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欧斯帕克城堡的正门前有一道石子铺成的小道，西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俗称“黑森林”。森林里的植物像章鱼触须一般疯狂侵蚀着欧斯帕克西南部的土壤，向大地贪婪地索取养分，直至这些身躯庞大的物体遭遇东部的巨大山脊屏障才算罢手。
相比远处那杂乱不堪的景象。欧斯帕克的城外鲜花盛开，生机勃勃，细致的美景无数。城堡本身也算是恢宏的景点之一，倒三角状拱门，数不清的琉璃仅是它极少数的点缀之一，这些在城邦贸易流通中都少见的琉璃片，在欧斯帕克就连用来支撑城堡的细长石柱上，也不过是常见的装饰。
远离城市，群山环绕，欧斯帕克犹如半截身躯埋在地底的女神像。除此之外，欧斯帕克地底密道交织贯通，就连维斯与薇茵也对其几乎一无所知。
“维斯，准备好了吗？”雪露紧抿着嘴唇，神情平静。她推了推方框眼镜，看到维斯那一脸困惑的表情，她随即露出她那招牌式的笑容。
“嗯。”维斯扯着雪露的衣袖答道。
庆典第二天，雪露带着维斯还有薇茵来到了欧斯帕克地下。这里吹着阵阵阴风，视野非常狭窄。维斯要来取得奥塔丽安排的一样东西，尽管她还对其一无所知。
站在她们身后的女孩是薇茵，战斗力不凡，只是身材看起来娇小。
“里面好黑啊……”维斯向前倾了倾身子。
“呵呵，那么你猜猜看最里面会是什么样？”雪露简单梳理着她的银白色长发。
“总应该有照明的东西吧？”维斯摇着雪露的袖子说道，雪露看着维斯两鬓和额上挂着汗珠，突然笑起来。
“没必要害怕，毕竟这里还是欧斯帕克。”雪露拍了拍维斯的肩膀。
“我没有害怕！！”
雪露见到维斯那副跌跌撞撞的样子，不免担心她一个不小心没注意脚下而滑倒，于是雪露伸出自己的右手，维斯摸到那温柔的手时，脸上泛起一片红润。
维斯是在欧斯帕克长大的女仆，雪露担当她的养育和教育的工作。尽管维斯至今连自保的能力都还需要刻苦训练，最起码不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淘气了。看着这个穿着紫黑色，短发，傲人的身材的小家伙，雪露有时会从她身上感受到奥塔丽大人的气息。
这种气息对维斯所带来的影响，是其他女仆身上都没有的。显然，这是主人刻意培养的结果。也正因此，雪露相信这个冒失的小鬼终有一天会成熟起来。
“地底会有光的……”薇茵细声细气地说道。
“虽然地下和地上肯定有所不同，不过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呢？”雪露疑惑地打量着薇茵。
“呆过……”薇茵在维斯的胳膊上用手指画着十字，漫不经心地回应问题。
“也是，薇茵确实会很了解这种地方的结构。”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维斯她们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只能心里默默地犯嘀咕。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还有……维斯你在捏我的手了”
“——啊，抱歉！”维斯将手从雪露那抽出来，掩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没事啦，不过你有那么紧张吗？”
维斯没有回应她的问话。
尽管每隔几米墙上一定插有熊熊燃烧的火烛，但黑暗还是吞没了那瘦弱的火光。
不过，对雪露和薇茵来说行走在这种地方不是什么难事，她们这类人都是天生习惯暗处。
薇茵早先就注意到雪露漂亮的连衣长裙沾上了墙灰，裙边的白色蕾丝边染成了灰绿色。薇茵用手指戳了戳维斯，两个人都盯着雪露。
“你们为什么都盯着我？”雪露一脸疑惑。
“没有啊！你想多了……”
维斯双目凝视着地下，在雪露看来就像是她的鞋子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值得注意一样。雪露以为这两个人是因为这一长段。
“大概还有一小段路，破例为你们讲个笑话吧。”雪露食指轻轻碰着嘴唇，露出一脸笑容。
维斯突然定在原地，紧随身后的薇茵则挽住了维斯的胳膊。
雪露看她们好像很期待的样子，紧接着说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男人经常做悲伤的梦。有一天，他问妻子问：‘为什么我经常做悲伤的梦呢？’女子气冲冲地说：笨蛋！因为你总是趴着睡觉啊！’——是不是很有意思？”
维斯与薇茵面面相觑，接着维斯摆出露齿的笑容，薇茵使劲点点头。
“那么还有！”
“还有吗……”维斯垂着头说道。
“当然啊！！”
三位姿色动人的少女有说有笑地前进，她们仍然行走在安全地带。
可是，维斯却找了个时机退出了她们的对话，默不作声地走着，因为那种头痛的感又一次回来了，而且更加强烈。
维斯非常清楚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却仍然未解决。在昨夜的庆典上，被雪露强灌了两大瓶葡萄酒，自己晕乎乎地躺在床上立马睡着了。也许应该感谢雪露，因为那天晚上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尽管宿醉后，头难免会有些疼痛，但是相比过去头痛的症状，这不过是一些小问题。
但是，当自己来到欧斯帕克地底后，维斯有些恐惧。不是因为黑暗的空间，而是向前走的时候，那些梦境中的感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些黑暗，阴沉的事情就像粉末一样滑在自己的喉咙中，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心头。
维斯被这种随机出现的问题支配多年，雪露的治疗几乎没有效果。
但是，最近出现这类症状的频率越来越高。幻听、头痛、恶心等症状变得越来越严重，为了不让雪露产生多余的担心，自己只能在发病时偷偷躲起来……无论如何，这成了自己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
显然，当自己来到这里后，恶心感就回来了。自己本来还在庆幸没有头痛就是万幸……维斯强咬着牙关症状变得更加敏感。她强忍着，装作还能够百步后，穿过狭窄生锈的铁门，视野豁然开阔起来，却不由得呆住，她们对这个从小侍奉着的欧斯帕克第一次产生了陌生感。
雪露面露傲色地看着神情恍惚的两人。
少女们足下的花岗岩石板位于这个地底的腰部处，三人宛如站在悬崖峭壁旁，一股强劲的气流匆匆向她们涌来……欧斯帕克地下的劲风怒吼着，诉说着它对闯入者的贪婪渴求。
这里使那些最有能耐的探险家都望而却步，颤颤发抖。
维斯抬头望向顶端——四条流体状的亮蓝色纹路闪耀着，它们沿着石壁向东西南北有序生长。却在石壁顶端汇集在一起，不偏不倚地画出了一个十字。这些亮蓝色纹路在这里代替了火烛，吃力地照亮着周围。
极低的可见度下，维斯发现了蓝色十字下有着一尊显得庞大又沉重的轮廓。
“中间是什么？”维斯试探着前进，直到踩到石板的边缘。
这时雪露松开了维斯的手。她折回通道里，又返回维斯和薇茵两人的身边。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通道里的火烛。雪露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烛火被气流所裹挟，燃烧变得越来越旺盛。
“请允许您卑微的侍奉者一览真容吧。”雪露提着裙子说道。
接着，火烛脱离了雪露的双手，它跟着呼啸的气流沉入黑暗之中。紧接着，这个蛋型石壁内轻微震动着。数以百亿的白色亮点顷刻间钻出石壁，仿佛为了回应呼唤而被唤醒的精灵们。
它们驱散了长期盘踞于此的黑暗。它们在石壁上闪闪发光，如漫漫长夜的晶莹星空。它们一如既往地忠实守护着欧斯帕克的地下。
“没想到…”薇茵惊叹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
“……”
维斯的目光很快回到原地，回到那个她没看清的轮廓。
宛如众星捧月般，真相缓缓在维斯等人的眼前铺开。
不是什么宏伟的建筑，也不会是巨大的支撑柱。那是一座雕像，那是一名被她们所熟知，敬畏，爱戴的女人。
“奥塔丽大人……”
雪露双手提起裙边，双腿一前一后交叉着，敬了一个漂亮而端庄的屈膝礼。
反应过来的维斯与薇茵也匆忙行了一个屈膝礼。
薇茵身为杀手的直觉嗅到了这里存在着与欧斯帕克完全不同的气息，尤其是之前就随着呼啸的气流袭来的杀气。
于是，薇茵谨慎地摆出战斗姿势，尽管这会在她们主人的雕像面前破坏庄重的气氛。
雪露保持着属于她身份的端庄，壮丽的奇观无法撼动她的礼仪。她以欧斯帕克建造者的身份，城堡女仆长所应有的气势——静待着潜伏暗处的危机。
“这里是……”
维斯站得更靠前，她心中泛起的惊讶也更甚另外两人。她从未抵达过这里，可是在雪露揭开她的面纱后，她感到自己对这里无比熟悉。这里有着每年秋季必定光临欧斯帕克的野天鹅们给自己留下的印象，真实到随风扬起的灰尘都弥漫着自己所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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