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广场卡希尔
面对欺骗女妖弗劳德的挑衅，维斯怒发冲冠，露出狰狞的神色，仅仅只靠着意志力便克服了心悸感。如今，就算是受到魔力反噬的不良状态，她也具备基本的战斗能力。
但是，必须要得到某样东西的帮助。
「心湖回响……」维斯心想道。
时间仿佛凝固，心湖回响对主人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它在幽静的月光下倒在坑坑洼洼的沙石道上。
“不要白费力气了。”弗劳德劝道：“早就劝过你了，我要是像你现在这样乱来，一百条命都不够。不要再想引动魔力了，否则你的下半生也只是废人一人……除非你真的相信有奇迹的存在？”
两人相视，在维斯的怒视下，弗劳德长长的睫毛扫过靓丽的蓝瞳。这位女妖带着骑士般的气息，仿佛割据一方高贵的领主。同时，她的表情显得十分虔诚，又像是为了某种信仰而牺牲一切的殉道者。
维斯怒意难平，于是喊道：“我要杀了你！”
“然后？”
“杀了你……”
“你已经被魔力反噬到站不起身的地步了，所以做不到吧？”
“可恶……”
“这样一来，你和被你杀死的那群人就没有区别了呀。”弗劳德转动着伞柄，走到维斯面前，抚摸着这位少女轻柔的秀发，继而微笑道：“想想看什么东西可以保住自己一命吧？我可不是杀人魔，所以会帮你一块想想看的。”
“我……”维斯的手指指向弗劳德，清澈如水的苍蓝之瞳显得异常坚定，无所畏忌，那是无法轻易动摇的决意。
“将死之人都是如此，不是吗？”弗劳德的手掌放在维斯头上，看起来只是轻轻抚摸，实则力道极大，足以瞬间夺人性命。只是双方都在最大限度克制着，面庞不带一丝异色，“有一件事令我倍感奇怪，你究竟是怎样得知我就处在格宁雅城的呢？”
格宁雅城的地理位置并不难定位，因为衔尾蛇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这里已经是一块令无数追寻财富与力量之人所热爱的地方。名气越大，知道的人也就越多。相反，名气越大，知道弗劳德存在格宁雅城的人也就越少。
女妖们的城堡往往不会像弗劳德一样建成巨大的迷宫，大多是隐居在角落中，免受他人无端的打扰。
“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其实我没有参与杀害奥塔丽的行动。”弗劳德拂袖道：“换言之，我真有参加这种破事，也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跟你废话了，对吗？”
“你说谎！”
“我猜想你肯定也不相信欲望女妖能够杀死她吧？那么，我也没有理由做到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弗劳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接着，她凝视着维斯的双目，希望她能够完全相信自己，“不过，你似乎非常坚定的相信我就是这座迷宫的主人，总不能是凭借直觉吧？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是一位女妖亲口对我说的。”
维斯的消息来源先是痛苦女妖通过复杂的方式送来情报，紧接着是蒂亚提供的情报。虽然两位女妖的说法有明显的出入，却都提及了弗劳德。眼前的女人必然参与了那件事，绝不可能毫无关系。
可是，弗劳德严肃地说道：“嗯……应该是欲望女妖蒂亚给你提供的情报吧？我希望你明白我与她的领地相接，关系素来不好。既然她已经被你处决了，那么我再怎么解释都很无力吧？但是，你不该被她利用。我不想与你交战，也没有羞辱你的兴趣。”
弗劳德表面上规劝维斯，其实一直都在试探她的话语。
接着，自己在维斯简短的话语里听出了两层意思。第一层即有女妖故意招来祸水，假如蒂亚是战死而不是投降，那么这个人应该是痛苦女妖。
「她会这样做的理由很充分。」她心想道。
第二层意思是维斯非常确定自己参与女妖的计划。所以，要么承认，要么做更加详细的解释。
于是，弗劳德故作谨慎地问道：“维斯，你知道‘那位大人’吗？”
“我知道……”
“那我们就很好说话了。”弗劳德解释道：“那位大人只是创造了秩序，给予了女妖力量，之后便不闻不问了。然而，获得力量的女妖们并不和谐，否则孤独女妖怎么可能会丧命于女妖之手呢？当然，我一直都希望帮助孤独女妖，只可惜她总是不领情。”
“你想帮奥塔丽？”维斯一脸疑惑，根本无法相信对方的话。
“准确说是想利用她。低位的女妖依靠高位女妖的力量，避免遭到剿灭，这就是女妖的生存法则，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弗劳德诚恳地讲道：“你也看到欲望女妖领地的异象了，那场暴风雪总不能是依靠她一己之力完成的吧？肯定得到了更加高位的女妖帮助。”
“嗯……”
“所以，蒂亚是被人利用，接下来你也要受人利用吗？你真想要为奥塔丽复仇的话，不应该好好调查清楚吗？”
“你是想要我怀疑谁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我刀剑相向，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不是吗？”弗劳德笑道：“另外，我想要依靠的人是孤独女妖奥塔丽，对你没兴趣。你要是失心疯到侵犯我的领地，我也必须与你战斗了。”
听完弗劳德讲述的事情，维斯非常困惑。眼前的女妖说得很有道理，并且奥塔丽也从未提及过这位女妖的事情，那些储存在欧斯帕克的记录中，有提到许多女妖对欧斯帕克领地的恶劣行径，唯独欺骗女妖的历史清白。
在维斯进行长时间思考的时候，弗劳德几乎已经可以猜到暴露自己的人肯定在痛苦女妖与欲望女妖之间。
弗劳德按照演绎法的思路，对维斯的一系列言行进行归结：「如果她真的相信自己手中的情报，绝不会进行长时间思考。所以，提供情报给她的人必须是没有那么信任的家伙。其他女妖不会这样做，最可疑的是痛苦女妖，不过也有可能是欲望女妖……蒂亚难不成还活着？」
对弗劳德而言，如今的蒂亚必须死。
虽然格宁雅城临海而建，却坐落在极其荒芜的土地，经过岁月的消磨更是化作了一片小沙漠。然而，它的不远处是浩瀚的江川峡谷与人族城邦。当然，假如蒂亚仅仅只是知道格宁雅城也不算什么大事。
——问题是迷宫的破解方法。
弗劳德为了骗取蒂亚的信任，曾将一幅完整的格宁雅城迷宫地图交给对方，尽管蒂亚随后将图送回，却无从得知是否留了一手。假如蒂亚真的留了一手，那么格宁雅城的迷宫就不再对任何女妖有威慑性。
格宁雅城内的秘密一旦曝光，自己毫无疑问就会成为下一个“奥塔丽”。
随后，弗劳德询问道：“我还有一件必须问的事情，欲望女妖还活着吗？”
然而，维斯无视了这个问题，反问道：“我也有一件必须得到答案的问题……衔尾蛇的传说真的存在吗？”
“回答这个问题，我有好处吗？”弗劳德主动索取道。即使是看起来不重要的问题，也必须向对方索取好处。不索取——就会认为自己获得的答案并没有很高的价值。
道理很简单。精明的商人把一块不怎么起眼的石头放在市场里，无论谁开价都死咬着不卖，最后这块随处可见的石头会被高捧成无价之宝。同理，自己的行为也是如此。
“你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维斯不解道：“如果你真的没有参与奥塔丽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你开出的条件。”
“嗯……不如把这件事当作我们友谊的证明吧？”弗劳德委婉地说道：“你需要复仇的力量，而我也需要保护自身的力量。只要你借给我那把长刀一段时间，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弗劳德走到心湖回响的边上，低头凝视着半跪在地的维斯。
“不行。”维斯拒绝道。
忽然，在她的身旁泛起了淡蓝色的光芒，不明的力量在脚边画出了一个圆圈，显然是某种魔法阵一类的东西。
“嗯……看来你非常受欢迎呢。”弗劳德转着伞柄，尘雾渐渐浓密起来，藏身于其中的她用吐露心声般轻语道：“衔尾蛇是真实存在的，你所遭受的魔力反噬就是证明。但是这种生物并不存在，它只不过是某种力量的代名词，极可能与‘那位大人’有关，这也是我花费一生研究的……”
随着呼啸的风，弗劳德的声音也变得缥缈。
“维斯，我再跟你多说一句。”弗劳德十分中肯地说道：“既然身为孤独女妖，请你牢记前人的教训。不借用他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也会惨遭命运抛弃。更何况，现在的你对女妖并没有价值。也许……你的宿命就是掀起腥风血雨，像先前的奥塔丽一样。她疏远女妖们，并且倦怠了那位大人。你则要独力挑战女妖的地位与那位大人，不是吗？我很欣赏你的执念，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你必须放弃更多的东西……”
随后，维斯脚边的魔法阵黯淡下来，她的身影与心湖回响一并消失于格宁雅城的迷宫，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魔法阵传送。”弗劳德暗暗咬牙道：“这种魔法只有欲望女妖能做到，所以她一定没有死……很可惜啊，蒂亚。你选择的新靠山太天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