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堡是南方边境城市中的其中之一,这座还没有经过集中开发的乡镇被改建成如今重要的边塞城市。
几年前,这块土地的领主因为贪污受贿而被紫铭·伊艾拉处置,现在土地收归奥古斯管理。
护城河将城墙内外分隔,铁索吊桥是唯一能够正常进入罗森堡的路径。
“洛洛,马上就要到关卡了。”
“嗯……”
艾卡放慢车速,缓缓驶上吊桥。
四人中没有人专门练过开车,艾卡也只是勉强能让它往前动起来。
驾驶的司机是艾卡,洛洛坐在副驾驶座,泠和薇汐则是坐在后座。
洛洛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城墙,在胸前握住幽兰之心的手更用力了。
水蓝色的吊坠在手心中散发着暖和的温度,所以她一定会回应自己。
洛洛现在只是需要调整心态的时间。
城门口有紧固的结界守护,虽然薇汐和泠轻易就能突破这种程度的防御,但是现在还不能引起骚动。
艾卡把机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四名守门的帝国士兵拿着魔导机械产物的枪械朝着机车走来。
“来了……”
艾卡一边小声提醒洛洛,一边将车窗摇了下来。
帝国士兵端着枪包围了两侧车门,俯下身观察着机车里面。
泠和薇汐只要老老实实坐在后座,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女生而已。
虽然说他们四个人在奥古斯已经很有名了,不过被安排在帝国边境的小士兵肯定不会知道。
“请各位出示奥古斯通行证。近期正处于非常时期,有谋反党的残羽试图入境,请各位谅解。”
教皇赛提斯已经知道元老院激进派会加强罗森堡的警备,教廷通行证在这里无法使用,也不可能避人耳目地潜入。
暂时还不准备露出锋芒的教廷也没有给他们伪造奥古斯通行证,因为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可以通过这种关卡。
“不好意思,我们暂时还没有通行证。请问可以当成没有看见,偷偷放我们过去吗?”
洛洛手心中的幽兰之心变得更加温暖,“绝对王权”的能力正在发动中。
明明可以更加自信地对这些帝国士兵发出命令,但是勉强挤出笑容的洛洛口气却听不出任何自信。
艾卡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方向盘,如果洛洛的能力没有效果的话……
“我知道了,我们并不知道有人通过了这里,监控记录也会替换。”
被洛洛请求的帝国士兵并不是如同想象中变成提线木偶般僵硬,而只是单纯自然地接受了洛洛的请求。
城门的结界暂时解除后,艾卡驾驶着机车顺利地通过了外圈的城门。
直到离开城门一段距离之后,寂静的车内才出现说话的声音。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便利的能力……”
在亲眼见到洛洛的能力之前,泠无法想象原来会这么顺利。
从车前悬挂的后视镜中,泠看见洛洛收起了僵硬的笑容,她看上去丝毫没有自豪的感觉。
“洛洛,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能力。我的意思是有了这个能力,就不需要只用战斗来解决问题,你应该更加自豪一点才对。”
“泠姐姐,没关系的。”后视镜中的洛洛闭上了眼,至少看不见她眼中的愁容了,“这是为了正确的事情在使用能力,所以难受的感觉……也会变轻一点。”
要让洛洛为幽兰之心的能力自豪,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地说说就能让她笑着接受。
泠只是不想看着她这个过程中,一直带着这种表情使用能力来帮助大家。
她想,艾卡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必须要让她露出这种表情,那还不如不用这种能力来强行突破。
“这里就是外圈吧?洛洛帮忙看下地图应该怎么走。”
“诶……好的。”
艾卡没有对洛洛初次在大家面前使用的能力做出任何评价。
虽然离开管理员小屋前的那个午后,艾卡和自己说了很多……
本来还以为他或多或少都会说点什么……
洛洛带着小小的纠结打开PDA中的地图。
“艾卡哥哥,我们不在外圈停留吗?”
“没有时间停在这里了,赛提斯不是说过吗?元老院现在可能已经开始往这边派人了。”
小型空艇离开圣域之前,赛提斯就提醒过所有人不要在罗森堡久留,元老院激进派已经注意到了教廷的动向。
只不过他们没有控制教廷的权利,那么就会转而加强对罗森堡的管制。
从刚刚进入外圈的城门守备来看,进入这座边塞城市已经限定为元老院允许的人。
“哥哥,前面那个路口要左拐。”
“从这里到内圈的城门还要多久?”
“看地图上的距离……大概还还需要十分钟左右。”
第一次驾驶机车的艾卡根本没有看地图的余裕,他的眼睛只能盯着前面的路。
“外圈的居民区这个时间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啊。”
“像帝都和霜月学园外面的地方应该不多吧,没什么人也不要突然加速啊艾卡!”
泠靠着座椅后背,看着隔段距离才有一盏路灯的街道。
罗森堡的外圈是本地居民居住的城市,内圈据说原来是领主的城堡,后来被奥古斯收回改建了。
“不过,这种安静的感觉反而能安心一点……”
“薇汐也这么想吗?”
“我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薇汐的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原来我的国家晚上也是这个样子……”
“是吗……”
“……对不起,把气氛弄得沉重起来了……”
“啊,不是,我不说话只是不想打扰你而已。”
艾卡一边听着后座两人说话的声音,一边继续听洛洛引导着方向。
马上就临近零点的路上没有任何新人,对于初次开车的艾卡而言轻松了不少。
“洛洛,刚刚你害怕吗?”
“诶?害怕吗……”
本来以为这一路上,艾卡都不会再提起关于自己能力的事情,更何况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所以突然被艾卡这样问道,洛洛还要稍微思考一会儿。
“好像没有那么害怕?”
“为什么要问我啊。”艾卡看着黑夜中的道路露出苦笑,“是吗,我可是害怕了。”
“如果我失败了,就真的准备冲进去吗?”
洛洛还记得驶入吊桥前,艾卡就是这样说的。
如果真的那样做,现在就会有一大群帝国士兵追在机车的后面满城跑吧。
光是想想就觉得那种画面充满离奇的感觉。
艾卡瞥向洛洛的时候,注意到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自己也扬起了嘴角。
开了这么久的车,艾卡直到现在才感觉刚才心里堵着的什么东西脱落了。
他一直等到洛洛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能力转移到地图上之后,才和她提到几分钟前的感受。
现在才开始回想的话,过去确实存在过的感受,也会变得不像是自己亲自体验过感受。
“这条路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吗?”
“嗯,如果地图没有错的话……哥哥,前面有人!”
稍微关注了一会儿洛洛,艾卡就完全忽略前面的路况了。
街道的视野很差,就算洛洛这么说艾卡也没有马上注意到,只是条件反射地踩下刹车和大幅度转动方向盘。
伴随着城内都能够清晰听见的摩擦地面的尖锐声,急刹的机车撞在路边的什么东西上停了下来。
“我就和你说过不要开这么快啊!”
“没想到这个时候路上还会有人,抱歉。”艾卡的心中是希望越快越好,不过听泠的话确实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去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
机车撞在了不知道谁家的店铺门上。
差点被艾卡撞上的人是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女,黑曜石般的及肩短发在夜色中不太引起人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开着车灯冲出来的机车吓到了,她还站在原地没有走开。
“抱歉,您没事吧?”
“还好。”
那个少女只是这样简单地回答艾卡。
至少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受到震惊的样子。
她的脚边放着两个小木桶,刚刚她似乎就提着这些东西走在路上。
“哥哥……对不起,我们都没有马上注意到路上有人。”
紧随着艾卡下车的洛洛也向那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道歉了。
短发少女对他们摇了摇头,然后走向车灯还亮着的机车边。
“看来不能继续开了呢,”她将撞得变形的前箱指给艾卡看,“那里冒烟了。”
“这间房子里面有人住吗?还要和他们道歉才行。”
“看来没有。”
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店门上挂着出售告示,里面应该没有住人。
她看向站在车边的泠和薇汐,然后从艾卡和洛洛的面前走过,重新提起放在原地的小木桶。
“家人还在等我抬水回去。”
她对自己差点就被撞倒的事情丝毫没有提到,跟大家低头致意后就走进了小巷中。
整个交流的过程中,那个短发少女说过的话比四个人的总和还多。
“奇怪的人……”
“不过幸好不是可怕的人。”
艾卡现在只能半开玩笑地回应洛洛的困惑,然后坐上机车试着启动。
正如那个少女所说,不管用多大的力气踩下油门都没有反应了。
“伤脑筋了,现在只能走过去了。”
“机车就放在这里吗?”
“这个车应该能卖成钱吧,就当成撞坏这家店门的补偿了。”
…………
短发少女的家就在小巷子中,一打开家门,弟弟妹妹就一窝蜂地跑出来迎接自己。
“姐姐回来了。”
“姐姐我来帮忙!”
她将水桶放在放在玄关,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
“爸爸妈妈已经睡了吗?”
“嗯,睡得很香了!”
“安洁还要出去一下,你们不准在这里等我了,喝完水就听话去睡觉。”
“诶?为什么?”
“姐姐今晚不回来了吗?”
弟弟妹妹都是听话的孩子,就算自己晚上没有回来也能照顾自己。
当自己远在奥古斯的时候,家事也全部交给了他们。
所以安洁可以依赖比自己还要小的弟弟妹妹们。
再次叮嘱过他们之后,她转身去追寻那几个让自己在意的人。
——那两个家族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照顾紫铭·伊艾拉的安洁同样没有亲自到竞技场看过他们和帝国骑士的比赛,但是在帝国情报局内部流动的照片已经看过了。
借着和他们说话的机会,安洁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不过并没有当场拆穿他们。
为什么他们要来这种边境小镇?安洁相信自己不知道答案的话,今晚一定会睡不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