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一對姐弟
太陽升起，光照大地。
忙碌的工作者走出了家門，踏上去往自己工作的地方的道路。
有的開着自己的摩托車疾風奔馳，有的開着私家車行駛在路上，也有的在公交站上焦急地等候着自己的那班車……
身為學生也不例外。哪怕只是小學生，也是在七點半的時候開始上課。也就是說，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這群小孩子就得匆匆忙忙地趕往學校了。
這種景象每天都會出現，對於人們來說也再平凡不過了。
但在這平凡的景象下，一件不平凡的事情發生了！
由於這村子裡面的私家車之類的機動車輛不多，摩托車也不會開得太快，所以即使是在馬路上也不會太危險，也正因為這樣，誘發了今天的事故——
“姐姐，你跑快一點！我們要遲到啦”
在寬敞的大道上，一對姐弟在急急忙忙地奔跑着。
雖然弟弟只是三年級，但被選為校內田徑隊的他就意味着他的身體條件比較好，再加上每天的刻苦訓練，從家裡跑到這裡的幾百米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
雖然有點喘氣了，但還可以繼續跑下去。
更何況他為了等他的姐姐，根本就沒盡到全力。
但他的姐姐就不行了……
她不僅僅是身為一個女孩子，還是沒有經常鍛煉的那種。
和樂於運動的弟弟作對比，她就是個愛學習的小女孩。
所以突然之間就讓她跑個幾百米對她來說已經是個很大的挑戰了，還要背着一個厚重的書包。
明知可以暫時不用那麼勤奮複習的她，卻偏偏還是要背着一大堆書回家。
但沒辦法，熱愛學習的她，把複習溫書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
完全不是為了能夠更好地教導她弟弟做好功課，因為已經不用了。
因為憑藉她現在已經六年級了的水平，做三年級的題目已經綽綽有餘了，甚至她對題目的講解讓弟弟覺得自己的姐姐講得比老師還好。
只要他肯聽自己的，教導自己的弟弟對她來說不過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所以，說白了，姐姐是那種成績很好並且樂於學習的人，而弟弟就是體能很好並且熱愛運動的人。
也就形成了現在的這麼一個局面——背着大書包的姐姐用雙手撐着膝蓋，艱難地站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而他看到她停下來了，就也停下來等她了。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一邊默默地看着她。
雖然作為弟弟的他很害怕自己會因遲到而被罵，但拋下姐姐一個人跑掉也不好。
在自己被罵和姐姐兩者之前，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更何況要不是她為了幫他找齊作業，她也不用這麼辛苦了。但沒想到會搞成這個難堪的局面。
唉，真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行……
這時，姐姐向弟弟遞起一隻手，自下而上地揮了揮手掌，做出一個驅趕的動作。
“你……你先走吧。”
姐姐艱難地說道。
“我先走，那你呢？不怕被罵嗎？”
再這樣拖下去，他們兩個肯定會遲到的，而遲到就意味會被大罵一通。
弟弟是可以先走，但姐姐似乎放棄了……
但弟弟又不想只有姐姐被罵，還是因為他的原因而被罵。所以他打算留下來，陪她!
“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啊！”姐姐低着頭，吃力地說道。
“那也是要被罵的呀，快點走吧。”
“但我真的……真的跑不動了。”
弟弟伸手提起了姐姐的書包，打算幫她減輕一點負擔。
“來，我幫你背書包。”
哇!好沉!
“哎呀，你走啊!”
然後書包就被扯下來了。顯然是姐姐不想讓他背。
“你怎麼背那麼多書回家啊。放在學校不好嗎？”
“你怎麼打球打到那麼晚啊，待在家裡不好嗎？”
“我……”
弟弟語塞
“還有為什麼你還不走啊？你不怕被罵嗎？”
“我不想只有你被罵。”
“拜託，都說了，你的情況跟我的不一樣，我學習好，她捨不得罵我的。倒是你，平時學習成績已經那麼差，還遲到，她會罵得你很慘的。”
“罵就罵吧，我不怕。總之我不想你被罵。”
“你不怕？上次你都被罵哭了，要不是我跟你老師保證會以把你的成績提上去，讓他不要罵你，恐怕你就得哭着回家了！還有就是，我沒想過老師會罵我的，因為不會！”
姐姐擺出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甚至擺出了動作，質問起自己的弟弟。
姐姐聽到弟弟說不怕老師罵，差點要把血吐出來了。也不想想上次為了跟他老師談條件，她付出了多大的勇氣。
跟一個不曾有過交流的大人談條件，那個條件還是連自己都不知道到能不能做到。
不過那老師或許是看到弟弟都已經哭成鼻涕都流出來了，被人看到了，對老師和他都不好，就放過弟弟了。
誰知現在弟弟說自己不怕被罵，她真是哭笑不得啊。
笑的是自己弟弟竟然那麼自大。
哭的是自己身為姐姐的，想要給他背鍋。
“唉，我怎麼那麼倒霉啊……休息一下都不行，就連弟弟也不聽自己的。”
姐姐小聲地嘟嚷了一句，就勉強地站起來了。
“走吧。”
“來，你的書包也給我吧。去到學校再給你吧”
“好，行行行。給你。”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滿足你是不會聽人說話的。
“哇，好重。”
弟弟接過書包的時候，整隻手都稍微往下一沉。
“沒事吧？”
“沒事，你不也是一樣那麼背過來嗎？好了，先走了。到時候你去我班裡問我拿吧。”
作為姐姐的她真沒想到自己弟弟的力氣竟然這麼大，背着兩個書包還能跑得這麼快。
啊，不對，他的書包也只有幾個作業本罷了，只能算我的那一個書包。
不過不用背書包的時候，真是一身輕鬆啊。
望着自己的弟弟抱着自己的書包還能跑在自己的前面，姐姐不禁發出感嘆。
奔跑着的姐姐由於速度提升了不少，也能夠感受到那迎面而來的微風了。
這時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傳入了自己的耳朵，往右邊看去，一輛摩托車正在高速駛來。在經過另一道斑馬線附近的減速波的時候，那輛摩托車似乎飛離了地面。
而自己的弟弟已經站在斑馬線的中間了，他右邊也有一個低矮的護欄，只要他不動，那輛摩托車應該不會撞到他。
再加上弟弟已經向右看去了，應該會看到那輛疾馳而來的摩托車，然後自行規避……
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事故發生。但不知為何，她心中卻冒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弟弟的右前方几米左右，一輛私家車啟動了，並往馬路的方向駛來，或許它之後會選擇倒退，或許它會向右拐，駛入馬路，從弟弟面前經過。
又或者它會直走，從弟弟身邊經過，越過馬路。此時的弟弟已經停下來了，他旁邊的位置也比較寬闊，足以經過一輛私家車。
但是開着那輛私家車的人不知道是否看到了那輛正在高速趕來的摩托車？又或者是否聽到了那嘈雜的發動機的轟鳴聲？
換句話說，私家車的司機是否會先讓摩托車巧妙地經過自己，然後再越過馬路？又或者他希望是摩托車慢下來，或者避開自己，而自己依舊自顧自地越過馬路。
按照當時的情況無疑選擇前者會更安全，因為摩托車真的開得很快，想要在私家車駛入馬路的時候剎住車是不可能的，只能選擇靈活地繞過去。
但如果摩托車某部分失靈，抑或摩托車司機操作不當，很可能會撞上去。
摩托車司機由於情況的突然性和危急性，被嚇到了，導致了忘記減速和轉向，徑直地撞在了私家車上。
或者摩托車司機成功地從私家車的前方饒了過去了，但因為慣性，不能及時地轉向過來，也就會撞到附近的保護電線塔的水泥樁。
抑或者摩托車的車頭擺幅過大，結果使得摩托車司機連人帶車撞上了馬路護欄上。
……
又或者是自己最不想發生的那種，摩托車司機已經快要成功地繞過私家車了，卻不偏不倚地撞在了自己的弟弟的身上！
路面的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也太危險，處於安全地帶的姐姐實在是想象不到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但最有可能的是有人會因此死亡，在這個可能性之中，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弟弟和包含弟弟在內。
“嚇？有車！”
本來摩托車司機看到自己的前方沒什麼車輛，行人也很少，就肆意地把車開得很快。即使遇到減速波也沒有減速慢行，他都已經感覺到有一種失重的感覺了，但還是開得很快。
反正路上沒什麼車，也沒有什麼人，怕什麼？
當私家車開始發動的時候，私家車的位置與摩托車司機的位置有學校的圍牆擋着。等到私家車快要駛出護欄了，摩托車司機又被護欄上的樹木擋住視野了，使得私家車從發動，到駛出護欄之前都處於摩托車司機的盲區。
而私家車司機一開始的時候就沒太注意路上的情況，即使聽到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也無視過去了，只知道自己的前面有一位小男孩過馬路。
但那個背着兩個書包、看似也很着急的小男孩正在望着自己的左手邊，小男孩也站在自己前進方向的左邊，所以私家車司機也沒有對小男孩多加註意。
腳踩加油閘，私家車發動。
當私家車出現在摩托車司機的視野之中時，兩者就只有兩米遠了……
此時私家車垂直於馬路並且後半部分還在護欄擋着，摩托車司機也就只能選擇微微左轉，打算從私家車前方擦過去，然後迅速右拐。
但是！
他失敗了！
因為私家車的加速度並不慢，使得摩托車並不能從私家車前方繞過，只能撞在私家車上。
摩托車撞上了私家車的司機位，私家車的左側玻璃全部碎裂。兩輛車產生巨震，私家車的司機被撞倒在了座位上，摩托車的司機更是因為慣性飛了出去。
最終私家車的車頭右方撞上電線塔的水泥樁。
摩托車司機打算從私家車前面經過的時候就沒有減速，反而還加速了，跟私家車相撞的角度也不是很垂直，所以即使摩托車撞上了私家車后仍具有很大動能。而私家車撞上水泥樁停下來后，摩托車從私家車的左前門擦出，與私家車分開，然後繼續行進。
正對着小男孩的方向行進！
還是以不慢的速度向小男孩行進！
本來弟弟看到一輛開得很快的摩托車他就已經害怕，剛踏出的步子連忙收了回來，等到摩托車走了，他才繼續跑到學校。
但是命運弄人，摩托車與迎面而來的私家車相擦，私家車撞在水泥樁上了，摩托車司機也飛了，這都已經嚇到只有10歲的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摩托車與私家車撞了之後仍然向他駛來，更是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只需要向左或向右走動幾步就可以避開了，但他被恐懼充斥了整個意識，忘記了躲避，也忘記了喊叫。
前後各背着一個書包的他，雙手無力地下垂，眼睛盯着越來越近的摩托車，嘴巴下意識地做出不斷打顫的行為。
目視着代表着危險的摩托車向他駛來，他恐懼到他的周圍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空間。
一片沒有聲音、沒有空氣、沒有任何事物的空間。
除了站在原地的自己，以及遠方那隻黑色的、向自己襲來的、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黑色惡魔。
尚在遠方、趴伏在地上的惡魔想看着獵物一樣看着自己，露出兇狠的面相，嘴邊漏着噁心的黑色的液體。
時而跳躍，時而左右踱步，時而緩慢靠近，但總是對自己虎視眈眈……
突然之間，惡魔向自己加速跑來，四肢一蹬，猩紅的眼睛露出了紅光，張開了巨大的口腔。
吼
巨大的響聲震動着他的心臟，鋒利的牙齒看得讓他心寒，黑色的喉嚨深不見底……
惡魔的嘴巴已經在自己的上方了，只要惡魔合上口，他就會身首異處，然後他自己所處於的或許就是永久的黑暗了。
死亡，就在眼前！
但他自己卻無能為力……
一雙手推開了他！
把他推離了這個無聲無色的白色空間，也把他推離了危險的位置……
身後的景色恢復為彩色的空間，然後看見他姐姐雙手做出推開狀並對着自己，他自己也飛離原本在馬路中間所站的位置。
姐姐雙手用力一推，還在看着弟弟的同時，那輛無人駕駛的摩托車從左邊撞了過來。
一陣劇痛之後，自己飛到了空中……
仰卧地望着藍色的天空，視野下方是晨陽的金黃，一隻小鳥劃過天空。一圈濃重的黑色一閃而過，然後眼睛映入的是葉子的翠綠、樹木的灰白、水泥的灰色。
到最後，就是無邊無界的黑暗……
無知無覺的黑暗……
無窮無盡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