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已經交完所有費用了。這些給你,除非畢業了,否則都保管好它們,別不見了。然後,那位師姐!帶她去她的宿舍吧。”

  一名帶着眼鏡的女老師把一堆單據和幾張卡片的東西遞在了我面前。

  雖然說她說話冷冰冰的,彷彿要拒人千里的樣子。

  但現在可是辦理入學手續的時候,高效率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熱情的問候什麼的完全就是多餘的,拖慢了工作進度不說,一旦因為分心出了什麼差錯,那就既是自找麻煩,也可能會耽誤了學生的學習。

更何況我也想儘快辦完入學手續,然後待會有多一點的時間整理好自己的宿舍。

要是像其他在場的老師那樣關心這裡,關心那裡什麼的,我會覺得是多餘的。

然而看了看其他位置的老師,發覺並沒有對學生進行所謂的“關心的問候”,全都是在“老師之間的閑聊”罷了。

老實說,我覺得老師們在應該認真工作的時候閑聊的行為有點過分……

萬一真的出了差錯怎麼辦?

唯獨眼前這一位高傲冷酷的女老師,認真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出於本意地想要認真完成辦理入學登記的手續,還是說沒人願意跟她說話而已……

不過看她這麼酷,應該是後者吧……

“喂,你發什麼呆呢!快點拿着啊。”

眼前的老師有點生氣了,一把抓起我的手,然後把她手上的東西塞到我手裡,握起我的手。

啊,她生氣了。

但不知為何,被她抓住的時候,心裡彷彿漏了一拍。

“下一位!”

再次看向她的臉,在腦海里認真地刻畫著這位老師的臉容。

“好啦,走啦,師妹。”

又一隻手拉住了我的手。

是師姐啊。

“嚇?哦。”

“那麼,接下來就由我帶你去宿舍吧。”

“嗯。”

“是四人宿舍還是六人宿舍呢?”

“什麼四人宿舍六人宿舍啊?”

“那你的宿舍是在哪一棟呢?”

“不知道。”

“好吧,把你手上的資料給我看一下。”

師姐鬆開了我的手,接過了我的資料,翻閱。

“好了,走吧。”

師姐看完后,一手拿着資料,一手拉住了我的手。

覺得自己有點被她當做小孩子了……

“師姐,我在哪一棟?”

“B1,四人宿舍。然後……這是你的行李吧?”

師姐指着地上的一堆行李問道。

看了看地上的行李,覺得十分熟悉。但剛想叫我的舅母和媽媽幫忙拿一些的時候,卻發覺她們不見了。

“嚇?人呢?”

“她們走了。”

“那我這麼多行李……”

    “小傑!小張!過來幫忙!”

正在我擔心要不要分兩次拿的時候,師姐卻已經喊人過來了。

“我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好了,走吧。”

師姐抱起了一隻水桶,我拉起其中一個行李箱的拉杆,其餘兩名男生就拿剩下的被褥、席子之類的東西。

“去哪?”

一名男生問道。

“B1!所以我才叫你們男生過來!”

“嗯,是有點遠。不過,嘻嘻,部長你真棒!”

兩名男生在看着我……

“但要是你們待會敢色眯眯地看着我們這個師妹的話,我就挖了你們的眼睛。”

“呵呵,怎麼會呢?都一起共事一年了,難道部長你還不知道我們的為人嗎?”

部長?

“正因為知道你們的為人所以我才這麼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之前拍了什麼。”

拍了什麼?

“那都是為了取材嘛。哈哈哈”

取材?

“對咯,我們都是聽你安排的。”

兩名男生面露苦笑。

總感覺他們兩個好像做了什麼不見得光的事情……

也這位師姐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竟然讓這兩位男生服帖到這種程度……

“總之,待會你們就走在我們後面,知道嗎?”

“行行行,只要是可愛的妹子就什麼都沒問題。”

“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好了,走吧。”

“嗯。”

 

    “啊,對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韓子怡,韓國的韓,子女的子,怡情的怡,同時也是這一年的新聞部部長,班級是二年3班。那……師妹,能方便說一下你的名字嗎?”

“夏語幽。夏天的夏,語言的語,幽靈的幽。”

“幽靈的幽啊,這個字可是很少用在名字上面的喲。但何況是你這麼可愛的妹子。”

“沒事,我感覺挺適合我的。”

一絲悲傷閃過,我苦笑道。

“不過說真的,我們學校可是經常有人說看到幽靈了呢!”

“指的是草地上的磷火嗎?”

“那種東西在我們這所鄉村學校多得是,但我說的是真正的幽靈!”

“嚇?這個我沒看到過……”

那種邪乎的黑色火焰倒是見過不少次了……

“我也沒有看到過呀,我就想問問你信不信有這回事。”

“哦,信!”

畢竟我連那些預知死亡的黑色火焰都能看到,有人說看到幽靈也不出奇了。

“那假如我寫到新聞部的稿件里去,你會看嗎?”

“什麼?你自己都不能證實的新聞有什麼好寫的?”

不能違背“新聞必須是真實的”這一條鐵律!

不對不對,她們都看不到幽靈,怎麼證實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要是其他學生也看不到的話,那這些新聞就沒有意義了。

要是寫得爛的話還不如直接去看恐怖小說。

“所以我們打算通過電子儀器來看一下到底有沒有那回事咯。要是能拍到,我們就寫,拍不到,就寫不了了。”

“要蹲點什麼的我就不說了,但你們的這種不靠譜的方法是從網絡上的視頻學到的吧?”

你們怎麼放下那些正常的新聞不寫,想要寫這些不確實的新聞呢?

“那我們的確不知道怎麼辦啊?”

“那,那些視頻也有說過會招來不祥的東西吧,你們不怕死嗎?”

“怕呀,但我也很好奇同學們所說的話。”

“那師姐你真的相信嗎?”

“如果能看到證據的話,我就信。但現在還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去寫這種新聞呢?換句話說,你為什麼這麼執着這些玄乎的東西呢?”

“你真的以為我傻到會執着這些虛幻的東西么——”

然後師姐把頭伸了過來,悄悄地說出——

“——其實我只是想查明這所學校某些事件背後的真相,所以我想到“幽靈”去了。”

“事件?什麼事件?”

“死人的事件。”

師姐再次小聲地說道。

“學校裡面有人死了,他殺還是自殺,兇手被抓到了嗎?”

對於“死亡”這個話題,我也嚴肅起來了。畢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容馬虎。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呢?你不是相信有幽靈嗎?”

師姐恢復為原來的聲音,拋出一個疑問。

“死個人就以為是幽靈作祟,這也太神經兮兮了吧。”

“噓,你小聲點!你以為這很光榮嘛?”

師姐做出噤聲的動作,然後繼續和我耳語——

“而且有些案件真的不尋常,讓我不得不這樣想,我們新聞部大部分人也都認為那不是人為造成的。例如上個學期有人在這個小樹林里消失了,他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是餓死在地上了。就當他是自殺,但樹林這麼小,也經常有人走過,難道還不能發現他嗎?”

師姐指着右前邊的一片小樹林,雖然隔了一百多米,但樹木稀疏,視線能夠貫穿整片樹林,能夠很清楚地看清楚裡面的人。

“部長,你告訴她這些真的好嗎?你就不怕她告訴老師嗎?”

後面的男生不滿地說道。

“但我們就是要有學生知道啊,不然之前寫在報紙上是為了什麼呢?”

“告訴老師?為什麼要告訴老師?老師會相信嗎?”

又或者說其實有些老師會相信的,但是面對學生的時候,就只能說“不相信”。

“老師是不信,但同時也不允許我們這種胡說八道、製造輿論恐慌的行為。”

走在右邊的那名男生說道。

“你們到底是屬於學校的新聞部呢?還是只是一個較為自由的社團而已啊?”

“屬於學校的。”

“嚇,真的是學校的新聞部呢,那就可以理解了。”

學校畢竟是個正經的地方,要是假鬧鬼了,那就影響了聲譽。真鬧鬼了,那就會影響招生了。

“你居然以為我們只是一個普通的社團?”

走在韓子怡右邊那名男生明顯地生氣了。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師兄師姐,誤會你們了。”

“我倒是沒什麼所謂,只要有人看我們的新聞就可以了。”

韓子怡平淡地說道。

“那為什麼不成立一個新聞社團呢?”

“雖然是不會理會社團發出來的內容,但是經費會減少,而且人氣會大大降低。不過我們現在也不受人歡迎就是了。還有,到底你相不相信。”

“我是可以相信有這麼一回事,但這真的不是有什麼內幕被學校壓下來了,然後你們就肆意推測出這麼一個結果?”

喂喂,你把實話說出了來吧?

“你看,她果然不信!”右邊的男生說道

“我只希望她不會告密。”走在我左邊的男生說道。

打量了我左邊的男生,發覺他帶着眼鏡,也真的有一股書卷氣,看起來挺斯文的。

說話方式跟韓子怡右邊那位完全不一樣。這兩名男生的說話方式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我不會告密的。但我也覺得你們做這種事沒什麼用。不信的,會去那個鬧鬼的地方。相信的,總不能為了不去那個鬧鬼的地方而逃課吧,還造成人心惶惶。那些已經成為過去的不幸就讓它成為過去吧。”

又不是像我這種看到死亡之焰卻還能拯救一下。

那叫將死之焰吧,死亡之焰太絕對了。

“但萬一那個小樹林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左邊的那名男生說道。

你這話還真是一針見血啊。

“那我倒是好奇,明明你們只是發布新聞的,為什麼要管那麼多呢?明明你們這個部門是學校的,那你們就不會被解散。那你們為什麼要擔心你們的新聞有沒有人看?為什麼要擔心是否還會有學生死……有那樣的事情呢?”

“出於人性。”

“想要自己的成果受到重視。”

“想要拯救同學的生命。”

三個新聞部的人一個接着一個解釋。

“但你們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呀,對吧?既然你們想要經費,但又歸學校管,就不要去寫那種東西啦。“拯救同學的生命”就是在說大話吧,有人死了,你們才能寫吧,那時都已經有人知道了,還用得着你們告知嗎?而且他們已經有人知道了吧,但不還是會有人去那種地方嗎?”

沒有能力,何談人性?

有了能力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吧,有了能力才能拯救別人吧。

我指了指那個小樹林,指着那些正在樹蔭底下做不同事情的人。

老實說我很驚訝我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你!你不進辯論社真是白費了!”

韓子怡氣得直跺腳。

那名男生無言以對。

“不,你過獎了,而且我們的話題也已經跑偏了。我重申一遍,我相信你們的話,也對你們那些關於“幽靈”的新聞很感興趣。如果可以明天我看一看你們寫那些稿子。”

“但你不是叫我們不要管的嗎?”

“不相干啊,我叫你們不要管,不代表我不想看啊。不歡迎嗎?”

“歡迎!當然歡迎啊。”右邊的男生說道。

“有人看自己的作品難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嗎?”

左邊的男生回答道。

果然真的差很遠呢,不過這樣的組合才好吧。

“啊,我覺得我要變得幸福了呢。”

“對了,那個十字路口的事情你們會寫到你們的報紙上去嗎?還比較遠的,而且應該是純粹的普通案件,但事情挺嚴重的。”

嗯,說“應該”,因為我覺得它嚴重得有些蹊蹺。

而且我想看看那些燃燒了將死之焰卻還沒看到他們死亡的人們。

“就是那個有一個高桿廣告牌的十字路口?”

“嗯。我覺得太遠了,還是不要了。而且那裡的行車方式本來就有點怪,出了車禍也挺正常的。”

韓子怡說道。

“‘正常’啊?那你就一定要去了。”

“嗯,我們會去的。”我左邊的男生代替韓子怡回應了。

“喂,陳楓!”

“今天是入學的日子,有很多新生經過那裡的,但又趕着過來,所以會有人關注這場車禍的。而且,她也婉轉地說了,那裡,不,正,常。”

左邊的那位男生把我的話給說明白了。

明明才第一次見,你怎麼這麼懂我啊?

我看着他的臉龐,只見他堅定地望着前方,一股冷峻的感覺散發出來。

“嗯,差不多就是那樣,所以我希望你們師姐你能帶我去。”

“好吧,那你們呢,先把東西拿到B1宿舍,然後拿好‘裝備’就先去吧。我幫她整理好宿舍也過來。”

“為什麼不直接過去呢?今晚再弄也不遲啊。”

“嗯,那就今晚再收拾吧,不過今晚我打算蹲點了,可能你要一個人回來了。”

韓子怡打算接下來的接待新生的工作都不做了。但做新聞的,就是要第一時間去現場收集資料。

而且她只是幫忙,目的也是收集新聞素材。

“沒問題呀,反正有公交,也不難走。”

我也只是看一眼,知道一下之後的情況怎麼樣就準備走了。

 

 

2.

時間,在8月23號下午2點46分左右。

地點,學校左邊的十字路口,長銘路與長生路交界處。

事件:車禍。

性質:有可能為不正常。

程度:嚴重。

搭往那個十字路口的巴士的時候,我拿出記錄新聞信息的本子,然後根據剛才從夏語幽口中得知的信息進行整理並寫下來。

“語幽,之後我還想問你一些問題,你願意嗎?”

我抬起頭望着語幽。

“可以。”

然後我就望向那個越來越近的案發地點。

有黑煙,難道有什麼在燃燒着嗎?

是汽車嗎?

“長銘路口站到了,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在此下車。下一站是……”

報站的聲音響了。

“啊,為什麼?明明還有很遠的距離才到。”

“那裡出車禍了,路也塌了,你們現在還能搭公交已經算走運了。”

司機解釋道。

路塌了?實心的路都能塌?不僅僅裂開了那麼簡單?

我一邊驚訝着,一邊跟着其他乘客走下車。

“好了,走吧”

然後和語幽並排地跑向案發現場。

偷工減料的事情我就聽得多了,連路基都挖走了我還是第一次碰到!

這都能登上全國頭條了吧?

名字就是:高速公路路基被挖,行車安全有何保障?

不過,這也說明了它是那些靈異事件的幾率很大呀!

這麼假,沒有地基的話,公路根本都鋪不了。

怪不得語幽都說不正常,連我這個寫過新聞的都覺得這件事不正常。

不過……

“欸,語幽,你說的不正常是指公路塌了嗎?”

“不是,我之前並不知道這條路塌了。”

“那你的意思是……”

“你肯定在認為這是靈異事件!對不對?”

“難道不是這樣嗎?公路都塌了。”

“路塌了也有可能是炸出來的呀,不是電影這麼演過嗎?”

“那得需要多大的爆炸啊,你留意過嗎?而且這裡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可燃物,不可能的。”

“總之,我認為的不正常的是這場車禍太嚴重了,很多人都會死。要不是我舅舅載着我們直走,你可能也見不到我了。”

“你也會死?”

我停下奔跑的腳步,皺起眉頭,心中有些緊張。

差點就見不到這麼可愛的妹子了……

“沒那麼嚴重,只是車太多了,被撞到了就可能被困住了,然後就沒有那麼快來到了,也見不到你了。好了,快跑吧。”

“只是這樣啊,那沒事。我們有着共同的興趣,總會遇到的。”

我跟上她的腳步。

“但我的朋友圈很小的呀,要不是你剛才幫我,可能我根本不會理你。你也不會特地來找我吧。”

“到了,你先去採訪一下新聞吧。集合的話就在那個地方集合好了。但千萬別去那個高桿廣告牌了。”

說完,夏語幽就進到人群中去了,好像比我還緊張。

哎,不對呀。簡直就是比我還緊張,明明要收集新聞素材的人是我才對呀!

不行,我得抓緊時間去問人!

    艱難地在人群裡面鑽來鑽去,現場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警車、救護車、消防車都已經到來了。

一大堆警察在維持秩序,消防員正在積極救人,救護人員把人運上救護車,然後送往醫院。

一個半徑超過50米的巨坑就在我們面前!

許多車輛在坑底裡面燃燒着,整個十字路口變成了一個大火盆。

但還有一些車輛沒有被燒着。

本來往這個坑裡面洒水就可以很快地把火給熄滅了,但卻不能這樣做。

因為車堆裡面有人,汽車的火也不會那麼容易滅,很可能火焰沒被滅掉,人卻被淹死了。

而且也不能使用滅火器,因為滅火器都是避免氧氣與火源接觸來達到滅火的目的。而人的呼吸需要氧氣,而且人處於火災之中,使用滅火器極有可能使人缺氧死亡。

因此也就只能消防員走到車堆把人救出來了。

但是很多車輛都被壓住了,他們合力推都推不動,消防員很難把所有人都救出來。

恐怕能逃就都逃了,不能逃的就已經死了或準備死在裡面了吧……

這些人真是倒霉,公路塌了也就算了,起碼有車擋住其他車壓死自己,但又遇上了火災,熏死了自己。

這起靈異事件鬧得可真大呀!

“都說了!不要越過警戒線!你們也想掉下去被燒死嗎?”

     幾名警察過來維持秩序了,把我們這些趕到了警戒線以外。

為了安全起見肯定要我們這些人呆在安全的地方,但去到警戒線以外時,就看不到坑部的中央了。

怪不得人們都跑到坑口的邊緣,原來呆在這裡看不到精彩部分。

警察剛離開,又有人想要跑到坑口了,但馬上就被發現了。

“你再試試越過這條警戒線,看我把不把抓起來!”

“你還推那個蛋糕桶!是不是想要像他們被燒死才高興啊!是不是想要害死大家!”

“不敢不敢。”

那名男性退縮了。

“我告訴大家,現在情況很嚴峻!我們已經在忙着救人了,你們不要再給我們添亂了!最好你們都不要呆在這裡了,畢竟這裡也很可能會塌下去!你們剛才一窩蜂地站在這裡,就不怕公路被壓塌了嗎?就不怕死么?下面的火還燒着呢!”

一名有着小鬍子的警察正義凜然地說道。

“那消防員怎麼還不滅火!”

“滅不了啊!洒水會把人淹死,用滅火桶會讓人窒息。”

“那現在也會被燒熏死啊!”

“那也沒辦法呀!”

“你們怎麼這麼沒用啊!你這麼沒用還當什麼警察啊,當什麼消防員啊!”

“就是啊!關鍵時刻都派不上用場!”

“你說什麼!你這麼厲害,你來想辦法呀!你去救人啊!”

……

……

   “啊,又鬧起來。雖然這是好新聞,但並不是我想要的,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四處張望,看見人群的外圍有一大群記者在進行採訪。而小張小傑就那些記者一樣,一個拿著錄音筆錄音,一個人在拍照。

拍照的小張,錄音的是小傑。

他們都在幹活啊,那我去找個人問問題好了。

“啊,先生您好。請問您能跟我說一下這場火災發生的經過嗎?”

……

……

“哦,是這樣的。首先呢,這場大火是沒有的。只是連環車禍而已,一輛客車由於入彎過快,結果在這個位置翻車了。哎?你這個是什麼東西?”

“這是錄音筆呀,用來記錄你說的話的,伯伯。”

“這不是筆嗎?你為什麼不寫字,還拿它指着我?”

“哎呀,我先給你錄音,然後回去有時間再寫,現在我跟不上你說的話的。”

“哦,是這樣啊。”

“嗯,就是這樣,那翻車之後呢?”

“翻車?什麼翻車?”

“一輛客車在這裡翻車。”

“哦,之後就是後面的車就想躲開它,但有的躲不開,撞上去了,有的車就撞到了那裡,有的車就撞到了這裡、那裡,還有那裡——”

眼前的伯伯先指了指公路中間的水泥護欄,然後又指了指公交站,公路邊的的護欄。

“——撞到那邊去的呢,就把幾個人撞死了,然後一個廣告牌‘嘭’一聲壓下來,又壓死了幾個人。”

伯伯做出了一個從上往下甩出物體的動作。

我也望向那個廣告牌的方向,果然真的有廣告牌掉下來了,壓垮了幾輛車,也壓爛了公交站。但他們都只剩下黑乎乎的鐵支架了

“接下來呢?為什麼它們都被燒過呢?”

“接下來就不知道為什麼那台車輛着火了,然後‘嘭’了一聲,又有一輛車又着火了,又‘嘭’的一聲,又有一台車着火了。”

因為伯伯只指了第一輛在公交站附近的車,所以我不知道汽車燃燒的順序。

“那伯伯啊,你還記得爆炸的順序是什麼嗎?”

“我老了,不記得咯。”

“那為什麼會有車着火了呢?”

“不知道啊?可能是【鬧鬼】了吧?”

“【鬧鬼】?你也信有鬼?”

我發現這句話簡直多餘,“鬼”這個說法不就是從老一輩那裡傳來的嘛……

“不是信不信,是真的有!墓碑上不是經常有鬼火嗎?”

“……”

這是科學現象,是人體分解形成的磷化氫自燃而成的!是磷火!

“這鬼火那麼小,會引發火災嗎,而且在墓地才有啊。而且現在長銘鎮沒有墓碑了呀。”

“我沒說這個是鬼火造成的呀,鬼火是一直都有,但鬧鬼是幾十年前的事,那時我們這村子死了一批人,都是其它村子的。他們死後我們村子裡就鬧鬼了。

本來都不會害死人的,也是我們祖先得罪了他們,我們這些後輩也就忍下來了。但是之後想要發展,卻因為鬧鬼而沒人敢來,導致我們村子一直這麼窮。其他村子都變成市鎮了,我們也不能一直落後下去吧。於是就跟他們說‘不要再鬧了!’,結果就……咳咳咳咳咳咳”

    伯伯突然之間定住了,然後咳嗽了起來。

“怎麼了,伯伯?你沒事吧?”

“咳咳咳,沒事。我老了而已,沒事。”

“但看你很難受啊,要不要去看一下醫生那裡看一下。”

你怎麼還能說沒事?看你咳得這麼辛苦,

還有那慌張的樣子,不會被咳嗽嚇着了吧?

“不用了,我們繼續說吧。”

“嗯,我們說到哪裡來着?”

“‘你跟他們說不要再鬧了’。”

“不是這個,是車禍!”

怎麼又說回車禍了?我還聽這鬧鬼的後續呢!明明這才是我想要的。

算了,之後再問吧。

“那輛車着火了,你認為原因是鬧鬼了。然後就是一輛輛的車也着火了。”

“嗯,之後呢。”

“之後就是你要說的事了。”

怎麼啦?記憶退化了嗎?

還是說被嚇懵了嗎?

“之後……之後……”

真被嚇懵了?

我看着伯伯不斷回想着。

鬧鬼的線索斷了,這車禍你也想不起來?

那就問一些我想知道的吧。

“對了,這個大坑呢?怎麼回事”

“哦,當時呢,就有一大堆車停留在這裡不動,應該是太重了,然後就掉下來去了。”

“嗯,這我想出來了。那為什麼着火了呢?”

“一輛着火的車掉下去了,然後坑就變大,又有幾輛着火的車掉下去了。然後救火的、救人的都來了,然後你也來了。”

“沒了?”

“沒了。”

“你一直都在這看着嗎?”

“嗯,在那裡看着。”

伯伯指了指他身後那片住宅。

“你怕嗎?”

“怕呀,鬧鬼了。”

“那你為什麼不躲回家裡呢?”

“其實那裡離我家不遠了,但鬧鬼的話,只要我在村子一時,就算我躲到家、躲得再遠也沒有用。”

……

你這話好玄妙啊,我有點聽不懂。

“你可以出村子啊!”

“出不了的,鬧鬼的時候出不了村子,所有人都不行。不然那裡的那些車早就走了。哎呀,都是上一代人惹的禍,他們要來報復我們了!現在村子變成長銘鎮了,死的人會更多了。”

“哎,那你再給我說說為什麼他們要來報復你們呢?”

“不,是我們!進到這村子裡的人都會受到關聯!”

……

這麼嚴重?!

真的嗎?

我突然間有點害怕了,鬧鬼的時候全村人都可能會死,而且那時候不能出村!

“進村子呢?鬧鬼的時候可以進村子嗎?”

“可以,但不會有人來的。除了你們這群學生。”

伯伯意味深長地看着韓子怡,希望能從她得到點什麼,或者知道點什麼。

“那豈不是一大堆學生會死?等等!不就是他們嗎?他們不都是學生嗎?正值【鬧鬼】的時候,他們因為要報到而進來了。”

韓子怡指着那個巨坑說道。

“對呀,應該就是他們了。所以你們這群學生指望不了啊。”

“有人可以指望嗎?”

“有,也是從外面來的,也是在鬧鬼的時候。但是今天只有你們這些學生來了,很多年來都只有你們學生來了而已。所以,我們鬧鬼鬧了很久了。”

“還有家長!家長把學生們送來的。”

“但家長們不是走了嗎?鬼不只一隻,解決鬧鬼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那…你這麼說,那就是有人可以指望?既然是人,那為什麼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呢?”

“既然你問了這麼多了,我就好好的跟你說一說吧。來,不如先去我家喝杯茶吧。”

我頭腦冒出了不好的畫面。

“你不會對我怎麼樣吧?”

“我還能對你怎麼樣,我都這麼老了,都快上天了。你想跑的話,隨時可以跑出來呀。”

“那喝茶幹什麼呢?有些事情想給你交代清楚,但是我渴了,而且這裡危險。”

“交代清楚?交代什麼?”

“你想知道的事情和我的夙願。來不來呀,知道這些事的人已經很少啦,就算向我這麼老的,也未必知道那麼多!來不來呀?”

“哦,走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3.

真沒想到,長銘村都已經發展成長銘鎮了,而且周圍也都是新世紀的建築了。

但這條巷子居然還能保留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風格——

路面是一塊塊大石頭鋪成,但十分不平坦,不僅僅是這由石頭鋪成的路面不平坦,就連石頭下面那條被鋪滿的路也不平坦。人走上去,發覺這石頭會搖動的。

建築的表面就是紅瓦白牆,不過已經過了很久了,紅瓦變成了黑瓦,白牆變成了灰牆。

有間屋子配有一個院子,但院子的外牆穿了一個洞,看進去,一個大水缸裝滿了水,幾根橫樑柱依靠在柱子上。地上開滿了花草。

已經沒人住很久了……

有間房屋的木門是開着的,裡面的傢具只有一張木桌,四張板凳,發覺這裡的傢具比較乾淨,貼着張“神”字的神主位上也裝了香。

不知為何,看到這麼簡陋的裝修突然覺得心理鬧得慌。

一陣涼風拂過,順在風向望去,一紮綠油油的植物微微搖動。

恐怖!

太恐怖了!

明明跟恐怖電影差不多的場景,今天來到卻如此地膽怯。

“好了,坐在這裡吧”

伯伯指了指屋前的短石凳。

突然覺得伯伯的聲音就像搖鈴的聖響,驅使我趕緊奔往那個聲音的源頭。

但我並沒有坐在石凳上,而是走上台階,觀察着裡面的一體一物。

望着地面,發覺也是石頭,但顏色又有些熟悉,就像紅土色一樣,顏色純度比起紅磚頭淺的多,摸上去冰冰涼涼的。

走入屋子裡面,沒有沒有風,但卻發覺整個人都十分涼爽,完全沒有外面的燥熱感。

而且因為這裡的傢具比較多:兩張桌子,四張高腳小板凳,一套茶具……令到我有一種充實感。

最重要的是那碳絲燈泡散發著的淡黃色的燈光撫慰着我的心靈。

總是來到正常一點的地方了。

但看了又看,覺得這房子太小了,感覺這廳子就幾平方米。

“坐下吧。來,喝茶。”

伯伯拿着兩隻功夫茶杯,並遞過來了一隻,綠色的茶麵搖晃着。

“不,我喝自己的水就可以了,呵呵呵。呀~”

這次我就坐下來了,但屁股涼涼的,讓我不小心發出一聲嬌啼。

“好吧。反正我也伺候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

伯伯放下一隻小杯子。

“那,你要交代什麼夙願?”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着。

話說,你的夙願不找你的孩子說,找我幹什麼?

“哦,那就是幫我找到這一代的【除靈者】。然後等到他撒手不幹的時候,記得讓他幫我找下一代的除靈者再走。”

伯伯突然間嚴肅了許多……

“除靈者?那是什麼?你不是說你們村子鬧鬼嗎?不是擔心幾十年前那些死去的人找你們的村子復仇嗎?怎麼又說到除靈者了?”

“之前的說法都不過是為了讓你更好地理解我說的話,但我現在要告訴你的的是正式的說法。你是寫新聞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把這一些理論正確地傳下去。要是亂來的話,除靈者的功力可能會大打折扣,甚至會沒用。”

“嗯!雖然我的作用很微弱,但我會把前人的經驗傳授下去的!”

太好了,這位伯伯就是我一直想要採訪的人!

於是我趕緊拿出我的錄音筆,設置好,並對着伯伯。

“那就先從所謂的【鬼】開始吧。其實真正的叫法並不叫這個,而是叫【幽靈】,性質一樣,但分為有目的性、會自我行動、有形態的【靈】,和沒有智慧、隨意飄蕩、沒有形態的【幽】。凶,吉凶的凶,代表着不好的事情和事物,所以【鬧鬼】其實叫【凶鬧】,總之就是兩種不詳的東西在作祟。”

“那為什麼要分兩種呢?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分兩種就是為了更好地分辨、更好地應對,【靈】因為有了目的,會主動攻擊人,甚至能夠驅使【幽】,要重視!【幽】雖然毫無智慧,沒被驅使的時候能依附在人的身上,對人造成傷害。被【靈】驅使時,可直接在物體上和人以外的生物發生作用。要是遇到很強的【靈】的話,甚至能夠自行產生【幽】,能不能夠打得過就得看他產生的【幽】有多少了。不過你們遇上了還是趕緊逃比較好,【除靈者】們說過這玩意兒很難打的,也死了幾個【除靈者】了。還有就是……你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嗎?”

“這個【靈】怎麼攻擊人,【幽】又是怎樣發動作用。”

“【靈】的話……怎麼說好呢?就是你怎樣可以弄死人,呃……把人弄暈,就怎麼攻擊人,人暈了之後,【靈】會在死了的人身上拿出【幽】,然後人就沒得救了,死了。【幽】相當於人的靈魂,但對人有害。”    為什麼會對人有害啊?

明明就是產自於人的身體,難道跟人生前的意識、關係有關嗎?

既然幽沒有意識,就只能人那裡去了……

“【幽】怎麼發生作用呢?附身到人的身上,吸取人的精氣,使人虛弱。還有運氣,使人倒霉。還有很多東西,這個我也不知道,沒聽我媽媽說。”

“你媽媽是【除靈者】?那我能問一下她媽?”

“不行了,太老了,神志不清了。我也不知是否有【幽】在害着她,她總是在受苦,多次險些死去了。”

“那你怎麼不去除靈呢?”

“都說了,【除靈者】是有條件的,首先不能村裡面的人。我媽媽因為嫁給了我爸爸,就失去了【除靈者】的資格了。她跟我說過,她知道村裡還有【幽靈】,但她已經看不見了,之所以放着不管,是因為她以為都收拾完了,又被家裡逼婚,所以才嫁進來的。我的小姨當時也是個【除靈者】,她也說過我媽媽嫁給我爸爸之前的有一段時間,她也看不到【幽靈】。但我爸媽成為夫婦之後,【幽靈】就再次出現了。”

    “厄運發生的時候在七年之後,那天出奇地下起了冰雹,小姨也說天上有很多【幽】,甚至整條村子都是——”

伯伯的手在空中劃了一圈。

我驚訝着他的動作,也看見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同時我也害怕着什麼……

這麼多的【幽】得多恐怖?

“小姨只能頂着冬天的寒冷出發了,獨自一人拿着把劍出門了。結果她回來的時候,身子插着一根根巨大的冰柱,拿着把劍,踉蹌地走着回來,最後倒在家門口,寫了一個“走”字……就……就被弔死在空中了。”

居然要用劍的?

    “為什麼?得罪了村裡人?”

“不,不是村裡的人做的,是【幽靈】!拿着把劍就是為了對付【幽靈】,結果被【幽靈】用冰插在了身上。弔死她也是【幽靈】乾的!吊得又高,又看不見繩子,沒人敢救她,我媽媽想救她也救不了。”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吊著她的是扭作一條繩的【幽】,沒人能看見那條繩。除了他來了。”

“還有第三個【除靈者】嗎?”

“應該說他是第二代【除靈者】,因為他跟我差不多大。他那天無端端地走了過來,我記得他當時很害怕,一邊說著:“有鬼啊、有鬼啊。”,一邊跑了過來。然後抱着我媽媽讓她救他。”

“救了?”

“嗯,我媽媽把她的刀給了他,讓他按照自己的指示去殺【幽靈】,他照做了。”

“第一次拿劍就可以去殺【幽靈】了,幽靈這麼弱嗎?”

“我媽說過:‘【幽】很弱,看到了就能殺,但【靈】很強,那時還有【幽】作為武器,也就是能夠把【幽】變成冰柱,小姨就是那時【靈】殺的’,但那個【除靈者】強到逆天,第一次就會用劍,反應敏捷。之後更是能夠引動劍的內在力量把那隻【靈】給殺了。”

“看起來他很強啊,那現在為什麼還會鬧鬼了呢?難道會不斷出現【幽靈】嗎?”

“【幽】的確會不斷出現,因為只要有人死了就會有【幽】,只要趁早把人搬去某個墓地,就可以了。”

“但你不是說凶鬧的時候不能出去嗎?”

“凶不會一直在鬧啊。而且我說的不能出村並不是絕對的不能出去。就像那裡,只是被後面的車堵住了,走不了。那裡交通很順暢,但紅綠燈會突然間壞掉。等到凶鬧完了,就可以出去啦。但凶鬧的時候,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要死的話,還是得死!

要死的話,站在村口了都不能走出去!

“但可以趁不鬧鬼的時候走啊。”

那你那時候怎麼不走呢?”

要是走了的話你小姨就不用死了吧?

你們怎麼愛呆在這個鬧鬼的地方啊?

“走了,我們是走了,但不得不回來。那時候就是因為小姨死在這條村,婆婆公公過來了,我媽就不能再回去了。再之後,我媽把公公婆婆送回老家並打算不回去了,卻被爺爺奶奶叫回來了,婆婆公公也趕我們回來了。等到只剩下媽媽和我了,我卻被本來不想回來的媽媽叫回來了。”

“嚇?這也太出乎意料了吧?你明明可以不回來啊,你跟她說不想回來了。”

“不,我也想回來了,因為首先要修好那座【七重塔】,其次要找到這一代的【除靈者】了。”

“你怎麼也想回來了呀,你不討厭這裡嗎?你不怕死嗎?”

“不不不,我都這麼老了,什麼都看開了。”

“真的?你兒子呢?孫子呢?你捨得嗎?曾孫呢?不想看看是什麼樣嗎?”

“不想了,呆在這裡,什麼生老病死沒見過。”

嚇?你剛剛不是因為小姨的死哭了嗎?

怎麼變得那麼快?

“那算了,那就不要走了。”

“那怎麼行,找到【除靈者】就得走了,我可不想自己的【幽】被【靈】使用!”

這是?怎麼回事?

   “那就趕緊走吧。我也想走了。”

   我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不行,我得先找到【除靈者】,你也要幫我!”

   伯伯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了。

   這下可好了,若我答應了他。那就意味着我也走不了。

   當然,看他這個樣子,就算我不答應他,我也走不了。

   再試試吧——

   “那就不走了。”

   “唉,我們都不要走了。”

   “不行,你可不能待在這個危險的地方!我也不想呆在這了。”

   果然,又【凶鬧】了!

   即使不用站在村口被汽車堵着,就算勇敢地穿過馬路,自己也走不了。

   這下可好了,本來想查靈異事件的,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

   因為一死人就會有【幽】產生了,企圖消滅所有【幽靈】來達到消除【凶鬧】目的似乎不太可能。

 

   幸好只是偶爾間的【凶鬧】,屍體能運送出去,說明還是能出去的。只不過得等到不是【凶鬧】才能出去。

     冤有頭,債有主。希望【幽靈】不會找上自己吧,要找就找【除靈者】去吧!

  

  “啊嚏”

  “啊嚏”

  在車禍現場某處的某一男一女各打了一個噴嚏。

 “啊,不好意思。”

 “不不不,我才是,對不起。”

“唉,是你呀。”

“嗯,我想學習你怎樣收集新聞嘛。”

 

 

 

  “對了,第二代【除靈者】呢?也是能出去嘛?”

  “可以,不在【凶鬧】的時候都可以出去呀。”

   “你說不得不回來,那他就是會回來了咯?你能帶我去找他嗎?或許可以找到不用回來的方法。”

  “啊,對了!出去的辦法或許是有的!就是把所有的【靈】找出來,殺掉,然後抓到【七重塔】裡面,不讓他們它們出來搗亂就可以了。我記得那時候困住所有【幽靈】的時候,你會發現進出村子都很容易。”

  “但不是那麼容易吧。否則您媽媽就不會後悔發現不了其實還有【幽靈】,您小姨也不會……”

  “對呀,並不容易。但我說過,那個【第二代除靈者】強到逆天!他只有一個人,然後當上了村長,他發現【靈】會復活,也只有【靈】才會阻礙人們出去,特別是他。所以他建了一座塔,又撤銷了職位,把所有【靈】都抓進去了,然後就走了——”

  一個人?當村長?又抓【幽靈】?真的挺強的喔。

  “——他那個時代已經出現了【第三代除靈者】了,他才能去當村長建了【七重塔】。但後來那幾個【第三代除靈者】能力不夠,【第二代】發現當了村長后就能力全無,所以就不做村長了,於是就換了身份。【第二代】做除靈者,【第三代】做村長。抓完【幽靈】之後,我全家都搬走了,他也走了,十幾年沒回來過。不過……”

“不過只有他能做到?”

“嗯,不過他也不得不做,因為可能他太強了,不能出村的現象也很強,直到他抓完所有【幽靈】,他都出不去,真的出不去,他真的是【凶鬧】了。”

“那第三代的【除靈者】呢?”

“不知道,剩下幾代我都不知道了。哎喲,我都忘了,我是想讓你幫我找這一代【除靈者】的,跟你聊了這麼多,簡直只是給你講了個故事。”

“不,我不認為那是故事,那是新聞!還只是個開始!”

“有什麼用啊,你新聞寫得再多再好也沒有用啊,有人看也沒有人信啊!”

“你既然沒人信,那你跟我講那麼多幹什麼?”

“你信了呀!”

“我也有人相信我的呀!還不只一個!”

“真的?”

“嗯,真的,還是個外面來的!有可能是【除靈者】哦。”

 呃……也可能不是。

“那好吧,那你儘快把他們帶過來吧。雖然我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誰?”

“你認為是【除靈者】的人,可以吧。”

“什麼,認為他是就給你帶過來,你不如一些驗證他們是不是的方法告訴我!萬一不是怎麼辦,而且我也不能隨隨便便把人帶到這裡來啊。”

“也沒有驗證方法呀,就只是問他能看到【幽靈】嘛,然後讓他練習這幾把武器怎麼用啊。”

“你這不是想要害人嘛,隨隨便便就讓他們送死。”

“【幽】很容易殺的,【靈】也不常見啊,只要成功保護好那些修塔的工人,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但總不能拿着武器像個傻瓜一樣劈來劈去啊,還有【靈】把你那專業的小姨也殺掉了耶,我們還只是未接觸過斬殺【幽靈】的學生!”

“你變了,之前說好不是這樣的!難道你的同學就不行嗎?”

“是,我的同學就是不行!我以為你想着我幫你個在村裡面的生活但卻是個外地的大人!”

“你可以的話,你也可以試試找大人呀!我沒說一定要你們學生啊,我也沒指望是你們這群小孩做這一代的【除靈者】!——”

伯伯的臉越靠越近,發自口中的酒氣不斷散發著出來,怒目圓瞪地看着我。

我已經被嚇到了,眼淚不爭氣地滑落了下來。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都不指望你能幫什麼了,到時候就一起等死吧!”

“憑什麼?憑什麼要我們這些其他地方來的幫你們消滅【幽靈】!憑什麼要我們冒着生命危險幫你們抵償你們祖先的債!”

我站起來,質問道。

“什麼憑什麼?什麼其他地方的?你以為我沒有這麼想過么?你以為我不是外面來的嗎?你以為我想冒着生命危險嗎?我們都是同一條船的人!不過之前我們做過事了,現在到你們罷了!”

“哼!”

我跑掉了……

“你等着吧,遲早輪到你們!”

伯伯生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說不過他……

我不爭氣地流着眼淚……

但我沒錯啊……

我不過想保護我的朋友而已啊,為什麼要被他罵得這麼狠。

什麼【凶鬧】?什麼【幽靈】?什麼【除靈者】?

這種玄乎的東西誰會信啊?

這種迷信的故事誰會信啊?

這種荒誕的歷史誰會信啊?

這種需要利器的戰鬥誰會去做啊?

這種需要付出生命的事誰會去做啊?

這種不能出到外面的事情怎麼可能啊?

這種無聊惡毒的詛咒為什麼要發生在我身上啊?

那不過就真的只是他們的不幸而已啊,為什麼要扯上鬼怪上去啊?

路基消失了,不就是因為偷工減料嘛?

汽車無緣無故被燒着了,不就是高桿廣告牌漏電或者天氣過熱嗎?

後面的車子被堵住了,今天可是報到的日子啊!

這一切都可以解釋過去,那裡是【凶鬧】啦?

又哪裡需要牽涉到【凶鬧】啦?

不信了,不信了,幽靈鬼怪什麼的我再也不信了。

靈異新聞我也不寫。

收集素材也要被罵。

寫得不好也要被罵。

寫得好了也沒有人看,為什麼啊?

為什麼啊?

為什麼啊?

為什麼啊?

眼淚大滴大滴往外流,心裡也越來越痛。

為一直以來所受的苦而痛。

為被人對我的無理取鬧而痛。

為我努力工作卻無人知曉無人理睬而痛。

我不斷擦着眼淚,毫無戒備之心往外跑。

突然,一股力量拉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包被拉住了。

睜眼一看,一輛摩托車在我眼前經過。

那個摩托車司機趕緊坐好,然後發動摩托車。

看來我差點就被撞上了

但是右方卻一腳伸了出去,蹬在了司機身上,司機連人帶車倒在了地上,摩托車壓在他身上。

“你還走!”

深厚卻帶着怒氣的嗓音從後面發出。

這個人竟然這麼暴力!而且我還被抓住了!

“還抓不到你!你這小偷!偷了東西就想跑,門都沒有!”

兩個警察跑過來擒住小偷

“你這混蛋!我跟你無冤無仇,幹嘛蹬我!”

“還幹嘛蹬你,你差點就撞上人家啦。”

身後的男子放開了我,走上前去,跨過摩托車,然後一拳打在小偷的臉上。

穿着白色無袖背心,黑色長褲,碩大黝黑的肌肉塊散發著男人的魅力。

“喂!別打啦”

老警察伸手制止,但只不過活活受罪罷了,同時司機被打出一口血。

“喂,你幹嘛打人!信不信也抓你回去!”

年輕警察喝到。

老警察本來也想說什麼,但抬頭看了看,卻瞬時變得和藹了。

“村長好!您回來啦!”

“嗯,都發生了那麼大的事能不回來嗎?還有別叫我村長,我不適合那種工作。你認識我?”

“啊哈,就是當初那個小李啊。”

“啊,哪個呀?我遇到的姓李的人可不少。”

“就是跟你、還有我爸爸一起去解決黑幫決鬥那個小夥子呀!”

“你?還有你爸爸?”

“嗯,當時村裡面又亂了。碰巧你回來看一下那座塔了,我爸爸就叫你一起了,畢竟這方面你最在行嘛。”

“還是不知道,我打過的架可不少。跟人也好,跟【幽靈】也好。”

幽靈?村長?塔?

【第二代除靈者】?

“李星漢啊?記得不?跟你學過跆拳道那個男孩啊。”

“哦,那個從樓上被人扔下來那個啊。”

“啊哈,是……是啊。”

“那現在呢?還在做警察嗎?”

穿着白色背心的男生拍了拍那名中年警察的肩膀

“報告村長,是的,已經做了23年啦”中年警察站起來,敬禮道。

“唉,辛苦您了。還有別叫我做村長了,我在做村長的時候你還未出世。”

“怎麼可能,你沒有那麼老吧。你做過我的村長的。”

“但現在不是了。現在是鎮長做你們的鎮長了。”

“那你這次不會只是看一下那座塔吧?是不是想做我們的鎮長?”

“快60歲的人,還做鎮長?不怕讓人笑話嗎?我最要的就是臉皮了。”

“但你那麼年輕,怕什麼?而且鬧出這麼大的事,真的不做嗎?”

“老實說我真想把那個傢伙打到趴下,都做了些什麼?就算是這個外面來的都知道這條村的‘舊歷史’了”

“哦,你竟然說鎮長壞話!”

“你別插嘴!說正經事呢!”

中年警察生氣了。

“算了,這裡有人,還是晚些再聊吧。”

“嗯,有空就敘敘舊。你可是我的偶像!”

“那是什麼破東西?倒是今晚叫人做好安全工作最重要,最好街上沒人。你今晚也買好咖啡吧。可是要開幹了!”

“你不會惹了人然後逃了這裡了吧?”

“這是什麼話?誰能夠我打?我是說【除靈】,看看那邊,恐怕都死了。”

“那你需要【武器】么?你留下來的那些。”

“嗯?留下來了?那就好辦了,全帶上。決戰完之後就他們帶着,那座塔爛了。”

“村長”小心翼翼的說著。

“最高那層嗎?”

“那倒不是,只是最下面那幾層罷了。”

中年警察鬆了一口氣。

“你看你看,鬆懈了,我告訴你,那隻‘火’的最會玩計謀了,好像還帶着一隻‘土’的,還那麼多【幽】,都比得上最上面那隻了。”

“這麼嚴重?”

“嗯,就這樣吧。我得去拿好武器,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慢走,村長!”

中年警察再次敬禮。

“美女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啊?差點就撞上了。怎麼啦,跟男朋友分手了?”

男人彎腰問道。

“我沒有男朋友。”

我搖頭,並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哭成這樣,也難怪啊。”

“哼,你胡說,我可是很受歡迎的!”

雖然很不要臉,但我還是要說!並錘了他一下。

哇,好厚實啊。

“喲,懂得反駁了,那就是沒事了。”

男人摸了摸我的頭。

“別當我小女孩啊,我今年可是……”

“可是什麼?哭成這樣還不能說明你沒有長大嗎?好了,你自己小心點啊,再見。”

我一手扯住他的背心,不讓他走——

“你是那個【第二代除靈者】?”

“你知道?”

“你是來找【第一代】的?”

“你也知道?”

原來【除靈者】真的存在的。

“那是【幽靈】嗎?”

“你也能看見?你是這一代的?”

男人回頭了,並且很激動。

“不,不能。我只是想問那是【凶鬧】嗎?”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男人蹲了下來,正視着我。

哇,這傢伙可真高。

那隆起的肌肉,那優美的線條,無時無刻都在誘惑着我。

不過他兩鬢已經發白了,說明他年紀很大了

恨不得往上面靠一靠。

“那個伯伯叫我的朋友當【除靈者】,我不肯。然後被他罵哭了。”

“那傢伙真不會憐香惜玉呢。”

男人轉過頭去,低語了一聲。

“你到底是不是第二代?【凶鬧】是不是真的?”

“嗯,都是。”

“那麼多【幽靈】,你應付得過來嗎?要不要……”

喂!你怎麼可以為了個你不認識的人出賣自己的朋友呢?

還分分鐘會搭上他們的生命呀。

這個破小鎮,自己只是來讀書的,讀完就走就好啦,管它那麼多幹嘛呀?

又不是你家鄉!

有空想想自己的家鄉還好啦。

我的內心在抗拒着。

“都是學生?學過武術么?打過架么?”

他抱着一絲希望地問我,畢竟他也是學生時代就開始成為【除靈者】的。

雖然他知道自己是比較厲害,但他不排除這一代比他厲害。

畢竟他以後的人都很差勁,但也覺得【除靈者】是時候出個強大的人了。

然而我說出了一句讓他失望的話——

 

“不知道。我也不確定他們是不是。而且我沒看過他們打架。”

男人微微轉頭,深呼了一口氣——

“那就算了吧,起碼都有十代人了,打得過的。只是希望這次能結束了呀,都半個世紀了,再打下去我也不行了。”

男人喪氣地站了起來

“那可以跟你學習吧。學來防身也好啊。”

果然這個男人真的很高很壯啊。

“那你明天有空嗎?美女”

“有!絕對有!”

“可以的話就再來這裡吧,但要是明天看不見我了,就不用惦記我了。還有,你最好現在就走了,今晚打起來可能會再造成幾個大坑,到時候你們上了車也走不了了。”

“嗯,好的。”

我抓住自己的背包,讓背包貼在自己的後背,慢慢地後退。

“再見了,美女。”

他轉身了,然後走入巷子更深的地方。走進那個更幽深的地方。

我再認真地望着他的背影,發覺是男人,但我卻對這個強壯的、富有安全感的伯伯充滿了好感。

“拜拜。”

我對他喊了這麼一句,然後迅速跑了出去。

4.

夕陽西下,餘暉泛紅,天上的雲朵只有寥寥數片。

感覺從幽深的巷子出來后整個世界都變了,變得一片橙黃,變得一片空蕩蕩。

車禍現場的人在警察的驅趕下,已經散去不少,人群陸陸續續地走向其他地方,有的人往學校的方向走、有的人往左邊的住宅區走去、有的人走到公路對面的公園裡,就連堵在那裡的車也都開走了,剩下幾台消防車和救護車。

回頭望去,肯定了自己的感覺——世界真的變了。

巷子還是那樣的巷子,且深且窄的巷子,十分寂靜。即使走了出來還是讓我有一種裡面很可怕的感覺,那吹出來的陰風更是讓我毛骨悚然。

要不是剛才伯伯他家那盞昏黃的燈光,和那吸引了我的“村長”出現我,我還以為自己剛從地獄裡走出來。

抬頭望望天空,看到了那片蔚藍的天空和那一片一片的雲朵,又讓我感覺這地方果然真的不簡單。

嗯,真的不簡單。雲朵還是那麼幾片雲朵,但那圓形的藍色天空被橙紅色的天空包圍着,實在是一片奇景。雖然由紅慢慢向老房屋群的上空匯聚漸變而成,但依舊震撼力十足。

簡直就像大BOSS的老巢一樣,只不過這裡是唯美版本的。

再次轉過身來,望向公路對面,發現自己的兩名部員依舊在勤勞的工作,夏語幽也在那裡,就趕緊跑了過去。

身為一個新聞工作者,往往要作戰在危險與未知的信息的最前線。哪怕像我一樣,只是工作於一個學校規模的新聞工作者,還是一個只會做出沒人願意看的新聞的新聞工作者,也得不知疲倦地收集新聞素材。

趕緊回學校?怎麼可能?我還想今晚看你的好戲呢,這麼好的新聞素材我可不想放過!

來吧!今晚開個房間蹲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