已经稍微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和之前在小巷的战斗不同，虽然面对着同样的敌人，但因为受到了致命伤，所以，本能躲过或者挡下的攻击，也无法避开受伤的下场。
右手，还能……动吗……
“唔唔……唔！”
想着稍微抬起自己的右手，但这个时候，右肩传来了足以阻止这个动作的猛烈疼痛。
可……可恶……
但是，即便如此，索尔也毅然决定抬起右手。大概是因为惯用手的关系吧，所以就算是这么疼痛，索尔也想确认，自己还能运动到怎样的地步。
“啊……哈……哈……”
也没察觉到自己流出了多少汗水，忍下了多少疼痛，但最后，总算是将右手抬了起来。而映入视野的，只是……
——连手指都布满了的，黑色咒文。
砰砰，砰砰。
吸收……死疫吗？
回想着艾丝所说的那句话，索尔平静的表情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凝听着自己心脏诡异的跳动声，索尔也察觉到了，这次受伤所带来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伤痕。
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得诡异了……而且……
砰砰……砰砰砰！
“唔！”
会时不时会传来……那样抽搐的剧痛……
强忍着疼痛看着自己掌心的索尔，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丽卡所说的事实。
我，只剩下六个月生命了。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身体越来越糟……是的，越来越……糟……
砰砰……砰砰……
我……
“伟！你到底在干什么伟德！”
而就在这个时候，艾丝的声音打断了索尔的思考。
“哦……哟……艾丝，真的好慢啊你……”
“你！你这家伙！”
稳住手中的托盘飞快跑到索尔面前的艾丝，稍微有些粗暴地将索尔的右手重新放回到床铺上。
“你的右手都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了还！”
“只是稍微测试下……受伤后右手还能举多高……”
“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你……你明明……”
真的，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斥责什么的了……
重新审视了躺在床上的索尔，艾丝的内心，宛若被刀割一般疼痛。
——鲜血，染红了床铺。
“可……可恶，现在开始给你做紧急治疗……”
“原来你连医生的事情……也会吗？”
“只是紧急治疗，这样程度……的话……”
从盘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艾丝再次看向床上的索尔，眼神中充满严肃与心疼。
“哦……喂，这是我最喜欢的紧身衣诶，你难道想要粗暴地破坏掉它吗？”
“这个时候就请不要再开玩笑了！”
“稍微开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笑笑嘛，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稍微包扎下右肩就好了。”
“骗子……”
“这个时候，就算你说我是骗子什么的……”
“大骗子……”
已经，轻轻用刀将衣服划开的艾丝，瞳中映入的是这样的光景。
从广场逃亡开始就已经有了的擦伤，被整个贯穿了，连血肉和骨头都能看清楚的右肩重伤，几乎布满整个上半身刺伤，无数的鲜血，正从这些伤口中流出来，染红那洁白的床单。但是，更可怕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那以心脏为源头，如蛇一般遍布整个躯体的黑色咒文。
简直，就象是在腐蚀着索尔一样。
“呀……真是，被戳中很多下了呐……”
“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好吗……伟德……”
“滴答……”
看到这样虚弱的索尔，艾丝根本就没有办法止住自己的泪水。但是，正是这样的情况，艾丝才更不能停下手中的动作。
“嘛……稍微开开玩笑的话，能够缓解一下气氛呐……”
“啰嗦！请你闭嘴……请你闭嘴好吗！……我要开始紧急治疗了。”
忍着自己的泪水，艾丝开始用毛巾擦拭索尔的身体，而静静看着艾丝侧脸的索尔，只是无言地笑着。
实际上，索尔已经疼得连痛觉都都变得模糊了。
“下半身呢，有没有伤口。”
“意外没有，看来那种怪物只对上半身感兴趣。”
“是吗……”
而治疗途中，也只是这样简短的话段，索尔与艾丝并没有太多的交流，虽然索尔一直想以开玩笑的方式来引出对话，但最后也只是维持着凝视艾丝，艾丝包扎这样的动作来往。
“哗哗……”
微弱的雨声，在沉静的房子中回响着。
但是，在索尔的耳中，听到的却是另外的一个声音。
砰砰……砰砰砰……
是的，自己的心跳声。
“哈……呼……哈……”
一直持续着的呼吸声，也是索尔无视自己躯体的需求，勉强维持的虚构平稳。
差不多要来了，呐……
自己的身体，索尔自己当然最清楚，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死灵袭击，虽然这次会稍稍严重一些，但是，应该没有关系，索尔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但实际上，这是最严重的一次，是毫无防备燃上绿火，最糟糕的一次。
“暂时，这样子算是结束了，呼……”
看样子暂时包扎结束，艾丝稍稍重新直起腰，并稍稍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真的是，相当不舒服的感觉……这绷带……技术问题？”
而强忍着时有时无剧痛的索尔，依旧强颜欢笑。
“你就不会稍微夸奖一下吗？虽然不想说，但我好歹也是学过点医术的。”
“所以包扎方面很拿手吗……倒是，真的相当难受呐，这个……”
“你这家伙……伟德？”
“啊？哈……呼……哈，嗯？怎么了吗？”
砰砰砰……砰砰砰……
已经，开始三连跳了吗……这心脏……
仿佛不想被艾丝发现一样，索尔强压着自己不停索求空气的胸口，强制维持稳定的呼吸声。
“不……那个，你的身体，稍微好点了吗？”
“啊嘛……姑且谢谢你了。”
“什！什么姑且，至少好好道个谢……哈……真是的，但无论怎么说都是你救了我，就算是我负的责任吧，这种紧急处理什么的。”
“好像……我还没有发自内心的感谢什么的。”
“特意想要吵架你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你是想我离开这里吗？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哈……哈哈……才不是，才不是呢，呐……艾丝，稍稍，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已经……已经撑不住了……快点……艾丝，快点，离开这里……不要，不要看到我，我那个样子……
“你这家伙，真的是相当想我走呐，最少好好道个谢吧，真是的……”
“抱……哈，抱歉，艾丝，呐……谢谢你了，真的非常感谢你了……稍稍去休息一下……或者……”
不想要，给你看到……那样的我，如果那样的话，肯定……
肯定会，担心的……唯有这个，不要……
“伟德？”
“或者……哈……或者把把风什么的，哈哈……我的话……让我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
“伟……德……伟德！难道你这家伙！”
真是，糟糕透了……啊……
砰砰砰……砰砰砰……
因为剧痛而模糊的意识，索尔朦胧地看到了艾丝那已经察觉到的表情。
理所当然的愤怒。
“你这家伙都现在这种情况了你还在逞强什么！你的身体……胸口怎么回事，你……你这家伙难道在强行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吗！”
“呀咧……这也被发现了，只是稍微玩玩……玩玩哈啊……”
“玩！伟德你！”
“不想，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哈……艾丝……真的不想……唔唔！”
砰砰砰砰砰……
“伟德！”
慌忙弯下腰的艾丝，握紧了索尔放在胸口的左手。而脸上愤怒的表情，也转变成了担忧。
“哈……呼……哈……呼……哈！艾丝……抱歉……我的话……哈……哈……没事的……”
“混……混蛋啊你！都这种时候了……明明都这样你还逞强！到底，我到底该怎么办，伟德，快点，快点告诉我！”
“哈……哈……哈！这种时候……这种时候……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都没……说到底……毕竟这是，这是我的……诅咒呜呜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伟德！伟德！伟德你怎么了！伟德……伟德……”
耳旁艾丝的呼喊声越来越小，在心脏的猛烈地跳动下，猛烈的剧痛席卷全身，大脑也开始恍惚起来。
或许，索尔连自己是怎样的表情都不知道吧？
但在艾丝的眼中，他那因痛苦而完全扭曲的神情，已经如刀一般深深刺入了她的心中。那样仿佛什么都看不到，睁大而没有焦点双眼，好似索求着空气一样地拼命呼吸，胸口飞速的起伏变化，以及那遍布全身黑色咒文的扭动变化。
这个时候，艾丝才深深体会到，自己对索尔这个人完全不了解，这个事实。
还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这个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
“伟德！伟德！”
不停呼唤，却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凝视着痛苦呼吸着的索尔，艾丝除了抱着索尔以外，只能流下不甘的泪水。
为什么……我没有拯救伟德的力量……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他……
伟德……我，伟德我！
“噗哧！”
——从索尔嘴中喷涌而出的鲜血，遮蔽了艾丝的视线。
“伟……伟德……”
被这鲜血的量吓呆的艾丝，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看着怀中，整个人保持着后仰姿势的索尔。
这样说明着什么，艾丝当然清楚。
“伟德啊啊！伟德！伟德！”
拼命地摇着索尔，拼命地呼唤着索尔，艾丝好似绝望了一般，双瞳没有一丝色彩，除了不停流泪以外。
“不要……别死……伟德……不要死……明明还什么都……你的事情还没有了解，这样的结果……我，我不要……伟德啊！”
“——轰隆隆隆隆隆！”
一切的事情，来得总是那么突然。
——另一张床后的墙壁，被轰塌了。
这……到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巨大的声音吓坏的艾丝，不自觉地放下了怀中抱着的索尔。
“咔咔……咔哇啊……”
开……开玩笑……这，这到底……
烟尘过后，出现在碎石中的，是一个绿色的身影。
——头部燃烧着猛烈绿色火焰的死灵，出现在了那里。
而几乎全身都是骨头的它，正拄着它那由无数肉块组成的，宛若攻城锤般巨大的右臂。
这到底……到底是什么怪物……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可……可……可恶……”
战斗……战斗，要……要战斗……
颤抖着从床边站起身，伸手放在身后的木杖并取出怀中的黑皮书，艾丝死死地瞪着死灵那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
死灵，距离艾丝只有短短的几米距离而已。
这种，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是死灵……开，开什么玩笑……我……我……
瞪大着的双眼，逐渐被恐惧所遮蔽，眼前那燃烧着绿火的骷髅头，每一个细微移动而产生的“咔嚓”声，在艾丝听来都宛若丧钟一般。但是……
“保护……伟德……”
紧紧用双手抱住木杖和书本的艾丝，即便是充满恐惧，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力量……我的，我的力量……我的……
“必须要……像伟德保护我那样……保护……保护他……必须要这样做……我……”
与死灵这样对视，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即便不愿意承认，但艾丝的身体早已经被恐惧之影笼罩。
我……想要……力量……
“咔……啊……”
死灵，在缓缓朝着艾丝的方向移动。
力量……能够战胜它的力量……我……真的，真的不想要……现在这种，现在这种什么都做不到的……力量啊啊啊！
——想要达成目标的力量吗？
谁？是……是谁的声音……
——想要，达成你目的的强大力量吗？
“我……我……”
看着死灵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从艾丝颤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
只是，想要保护眼前的这个人。
只是，想要再见到那个人。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两个目的，在一瞬间便剥夺了艾丝所有其他的选择。
“我想要……想要达到我目的的力量！”
——契约成立。
那是，在一刹那，没有等艾丝反应过来的刹那。
——双眸，瞬间失去了任何感情起伏。
无限，空洞。
宛若，变成了人偶一般。
“……熄灭火焰（精灵语）。”
一句简单的精灵语而已。
但是，发生的事情却是……
——死灵，毫不犹豫地举起右臂，碾碎了自己的头骨。
“轰隆！”
火焰熄灭后的死灵猛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哐当……啪！”
手中的木杖，以及斗篷里的黑皮书，一同坠落到了地上。
“行动（精灵语）……”
没有一丝感情起伏，毫无机质的声音，轻声诉说后的艾丝，无言地迈出脚步，朝着死灵击塌墙壁而出现的出口走去。
“哗哗哗……”
然后，艾丝消失在了暴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