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专攻科目的时间,两人都得以留在房间里度过。
可可娜教授身在教廷,洛洛则是通过蕾蒂卡导师将假期延长。
事后,两人沐浴完,简单做了点午餐,度过了一个悠闲的午后。
现在还有很多麻烦的事情等着艾卡去解决,但是时下只需要考虑洛洛的事情就可以了。
前来接布拉德的航空魔导舰是明天抵达,今晚要对家人和莉莉丝学姐说清楚自己的决定。
这一次,他不准备再去征求菲莉丝学园长的同意,而是选择“一意孤行”。
其实更多的是认为菲莉丝学园长并不会对这种事情有多么在意,她一直都是这样随性的人。
“哥哥,我想去和布拉德同学谈谈。”
“谈什么?”
“我还是想和大家一起去帝都,留在这里的话,我肯定等不下去。”
“……”
“而且,这个能力一定可以帮上大家的忙!我已经不想继续逃避这个能力了。”
“……你准备一个人去吗?”
艾卡知道洛洛一定会在这时提出这个要求,他也不打算过多阻拦。
“哥哥已经答应过布拉德同学了,现在再反悔的话似乎不太合适……所以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洛洛找了各种理由,其实心中早就已经决定好自己一个人前去说服布拉德了。
平缓的等待放学的时间里,艾卡把自己大致的计划告诉了洛洛。
虽然洛洛对于艾卡的莽撞有些异议,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更快的方法了。
如果能够如同计划中那样顺利,营救公主的行动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我已经和布拉德同学通过简讯了,药剂科放学之后,他会在教室里等我。”
“嗯,遇到不能自己决定的事情再来问我吧。说起来,昨天我还答应过放学之后要去接泠来着。”
“泠姐姐上课的地方是外周森林吗?中间有一段路可以一起走呢。”
两人整个下午都待在一起,现在突然说要分开,一时间还有些依依不舍。
但这只是受到此刻气氛的影响,艾卡和洛洛都心知肚明。
“嗯,一起出门吧。”
这样的时光总会有结束的时刻,至少最后可以在夕阳下迎来暂时的告别,也是不错的选择。
…………
艾卡和洛洛在药剂科的校舍前告别之后,提醒自己排除心里的杂念,向与泠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布拉德这边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洛洛了,至少对于布拉德来说,洛洛的话语比自己更有分量。
走过错综复杂的学园小径,迎面而来的全部是放学而归的学生,这让刚刚从家里出来的艾卡有些羞愧感。
从管理员小屋走到强袭科进行实技训练的外周森林,等同于横跨了整个霜月学园。
可可娜教授的实验室也在附近,以前都是从校舍来到这里,减少了近一半的路程。
所以今天艾卡特意多留了一倍的时间出门。
路上远远地看见和薇汐一起走出结界科所在校舍的三个女生,薇汐也注意到了艾卡。
那三个女生应该是她的朋友吧,其中一个是双子班的同学罗娜克,还有一个看起来很麻烦的大小姐,旁边那位留下的印象就比较弱了。
薇汐和她们三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朝艾卡这边小跑而来。
“艾卡哥哥……”
“抱歉啊,本来应该是洛洛来接你的,不过她现在有点急事……”
“不会……”薇汐使劲儿摇着头,极力否定着,“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上呢……”
不知道为什么,对路上的偶遇,薇汐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垂在两侧的纯白长发好像垂耳一样微微跃动着,艾卡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抬头看了一下还在不远处等她的女生们,罗娜克在对着艾卡挥手,看起来像是在起哄,那个大小姐模样的女生好像不耐烦地咬着手指。
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不过也不能让她们一直等下去。
“你们晚餐去‘月光浴’吗?”
“不是的……艾妮维尔同学邀请我去她们的宿舍……”
“女生宿舍那边啊……”
到时候要让洛洛或者泠去接她回来,不过现在他什么都没说。
如果告诉薇汐晚上早点回来,有话要说,她肯定就没有心思享受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了。
艾卡最担心交不到朋友的人就是薇汐,现在好不容易情况有所好转,艾卡当然希望可以一直发展下去。
“艾卡哥哥……小音有联系上吗?”
“嗯,在你趴在教室里睡觉的时候联系上了。”
“呜……还以为艾卡哥哥没有看见……”
“你就坐在我的前面,回到教室就能看见吧。”艾卡轻轻拍了拍薇汐的小脑袋,“去吧,她们还在等着你。”
再次抬头看了下,罗娜克起哄得更欢了,那个印象不深的女生好像在劝大小姐模样的女生息怒。
这个女生小团体是怎么回事,彼此的性格好像完全不搭调吧……
薇汐“啪嗒啪嗒”地跑回去了,大小姐模样的女生好像在欺负她……
艾卡回过头去,那边大概是自己不能理解的世界。
看了一下PDA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比约定中晚了一点。
“糟了……”
检查了一下邮箱,也没有收到泠催促的简讯。
“反而更可怕了……”
苦笑着接受现实的艾卡把PDA放进制服的口袋,转而加快了脚步。
…………
霜月学园强袭科在外周森林有专门训练战斗技巧的圈地,不够还是在大结界的监视范围之内。
第四阶级的魔兽几年都不会出现一次,第三阶级的魔兽偶尔会闯进来,就是这样一个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地区。
训练用地外有专门供学生整备的大型建筑物,据说里面还有冲澡的地方,因为学生们也不愿意迎来浑身大汗的放学时光。
除了最初选择专攻科目后,大家一起和泠在这周围参观了两圈之后,就基本上没有再来过这边了。
艾卡来到约定的花坛前。因为这种颜色的花坛在附近只有一处,所以很简单就找到了。
“泠,我来接你了。抱歉,路上碰到了薇汐,所以晚了几分钟……”
“没关系,让女性等待好像是现在的男性作风,让我学到了不错的东西呢,原谅你了。”
坐在花坛边的泠满脸笑容说着大度的话,听着就就像是鞭子前的糖果一样。
不过艾卡和泠相处了这么久,确实没有感觉到她有生气的预兆。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种知识啊?我迟到了所以是我的错,我承认了,所以真的很抱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不想在这种话题上浪费时间才原谅你的,为什么还要不停地道歉啊!”
泠收起了勉强做出来的笑容,拍着裙子从花坛前的长椅上站起来,将垫布折起来收进了随身携带的包中。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飘动的金色长发中散发出不同于花香的洗发露香味。
仔细看看她的制服,也是一尘不染的整洁。
“你刚刚洗过澡了吗?”
“!”
泠手中的动作瞬间静止了一会儿,然后才把看起来根本装不下换洗衣物的包提起。
“强袭科授课结束的时间本来就很早,大家都是洗完澡才回去的。”
泠噘着嘴,却又脸颊泛红着回答着艾卡的问题。
“哦,是吗……”
“你难道以为我是为了等你才特意这样做吗?”
“不是吧,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那就好,要是抱着奇怪的幻想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艾卡实在是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有几分是出自于真心。
“现在走吗?”
“哦,嗯。”
她有些闹别扭地回应着艾卡,迈出了略微踌躇的脚步。
…………
泠双手在背后提着包,走在艾卡的身边。
这是第一次来接泠回家,但是气氛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温馨。
如果没有如此强调背景的话,艾卡和泠之间还会更加自然一些。
“我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太僵硬了……”
艾卡在不知不觉中都开始留意自己手脚的摆动方向有没有同边。
“……想象成我们是在逛街不就好了吗?”
“那聊点什么吧。”
“聊什么?”
“对了,今天晚上薇汐去女生宿舍那边吃晚餐了,晚点的时候可以麻烦你去接她吗?”
“为什么偏偏要提到薇汐的事情啊!”泠怒气冲冲地对艾卡发完脾气,又转过头去,“虽然说可以是可以啦……”
“你也知道我其实很不擅长聊天吧。”
“因为你的脑袋就是木头做的。真是的,你真是除了精力之外就没有任何长处了啊。”
“什么叫‘除了精力之外’,我的优点是一般人观察不到的。”
“好好好,我就是那种一般人。”
虽然只是这种无聊的对话,但是也缓解了两人之间那种略显僵硬的气氛。
“泠,你在遗迹里用过光炎剑吧?那个时候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你是说光炎剑里面的那个人格,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基本上还是和原来差不多。”
“我在想,为什么我的魔装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烈炎之瞳吗?”
泠自然地提起艾卡的手腕,打量着在夕阳下闪烁着银光的腕轮。
她本人对这个动作似乎没有在意,在意的人反而是被动的艾卡。
“说的也是啊……我的光炎剑和洛洛的幽兰之心好像都已经说过话了,但是你的还没有反应?”
“我想应该不是只有你们的魔装才是特例吧。”
“大概是需要什么契机。”
“契机?”泠的说法不无可能,“话说,你的契机是什么?”
“我的契机吗……”泠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应该就是那次昏迷了很长时间吧,结果光炎剑就借着我的身体出来了。”
“说实话,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感觉到有问题了,但是也没有想到意识居然不是本人的。”
“……那个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那个事件应该解决的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作为事件中心人物的泠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嗯,今天上午我联系上流音了,当时为了找洛洛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我看到你的简讯了,洛洛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吧?”
“嗯,她现在去药剂科找布拉德了。”
“布拉德?就是以前向洛洛告白的男生吗?”
“他可以帮我们偷渡进比斯帝国境内,但是要求洛洛留在霜月学园。”
“这种交换条件好像完全不成正比吧……”
偷渡是违反帝国法律的事情,泠无法想象两件事情是怎么划上等号的。
“那家伙喜欢过洛洛,大概是不希望喜欢的女生遇到危险吧。”
“……说起来,最初的你也是这个样子来着,可以理解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的时候,你说得最多的话不就是‘有危险,不要跟着我’吗?”
泠模仿着艾卡说话时的语气,不过完全不像。
“我是那样说过,至少没有哪个男生会愿意看着女生去冒险吧?”
“我知道这是在照顾家人啦。”泠堵住了艾卡接下来准备说的话,“但是你啊,从来没有稍微不同的感觉吗?”
“什么意思?”
泠提出的模棱两可的问题,艾卡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就像你刚刚说过的,男生不希望喜欢的女生去冒险,这种心情和照顾家人是不一样的吧?”
“这我怎么会知道?”
艾卡从来没有为喜欢的女生这么热血过,自然没有什么切身体会。
“但是你啊……”泠今天这句话好像说得有点多,“应该也有喜欢的人吧?不同于家人的那种。”
这种诱导询问,艾卡还不至于迟钝到无法察觉。
“那我就用这个问题来问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
泠没有驳回艾卡的问题,但是也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之前就很在意了。虽然你可能不愿意提起,不过我还是想确定一下。”
“对不起,个人感情问题一概不作回答。”
泠加快了脚步,但是艾卡毫不费力地就能跟上。
“之前光炎剑发生魔力暴走的时候,她说过你留在我的身边会很痛苦,真的是这样吗?”
“啊——我不是说过个人感情问题都不会回答吗!”
“这和不想让家人遇到危险是同样的性质,我也想知道她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艾卡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就差光炎剑代替泠做出的告白了。
如果真的把告白的事情放在这时提出来,泠就没有退路了。
相对的,他们之间又会恢复到之前那种僵硬的气氛,甚至更糟糕。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你又能做些什么吗?”
泠站住了脚步,朝着艾卡大喊的同时,眼角也泛起了泪光。
她知道光炎剑做过的一切,也知道艾卡对自己穷追不舍的目的。
“我是喜欢你,我们本来就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这样很正常吧?最开始的时候你总是找各种借口敷衍我,现在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抓着我不放,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因为在光炎剑说过那些话之后,我才开始在意起来。如果是你本人的话,再过十年肯定也不会说出来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当时都被你用‘以后再说’敷衍过去了!”
这么偏僻的地方,周围没有其他的学生,所以泠对着艾卡发泄感情也不会引起流言。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累了,泠再次默默地往前走动,艾卡当然不可能继续站在原地。
刚刚那样算告白吗?应该算吧,只是好像太随意了一点。
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早已成为既定事实,现在只是重新打个招呼而已。
“泠,你的心情我是知道了。光炎剑说你留在我的身边会变得痛苦也是这个原因吧?”
“我说过不要去管光炎剑说过的话,那个时候我和光炎剑抢占过身体,就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件事……”
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其他细节对于泠来说似乎都无所谓了。
艾卡还记得泠和光炎剑的魔力产生冲突,才导致了最终的魔力暴走。
“不过,我应该没有你看得上的地方吧?刚刚你还说我除了……”
“那种话你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本来就不需要这么清楚喜欢什么地方吧?注意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是吗……”
这样说的话,艾卡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了。
两人的脚步还是原来的速度,泠为了掩饰害羞加快的脚步现在也慢了下来。
“洛洛和薇汐都说过了吗?”
“嗯?”
“就是这种话啊,她们应该在我之前就已经说了吧?”
泠鼓起勇气和她们做出约定,但是只有自己迟迟没有踏出脚步。
如果不是艾卡今天对她穷追不舍的话,这份感情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传达给他。
“嗯,差不多意思的话可能是说过……”
“你都回答了吗?”
“暂时还没有吧,至少现在……”
“你又准备说等安稳下来再考虑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承认是我自己的问题……总之,今天可以知道你的心情,我是真的很高兴。”
“人渣。”
光炎剑也借着泠的身体这样谴责过艾卡,现在由她亲自说出来,使得艾卡如鲠在喉。
“蓝铭的问题解决之后,我会做出回答。”
“这么轻率地就决定了吗?”
“不管我会不会回答,你都要损我几句啊。”
“哼……”泠为了掩饰害羞,一直没有放下高高在上的语气,“反正已经过去一年了,你也差不多该适应了。”
艾卡作为生日礼物买给她的紫凤蝶发带,已经成为了属于她的一部分。
当时的艾卡还不知道泠的喜好,现在已经认为能够读懂她的一部分了。
至于为什么说只是读懂了一部分……
“先说好,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洛洛和薇汐……”就快走到管理员小屋的门口时,泠突然转过头来叮嘱艾卡,“就算我说了……那种话,也不会有你期待的什么变化。所以……还是和原来一样,知道吗?”
“最后还要特意跟我说这种事情,还真是有你的风格啊。”
“要你管……”
那是因为名为“女生”的这本厚重的书籍,其上总是在不停攥写新的篇章,所以永远都无法将她读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