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维迩看着依凛诺的背影,在静静思考着。

他的目光悄然地瞥视向脚下,注目着在昏暗之中一动不动的嫩草。

草地与他在家乡上所曾经站立过的草地极其相似。

只是在这片极其相似的大地上,他不知道究竟该去选择战斗还是放弃卷入争端。

从依凛诺那儿听来的一切都让他茫然无所。他不想选择,于是便烦闷的甩了甩头,想要将这一切全都丢弃于脑后。

“依凛诺!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

“嗯?”

“我不知道到底该怎样面对这样混乱的世界啊!简直就像是央求我在毁灭后的世界之中,迅速做出决断一样。”

“这样呢~那么就稍…?!?”

夜色格外得让人觉得舒宁。依凛诺倾听着蝉鸣的细鸣。

她想要转身而望的那一刻。遥远的居所却突然传来一通强烈地爆炸。

随即,眺望远处,那里冲出数十米高的火焰,犹如天柱一般直冲云霄。

一瞬间,巨大的火焰让世界变得骤然明亮。

洛维迩与少女同时望向远方,那儿犹如点燃后的巨大草垛而浓烟滚滚。

它渐渐地暗淡下,但在树木遮盖住的视线中,依旧显得通红明亮。

“事情还没有完吗?!”

洛维迩猛然反应过来,他脑海中第一件联想起的事情便是之前的黑影。但他的怀疑却在依凛诺的反应中被完全否认。

依凛诺凝视那儿,顷刻之间,一股怒气便骤然而上。

“不是呢!那是魔法。而且还是被压制的力量,泄露出的魔力流动都扩散到这了呢。”

“别说那么难以听懂的话啊!莎娅还在那里吧!那地点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洛维迩重新定位了一下远处地理位置,精准的指出爆炸所在之地。一听到如此,两人的心情更是焦急如焚。

“可恶!看来是有意而为之的呢!我们快走!”

说着,依凛诺的单马尾一晃,便奔跑了起来。

洛维迩紧随其后。

两人奔跑着,直到看见那熟悉的广场,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是…”

眼前有金色透明的鸟儿在人与人之间飞翔。

又有神奇的稻草人,两个一组,一蹦一蹦的挑着水缸或是抱着各种奇怪的用具来回奔波于人群之间。

大理石的铺成的地板上,人们开始挪动着大桶水缸,而各处建筑仍旧在灼灼燃烧。

洛维迩扫视周围,发现一个蓝发微卷,带着三角帽的少女。她手里捧着透亮的水晶球的同时,高高举起手中细短的魔法棒。只见附近的几十桶的水缸里的水,立即攀升,七八米高的水龙卷在空中旋转着冲向天空。

“自由,流动,生命,吾以生命之源,窥尽万世神秘。吾等为水之诉求者,结为冰晶。汝等灾害速散!”

在歌咏的术式之中,水龙卷快速变化,如飞燕一般迅速散开,冲向四周燃烧的建筑。

火源被大把的积雪所覆盖,雪白的积雪都露过靠近者的膝盖。

洛维迩惊讶不已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没有任何科学设备的辅助,仅仅只依靠指尖与魔棒便完成的不可思议。

如此迅速的变化,这也只能够用奇迹来形容。

再次望向那里,人们早已围观过去。远处施术的少女在人群的夸赞中,仅仅只是谦虚地哈哈一笑便随即带过。

“嘿咻~欢迎来到充满魔法的异世界~这里可是冒险者们芸芸汇集的良地呢~附带一提…那个是风水师呢~”

“风水师…啊…不应该是魔法师吗?”

洛维迩对此的疑虑太多。看着洛维迩困扰的不得了,依凛诺也不打算去做过多的阐述。

“这样呢~…详细的就别考虑了,只不过是魔法师体系中的一个子系呢~顺便,附带一提,莎娅号称的魔法使也是一个子系,只不过是职位分类上有所不同~呢。”

“好吧…我放弃思考了,这里貌似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是的呢,但是莎娅呢?”

依凛诺东张西望的搜寻一番,也没看到莎娅的身影。

然而此时,一声凌厉地大喊声却突然从远方窜来。

“新的遇难者目击报告!!!居住于407室的女性死者!”

“?!!”

在场的气氛骤然降至到了冰点。周围彷如一瞬间被冰霜冻结的街道,一瞬间鸦雀无声。洛维迩与依凛诺急忙钻入人群,焦躁地朝向声源那里赶去。

洛维迩的脊椎不禁发凉。

407室,洛维迩他们所居住的门牌号。

一股恶寒情不自禁地席卷向洛维迩的心头。

然而,当冲过去的那一刹间,才发觉被用床架抬出来的少女是一头紫发,素不相识。

即便那个少女不是莎娅,死去的模样也着时令人心寒。

死者的面部的骨架犹如锤子夯实在脸面一般而明显凹陷下去,在黑紫的脸色中显得惨不忍睹。

“被某种钝器而砸中而死的吗?”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而洛维迩却摇开脑袋不以为然。

“不是。是用拳头打死的…但是这种力度…人类能够做到吗…?”

“不一定是人类呢。也许是某种野兽也说不准。八成是从「丹德拉茵」的森林里过来的吧。”

依凛诺也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了!现在!…莎娅呢…?如果不在房间里的话。”

“如果…呼啊…呼啊…是寻找我的呐…没关系~…我在这里…”

说着的那一刻,极为虚弱的但却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来。

“呼啊,呼呼~”

虚弱的莎娅将魔法杖当成拐杖,向他们这里走来。

只是,那发烧般通红得面部却让人感觉她坚持不住。

果不其然,一瞬之间,猛然而来的虚脱感让莎娅腿脚一弯,她便失去了气力,如软趴的海绵栽倒下去。

“小莎!”

依凛诺见状不妙,及时冲到莎娅的面前,将她接在了怀间。

“小莎,别勉强自己呢~我的魔法只是让你体内的细胞,自我修复时间变的极短了而已…请好好的休息呢。”

“呼啊…抱歉…但是突然遭遇袭击也没有办法呐…如果没有莉微…我估计就会死去了呐…?”

“莉微…?”

洛维迩与依凛诺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在一阵疑惑之后,他们才注意到紫发的猫耳少女就在一旁。

她拿着银色长枪,穿着骑士铠甲服。

洛维迩对这个人影有印象,之前迎接他们走出竞技场的,就是这个人毕恭毕敬的人儿。

“请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丹德拉茵」当地骑士团的团长,莉微·克伦威尔。遇袭之时,莎娅小姐曾经与敌人交战过。因此早些时候,便已从室内自行转移而出。至于死者为什么在407室,这一点并不清楚。”

“是的呐…袭击者全身裹着黑色布条,身材比人类要略微矮小…呼啊……对方有一些会使用火焰魔法…我的身体感觉实在是太虚了,大概快要不幸的时候,幸好莉微及时赶来过来…呼啊呼啊~咳咳…”

莎娅扑扶在依凛诺的怀间,虚弱地大口吸气。

依凛诺看向莉微。

“感谢你的帮助呢。”

“不用客气。听说这里最先受到袭击的对象就莎娅殿下,由此便闻讯赶来。随之,袭击的骚乱便在这里快速扩展,单从人数与袭击的方向上来来看,这是一场有着某种预谋的袭击。”

“嘿咻~好吧呢…集体作战的第一目标会是莎娅小姐吗?”

依凛诺悄然的跪在了地下,他让莎娅膝枕在自己的腿间。

“我吗…呼啊…我觉得应该不是…吧呐…在这之后很多人都被卷入了战斗,对方的人数估计有二十几名…咳咳咳…~”

“嘿咻~”

说着,依凛诺便轻轻的弹了一下莎娅的额间。

“~~好疼~呐!干嘛弹我~~”

“小莎别说话…好好休息呢…我的对外治疗魔法可完全没有到达不休息就能够回复创伤的水平。”

“呜~”

一瞬间无言以对,莎娅老实的闭上了双眼。而莉薇则对着依凛诺的推测一点都不买账。

“为什么觉得集团的第一目标会是莎娅殿下?”

“难道你不会怀疑,这是与你有所利益关联的格尼尔所弄出的名堂吗?”

“失礼了~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虽然我与格尼尔大人有一定的利益关联。但是,我会是让在领地上的人死去的存在吗?倘若是那种人,就应当立即处死。话说回来,在这之前稍早的时候,远处的林子便传来了爆炸。难道不应该怀疑一下内部是否有同伙在开阔地释放信号吗?”

这是不应该随意说出口的试探,但依凛诺仍旧说了。

莉微的表情一变,彷如进入法庭一般的严肃。

这是雷区。兴许,只要稍有差错就会在两者互为试探的区间磕碰出鲜血。

两者都是试探的老手,彼此互相玩弄的游刃有余。

“是的呢,应该这样考虑比较周到。所以是不是也应该将所有与死者相关联的人,都关进大牢一一盘问呢?冒险者这个职业经常会积累怨恨呢~~比如说,官方无法委托己方人员的暗杀。”

“您执意要将现在的事件,从主观意识上与格尼尔牵连来吗?相信您一定还会将这个事件,臆想到颠覆国家政权上去吧?”

“也许是那样的也说不准。国家这种意识形态,是不是应该从来都没有被建立过比较好呢?~~嘿咻~你看,这样一来就成了集团战争了呢。”

依凛诺满不在乎的抚摸着莎娅的发梢。

然而,在身后听着的洛维迩却从他们的对话中,只明白过来三件事情。

依凛诺怀疑是对方与格尼尔在背后策划了这场袭击。

莉薇怀疑依凛诺与他自己是这群袭击团伙的同伙。

以及,说了这么多的主观揣测,只是因为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额…你们两个够了啊。有空说些这个,你们两个不如帮我解读一下这死去孩子胳膊上,刚刚被烙印下的两个奇怪的符文比较好。”

洛维迩早已不在倾听他们的谈话,而是擅自走到死者旁,将她的一个胳膊高高举起。

“哦哦~啊啊啊~~”

然而,他擅自触碰尸体的行为,却招来了冒险公会中两个男人的阻拦。

他们强健的双手架起洛维迩的胳膊,拖拽着他,就想着把他扔出去十米开外。

“你这小混蛋别随便触碰这孩子!把你那肮脏的手拿开!”

“呜呜~~~”

就在两个男人愤怒的声音背后,又传出少女梗塞地哭泣声。

想必这个哭泣的孩子也是死者的同伴吧…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洛维迩,心里迅速涌过一阵酸痛。

死亡,又是战斗的死亡。虽然作为士兵的他,早已此的司空见惯。但耳边有人在哭泣,仍旧还是会让心情显得沉重。

“哦哦啊啊…别激动啊,我理解你们的愤怒啊~但是那孩子的胳膊上,真的有奇怪的符号啊~!”

洛维迩说什么也没能阻止自己被扔飞出去的悲惨事实。

随之,之前架起洛维迩胳膊的其中一员,走到死者那里。他蹲下身躯,捋下她胳膊上的衣袖,而另外一人仍旧洛维迩骂骂咧咧。

“你这小混蛋!死去的又不是你的队友,别将你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带到这来!”

愤怒的声音激起周围人的投来异样的目光。与此同时,也让莉薇注意到了这里的骚乱。

“那边的两人!请你立刻停止下这样粗暴的事情!”

莉薇走过去制止下两人,随即捋起衣袖,查看向死者的胳膊。

那里其中一个绘有圆盾与铁锤相交的徽纹的简单圆形符文。然而,在其与之相上彼邻的另外一个却显得相对复杂。

那个符文的正圆内,是一个严重倾斜于一方的天平托架,两只托盘被细长的长剑所替代。在天平外围有六颗的灯火,灯火以两个剑的直距作为直径,包围着天平与细剑。

莉薇仅仅只是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两名男性突如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我们绝对没有背叛!”

“那东西从在一开始绝对没有出现过!!我们说的是实话!”

两名将洛维迩扔去的男人,无比慌张的将手对向天空发誓。

莉微并没有说些什么。

此时,洛维迩倒是从人群中钻回来,将手举着老高。

“提问啊!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神秘的宗教符号?新式革命??”

莉微诧异地看向洛维迩,犹如看见发酸的奶酪一样感到头痛。在那沮丧的脸颊之上,情不自禁地揉搓起了太阳穴。

倘若是奶酪,那至少有一半是需要丢进垃圾桶进行分解改造。

洛维迩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可用价值,就只有充当可燃有机物,被等待分解成肥料的份了。

“呼…我真不知道你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莉微看着洛维迩哀叹了一声之后,决定将他置之不理。

她转身对望大家,大声宣告。

“是哥布林王朝的国徽以及魔女的徽章!!从现在开始,骑士团全员紧急警戒!!那边的士兵,将此话迅速传令下去!全城警备,方圆20公里的地域进行严格封锁及其巡视!这是紧急调动命令!一切手续事后补办,倘若被追究责,则由团长莉薇·克伦威尔一人承担!”

一声令下,气贯长虹。

莉微的话语刚落,四周的嘈杂便骤然兴起。

周围不时表露出令人难以置信与痛苦的神色。

在整个人群里只有洛维迩一人在人群里发愣。

他向旁边的一名男人搭茬。

“呐...哥布林王朝与魔女的徽章大家都很熟悉吗?”

而那男人的眼神看向他,比看向路边的小偷还要鄙视。

“你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吗?…”

男人说的一点也不过分。洛维迩在这里,确实跟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愚昧而无知。

毕竟,四个月前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到底有什么关系嘛~

洛维迩的心底郁郁发闷。她故意揉搓起来脑袋,试图糊弄过去。

“啊啊~那种事情无所谓啦,拜托告诉我啦~大家对这两个东西都很熟悉吗?”

“哥布林王朝的徽章也许并不被所有人熟知。但是象征魔女的天平与剑与六颗灯火,却根本不会没人不知道。那是毁灭与死亡的象征,那是漆黑与杀戮的象征。甚至有传说,符文本身就是一种魔咒。被诅咒之人将会被魔女的符文缠身,永世不得解脱。”

“原来如此…”

似乎能够理解大家为何会这样的惊讶不已。但就与魔女相关的信息而言,这并非是洛维迩第一次了解到的信息。

魔女,一个与前些大战有关的重要人物。一个以魔女为顶点,对这个世界的人展开的,关于是否支持洛维迩所在方的科技融入这个世界的战争。

如果一切都属实,也可以将这样的一段历史解释成真相被隐藏的内战了吧?

洛维迩的大脑不经意的想着这些。然而,他却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这其中,是处在怎样的立场之上。

这个争执中心所提到的科技,洛维迩有理由相信,早已不是自己家乡的那个时代下所遗存的产物。

他只是跨越数万年来到遥远的异星球的一名时间旅行者。而他目睹着这个宇宙中的另一种文明的现状,也仅仅只是一种巧合。

他是旁人,是这个时代的局外者。

同时也是个身处漩涡之中的无力者。

刹那间,明白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突然想将现在的事情与在宇宙深处的某种力量关联起来。

于是思索着漫长的宇宙中可能发生的故事之后,情不自禁的脑袋一热,奇妙的想法就此诞生了。

“莉薇!这场袭击是不是足够证明,已经有一部分外星人登陆到这颗星球上了啊?”

然而,这些话却无人能够理解。

只见会场瞬间鸦雀无声,一片诧异的目光迅速投射过来。

他们觉得…

“啊,抱歉大伙儿~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疯了?”

不曾相识的少女犹如痛击着他的脑袋一般,毫不愧疚地说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啊啊,我的脑袋就是疯了,真的超级对不住你啊!但是星际大战对土著人民作战,就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我说你这混蛋!!你是不是在骂我们是土著人民?”

洛维迩是踩着地雷过河。隐喻之下,洛维迩没能注意自己的偏见。一个男人握拳相抱的走上来,看这样子就是打算将洛维迩当场揍一顿。

“不不啊~我的意思只是在说,这里的观测设施简直老土爆了!”

“你还是在骂我们老土啊!你这新来的混账!别以为干倒了战术级的铁桶兵器就能够随意地侮辱我们啊!像这种家伙得先教训一顿,教授点基本礼仪啊!!!”

说着,洛维迩的眼前已经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群男女合围过来得凶恶气势。

“所以说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土著人民和老土不是针对们你们的啊!而是针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啊!”

“你这混蛋犊子就是欠揍啊!!!”

洛维迩越说越糟。

打心底他从来没有鄙视过这个世界中任何人,对于这个世界科技落后的印象根深蒂固。

这不是他本性恶劣的错,而是从一开始就在观念上站错了方向。

糟糕了…

他的心底立刻慌了神…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闭口不谈比较好。

他后悔极了…

“嘿——咻————!!大伙千万别沾那小子呢!那小子患有先天性笨蛋情绪传染并发症!自打出生就被愚蠢之神、贫乏之神、以及不幸之神所诅咒呢!只要沾染过他的人,40岁还结不了婚,55岁还买不了房子,老死的时候会被人丢进老鼠坑!这是诅咒呢!!我已经沾染过他而没救了,我不希望再有人被他天真的表面所欺骗了呢!!”

出乎意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贯穿过所有人的耳膜。

只见依凛诺那只柔和的手掌举手高高的举起,又在一瞬间痛声哭泣般地捂着自己的脸颊。

她好似真的看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样,而颇为真实。

此言的威力颇见成效,众人立即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惊恐的往后退去!

“诶?喂!谁是笨蛋啊啊!这超过分啊!虽然我穷,到底现在一毛钱也没有!从一开始也一直在抱怨你们遇见的麻烦!但是不带你这样损我的啊!!”

察觉出那是依凛诺其中作梗,洛维迩便由衷地感到不爽。

他不满的往前走一步,众人就跟着退散一步。一个个惊恐的脸颊,生怕触碰这个不幸之源。

“啊,大伙说说啊!我就是这样想的啊!外星人的先遣部队说不准已经到了啊!”

“离我远一点!你这个笨蛋瘟神!我还不想要一辈子如鸭子一样,又笨又穷又孤雏伶仃的啊!!”

眼前的少女,阴暗的表情好似看见鬼魂活生生的从墓地里爬出来一样,惊恐万分的看着洛维迩。

“所以说,才不是那样的啊!!啊,大哥哥你刚才还说要揍来吧!现在可以揍我一次,用行动证明那个家伙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啊~”

洛维迩一见到眼前的少女不行,便立刻转脸对向刚才想要揍他的男人。他好似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伸手抓过去。

男人一见那扑腾的双手,便宛如受到了天大地惊吓似的,在哀嚎中往后退却。

“别过来!这次算你小子有种!!!遇见这样的诅咒!我怎么可能有胆量上啊!”

“才不是那样啊!依凛诺跟大伙解释我的想法啊啊!!”

迫不得已,洛维迩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依凛诺身上。

只是依凛诺那天真的手指抵触在嘴边。她遐思一般地望向璀璨的星空。洛维迩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在怀疑她脑袋里是不是一直在想…星空真美啊…

“啊,嘿咻~究竟是不是那样的一回事呢?也许这里曾经也能够见到猎户座大星云啊呢~”

依凛诺纵然回头一笑,漂亮的糊弄了过去。

“那种东西只有用望远镜才能够看见吧!!别在这里特意地糊弄过去啊!!”

骤然之间,洛维迩发飙了起来。

他身上又多出来许多无端的罪过。

只是 “啪啪”作响的掌声突如传来,莉薇终止下了这场无端的闹剧。

“好了,好了。闹剧就到此止住吧!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这对于在场的各位冒险者也是如此。”

她看了看洛维迩,随即又将视线抛向各位冒险者。

“魔女还活着的这件事,已经由联合军通报全国,信息准确无误!我们绝对不会容许魔女再次将黑暗与恐惧带给我们!我们的奋斗,我们为妻子,为孩子,为了亲人与同胞们所流下的鲜血绝对不能够白白流淌!我们的未来,我们对未来的期待就在眼前,就在我们的脚下!这是践踏在同伴的尸体上所赢得的未来!这是来由友爱与和平所思念的光明,这是属于可爱的人们所珍视的未来!我以手中的枪剑起誓!绝对不能再允许任何人从我们手中夺取一切的和祥与安宁!!!绝对不能再允许魔女与他的同党们践踏我们彼此间所享受的幸福!武装起你的思想,让懒惰退却,重拾你们的激情!对着朋友,对着你们所爱的,所珍视的一切,再次向魔女与她的同党们宣战!!!!我们信仰由我们共同为之而战!我们势必驱逐黑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之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夜空,所有人都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对着天空嘶喊!

这声音好似有战事爆发一般威武。

这声音犹如鬼怪在其中竭力鸣叫,愿将自身化为无畏的野兽竭力撕碎一切!

“这里果然实在是太吵了…完全的睡不着…但是呐…现在一定不再只是一个人了。”

在一片接连不断且有节奏的嘶喊下,莎娅努力地从依凛诺的膝盖间起身。

“莎娅…请躺下好好休息呢…”

“不,不用…我也要参与其中…有人死了,这并非是一场事不关己的事件呐…魔女…从属于她的一切,都绝对不能够原谅…!”

莎娅对魔女一如既往地憎恶,如同她所专有的符号一般,纂刻在她的脸上。

但那虚弱的身躯却不可能支持她表达出太过强烈的愤怒。

然而,她还是努力的抬起脸颊望向依凛诺。

只是依凛诺的脸色比磅礴大雨前的天空还要阴沉。她悄悄地脸颊低下,好似要将自己一切的感情驱逐进黑暗,使其窥视不见。

但莎娅并未察觉依凛诺的变化,她义无反顾抓住依凛诺的肩膀。

“呐,依凛诺也是如此的吧?就跟之前与我在一起一样。我现在很虚弱…但是我们依旧可以去做些什么…帮助大家些什么呐…呼啊…”

“啊恩…”

依凛诺小声的支吾了一声之后,便紧紧地搂抱住莎娅的脖间。

依凛诺阴沉得脸颊埋在莎娅的金发之下,渐渐地,她将自己的脸颊压很低很低。

“呐,莎娅…如果你在战场中死去…你会怪罪于其他人吗?”

“…这真的是好奇怪的问题…我知道自己很虚弱呐。如真的死了,我绝对不会怪罪于你或是洛维迩…这对我来说,这是我所追求的一切。同时,也是对迄今为止自己碌碌无为的救赎…向魔女复仇!向魔女及其他们的同党战斗…!现在我只要还活着就不会停止!…但是,请不用过多的忧郁呐。我呐…呼啊…相信依凛诺与洛维迩的力量…”

“这样呢…”

莎娅憎恶的表情立刻便浮现于她的脸面,好似狂怒的狸猫想要赶走凶猛的野兽一般,倾注着自己的憎恨。

依凛诺没有再说些什么。她贪婪地享受着莎娅肩膀上的柔软,继而将自己的头颅完全地压抑下去。

洛维迩从他们的身后走来,他不晓得为何依凛诺会显得如此阴沉。

现在他只想要抱怨她的不是。

“为什么不跟他们提及宇宙大战以及残存的科技势力可能会入侵这里的事情?”

“宇宙大战?那是什么?”

莎娅抬头看向洛维迩,一脸懵懂。

“当然是跨越银河世界的战争啊!这个世界中的作家中肯定也对着天空有过臆想吧?所以就是在深层空间发生的混乱事情啊!”

“宇宙深处还会有有其他的人吗?这种事情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可能吗?人类呐,只能够长久的生活在大地上。”

“哈?——我说这个星球上的人到底有多么老土啊!!只要有氧气瓶和坚固的船体,就算是在深海和熔岩里边也能够生活啊!”

“呼啊~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呐…你脑袋是不是彻底进水了?呼啊~要是这样,我可以来一发风弹帮你吹吹~”

“所以说,你们的科学落后的无可救药!不,我确性了,这里的人类根本就是土著人啊啊!!就差有庞大的外来户踏上新大陆,进行殖民统治了!为什么在宇宙长河中没有一个笨蛋帝国发现这块古老而落后的新大陆啊!!!”

大吼大叫的洛维迩已经不想再继续解释任何东西了。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还能够镇定自若,这一定是愚昧与无知所带来的蒙蔽。

洛维迩像现在这样大吼大叫。但人们只会将他成一个十足的笨蛋,扔在一旁置之不理。

他一切的喧嚣对周围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他身后的人们已经按照莉薇通知的基本方针,去规划起了自己团队今后的行动。

然而,在他的心目中,唯独只有他们这支团队看起来像个笨蛋汇集所一样。

洛维迩心中略微激起一股淡淡的烦闷与急躁。

他不清楚所谓的“黑影”究竟会有几个。但那来自士兵的直觉在警告着他,那个“黑影”的背后是一个团体。

“呼啊~所以你在说些什么…依凛诺呐,你知道这个笨蛋在说些什么吗~?”

“~谁知道呢~也许这个笨蛋还会鼓吹明天的世界就爆炸掉呢~”

“那种事情也完全的有可能的啊!!”

依凛诺伸展了一下胳膊,便从莎娅那里离开。

“洛维迩,你决定了吗?要不要战斗,以及为何而战?”

“那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眼前的所知道的事情才是最为重要的啊~”

他摆了摆手,对此毫不在意。

依凛诺却突然为此再次阴沉下了脑袋。

“是吗?战场上怀抱着如此模糊心态将会怎样,你比谁都清楚呢。我再问一次,你为何而战?你有被卷入这个世界的纷争中去的必要吗?”

依凛诺犹如将冰水泼在洛维迩的身上一样,立即让他的激情冷了一截。

他不再注视依凛诺,从而转脸而去,将视线抛向一旁。

战斗或是不战斗都是他的自由。

不论如何选择,他都相信这个世界本身所前行的轨迹,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行动而改变。

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犹如刚出生的孩子,只有观摩整个世界的份儿。

来到这个世界上仅仅只是一个巧合。既然时间与空间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状况。那么,这一切都将与他毫无关联。

他只是一个不幸的时空旅行者。

自己的出现又能够改变些什么?

自己的插入未知世界的纷争之中,又能够改变些什么?

他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活在历史之中的过客。看着依凛诺回避他的样子,他便打心底的如此肯定。自己之所以能够知道少数人才会触及到的一点真相,只是因为那是自己所应得的权利。

他完全没有被依凛诺期待过。

不,甚至说,连同依凛诺的正体他都不曾明了。

他并没有被信任,也没有听见依凛诺向他隐含传递出一丝请求协助的意愿。

他理解了,也明白了。

那是怜悯,来自知情者对不知情者的怜悯。

摆出一副焦躁而又想要帮助的样子,只是自己的自做多情。愈发地察觉出自己所处的地位,激情便愈加在内心中变得冰冷。

洛维迩,沉浸了下来,从而思考了良久之后,紧捏的手心。

他为自己找寻到了另外一个理由。

“是的呢,那种事情什么都没决定…但是莎娅现在很虚弱,所以…”

“莎娅的期待呢,跟你自己的意志有任何关系吗?”

“诶?”

“他人所持有的期待永远都只属于他人呢。以回应他人期待作为行动的理由,难道不是在挟持对方,让其为你的生命负责吗?”

这份冷淡,犹如他行走地脚尖突然一滑,跌入冰窟一般来的茫然无措。

他完全弄不懂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所持有得只有确认真实后的惊愕。

他打心底觉得,从刚才开始,这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难以理解。

“你到底在说什么话…喂…依凛诺!这可完全的不像是你自己…你…”

“你究竟了解过我多少呢?你与我和莎娅一同共度过久时日?你所知道的时间,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天而已呢。”

洛维迩越听越不爽。

他觉得依凛诺就是刻意在跟自己过不去。

“仅仅只是短短的一天怎么了啊?我所见证下你对我的温柔绝不会说谎。即使仅仅只是一天到底又有什么不妥?难道人与人之间的那一点友善的信任都没有,以至于还要去严重地怀疑对方会不会背叛吗?”

“开始的信任只是一种互相利用的默认契约呢。你是在想只要能够回应莎娅的请求,就能够满足自身的价值体现了吧?”

“我说,你这人突然之间怎么开始变得让人讨厌了?为了满足自身的价值体现,而去帮助莎娅究竟又有什么过错!!”

“什么都没错,但欲却什么都错了呢。你有作为人类的价值吗?你只不过是一个由机械部件拼凑起的人形之物呢。倘若想要杀戮,随时都可以与机器无异呢。你只是一个潜在的杀人兵器。”

依凛诺说着洛维迩最为不想听见的话。他好似看着一个恶心的怪物一般,带着扭曲的面孔望向依凛诺。

一瞬间,在脑海中所闪现而出的记忆,再次让他催生出憎恶。

枪支与炸弹所做的事情,都只有杀戮。

而那些武器拿在手上并非是沉重的手感。

拿起它们,身躯便会如狮子一般无畏,眼神如野狼一般饥渴,充满血腥与冰冷。如同机器一般在命令与服从的支配下,对杀戮无限地追求。犹如运动员在赛场上追逐着金牌一般,充满着荣誉与使命。

这绝非是一种值得崇尚的情感,洛维迩比谁都明白。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我曾经是一个士兵!士兵会像机器一样杀戮是理所当然的啊!!”

“所以呢,你所从一开始就把战斗相伴着杀戮,当成理所当然的吗?恩,说来也没错呢~你那皮囊之下坚固的机械部件,正是为了杀戮而生的呢。莎娅也是这样认为的吧?第一次得知洛维迩的心脏是机械时也是惊恐万分呢。”

“啊…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是机械体,这很不可思议…总感觉不像是人类…我所认识的机械体都只是杀戮用的…我不是在说你就会是那样…但是…”

依凛诺将话题扔向莎娅的那一刻,莎娅立刻躲躲闪闪,含糊不清起来。

但对于洛维迩来说,这已经足够让头皮愤怒的发麻起来了。

“够了!那种事情你们怎么说都行啊!除去大脑与外在肌肉组织,我全身都是不正常的机械零件,只算是半个人,真是对不住你们了!要是觉得我就是一个杀人机器,那就你和莎娅自己去解决吧!我就此退出!”

洛维迩气愤的转身离去。

只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意外地触碰到洛维迩心中的禁区的莎娅,却在身后竭力挽留。

“啊不!…洛维迩…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很多国家建造的机器都是那样的…所以…”

“够了呢,莎娅!我们之间原本就只是建立在利益相同的基础上,而临时组建的团体。现在与那孩子的利益关系已经断裂了呢!强求人家究竟有什么好的!现在的情况才是那孩子所期待的呢!”

依凛诺骤然提高的声调,好似在莎娅的耳边扔了一颗炸弹一般,让莎娅猛然住嘴。

洛维迩迈出的步伐,听到这也骤然止步。为了反击又或是为了报复,强烈的对抗之声,便从他那压抑的喉结里一涌而出。

“没错啊!利益关系本来就断了!交集的理由早就消失了!原本你们两个就是个麻烦啊!!!要不是你们,现在我的生活肯定不会经历像这样的一段折腾!我早就厌倦着一切了!!!”

“洛维迩!!请再仔细考虑一下…我需要你的…”

“我说够了呢!莎娅!这里只需要我就可以了!我向你发誓!…直到解决袭击者之前,我绝对会保护你!”

“但是…!”

“只要这样就好了呢…别再说了莎娅。战场需要的不是附和别人的期待,而是为了自己…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依凛诺声音在最后的话语之中微微颤抖。她再次紧紧的搂住了莎娅,将头深深的埋入她的发梢里。

她的视线一片黑暗。

而洛维迩砸了一下嘴,厌倦的瞥视了一下依凛诺之后,愤怒的离开了。

***

“那孩子到底是搞什么啊!!”

随着一阵“啪嗒”的响声,放置在桌上的货架被震动得乱晃。

洛维迩放下的苹果筐里的苹果也跟着打转儿。

又是苹果。

为什么非得再次看见苹果。一看见苹果就容易让他想起那个凡事都显得不屑,又会在特定时刻进行人格切换的依凛诺。

洛维迩的气愤不打自来。

想起两天前的事情,就足够让他暴走上一阵子。

“发怒是十分不好的!!洛维迩!好好工作!即使是在全处于城高度警备状态的现在!也依旧要如日常一样努力!”

德利像笨蛋一样交叉着手腕,一如既往的站在洛维迩的身边,开始了他每日都要进行的日常训话。

只是他从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德利又什么都没干,随后肯定又会招惹来老板娘的批评。

这种习惯到惬意的环境,本应该比任何时候都会感到有趣。但是唯独现在,洛维迩的烦闷让他一反常态。

“吵死了啊!德利大叔!说别人之前自己先干活去!”

“这种事情我当然是知道的!男人应该顶天立地!不论在多么残酷苛刻的压力与环境之下都要屹立不倒!”

今天的太阳异常得炎热只要稍微站立一会儿,后背便会汗流浃背。

德利自豪地挺立在炎热之下。那脸颊旁的汗水犹如塞进桑拿房里一般匆匆直下。

“顶天立地的在太阳低下充当仙人掌吗?!你这个笨蛋老公!别给我在这傻站着,这里可一点都不需要仙人掌,你是不是希望我们这里彻底变成荒漠地带,一个人影都没人啊!!”

“啊~~~疼疼疼~”

德利的耳朵被揪得生疼。老板娘犹如高压水泵一样凶恶的话语,正冲击着德利的精神。

德利一认怂,便一如既往的服软了。

这里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情景。但它却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洛维迩的身边悄悄溜走。

洛维迩不想关注他们,而是手不停歇的继续搬着一个又一个货物。

他的褶皱的眉间看不见一丝平日里的喜悦。

他的脸颊总显露的过于烦闷的眉皱。

这大概就是所谓心情不好,“工作暴走”的表现吧?

“洛维迩,这两天你到底是怎么了?往常的这个时候你都会吐槽德利不是吗?”

老板娘疑惑地看向洛维迩。

这与她所认识的那洛维迩完全不同。她弄不清这两天洛维迩究竟是怎么了。

小偷事件发生之后,在德利夫妇眼里消失一天的洛维迩,回到了他所熟悉的杂货店。

只是自从他回来之后,这小俩口就再也没见过他咧开嘴愉快地笑过。脸颊上原先的开朗,彷如涂抹上了清洗不掉的灰土,整日写满着厌烦与急躁。

洛维迩不是对着社会抱怨连连,或天生没有笑点的孩子。与他生活了长达四个月之久的老板娘和德利,再清楚不过洛维迩天真的禀性。

但一时之间的转变,来得颇具突变。

他对现状也毫无改变之意。

“啊,没什么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但我可不觉得过几天就能够好转起来的啊,果然你是什么烦心事吧?”

“也没有什么烦心事啊。这样的天气本来就很容易令人焦躁。”

“呼,好吧~”

“呼呜~”

老板娘走到洛维迩的身旁,狠狠的砍了一下他的脑袋。

不开心是理所当然,就在两天前还亲自声称自己要将他看成弟弟。

“这是作为大姐姐我的进言。倘若觉得心烦的不得了,那就休息一天。这种事情我准许了。”

“没什么关系,这两天给你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真的很对不住。如果在复兴店面的关键时刻跑出去玩,我啊,会良心受损的。”

“别说那么多的废话。要是你烦闷的不得了,我还要让未成年人继续工作也会良心受损的。”

说着,老板娘第二次对着洛维迩的脑袋砍了过去,随之又是“呼呜~”一声。

她闭上一只眼睛,窥视着洛维迩的一举一动:

“还有…昨日工匠菲鲁普鲁特来到我这找过你一次。他说一个月前你给他的那些设计图纸很有参考价值,想要认真的跟你在他的小工匠协会那里详谈一次。趁此就过去看看如何?”

“矮人-菲鲁普鲁特?”

洛维迩松懈下手中的工作,在脑袋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矮人族菲鲁普鲁特,当地有名的个体工匠。作为讨厌工厂里呆板的批量生产的代表,联合起了全国各地的个体工匠。建立起了以传统手艺“定制富有个性工艺制品”对抗集团“批量生产模式”的工匠协会。

其自身传统手艺技术精湛,而深受冒险者与一些追求个性化人群的敬重。

然而…对于整个「阿克里斯」急速膨的「魔法工业化」而言,他与他的协会对国家丝毫不见有任何突出的贡献。

不论质量如何优异,也仅是小而精致的工艺。完全无法满足军队所希望大规模生产的需求。

况且,在洛维迩的印象中,这家伙完全的没办法理解庞大而复杂的机械构造。更别说「阿克里斯」一直以来,强调的体型足以媲拟波音747客机的载人蒸汽飞艇的大型制造。

“是的,不用疑惑了~就是那个整天哀嚎———只有传统手艺才是拯救工匠精神的怪人。”

“呼啊…真的假的啊…”

洛维迩突如感觉到一些疲惫,要去应付这样的人从某种层面上说,稍微有些可怕。

“时间我觉得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不是已经跟这个怪人成为了朋友了吗?”

“呃…别摆出这样可怕的表情来向我说明。这简直就是在说他们协会闲置的不得了。我啊,与那家伙相识累积加起来也不到15天。”

“好了,那种无所谓了。你最好去一下。不论怎么样,那家伙还在私人定制行业行业上还是德高望重的吧?你有工业制造的天赋,所以,趁此去寻找着战后的梦想不也挺好的嘛~”

“又是战后梦想这样的话题啊?战后梦想已经死了。老板娘,你觉得现在是战后吗?”

洛维迩将耳朵竖起来,便能够听见远处卫队不断来往的嘈杂以及————遥远的街区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哪怕是脚下,偶然还能够轻微的感触到传来地震动。

昔日的宁静早已不复返,而彼此到来的是如恐怖袭击一般的巷战。

尽管距离洛维迩的所在地还在远处,但听到远处的声音总能让人阴郁。

“也是呢…大概不能够被称为战后吧…魔女居然还活着,这一点真的很令人意外。呼,按照这个发展趋势,很快外界就会有一片早已投降,但依旧追随魔女的黑暗势力,会趁此为将来举起对阿克里斯的反旗而蠢蠢欲动吧?”

老板娘忧心忡忡地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爆炸声。

洛维迩很清楚,那是两天前偷袭冒险者公会的犯罪集团所引来的骚乱。

现在此时,已经分道扬镳的依凛诺与莎娅又在何处呢?

是依旧活着,还是依旧死去了呢?

***

我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庆幸。

这里所有的只有火球撩起的爆炸。

我知道这只是他们最为简单的魔法。

只要他们是那个种族,想必在身边点起几个火球,易如反掌。

他们丑陋的尖锥而与突出的长鼻子,让人一看到就会心声厌恶。

唯一值得庆幸得是,这样一种矮小的物种,还知道用黑色的棉丝布裹起自己的身躯。

这不由地让我感到些许庆幸。

然而,他们中间有一些家伙会变化成与人一样的模样儿。

这着时令人讨厌,让人分不清出现于眼前的形体究竟是人类还是他们。

他们阴险狡猾,又擅于躲藏与偷袭。

也许现在我不应该老是纠结个人对他们的喜恶,而应该去确实的锁定他们的位置,然后依照惯例将他们打飞。

但这里的街道的两旁都有七八米高的楼层,楼顶有尖角,也有平顶,不管怎么样视野都不开阔。我所能够看见的只有自己所奔跑的狭窄街道。

更为重要的是,只要他们不会灵活得四处乱跑的话…

“莎娅!拦住那家伙呢!”

我所讨厌的黑衣人就在矮小的红色的瓦房上快速奔跑。依凛诺紧跟在黑衣人的身后快步前行。

在她说出话的那一瞬间,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斩击向房顶的一角。

只见瞬间,那里四分五裂。

在房顶一角的黑影快速跳跃闪避而去的同时,另一个手握匕首的黑影从房屋下层的窗户中骤然窜出翻越而上,拿起匕首扑向依凛诺而去。

一刹那间,依凛诺的剑刃便与黑影的匕首相逢而击。

随之,手持匕首的黑影,如青蛙一般猛然往后一跳,纵然躲避下依凛怒横斩而来的剑袭。于此,依凛诺一斩而空。趁着这额外的空隙,原本逃窜的黑影立刻变化出数个火球,随手一甩,火球迅速地朝向依凛诺奔驰而去。

“风弹——!”

见此,我立刻对准数个火数,让身边的“风弹”自行弹射出去。

只听见风的嘶吼相伴着火焰的喧闹,两者迎面相撞的瞬间,爆炸穿过天空直达我的耳膜。

我确信“风弹”所划过的弧线,准确无误地拦截下了狂野的火球。

精准的抛物射击是我所引以为豪的技巧。风所行使的极速是天空之鸟赖以生存的标志。

风,在这片「丹德拉茵」的都市里,应该没有哪一名风之魔法使比我更加迅速,比我更加快捷。

我是行走在风尖上的冒险者,我是行走在天空与人间的风之信使。

眼前便是依凛诺所矗立的高楼。临近之时,我的魔法杖在地面上轻轻一划,借助魔法产生的风力跳跃而上,落在平实的屋顶。

“依凛诺没事呐?”

“嘿咻~没关系呢~只是对面的那只红色的哥布林实在太烦人了,老是对准我手中的剑呢~”

“没事,那只可怜的小家伙我来对付~我会让他看见地狱。另外呐,为什么那么确认那只是红色的哥布林?”

我握着手中的魔法杖走向依凛诺的身旁,而她正毫不在意对面的一举一动。她伸了伸手掌,如同散步一般的迎面向我走来。

“嘿咻~要想知道答案不如让他们卸下那简单的伪装呢。有胆量露出你那如小丑一般丑陋的面孔呢。”

我们的脚步合走到一起,看向眼前对我们警惕着的两只哥布林。

我看着他们拆装下黑色的雨衣与蒙在脸面的面纱,露出古铜色的甲胄战服。

那双高尖的双耳与如同老人一般弯曲的身姿立刻显现出来。

正如依凛诺所说的那样。一只是红色,另外一只拿着匕首的哥布林则是绿色。对于红色的那只,如不良学生一般在耳边还挂坠着金色的耳环。

“说的也是吧~事到如今,在这个迷宫里谁也出不去,也就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了吧?”

那只红色的哥布林如同喉结变调的男人,在浑厚的男声之中又带着一丝老妇人般的尖锐。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诡异。

看着他们的样子,是决心要将我们全部打倒吧?

只是,我的余角看到依凛诺没有跟我一样摆出临战姿势。

她显得很松懈。

她手持单手细剑,如同拎起布袋一般就此提携在一旁。

我不知道她的那份从容究竟来自何处。不过我相信,即使对方现在突然袭击过来,她也能够应对自如。

“回应了你们的请求,难道你们不自报一下姓名吗?这是战场最基本的礼仪吧?”

“说的也是,嘿咻~恕我失礼了…本名你们没资格听到呢。不过,要是想记住我这个人,就叫我依凛诺如何呢?”

依凛诺。

我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并非是这个单马尾少女的本名。自从两天前与洛维迩相遇,并在令人印象糟糕的合作期间,由他给她起的名字。

我觉得这起名的方式相当随意,因为全名只有三个字的名字相当少见。

或许正是因为名字如这名少女一样显得有些特殊,我才没去辩论什么。

只是事到如今还在使用这个名字,依凛诺果然还是对洛维迩这人有些怀念吗?

思绪犹如在迷宫之中捡起的丝线,顺着它所拉出的长条不断地往前摸索————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人一起行动了。虽然在这之前就与依凛诺有所交集,但那依旧仅仅只是短暂的四天。

时间可创造的感触绝非可以忽视,交集的短暂也绝非是无法产生友情的借口。这一周先后与两人相遇的新鲜感,也许这是六年来迄今为止,我最为开心得时刻。

尽管途中出现了不想见到的人物。但依凛诺与洛维迩这两个人,真的是十分温柔的人儿。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争执彷如飞来的横祸,在巧合之间,给心头抹上了一点阴影。我所知道的,只是那两人在我面前发生了争吵。

“说真的呐,我觉得将自己帅气的名字报给眼前这两个幼稚的非人类生物,实在太过丢人了。你们是整日在垃圾桶旁边玩英雄游戏,过家家的小孩子吗?”

我抛开脑中的杂念,厌倦地对哥布林说着。

报道姓名没有任何意义。

在战场上即将死去的敌人,又将有几个会刻意记住胜者的名字?无论对于他们还是对我们,呼出名字仅仅只是为了让胜利者满足一下自己廉价的自尊。

所以名字没有任何意义。

我所渴望的,我所渴求的,我所期望的只是复仇。而他们的胳膊上标有与“那死去的孩子”同样的两个符文。

那就是我所憎恨,曾经一度为此感到无力的一切。

现在,除去杀死对方之外,一切的杂谈都毫无意义。

“还真是高傲的两个家伙啊。我说,你们知道哥布林是精灵的近亲吗?比起杂弱的人类岂不是应该更加高级一点?”

我看见高傲的哥布林挑衅着我们。

然而,我却对此没有一点兴趣。

但在一旁的依凛诺倒是玩的尽兴。只见她活动活动腰间,双手举剑放在眼前。她绽露处微笑眨了一下眼睛,她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嘿咻~…说到底,哥布林终归是由躲藏在黑暗中的蠕虫演变过来的呢。不过要是从真菌演变过来的话,也许我还会夸你们两句呢。”

“别跟他们废话了,在这一起干掉就行了呐。”

说着,我快速凝聚出七个风弹,顺着旋转的魔法杖一同甩击出去。

只见飓风如同爆破一般在对面炸开,而他们则灵活的窜跳向一旁。

随之,红色的哥布林脚尖一落地,他的指尖立刻燃起七个火弹,只见他手臂交叉一甩,火弹极速飞扑过来。

我与依凛诺立即向两边散开。

我借助脚底下踩着的风力,以比平常奔跑快两倍的脚力从侧边冲刺而去。

我想要干掉那个红色的家伙,而在前方绿色的身影则极速与依凛诺短兵相接。

他们两人同时向着对方冲击而去。

那儿,只见哥布林的匕首切撞在依凛诺的细剑上。哥布林一击失败的顷刻,腿脚骤然击打在依凛诺的腋下,瞬往后一弹。

趁此依凛诺提剑斩击而去。

哥布林立刻击打开依凛诺的细剑,身躯顺着流畅的动作,他一个转身旋转,手上的匕首便再次从上而下地往她的头部一切而去。

依凛诺立刻侧身躲避。随之,只见依凛诺纵然一闪,窜入哥布林的肩侧横斩过去。

“不拿出真本事可是会死的呢。”

依凛诺向眼前的哥布林作出警示。

胜负本应一蹶而就。

她切入哥布林身躯的利剑,宛如切斩的是奶油一般,哥布林活生生的躯体在稍加扭曲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

惊愕的面孔在依凛诺的脸颊上一闪而过。

“你是一个值得使用「虚影」魔法之外的对手。”

说着,那个绿色的哥布林骤然出现于空中,它使用起匕首如同使用斧头一般,纵然冲斩下来。

那一瞬间,我能够感觉得到那是一股将魔力凝聚于匕首上强大的魔力冲击。

“我对你是值得的。”

但早已平静下的依凛诺却对此毫不在乎。

“但你呢,对我而言却什么都不是。”

但在即将触碰到依凛诺的那一瞬间,意外的结局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依凛诺连同躲闪的想法都没有。只见说话之时,伴随着依凛诺脚底下碎裂开的一大片水泥,哥布林瞬间如被击飞的棒球一样,飞射向了六七十多米的高空。

那到底该有多大的力气,我不经意深感恐惧。

然而对于依凛诺的这一击,在后方迂回支援同伴的红色哥布林有着自己独特得见解:

“这只让手中的剑进行音速冲斩的身躯,真是越来越让人感兴趣了。但是再使用几次,你手中的物理剑也迟早会因为音爆而断裂吧啊!!”

说着七个火球迅速冲向依凛诺,而我所想要寻找的就是这个机会。

随之我立即甩出七个风弹,拦截过去。于此同时拔出腰间的佩剑,用风弹朝向地面猛然一轰。瞬间,我便如子弹一般向红色的哥布林飞扑而去。

佩剑的锋尖擦过他的喉结,他惊悚的脸颊透露出一股渗透到骨头里得恐惧。

“为什么魔法使会使用剑?”

“愚蠢的家伙呐!是谁规定魔法使不能够使用剑的!”

我愤怒地告诉着他。

说着,下一击快速的划切,便从他的肩膀上里拉出长长的血丝。

疼痛如火燎一般让他骤然嘶吼了起来,这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练剑的时候也有过如此的灼痛。

“啊啊啊!啊!!…!!!!!”

我讨厌鲜血,但是战场却无法摆脱鲜血。

而我,下一击绝对要划破他的喉结,让他的生命就此终结。

然而,我忘记了从天而降的威胁。

死亡的匕首悄无声息的从天而降,朝我冲来。

直到依凛诺在我的头顶将那个身躯一脚踹开之后,我才顿然发觉。

“诶?”

然而一切又察觉的太晚。我的惊诧让我忽略过眼前的威胁。

仅是一秒相隔,红色的哥布林手掌撩起的火焰骤然在我眼前显现,他居然打算立即将火球爆炸开来,将这里炸为平地!我惊恐的看着即将爆炸的火球,手上的佩剑无论如何也无法迅速的触碰到他身躯的任何部位。

大意了!

我在心里惊恐地尖叫起来。

即使不死,这一发也足够让我变成残废吧?

我在心底哀嚎的那一瞬间。

依凛诺瞬间一闪,蹲落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眼前红色哥布林的喉结骤然从侧边扑出鲜血,他手中的火焰也迅速湮灭。

伴随着一晃一晃的身躯,哥布林随即栽倒在地。

我惊恐得心情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

还好是虚惊一场。

只是突发事件却接连而就,拿着匕首的哥布林迅速冲刺上来。

我迅速地用佩剑击开袭击而来的匕首,随之朝着他的腹部就是一发强劲的“风弹”。

伴随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他瞬间砸进了不远处街道的围墙上。

我看向那里,他仰躺在墙壁上吐露出鲜血。

他急促得呼吸好似喝下了毒药一样,在哽塞的长音之中,脸色变得苍白。看着他的样子我便明白————那家伙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现在他全身上下的骨头肯定断裂了不少了吧…

一时间闪现于我脑海中的概念。只有死亡前的恐惧。这不免让我油生出一丝怜悯。

谁都不想在煎熬中死去,谁都不想让痛苦相随的死亡降临于己身,也许现在就死掉,对他来说会是一种幸福吧…

“嘿咻~怎么了呢,莎娅对那家伙的死去感到痛心了吗?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动不动,直到依凛诺突然转头向我搭话。

我匆忙的摇了摇头,强行地将刚才的想法抛向一旁。

“不不,怎么可能~呐~我讨厌那种与魔女为伍的家伙。魔女在我面前杀死我家人那一刻。我便发誓,我绝对不会宽恕那些与魔女同党的家伙。”

我摆着手掌,勉强的笑着迎对依凛诺。

也许这并非是发自内心真实的话语与微笑。但是我想是的,无论在痛苦中等待着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一件事,曾经伤害他人的罪人,得到惩戒之时也应背负起同样的痛苦。

他们所做的杀戮之事还少吗?

拜他们手中的利剑所赐,像这样无助而恐惧地等待着死亡的人们还少吗?

不,一点都不少,这是这些家伙罪有应得的报应。

恐惧吧,颤抖吧,挣扎吧,在扼住喉咙而奄奄一息的痛苦中死去吧。

即使是我手中沾染同样属于杀戮的罪业,这是也是我此时一直以来的愿望,我所期盼他们所得到的惩罚。

“说的也是呢~”

依凛诺说着便从地上捡起那个哥布林丢下的匕首,她的脸面闪现出一瞬间的阴郁。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浮现。随之她踮起匕首往前猛然投掷而去。匕首瞬间变为死亡的飞镖,精准的磕撞在绿色哥布林的额头上。

“但是这样会让小莎更加释怀呢~如果小莎表面做不到,那么就由我来做就好了呢。”

依凛诺冲着我微笑,而我却为此悄悄地侧开了脑袋。

我不喜欢在战场上的心情被别人看的太透,我不喜欢在战场上还被人诉说着自己依旧温柔。

那样彷如就像一直以来的自己那样,不断地告诉自己无法面对战场上的冷漠。

“才不会为此释怀呐!战场是冷酷的,温柔只会让自己送命。并且,那是魔女的残党呐!我绝对不会同情!”

倔强就在我的身上。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此时对依凛诺所诉说的是谎言。

我无法抛弃自己的温柔,因为曾经的沉痛让我害怕死亡与离别。

现在不自觉攥紧得拳头与最后猛然抬头看向依凛诺的视线,彷如就是在逞强地反抗起自己的意志。

如果可以,我想要反抗一次,如果可以,如今我想要向过去的失败与碌碌无为的自己告别一次。

“温柔才是小莎有区别于其他人而可爱的地方~呢~”

不知为何她在嘴边却仍旧这样说着。

“那种可爱呐,在战场上只不过是脆弱的表现…在战场上只有杀与被杀…”

我与此针锋相对,而她绕到我的背后,猛然扑在我的脖子上。

她露出甘甜的微笑,并且她那柔和的脸颊顺气自然地挨碰在我的脸上。

“嘿咻~没办法了~但是,我会同情的~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在战场上有勇气面对死亡的人都值得我去认真同情呢。”

“你可真是任性,我可做不到~呐!我可是要找到…诶?!我说你的手到底在往哪里摸啊~!”

我依旧逞强地说着的那一刻起,突然害羞起来。依凛诺的手从下方伸进我的衣服里,在我的肋骨两侧不断揉捏。

“嘿咻~嘿咻~我只是在给小莎治疗呢~虽然休息过后精力比两天前好多了,但是巩固一下会更好的呢~”

“是吗?!~我能够明白你的好意呐!!但是为什么你的手掌一直在往上移啊!总有一种要将手伸入胸罩里边的错觉啊!!”

“不不,嘿咻~这不是错觉呢~,而是顺带放上去呢~”

“这种回答超级微妙,真的超级微妙呐!~话说你究竟打算做些什么?会揉搓吗?!自从那一夜之后你对我的称呼就变了呐!!”

“嗯?小莎小莎~捏捏…小莎是贫乳?”

“烦死了呐!我的胸部才不需要你来鉴定!!”

我怒吼着快步往前走上一步,摆脱下依凛诺的手掌。

我回头望去,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突然指着自己的胸部又开始装作纯清。

“恩,嘿咻~你要不要伸进我的胸口,试试我那里的手感呢?”

我看着依凛诺便指着她自己的胸部。

我想我绝对不会把手揣入那里。

“那种没节操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呐!并你那里也只是比手掌稍微大一点的半吊子样子吧!!”

我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实在想不通她有什么资格说我贫乳…

她那里也只是一般水平…

“那都不是重点呢~重点是能够全身心的在这个严肃的战场上放松啦~都是女孩子,稍微有些肌肤之吻又什么不好呢~~”

“你这个色狼小偷!怪不得当初洛维迩靠在你身上你都不介意呐!”

她的言行让我突然想起与洛维迩初次相遇时的场景。

洛维迩躺在依凛诺的怀间,她也丝毫不曾介意。

“洛维迩吗?…”

我的话似乎又无意间戳中了她心中某处的沉痛。一瞬间的阴郁又稍纵即逝般的闪现于她的脸上。

也许面对男生少女总会带着一丝单纯吧?

“啊啊~就是洛维迩那家伙呐!要是早些知道那家伙是雄性生物,就应该率先将他关进监狱呐!!”

微微发烫的脸面,让我感觉到脸颊稍微红润起来,细想那时的情景总会有种少女错认他人的尴尬感。

我以为依凛诺跟我一样,但那只是臆想。

“也是呢~但是莎娅火气发的确实有些大了呢~那家伙确实很难注意到性别,留着女孩子的长发也很奇怪呢~”

“不不,那才不是什么奇怪呐!是犯罪呐!是女性癖症加变态!!”

“没那么夸张呢~那家伙也许只是心理留有的创伤没有被抹去呢?~即使一开始知道洛维迩是男生,我也不会介意。这个世界也有像男孩子一样的女生呢~~。”

依凛诺的脸颊没有一丝红润,如同嬉戏的歌者在歌舞后开怀的会心一笑,对过去自己的轻浮丝毫不曾在意。

也许这就是我和依凛诺从根本上的区别吧。

“依凛诺可一点都不像男孩子呐~有着美丽的脸孔,以及精致紫瞳与清新的发泽,是标准的美少女呐~”

“承蒙夸奖呢~但是如果认真考虑起来,洛维迩那么好的半腰头发不穿女装实在有些可惜了呢~”

我听着她的话,开始幻想着洛维迩可能会穿着裙装的模样。我和依凛诺忍俊不禁的互相看着对方,直到一起傻笑起来。

穿着白色红边裙装,戴着蝴蝶结,一愣一愣站在那里洛维迩…

“不不,就他那张女性的脸颊,即使是短发穿起裙装也绝对是少女吧!!穿着粉红色带丝的裙装,带着蝴蝶结的发卡,然后矫情地说声姐姐大人…噗噗噗…”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自己膨胀起来的腮帮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以至于我习惯性拿着手掌遮蔽。

再看向眼前,依凛诺依然是捂着肚子,摆开双手在哈哈大笑。

她的眼泪已然笑地溢出,也许她的想象比我更出彩。

“啊哈哈哈~ …洛维迩姗红着脸颊害羞的说‘姐姐大人’你够了呢~小莎~那怎么可能,就那孩子怎么可能乖乖就擒…呢~”

“呐呐,依凛诺~但是我现在就是突然想看呐!”

“那种事情我也想呢!啊哈哈…想要看着他害羞到死的样子呢,这可是全宇宙都找不的天然景象呢~”

“是呐~!是呐~~千载难逢呐,但是要是洛维迩不干怎么办?”

“嘿咻~如果没办法就擒的话就把他按到在床上,强行给他穿上就行了呢~~”

一阵大笑之后又是一阵喜悦,也许此时打心底的想要将曾经的一切都就此遗忘。

如果能够就此幸福的生活,这理所当然的就是我所梦寐以求的日常。幸福地,祥和地,能够让耳边的欢声笑语围绕在我的身旁。

让我能够在离开那个覆灭的国度之后,再次沉溺于幸福的殿堂。

然而,一阵欢笑之后,所残留在脑内的却又是那样的寂寥。渐渐地,我和依凛诺冷静了下来。冰冷的微风也在此悄然地兴起,吹过我和她的发梢。

现实依旧还是那样的现实,当我不经意间凝视向侧边死去的绿色哥布林之时,我才猛然发觉。——我仍旧身处混乱的战场。

“呐~我说,依凛诺。为什么要将洛维迩排除在外?”

我无意问了过去。在我的眼里,她现在与洛维迩吵架的那个夜晚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不禁在想,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那是必须要做的呢。这里究竟是怎样的地方你也明白呢。战场就是坟墓。参与者所做的一切就是埋葬另一方呢。”

一谈起这样的话题,她美丽的脸颊便露出阴霾。

我能够理解。

来到这里所抱着的是必死的觉悟。

来到这里是将持有的一切怜悯抛掷于脑后,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自己目标的疯狂。

无论是复仇也好,还是单纯的正义也好。

战场就是疯狂的地狱。

“说的也是那~这样的地方要是为了附和别人的意愿而去战斗,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止呢,那家伙的不喜欢这种地方呢…大概留下长发也是为了能够遗忘过去自身的一贯形象吧?”

“那么…欢迎来到地狱呐~这样的话如何?”

我也学着依凛诺的那股开朗劲,试图让对面开心一下,只不过这份开朗我全献给了自己阴险可怕的脸颊。

“小莎~就没必要勉强自己了讲笑话了。要说是地狱没准真是呢~你注意到没有,建筑的位置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依凛诺说着,便随意的指着周围的建筑。原本那里是土黄色的房屋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然被红色的瓦屋所替换。

这里的街道的交叉口在不断的变化。至于一些建筑究竟是自己拔地而起,还是本身就在那里也已然摸索不清。

这里是迷宫,令人头痛无比的迷宫。

“原来如此,看来位于中心,地属性的BOSS有这种让地理位置发生变动的能力呐。这是想困死我们吗?”

“要真是那样好了~比起那个,我更担心对方采取的逐个击破的战术。要是这物体的地理位置变动只是拖延时间,那可就糟糕透了呢。”

“呐~…实在不行我们用风属性的魔法,架着这魔杖飞出去如何?”

“要是对方不在意防控的话,我会很赞同这种简单快捷的方法呢。”

依凛诺随即找来一块不大的石头,说着在手中轻轻一颠,便用剑将它打飞向几十米的高空。

只见刹那间,从远方飞速而来的火球击中那块不大的石头。它在强烈的爆炸之中炸开,飞散的石末就此四散。

我看向那里,顿时心里一凉。

依凛诺颇具孩子气地歪着脑袋,笑着间问向我。

“怎么样呢?要来一次刺激的旅途吗?”

“果然还是算了呐~要是这样死掉会很没面子。”

我摇了摇头,将它否定了过去。

直觉在告诉我,一旦飞向天空等于羚羊在悬崖间跳跃,一但掉下去绝对会死。

“嘿咻,好吧~那还真是可惜~感受死亡的惊心动魄,肯定会很刺激呢。”

“我可不要~比起那种死法,我更希望自己拥有满屋子的钱死在监狱里。拜托了,依凛诺请给我大把的钞票吧!”

“诶?死在监狱里有再多的钱也花不掉呢?不过就这迷宫的话,估计也跟监狱没什么区别了呢。”

依凛诺无视我弯下腰间的无力请求。她从房顶跳下,继续往前走着。

我急忙跑到屋顶边向她喊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呐。”

但她却故意放大声音答非所问。

~那么,这个迷宫里的老大到底会不会主动攻过来呢?”

“好得你回我话呐。”

我无奈的独独自说着,并用魔法跳下房屋紧随其后。

我们所行走的街道安静无比,比起远方的不断传来的爆炸声,这里却如死寂的坟场。

然而令人感觉一丝奇特的是,天空的蔚蓝却如往常一样,好似从不会低头窥视这里弥漫着的死亡之地。

“呐,依凛诺,这件事情过后,要不要真的继续跟我一起…?”

我一边走着,一边望向天空思考着未来。但依凛诺却突如打断我所说的话。

“抱歉呢,小莎。我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但是我做不到。战争之后的人都是孤独的呢。被悲伤所包围,被憎恨所蒙蔽,被记忆所刺痛,被曾经的信仰所劫持,被无数的喜怒哀乐所左右。即使旷日持久的战争如愿的结束,痛楚也绝对不会就此结束呢。所以人都是孤独的…孤独到只能放任在时间流逝,直到死亡将至的那一刻呢。”

她说的同时,我们便发觉了前方拐角处有什么动静。由此我和依凛诺在拐角处停了下来。缓慢的贴着墙壁往前走去。

只是依凛诺富有歉意话语,让我有些阴郁。

这件事情之后,依凛诺也会离开吧?

我将会继续孤独下去,但也许这样就是我的宿命。被憎恨所蒙蔽的双眼的人儿,一定也只会被认为是一个麻烦吧?

没错儿,就像洛维迩所说的那样,我们这样的人对于普通人来说仅仅是一种麻烦。

不,或许比那更加深切的是一种带有瘟疫的灾难吧?

这个世界之中,能够支撑我们这样孤独的人走下去的东西。大概,真的只剩下了一些奇怪且执拗的坚持了吧?

***

洛维迩独自一人走进矮人-菲鲁普鲁特的公会。

一进门,一股生锈的酸腐味便扑鼻而来,他捂着自己的鼻子,恨不得就此将它切去。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觉得对于这个如同公会一般的地方,也许用野生冶炼厂的说法更加合适。

没有宽广的厂棚,没有24小时不间断连续轰鸣的大机器。在这里能够听见的,只有铁锤不断敲打着烧灼的铁块所发出的声噪,以及工人将炽热的铁块放进不明成分的绿色液体时,所发出的“呲呲”不停的声音。

一眼望去,冶炼工匠都坐在木凳子上,精心的敲打着手中将其看成宝贝一般的铁烙。

而至于晴朗的天空,更是让一些脱去外衣的工匠汗流浃背。

洛维迩从他们中间快步穿过去,行走时的鼻尖还能嗅出男人腋下天生的酸臭味。

“这地方就算是露天也好不到哪去啊…这说到底不就是跟学校操场一个性质的吗…”

鼻尖感到异常难闻的洛维迩简直没办法想象工匠们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他路过的途中,两路的工匠时不时的热情洋溢的与他打招呼。

“喲~这不就是被菲鲁普鲁特看中的幸运儿吗?”

“干的真不错呢,居然会被菲鲁普鲁特看中啊~”

“怎么样,之后要也跟我合作创作些新奇的玩意吗?我保证那些东西要是大卖的,话就与你五五开,怎么样?”

他听着,勉强地停下一小会儿脚步,对着他们微笑着轻微鞠躬道谢起来。

“谢谢~各位的好意,但是我想先看看~菲鲁普鲁特~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啊~”

说完,他便踉跄的从男人们中间快速走了过去。

他一直到走到身高只有157CM高的男人身边。

男人身强力壮,穿着咖啡色吊带背心,头顶护目镜,眼前这个满脸大胡子的老人就是菲鲁普鲁特。

若是仔细想想,要是这家伙再拿上放大镜与背筐一定就是煤炭专家。

要是一定要有这样说理由,只因这家伙身上沾染的污垢简直就是从煤炭里钻出的一样,满身乌黑。

他见到蓝色长发的人影,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洛维迩。

他热情好客的快步走过去,将手向他那里伸去。

“哦啊啊~洛维迩啊~好孩子,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出于礼节洛维迩握住了那只乌黑的手掌。不过非要说道意愿,他可一点都不想这样做。

“恩~菲鲁普鲁特,爷爷~您近来精神挺好的啊~事到如今终于决心转行去煤炭行业发展了吗?”

菲鲁普鲁特一听见这话,立刻拉怂下了老脸,随即快速松开了洛维迩的手。

他的脸上可看不到之前迎面而来的开心样儿。

“我真是对你实在是太过热情了!!我们都一共累积相处了15天,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我。”

说着菲鲁普鲁特便沮丧的扭头就走,郁郁寡欢的坐在了不远处的木桩上。

“你听我说,孩子。今天我可是开业大吉。今天接待的第一个人就这么不吉利,我开心的心情一下子就被你搅没有了~”

“别那么沮丧嘛~菲鲁普鲁特~爷爷,现在转行也挺好的啊~,至少一颗星球上的煤炭业能撑上200多年~”

“就算你是这说,我也还是很不高兴,哼~~”

说着,菲鲁普鲁特将手托着下巴扭转向别处。虽然不是真的不开心,但他就是不想再看洛维迩一眼。

一看事情有些不妙,洛维迩打探一下他的全身。

他在在梗塞的喉结中突然觉得自己挖掘到了真相。

“呃呃…你…该不会真的转到了煤炭业去了吧…”

“没错啊,至少有一半的业务是这样的,没错!知道我有多吗苦恼吗?我热爱我的工匠事业。但为了维持整个公会的正常开销,我不得不占用我一半的时间,将其都贡献给煤炭事业的发展上。直到今天工匠事业才得以复苏,你来到这里可好~一点安慰的话都没说。”

洛维迩摸索着脑袋对此抱有一丝歉意。

“啊,这样啊…真的对不起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生气…抱歉…”

“哈?~”

突然之间的道歉让菲鲁普鲁特颇感意外。

他只见到洛维迩小心地侧开脸颊。

洛维迩一脸忧伤的模样,简直如同被丢进垃圾桶里的小猫一样可怜。

“我的意思是说…之前的东西没能帮上忙真的抱歉啊…我想也是吧…这个世界的魔法本来就是我所无法熟知的东西啊…啊呵呵…”

“啊啊~~啊~!不闹了…,不闹咯…~我不是有责备你的意思啦~~孩子?孩子?”

菲鲁普鲁特小心翼翼的探向洛维迩。只见他依旧还是显得沮丧。

“啊没什么啦~不用在意啦…”

“你怎么了?孩子?这可不像是那个会跟我开玩笑,与我相处了15天,一见面就嘲笑蒸汽科学的洛维迩哦~”

菲鲁普鲁特说着便如圆鼓鼓的仓鼠一样,行动快速的窜入洛维迩的脸下,窥视他的脸色。

洛维迩不好意思的看着这个满脸大胡子,身材比自己矮上半头多的老人。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发话,只是仍旧躲避一般的从菲鲁普鲁特的视线之中逃掉。

“是那样的吗…我…”

“恩…就是那样的哦。洛维迩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

菲鲁普鲁特说着,便拉住了洛维迩稚嫩的手,带着他朝向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走去。

“听说我说,孩子。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只有人的头脑与智慧才是万能的。多亏了你给我的,很多不用魔法技术的设计图。这让我的灵感’嘭’的一下全爆发开了,我设计了一款捆绑在身上用于挖洞的多功能的蒸汽机。拜它所赐,我居然真心的为了这个事业,而投入了一半以上的力量。这是多么怕的现实!到现在,我才认真的认为传统工匠就要在此销声匿迹了!”

说到最后菲鲁普鲁特的脸色好似被吸干了鲜血一样,变得异常可怕。

伴随着木门的关闭。

他们走进了小木屋中间的升降机上。

菲鲁普鲁特在手旁按下了红色按钮后,旁边的二极管指示灯立即变成了绿色。

在“嘎吱嘎吱”响的声音之中,他们脚底的铁板不断的在左右摇晃。洛维迩感觉连结它的绳索随时都可能会断掉一般,怀着一丝恐惧,与菲鲁普鲁特一同乘坐着升降机缓慢地往下降去。

洛维迩并没有向菲鲁普鲁特回话,见此菲鲁普鲁特抹了抹升降梯的边缘,借此又换了个话题。

“哦恩,换个话题吧,还记得这东西吗?”

“哦恩…这不就是我设计图的其中一个吗?你们在外边也建造了煤炭蒸炉发电机了吗?”

洛维迩敷衍的回应了一下,但菲鲁普鲁特的激情从未消失。

“是的是的,就是那个!只有你才能在魔法之外找到了另外一种被你称为‘电力’的东西。我们照着你所说的方案,我们原原本本的造了这个。现在看起来想当伟大吧?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够找到魔法之外的神秘力量。”

说着菲鲁普鲁特便双目闪烁的激情与希望。

“孩子,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对于洛维迩来说,这些依旧只不过是古老到掉渣的东西。

但他又何尝不能够理解这里‘独一无二’的意义呢?这里个世界只是没有人发现过除去力学之外的任何自然科学。

他只是一个舍弃了魔法,偶然拥有这些知识的路人。

他并不特殊。他相当明白,如同理解为什么不能得到依凛诺的信任或是请求帮助一样的明白。

他并不是那个特殊到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并不是什么关键到缺少他,整体就无法运作的零件。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对这一切都不屑一顾。

“什么独一无二的啊~?你又没有很长时间的与我相处过。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是那么的特殊?说不准只是平常到,可以随意由其他人替换的角色啊?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与偶然。‘特殊’这样说法,只不过是附赠些人情味的同情罢了。”

“不不,才不是什么同情。那些事情都不重要,孩子。即使只有一小时,只要我依旧是遇见了你,你就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菲鲁普鲁特与洛维迩走到了类似地下室的地方。这里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菲鲁普鲁特擦燃了一根火柴,顺手将它仍在了一旁的燃油道上。

只见瞬间,地下瞬间变得敞亮起来。

洛维迩顺着光亮看见一个射击把手,和一个木质射击台。射击台的旁边,还有一个不算多大的密码箱。

这里,最吸引洛维迩的地方还是射击台两侧货架上摆放着的各种枪支。那里种类繁多,从手枪,到冲锋枪,甚至还包括一把大口径的狙击枪。

他痴呆的望向这里的空旷的地下,这是他来到「异世界」之后,第一次有幸见到现代化的全自动机枪。

“这是…”

“惊呆了吧,这是100M开外的地下射击场。”

菲鲁普鲁特拍了一下洛维迩,率先走到射击台,又拍了拍那里。

他示意洛维迩过去。

“孩子,这就是你与我相遇所带来的独一无二的事情。它不在于你向我们提供了多少奇思妙想,而在于你的奇思妙想与你的行动,正渐渐的改变着我的生活以及我们所处的世界。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忧愁着什么,痛苦着什么,但与你的相遇却偶然的帮助了我,解决了我的困境。于此,才有了现在你所看到的这些东西。才有了更为广阔,充满未知,足够让我与奇迹相遇的未来。”

洛维迩什么也说不上来,他只有呆呆地发愣于此。

“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得与失。不去有意去伸手触碰他人的话,生活的曲线永远都将会是平直。人与人之间的那根曲线需要相互缠绕,需要故意将它变成一团麻线。相互纠结才会发觉彼此的相遇是多么的珍贵。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在短暂的相遇之后,继续将彼此的曲线纠缠的更加麻烦呢?为什么非要在乎这团麻如何才能捋束的更清呢?”

菲鲁普鲁特微笑而友善地望向洛维迩。

他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洛维迩的身上经历过些什么。

人总是需要思考的;人总是需要时间去排除迷惘的;人总是如蚂蚁一样,用着有限的感知,走在广袤的世界里。并不断的往前摸索着,期待着,渴求着,然后等待着偶然相遇的一切。

前方有什么,会出现什么,会发现什么,一切都无所谓。只要如同蚂蚁一般,不断地用着自己的那双触角往前进下去,遇见一件偶尔碰见的路障,让原本的行动直线变成弯曲的路线多走几步绕过去就好。

什么正确,错误全都无所谓,倘若这番偶尔什么也没能得到,也只不过是多走了几步路程而已。

似乎开始明白,又似乎开始理解。

在察觉出阴暗的思绪,在偶然被射入一道阳光之时,洛维迩却为此害羞了起来。

红润敷在他的脸面上,好似害羞的姑娘。

“说的也是呢…”

洛维迩小声的说道,对他来说大概就是如此吧。

如果当初在试炼场就此抛弃莎娅的意志,在那里选择放弃的话,也不会有今天早上的苦恼了吧?

他在无意间改变了他人的什么。而现在他人又在无意间改变了他内心的一部分。

所以,他想,无所谓。因为有什么感情从这其中龟裂了开来。

“别站在那里傻傻的害羞了~你这一害羞就跟女孩子一样,别让我在这个时候想起你是男的好吗?这实在太可惜了。”

“呃…这次可是你在打扰我的兴致了啊?可爱的男孩子有什么不好,我自己都爱上我自己了。”

洛维迩纵然将害羞丢弃。

他毫不犹豫的大步迈向前去。

“你成为了自恋狂的话,可是连同神大人的救不了你。而且我可是一直希望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啊~”

“是是,要是你有女儿就麻烦介绍给我啊~我很期待与你女儿的幽会。”

说着洛维迩便随便从货架上取了一只短小而漆黑的全自动冲锋枪。

“要是有女儿。我才不会将她介绍给像你这种孩子。要是女儿被你掰弯了怎么办?我可不希望她将来成为同性恋。”

“同性恋又有什么关系嘛,在我所熟悉的世界,有些地区已经准许同性恋结婚了。”

“请别将这里替换成你所知道的奇怪世界。你就不能将你的长到腰间的长发发剪掉,换成男孩子的短发吗?”

“请容我拒绝啊。短发太容易让我想起以前的心境了,只要内心依旧还是男孩子就没问题。”

“你也不怕别人说,头发留的这么长真的一点尴尬感没有?”

“要是说没有尴尬感那是假话啊。比起尴尬,让我想起过去会显得更加痛苦,所以我才决定要这样生活的。”

“还是真是让人搞不懂的孩子…算了,你的生活我管不着。现在,这个手感如何?”

菲鲁普鲁特踮起脚尖认真的看着他的首次测试。

洛维迩将一把自动冲锋枪抵在自己的左肩上,眼睛窥视着准星。

洛维迩则利用自己的机能测距与肉眼直接观测到的感觉作比较,由此来回看了两次。

“恩…重量跟数据上的差不多,准星的精度也可以。就是肉眼观察的话,没有机械义眼方便就是…”

“所以说到底感觉怎么样?”

菲鲁普鲁特紧张地敦促洛维迩尽快下定结论。

而洛维迩感觉差不多之时,却突然放下了枪支。

“对了啊,话说回来,你这里有耳塞吗?”

“哈?耳塞?要那种东西干嘛?别小看我哟,即使这里现在发生爆炸我也不怕。”

菲鲁普鲁特胸有成竹说着,但洛维迩并不是那个意思。

毕竟这里还算是一个回音廊,并且四面墙壁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洞还可能变相成扩音器…

洛维迩默默地将自己的听觉系统关闭掉了。

“啊好吧…反正魔法就是挺万能的…我要把一梭子弹都打出去,耳朵要是不舒服请别怪我啊。出血的话请立即就医…”

随之,一梭子的子弹从枪口喷出而出,轰雷般震耳欲聋的响声直穿菲鲁普鲁特的耳膜。菲鲁普鲁特立即哀嚎起来,而枪声持续五六秒才消停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要炸了!!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耳朵绝对聋了!!该死的!!!孩子啊啊!!!为什么我的脑袋还会感觉一些眩晕啊啊啊啊啊!!”

菲鲁普鲁特趴伏字地上,他捂着自己的耳朵久久不愿起来。

洛维迩默默的放开了听觉系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可怜的菲鲁普鲁特。

“我不就说啊~请别怪我嘛~…”

“不怪你怪谁啊!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武器…但果然这东西超级危险啊!!!”

“啊…说危险确实很危险,不过比起镭射武器依旧很落后就是…”

洛维迩满不在乎的诉说着。

然而,菲鲁普鲁特可不吃他这一套。

“总之,像这样的东西在下次被使用之前,能不能先提前写清楚注意事项啊!?”

“好的,好的~~不过当初我只期待制造一把的啊。没想到你却把我送上的图纸全都按模按样的造了出来。”

“刚开始我也没在意什么,但是自从你送来的这个升降机开始起作用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告诉我,那些东西也应该是不错的东西。于是就造出来了。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回报吧,在这之前你不是确实希望造出这种东西的吗?呜撸撸~”

菲鲁普鲁特摇甩着脑袋,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的话洛维迩确实记得。

在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里,他还想着要不要为「世界真理」任务而尝试一下。

因此便希望有更加现代化的武器出现。

现在他的愿望达成了,但他却放弃了那个任务。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的…但是…寻找「世界真理」的任务我早就放弃了呢。不…应该说现在到了即使拥有线索,寻找它也毫无意义的地步了啊?”

洛维迩的指尖卷起着自己的发梢。他不是很在意的诉说着。

从综合而来的情报推断,这个世界是在自己的时代数万年乃至更久远的几十亿年之后。

按照这个时间观念来推断,现在太阳系在这个宇宙中都不一定存在了吧?

这个任务即使完成了,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世界真理」?那种东西听起来像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一样呢?”

“哦啊…现在说「世界真理」可能有些老土了啊…你们这里的人…我记得好像是将其叫做「虚空齿轮」的神造之物吧…”

“诶?!孩子?你刚才说了什么神造之物…?”

“哦~那个啊,「虚空齿轮」我刚才在说这个。我想要寻找的东西,大概与这个是同一件东西吧?”

洛维迩重复下了一次,然而菲鲁普鲁特立刻板其起脸颊。

他重复着问向洛维迩。

“孩子…你是认真在说这个吗?你确定你是在寻找「虚空齿轮」这种东西吗…?”

“啊恩…原本想要寻找的东西在某人的解说中,就是这个东西。所以我很确定。在这个世界中我原本的任务就是要寻找这个东西…爷爷对这个东西很熟悉吗?它真的存在吗?”

洛维迩察觉到了菲鲁普鲁特脸颊中混杂着异样的阴沉。

看着他低垂下脑袋一言不发。洛维迩觉得,想必他也如依凛诺一样,知道些什么别所不知道的事情吧。

“果然还是很好奇。爷爷,它是什么样的东西…”

“孩子,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我只会在这里说。出了这里之后,我会永远否认现在我所说的一切。”

“恩,好的…”

洛维迩发自心声小声附和着。对于菲鲁普鲁特,洛维迩觉得他也许就跟依凛诺一样,有着自己不得不这样去做的必要。

“「虚空齿轮」这种圣器的实体并不存在。正确的理解它,准确的说是一个需要被建造出来的存在…它只是一个媒介…一个如同通往宇宙控制室一般的媒介。从古至今,世上的绝大数国家一直在试图建造它。”

“建造?”

洛维听到这个词感到些许好奇。

这听起来更像是根据某种未曾实现过的理论,对其进行制造的某种魔法器具。

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没错…在无数个不完善的理论下建造着…这种事情普通的民众根本就不知道。你觉得与魔女所相关的争斗与战争仅仅只是一个善与恶的争斗?不是,它绝对不可能像表面上发生的那样简单!但是所有的民众却都被蒙蔽在鼓里,这世界最为深处的人们在几百年以来控制着,隐藏着这一切!”

菲鲁普鲁特突然像发疯似地大喊起来。

他央求似地紧紧抓住洛维迩的胳膊,摇晃着他的躯体,似要将他从昏迷中唤醒一般得强烈。

“听我的孩子。远离那种东西!那种东西所带来的只有无穷的欲望与循环往复的错误!那种东西,就是伊甸园里的那颗智慧之果。然而,我们却全都被古蛇的谗言密语所蛊惑着。所有的争斗都是上天对我们无尽欲望的惩罚!!别钻进斗争的漩涡中心去,这个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们只要努力地去保护自己,想着如何活在当下就好了…你明白了吗!!!”

洛维迩望着那那双呻吟般的面孔,在那双深邃的眼睛之下,透彻出无尽的混乱与恐惧。

也许他自己正在悄无声息中,触碰着这个世界最为核心的秘密。

这份好奇好似稀疏的溶液不断渗透过洛维迩的心壁。然而,在看到那双沧桑的面孔之后却又慢慢的遏制住好奇。

他不应该再继续问的更加深入。仅仅只是浅面的询问,便已让眼前的老者深受伤害。

他想,那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不,我早已经放弃了对那个东西的探索,那东西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洛维迩蹲下身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抓住菲鲁普鲁特的肩膀,认真的面对那个对他拥有深厚爱意,但现在却惊恐万分的老者。

他察觉到了,菲鲁普鲁特这份来自心底绝望般的恐惧有一半,是属于对他自己可能深陷其中的恐惧。

那个愿望,眼前的人儿不想让洛维迩实现。

那个追逐,眼前的人儿希望洛维迩立即止住。

那个东西,或许他恨不得将其永远的从世界上抹去。

“菲鲁普鲁特爷爷…我曾认真的想过啊,自己想要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原本以为我只想要普通的生活,但是,我想也许这样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所以我在拼命的寻找着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归属地。只是…那种地方啊…我想我暂时还没办法轻易的找到。”

“哦恩,找不到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来到我这里来吧,让我们去建造更多有益于人们的奇思妙想,建造更多令人惊呼的奇迹。让这个世界为我们建造碑像,被世人所尊敬,让我们创造属于我们的归属地。”

菲鲁普鲁特的情绪不再显得那么激动,只是洛维迩并没能将这些话听在心里。

他是孤独的,可怜到菲鲁普鲁特连同他身体的一半以上都是机械也察觉不到。洛维迩孤独到再过五十年,他的身高与容貌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将来或许只能够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才能够掩藏起自己无法衰老的事实。就像被施加了诅咒一般,长久呆在一个地方,他一定会被人们当成“怪物”一般的存在。

他来到此处是孤独的,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居民会像他一样。

他无法在同一个地方长久居住,他也无法忍心看着周围人在他的面前日渐衰老。

他比谁都明白,只要自己能够创造出自己体内的所有‘内脏元器件’,在将来需要的时候进行替换,让自己以16岁的身躯持久的活上千年也不是问题。

尽管那并不现实,但他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特殊的。

但这份特殊人们永远也无份察觉。

察觉出他所持有的这份特殊,只有那个单马尾的少女与得知事实真相的莎娅·伊丽莎白·莲。

如此得知自己特殊的她们,他们对自己来说,是否也是特殊的呢?

于此他的回答是肯定的。他一下沮丧的低沉下了脑袋,但片刻之后,又放弃似想要将这一切浮现的杂绪甩开。

“菲鲁普鲁特…爷爷…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啊…”

“?”

没错,他想他隐约地察觉到了。

再次看向菲鲁普鲁特那微妙的表情。洛维迩觉得他也是也是其中的某种特殊。

“菲鲁普鲁特…爷爷…请告诉我实话…得知这些民众无法知晓的真相的人,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诶?”

菲鲁普鲁特一听此话,猛然愣住了,从而沉默不语。

“你肯定也知道很多内幕吧?拜托了,请告诉我。我有一个朋友,也知道一些民众难以触及的内幕与真相。那个人,得知很多外人无法知晓的事实。在这个世界上得知这些的人,究竟都是些怎样的人?”

洛维迩好似害怕菲鲁普鲁特就此逃脱一样,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右手,双眼认真的看向他。

菲鲁普鲁特终于舒缓下口气。

“呼~是的呢,你先礼仪性的将你握着的手松开,我不喜欢亲近我的孩子对我还那么毕恭毕敬。”

“恩。我知道了,礼仪性的事情我不会在做了。”

洛维迩说着便松开了手。

“呼,从逻辑推论上大概也会察觉我也有所知晓内情吧。但是我不会详细说太多。”

菲鲁普鲁特转身走到摆放货架旁。他粗糙的手掌抚摸在枪支上,好似回忆起了曾经的某种过去。他的脸面开始变的忧郁。

“孩子,如果有人对你诉说与「虚空齿轮」相关或与之更为深层的事情的话。在还没察觉出他们曾经是谁之前,请远离那些人。”

“远离那些人?”

洛维迩看着他,有些难以理解。但菲鲁普鲁特的话仍旧在继续。

“没错,远离。这些人全部都是曾经或直到现在都还停留在 ‘某个事件’最为中心位置上的人。这些人犹如旋转着的巨大的漩涡。他们会在无意间将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冷酷无情的卷入他们的纷争之内。他们是人为灾难的顶点,宛如被众神诅咒了一般给他人间带来噩梦。”

“这样啊……那个‘某个事件’是?”

听着的洛维迩下意识的追问过去,但菲鲁普鲁特却立刻拿开抚摸在枪上的手,快速转身的面向洛维迩。

“抱歉。我不会再告诉你更多东西了。那是应该被人们所遗忘的事情。孩子,那是不祥之物。”

“是不是不祥之物,我不知道。但是…依凛诺果然是个麻烦至极的家伙啊……”

洛维迩一瞬间的忧郁又想起了依凛诺。

他想起了曾经温柔的抱着安慰过他之后,在孤独的背影之中,她那张又有些阴郁的脸颊。

那个人的心理一定藏着只属于自己的沉重。

洛维迩迅速的站立起来,将自己手中的枪支检查的“啪啪”做响。

“菲鲁普鲁特爷爷,能再给我一支手枪与备用枪支,以及及其一些弹药吗?我要去「丹德拉茵」正在发生骚乱的地方。”

“诶——?!你要去那种地方干嘛?现在那个地方可是乱成一团糟哦!”

一听苗头不对,菲鲁普鲁特惊恐地朝向洛维迩喊话。

洛维迩并没有回头。

他现在十分确信,依凛诺就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特别”的个体。

回想起两天的争吵,洛维迩在隐约中感觉到那份严肃也许另有他意。

“没错,没错,就是一团糟啊。但你刚才不是也说,人与人之间的曲线应该更加缠绕吗?~”

“我说的意思可不是让你硬闯到糟糕的地方,用最为暴力的方式去交际啊?难道说,你说的那个的朋友就在那里吗?”

“大概就在那里吧?说真的啊,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将所有的事情都卸下不管才是最为轻松的事情。但是…如果事情真的糟糕到如同噩梦一般的话,我果然还是担心且害怕的不得了。我害怕着,明日就听见我所认识的人,传来死去的噩耗。”

‘我说你,真的能够理解我对你说这一切的意义吗?我就是希望你远离战斗,去追寻到你能够得到的快乐。”

“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里啊。但是我是士兵!只知道不去拼命战斗就会失去一切,这对于那两个孩子来说,一定也是如此沉重。我想要在无意之间改变未来,我才不想让彼此的曲线在这其中就此断裂失去交集啊!那么,我这就走了。”

“喂喂!你别将这里当成你家一样随意啊啊~”

菲鲁普鲁特看着突然抱起觉悟的洛维迩,感到一股莫名其妙。

但那眼前不可思议的身影却格外认真。

洛维迩擅自从货架上挑选完一只手枪与一只狙击枪之后,便向‘升降梯’那里走去。

他想,他现在已经决定了要往哪里走去。

那是来自他心中的一股愿望。他依旧还是希望能够与因意外事件而相遇的两人,共同相处上一阵子。

他讨厌孤独。

他希望孤独能够趁此远去。

所以他行动了。

***

我和依凛诺躲在巷口的入口前,身躯紧紧地贴在墙面上。

巷口里边的响声让我们焦躁不安。

即使是这样也应该是常态。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争斗就不可避免。不论身在何处,只要手中握住武器一直战斗,迟早有一天要独自面对死亡。

这是不可摆脱的命运。在大地之上,沾染鲜血的身躯,最终也将回归尘土。

现在,巷口里身处险境的男人也因此深陷绝望。他仰坐在地上的身躯在颤颤发抖,而他那枯干的眼炯则如老树皮一般干涩。

恐惧是那个男人的全部,而我看着站在他面前全身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心中难免激起一股仇视。

“拜托,放过我…我也不想真的杀死你的部下。”

这说话的声音,是那股深处险境的男人所发出地苦苦哀求。他的双脚早已消失不见,但曾经用过魔法止住了脚踝被切断后流淌的鲜血。

他能够活下来显然就是一种奇迹,但绝望却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捷。

他面对着的是长有细长的牛尾巴,从气息中透露出冷酷无情的敌人。

“杀死也没关系…没有力量之物在这里死去也不足为惜。”

高大的男人粗壮的声音好似野牛打呼噜一般地嗡嗡作响。

那个敌人,个头最少两米,而死去的哥布林就在哀求的男人身旁。

“您稍等一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断了双腿的男人依旧苦苦哀求。

但那高大的人影却伸向可怜的男人伸出粗壮且毛发浓厚的手臂,那手臂一定因为不是人类的手臂从而强健无比。

比起那个,我在他的胳膊上发现了魔女才会有的特殊印记。

我握紧手中的魔杖,情不自禁准备好“风弹”打算就此将它们弹射出去。

然而,依凛诺却握住了我的手掌,制止了我的行动。

“莎娅。别用那些没用的玩意了呢。一切都没意义了,你就躲在这里吧。”

“诶?为什么?那家伙会死掉的呐。”

我拼命压制住自己地焦躁,但似乎她对那个高大的身躯异常熟悉。

她并没有在观望对面,而是在阴郁的相伴之中,挨靠着墙壁低下了脑袋。

“抱歉呢。从现在开始你呆在这里就行了。不论我为何物,到此为止我擅作主张要保护你的,原谅我呢。”

依凛诺紧紧只是丢下这一句话,便松开我的手臂,光明正大的从拐角处走了出去。

“诶?稍等..一下呐!~”

我不懂她的意思,只能憋住声响而试图喊住她。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对她所做的事情丝毫不感到畏惧。

她脸上地阴暗如同昨日的风景,瞬间变成了现在的开朗。她在怪物的面前伸了伸懒腰。

“嘿咻~不愧为米诺陶诺斯一族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强调力量呢。不如放弃那边的可怜虫,找个身躯完整的人来练练手如何?”

依凛诺说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扭转过身子,略微扬起些脑袋,高傲的看向依凛诺。

那顶在黑帽里高挑的鼻子与丑陋的牛面所露出得冰冷让人脊椎发凉。

“黑色单马尾的少女…原来如此,果不其然啊,想必莎娅殿下也一同与你前来了吧?”

然而,为什么会提到我的名字?难道这家伙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吗?

我不禁回想起,冒险者公会遭遇袭击之后的死者。

那名少女变形的面颊难道误以为是我才被杀死的吗?

不可原谅,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

一股愤怒从心底不打自来。

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现在就用手上的魔法杖变换出“魔弹”,朝向他的脑袋上轰炸过去。

只是我翘起脚尖正要冲出去的那一刻,依凛诺却瞥视向我,禁止我迈出那一步。

“冷静一下呢~莎娅,没必要从那里出来~对于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杀戮而建造出这个迷宫的呢。”

依凛诺悠哉的态度让我难以理解。现在看上去,她那里只有宛如嘻嘻一般地笑容。

“我说你呢,难道没有进一步要交代的事情吗?”

“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看见这个男人的下场了吗?会在皮肉被撕裂地痛苦之中死掉的。”

“怎么会看见那个悲惨男的下场呢~别将我和那边的笨蛋当成一类呢~”

“哼,真是有趣~你对自己的音速技术很自信吗?”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再次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魔法杖。只要敌人朝向依凛诺攻击过来,用“风弹”进行骚扰式袭击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并不胆怯,我只是害怕杀戮,我曾经无数次如此的宽恕着自己不敢踏上战场上的罪孽。

只是,这次我想要改变。躲在拐角的我咬切着牙齿,等待着时机。即使战斗起来危险,温柔的依凛诺,也一定不会让我的双手沾染鲜血,为此我只要竭尽所能的去配合一定能赢。

只是……

“嘿咻嘿咻~不不,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很自信呢~不带一丝魔法成分的物理剑使用几次就会断掉,用它来跟你对砍也没任何胜算。所以呢~我认输了。你们赢了!我们的心只要就此死掉就好了呢。”

“哈?——————??!”

依凛诺随手将自己手中的丢弃在一旁,我一瞬间惊愕地望向眼前的这个笨蛋。

我相信此时,就连对面的那个大块头也是如此。

“喂!你别在这种随时都会死的严肃场合,开这种玩笑呐!你这个混蛋呐!”

我无法忍受这份在心底爆炸开来的愤怒,从而全力倾诉于依凛诺。

但她一如既往的毫不在意。

“小莎别那么介意,我现在的心情可是超级糟糕呢~”

“要是糟糕就给我哭啊!为什么还笑的那么欢快呐!!”

我强烈地抗议着。

只见到她爽朗蹦跳在米诺陶斯面前不足半米的位置,她眼前的牛头巨兽彷如根本不存一般。

依凛诺弯下腰间,冲向冒险者那张惊恐的脸面。

她所说的话我一点都理解不了。

“笑意是心情最为悲惨的嘲讽~~~要知道~在会死的战场上呢~~你可以快活的滚落到一边去了~杂鱼。柔弱但却可爱的人类呢~请务必记得是一个金发的少女救了你的命呢~”

似乎在这唐突的话语之下,这个冒险者才理解过来现在是何种状况。他惊慌失措的快速爬走了。

我紧张的憋住气。

这实在太异常了,依凛诺毫不在意的跑到米诺陶诺斯面前的行为,简直就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游玩一样。

“你是在耍我吗!!!当我不存在吗!!!”

米诺陶诺斯给我预想的一样,立刻勃然大怒起来。

然而,下一秒,我察觉到了。从依凛诺身边窒息般的杀气,与在冒险者公会居所时的一样。

依凛诺随即凝视向米诺陶诺斯。他那突变冷淡的口吻,好似瞬间就能杀死眼前的一切生灵一样。

“我说你,杂鱼,真是嚣张呢。不会真的以为,我的力量衰弱到连你都杀不掉的地步了吧?”

也许胸口有着犹如临近死亡之时的窒息感的感觉并非只有我一个。

米陶诺斯没有任何吭声,反倒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

依凛诺毫不忌讳地将自己的手抚摸在了米诺陶诺斯强健的腹肌上。

“我所喜爱的,我愿献上所有的一切~我所厌恶的,我必将诛罚一切。请你和哥布林王朝的那些家伙从丹德拉茵退却出去呢。”

“…你是真货吗?…”

我看见米诺陶诺斯透露出跟我一样的恐惧,但依凛诺的话语却不带怜悯。

“回答我呢。你乐意去做吗?”

“实在抱歉,吾等已经寻找您多时了。吾等无法如您所愿,吾等所期望的,是您的回归与新的统一。”

米诺陶诺斯脱落过依凛诺的手掌,退后了一步。他单膝跪地了下去,如同臣服一般的将紧握的一只拳头打在地上。

“这样吗…如果我说,我拒绝呢?”

“那样的话,吾等决心献出生命也请您宽容下去。来自天际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阿克里斯」况且是敌之腹地,您独自待在这里又能够做到些什么呢?依靠众人的力量,吾等倘若再次汇集还有与世界为之一战的机会。”

“呼~还真是无趣的说呢。我必须要取回自己的力量。至于「阿克里斯」,“老国王”也一定会建造那个吧?等那个建造好一切都晚了。如果真想继续顺从于我,那么就从这片城镇中撤退出去呢!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牺牲而去战斗了。”

“这种事情吾等无法理解!您打算独自战斗吗?”

米诺陶诺斯焦躁地对着依凛诺大喊。但依凛诺那冰冷到极致的口吻并未改变。

彷如那才是她天生的秉性。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从威严中透露出压迫。

“这不是什么独自战斗。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呢。这是决定一切的最后机会。「暗影灯」是创造「虚空齿轮」的关键道具。“老国王”若是想要启动这种东西,势必需要它。只是遗憾到了极点,「暗影灯」也是个‘绝对的爆破点’呢。我将会是站在他们的绝对对立面。”

“这算是您对自己地决断吗?也许放在以前绝对不会有人会反对。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您已经失去与万众敌对的相对力量,孤军深入就是在送死。现在是最应该依靠集团力量的时候。吾等向您发誓,并没有因为您的败落,离您而远去!”

“那么呢,是想要趁此将我沦为你们手中的‘特等玩具’吗?就像我征服了你们,将你们当成棋子玩弄一样。”

“吾等并没有那种胆量,您所持有的信仰吾等有目共睹!!”

“那样的话,现在就远去吧。战败已经成为定局。在来自天际的大部队到来之前,我会以自己的方式结束掉一切呢。为我所爱的世界,献上我所有的一切,不论我这穷极一生是罪恶的还是丑陋的。”

依凛诺冰冷得好似机器,在嘴边诉说着犹如死亡一般的暗语。

她说着不懈的转身而来。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想。但嘴角旁的憎恨,让我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我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所谈论的内容究竟是些什么。那些都是我所听不懂的东西。但打心底憎恨的感情,却在我的脑内盘旋。

我会是孤独的吗?现在我确定了,我一定会是孤独的。

依凛诺她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我听的很清楚,米诺陶诺斯对她所用的称呼是“您”。这个上下级的关系,不由自主的让我感到恐惧。

那是魔女吗?依凛诺也是属于魔女那边的人吗?那种杀戮亲人的敌人就在眼前,且这几天一直都相伴于我的身边吗?

这是背叛,但我却不想要被背叛。我能感觉得到,自己扭曲的脸颊犹如挤裂的橘子,内心所颤抖的东西连同身躯也一同在打颤。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何种难熬的表情。

现在的感触,宛如硫酸被灌入胃袋里,正在翻江倒海。带着腹部席卷而来得灼辣,我拼命地压抑着脸部抒写得愤怒与憎恨。也许我哭了,也许我哭的连同眼泪流落而下,滑落在脸颊上的滚热也感觉不出来。

这不正常,这对我来说一切都不正常,现在,连同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都显得不正常。

“呜呜……”

我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擦拭下自己眼角旁,哗哗流落而下的泪水。

为什么会流泪,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心中所感触而来的是遭受背叛的踌蹴与悲愤。

“你……依凛诺…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 你…你知道我最憎恨些什么的…你所说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呐!你究竟是谁!!!告诉我呐!告诉我!你是敌人吗!告诉我,我究竟该去相信些什么!!我究竟该要杀了你吗呐!!呜呜恩恩…”

哽塞也许来到的更为强烈。也许早已不想再忍受这冲击而来的事实,而将魔法杖丢在身旁,跪伏于地而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

我不想受到伤害。

我不想受到欺骗。

“哦恩…我知道…我…”

“你给我闭嘴依凛诺!我不想听解释!我…我不想听到愚蠢的怜悯!!我想要的是真实,一个…一个没有谎言的真实!你一直都在欺骗我的感情呐!骗子!混蛋!伪善者!带着伪面的假人!!呜呜啊…”

好想要要疯掉。如果可以,我想让自己的心就此死去。

痛苦,也许撕裂般的煎熬与纠葛才算的上是痛苦挣扎。

她的话听起来很低落,她也将脸颊瞥视向了一旁。但这一切足够弥补这所有对我的欺骗吗?

不能,她什么都不能。

“恩我知道。果然连嘿咻,都嘿咻不了了呢。这结局还是避免不了的呢…”

“这是避免不掉的,吾等尊贵的王。人类的内心实在弱小,您应该回到我们这里。”

我听见米诺陶诺斯再次插嘴。

他所说的是实话,这份来自心底的柔弱,连同现在死去我都不在乎。

只有瘫软地,无力地,嘶喊着跪伏在这里寸步难移。

“我,我…爸爸、妈妈…我好想看见你们的微笑…”

母亲温柔体贴地微笑在我的脑中划过,我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过去的幸福。

母亲,这真的很幸苦。

父亲,这真的不想去承受。

“切…这个我真的很明白呢。”

依凛诺的不满只有她自己知道,但那听起来却更像是急躁。

我想不通,哭泣着的我在她眼里究竟是什么,但她的话仍旧在继续。

“沾染上鲜血的双手无法回头,曾经的罪孽无法得到宽容。如果那是罪恶的话,如果那是令人可憎恨的话!那么!就让万物将我憎恨到底吧!无论是小莎你,还是米诺陶诺斯你!都是!!!!!”

依凛诺高高的伸展开手掌,有深紫色的火焰在她的四周燃烧。

正当火焰即将吞噬下她的身躯之时,一个子弹掠过依凛诺的脸庞,径直的打入她身后,米诺陶诺斯的肩膀。随之,米诺陶诺斯一震耳欲聋地嘶吼随即传来。

“吼吼吼吼————————————————————————”

谁也没料到攻击,打乱了所有的步伐。

我茫然无所的猛然抬头看向前方。

依凛诺身边燃起的紫色火焰也迅速熄灭,她惊愕地张开口,看向袭击而来的方向。

“不…不会吧…那家伙…为什么…”

我匆忙的转头看向袭击而来的方向。那儿,我什么都没能看到。

但依凛诺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随之,第二颗子弹也击向了米诺陶诺斯的臂膀。紧接着又是一阵哀嚎。

“我要杀你—————————————你这个混蛋!!!!!!!!吼吼吼————”

最终米诺陶诺斯强有力的拳击迅猛的击打在地面。地面瞬间爆裂开来,我和依凛在瞬间崩弹起来,重重的摔在破碎的地面上。

也许,只有在那样的一刹那,我似乎听见了有弹头摔落与地面的响声。

米诺陶诺斯早已朝向袭击的地方快速奔走。依凛诺也爬起身子凝视向前方。

“…洛维迩那个混蛋呢…!!!!”

我爬做起身子,看着依凛诺奔走的模样。那一刻,我意识到了,所有人的目的,顿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切都将会成为避免不掉的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