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回到零港的时候,距离那场作战的结束已经过去了三日了。

在我们外出作战的这段时间,零港内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故,以扶桑为首的留守港区的舰娘们,依然按照之前留下的计划按部就班地维持着港区的运作,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平静地让人感觉意外。

我们虽然集结的港区不多,但是深海加上人类方的舰队联合进行的作战,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这也绝对不是正常的情况。

 

“安放,你小子绝对是嫌我碍事了是吧。”海天一脸不爽地向我抱怨,“我在这都闷死了,你们却在前线打个欢快,我看你绝对是想和英叶加深感情,才把我这个电灯泡一脚踹开的对吧!”

接通了海天打来的电话,一开口便是对我的抱怨。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担心后方会出现问题,所以才留下你帮忙照看的,真的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

“好啦,我就是开玩笑的,我知道。”海天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也觉得奥林匹斯也许会对咱们的行动出手干预,我每天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无时无刻不在打听着消息和动静……但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我都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觉失望了。”

“嗯,这一点确实不符合奥林匹斯的一贯的作风,经过之前的那次事件之后,他们对咱们的关注应该只高不低才对。”

奥林匹斯肯定是知道深海从我这里夺取了暗之舰灵的,之后我们会对其有所行动也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情况,然而即便如此,奥林匹斯却对我们的行动不闻不问。

是完全不在乎暗之舰灵会在哪里吗?理论上来说,按照奥林匹斯一贯的作风,他们应该是希望暗之舰灵在深海手里才对。

还是说,奥林匹斯已经因为内陆的叛乱而已经疲于应对了呢?

我摇了摇头,白溪这个人并非一般人,无论面对怎样的事情他都不可能会出现疲于应对这种情况。这是我对他的偏见,然而我有坚持这偏见的自信。

“但是不管怎么说,没有意外总是好事,那边我也会注意的,安放你就按照你的步调来就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海天看来是放弃继续思考这件事了,将放在手边的咖啡一口气喝干。

“嗯,这样也好,不管有怎样的情况,我们的行动不能就此停止。”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嗯,虽然有目标,但是现在条件还不足够,所以咱们现在先行等待即可,只是……海天,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哈……安放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好吗?我在委员会体系下的职务已经被架空了,上面应该已经发现我和你的关系了,拜这所赐,我有好多情报点都报废了,现在我除了跟着你还有什么其他出路呢?”

“啊……抱歉……”

“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误会,本身我并不抗拒,不如说我也很想看看跟着你走下去会走到哪一步的,我自己也很期待,所以你不要有多余的顾虑,再者,总督给我的命令就是辅助你啊,我这也算是有命令在身。”

“你身份还真是够多啊……”

“啊哈哈哈哈,没办法,人才总是抢手。”

这点我还真无法反驳。我翻了个白眼。

“那么,就先到这里,我等你的消息。”

“好。”

电话挂断,办公室内再次恢复安静,窗外的鸟鸣和阳光透过百叶窗探了进来,午后特有的温度将办公大楼后不知名的花园蒸腾起一阵清香,被带着热气的海风裹挟着吹进办公室内。

“哈……”

原本只是想深呼吸一下,结果却叹了一口气。我趴在桌子上,手中把玩着钢笔,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办公室的角落,那里是放着有可能会用到的文件的文件柜,但是其中部的一个抽屉没有关严,有些许缝隙露了出来。

平常这些细节,列克星敦都会打理好的,办公室内永远都会是整齐规矩的,而现在列克星敦不在,这点细节自然是没人收拾的。

“列克星敦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懒散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文件柜前想要将抽屉阖上。

“诶……这是……”

无心的一撇让我不禁停下了动作,抽屉中放着的东西好像有些眼熟。我将抽屉拉开,将其拿出。

“相片?”

抽屉内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有一沓相片,它们被一个纸袋包了起来,但是不知为何有几张没有放好露了出来,再加上抽屉没有关紧,我才发现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我拿着照片坐会做座椅上,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

照片并不多,都是零港刚建成时拍的照片,有我们初来时的照片,我独自一人站在原来老旧的办公楼门前照的一张相,还有列克星敦与港区内的舰娘们打成一片后照的舰娘们的照片。

“啊……这一张……”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是我站在广场前的高台上演讲的情景,那应该就是我决定并且实施“港区心理咨询室”这一部门的那场演讲吧,当时的我恐怕不会想到因为这个举动,我与港区内的舰娘之间的关系拉近了多少,也肯定想不到零港现在的样子。

翻开下一张照片,那是我和纳尔逊穿上女仆装拿着扫把站在餐厅门口的样子的照片……

“呃……这张我是不是该藏起来,或者毁掉?”

这张绝对算得上是我的黑历史了,没想到列克星敦真的照了下来,而且还照了好几张!

继续翻下去,都是港区内的日常照片,像是萤火虫被欧根的恶作剧弄哭,欧根演唱会上的照片,艾尔莎和雷克斯的照片,还有生日聚会时的照片,那次生日聚会可真闹了个不小得动静呢。

翻动着这些照片,每一张每一张我都能够感受到浮于其上的温暖和回忆,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寄托着列克星敦的感情和思念。

是啊,列克星敦就是这样的人,虽然聪明并且能力出众,为人处事也无可挑剔,但是却从不贪心,十分容易满足,现在的零港绝对是比几个月前一穷二白的零港要强的,但是要让列克星敦选的话,她肯定还是会觉得最初的零港是最开心的时候吧。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而已,只要你幸福。

 

列克星敦曾经泪流满面的向我如此解释,而她确实也一直在这么做,身在其中时不觉,如今回首却已沧海桑田。

我将照片收起来,放回原来的抽屉,然后接通了鸟海的内线。

“司令,我是鸟海。”

“列克星敦在我们出去之后是不是回来过?”

“啊,嗯,没错,回来待了不久便又离开了。”

“这样啊,嗯。”

列克星敦此时并不在零港,即便作战已经结束了,她依然没有回来,英叶在我从她的港区离开的时候对我说过了,列克星敦去总督府了。

 

“列克星敦意识到你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她却无法劝阻你,所以便开始自己行动了。”

英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地看着我,现在的她全然没有当初我们刚见面时那样冲动易怒。

“她去总督府干什么?”

“谁知道呢,她说她知道有谁能够阻止你,然后就去了。”英叶好像有些烦躁,她砸了咂嘴,然后拿起手边的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全然不顾形象。

“你这样完全不是淑女应该有的样子哦。”

“哈?”

“啊,没事,抱歉……”

呜哇……这眼神……这人绝对不是淑女!

“安放,你还不打算改变你的想法吗?”

“……”

看到我不说话,英叶叹了一口气,将苹果放到一边。

短暂的沉默之后,英叶的一声叹息再次将我的注意力引回她。

“你真是让人羡慕。”

“你说啥?”

突然这么一句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羡慕?我?

“为什么会羡慕我?在我看来你才是值得羡慕的人啊,我现在完全是焦头烂额的程度,而你总是那么自由。”

“我也说过了,我一点也不期望这种自由。”英叶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用一只手支起脸颊,“这种自由太孤独了,太无趣了,所以我才羡慕你啊。”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哼……”英叶冷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的那几个人也差不多修整的好了,赶快回去吧,你不是还有计划吗?”

“嗯,没错,但是我也需要你的帮助,英叶。”

“放心吧,目前来说我会帮助你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止是目前。”

英叶沉默了,我紧紧地盯着她,但是她却没有看向我。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也许吧,但是我也不会放弃的。”

我笑了笑,从沙发上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英叶自顾自地盯着挂在一侧的石英钟,不知道在想什么,窗外吹进来的风意外的有些凉爽。

放在办公桌上,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在其缺口的果肉上已经开始泛黄。

 

……

 

“安哥哥!”

看到我的出现,白小雨欢呼着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怀中的洋娃娃也被她扔到床边,整个人推着轮椅直接扑到了我的怀里。

“啊!小雨姐姐!”

“安哥哥!安哥哥!”

萤火虫困扰地看着白小雨,一边担心地瞅了我一眼,不过看到我并没有生气她也就没说什么。

“嗯,小雨,最近乖嘛?”

“嗯!小雨!乖!”

“嗯,乖就好。”

“嘿嘿嘿嘿……”

我轻轻地揉搓着白小雨的头发,一边向萤火虫道谢:

“一直照顾小雨,辛苦你了。”

“嗯,没什么啦,照顾小雨姐姐也没有多辛苦。”萤火虫脸上浮现一抹羞红,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扭扭捏捏地不愿意接受我的夸奖。

小雨几乎变成了小孩子,照顾她绝对算不上什么轻松的事情,但是萤火虫一直都做得很好,除非有任务,否则一直都是她在悉心照顾着白小雨。

我把萤火虫也拉到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萤火虫一开始有些抗拒,不过一会就半眯着眼睛接受了。

感觉我在摸两只猫咪,说不定我有驯兽师的潜质。

“安哥哥可真是有能力啊,左拥右抱齐人之福,我这闲人是不是该退避一下呢?”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猛然汗毛倒竖,这也让萤火虫和白小雨从原来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扒着我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看向我身后说话的人。

“加……加加,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在表扬一下她们两个,齐人之福是什么意思?”

“哼!”加加皱了皱鼻子,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自己体会,然后转身就走了。

“诶,等……啊,萤火虫,我先离开一下,小雨就拜托你咯,如果有困难了,你也可以摆脱欧根或者罗德尼,或者扶桑也可以,她们都比较心细,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安哥哥……”

白小雨和萤火虫脸上都带着不舍,但是还是乖乖的从我身边离开,我虽然也有些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捏了捏她们俩的脸蛋,然后转身追了出去。

我也有需要问加加的事情。

“加加!你等等我!”

“……”

我向着加加的背影追去,同时提醒她慢一点,但是谁知道加加听到了我的声音之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甚至跑了起来。

“喂!加加你在搞什么!快停下!我有事情问你!”

然而加加的脚步依然没有放慢,她跑离了宿舍楼,我也跟着她,她跑到了后山,我也跟着她。

最后她在后上的悬崖边上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而我已经累得筋疲力竭地跪倒在地上了。

“我……哈——哈——你到底……哈——哈——到底想干什么……哈——”

“你……真追过来了……”

加加看起来比我的状况好多了,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就转过身来看向我。

“你想问什么?”

“呼……”

花了好长时间我才将呼吸调整好,看着加加一脸平静的脸,我开口道:

“你知道列克星敦去找总督干什么吗?”

“这种事,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加加没有看向我,只是低着头,踢着脚边并不存在的石子。

“我怎么会清楚……”

“姐姐没有和我商量过,那应该是她临时决定的事情,并且是重要到刻不容缓没有可以和我商讨的时间的事情。”

“那种事……”

“我反而是想要问问你呢,安放。”

加加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神中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气势让我不禁想要回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呃……嗯?什么想要做什么啊,我没想做什么啊,就做些司令该做的事情。”

“司令该做的事情?你真的只是做这种程度的事情吗?”加加完全没有相信我的话,她向着我走了几步,逼近到我的面前,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如果只是做这种事情的话,姐姐为什么会在那种战况下依然选择离开那里去做别的事情?如果真的只是做这种事的话,英叶司令为什么总是会叹气?如果只是做这种事的话,为什么你会如此不惜命?!”

“啊……不惜命?什么啊,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

“别想糊弄我!”

加加突然大声地吼出来了,她眼中的泪水逐渐从眼眶下浮现,最终汇聚成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到前线指挥也就罢了,这次甚至亲自参与了突击小队,这不是不惜命还是什么?!”

“所以我都说了!这是为了临场指挥和更加及时的控制暗之舰灵,而且这不是正好?正是因为我参加了小队,事情才能这么顺利啊!”

“这才不是顺利!其中有多少凶险你知道吗?!无论哪里有个万一你都会死的!”

“我……”

“随随便便的就用出了损管,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应该做好了用大量损管的打算了对吧!我就觉得这么便利的能力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需要付的!你这不是不惜命还是什么?!”

“可是那种状况都是因为没有办法啊……”

“可是那种状况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加加此时已经是声泪俱下了。

“就算只是进行正面冲突,我们和深海联手也是可以取胜的,就算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也是可以做到的,也不是付不起,但是你依然选择了这种最冒险的方法!这不是不惜命是什么?!”

“……”

加加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双手抓住了我的领口,将我推靠在身后的大树树干上。

“司令不在了,这对舰娘的影响是多么大这点你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你依然这么做了!”

我撇过脸去,没有说话。

“对于某项东西,如果一个人不珍惜她,那只有两个原因。”

“一,这个人有了太多的这个‘东西’,或者有了比这个‘东西’更珍贵的‘东西’,所以才不会珍惜。”

“二,这个东西,很快就会消失,能用一点是一点。”

“那么,安放,你属于哪一个呢?”

“我……”

喉咙不知何时已经因为过于干燥而紧在了一起,发出的声音语调因此而显得有些奇怪。

“我……唔!”

嘴唇感受到两片暖意,精致的面孔与我近若咫尺,长长的睫毛在我的眼前微微地抖动着,脸上干涸的泪痕和仍挂在眼角的泪珠反射出了晶莹的光芒让我有些目眩。

头有些晕晕的。

没过多久,温润的感觉从唇上分离,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缺氧,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

真实丢脸!明明是第二次了!

“嗯……你有什么意见吗?!”

加加在吻完之后反而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眼神坚定毫不畏惧的直视我,甚至还强硬的问我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

“哼,你敢有意见。”

加加嘴角绽放出微笑。

女人真的是难琢磨,刚才明明还泪流满面,此时态度又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哇,什么情况,我这是被强吻了吧,角色是不是有些反了?时机是不是不太对劲?

“这样的话……对姐姐有些不公平呢。”

“嗯?”

“没什么,不是和你说的。”

“哦”

我以为这件事情算是就此揭过了,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加加突然搂住我的头,将嘴凑到了我的耳边。

鼻子中充斥着加加身上淡淡清香味,柔软的触感几乎让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安放,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希望你幸福,但是,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要在你的身边,无论哪里,无论。”

“无论”这两个字被咬得很死,上面蕴含的坚定的语气坚若磐石。

“……”

我无法作出回答,只能沉默。

加加笑了笑,放开了我,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今天的天气算得上十分炎热,即便站在这个悬崖边上,也没有什么风,可是即便如此,我却感到一丝寒意。

我看了看自己,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到底……”

我到底……该怎么做?

 

——————

 

总督府的办公室,企业坐在秘书舰做的位置上,虽然面前堆满了要处理的文件,但是她并没有动她手中的钢笔。

此时的萨拉托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眼神依然坚定。

“列克星敦,如果是你的话,是可以阻止安放的,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有你,只要是你,只要你使用的方法更加坚决一些,你绝对可以阻止他的,无论任何事。”

列克星敦扭头看向企业,企业眼中虽然带着笑意,但是也含着无奈。

“我可以确定这一点,我毕竟看着你们长大,别的我不敢说,这一点我是绝对有自信的,而你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自觉才对。”

“嗯……”列克星敦没有客气,而是闭上眼揉捏着太阳穴。

“但是,这样的话,安放会做什么呢?他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能做什么呢?”

“什么意思?”

“企业,我希望安放幸福,所以安放想要做的事情,我是不会阻止的。”

“即便那会让安放丢掉性命?”

“让安放不会丢掉性命,才是我的职责,不是吗?”

企业无奈地笑了笑:“所以你就在这等了好几天,就为了见总督一面?”

“没错。”

“你认为总督有办法让安放自愿的放弃他的想法?或者可以避免他的死亡结局?”

“是。”

“你把总督想得太伟大了。”企业叹了一口气,“总督确实很厉害,但是也并不是万能的,更何况他和安放两人之间关系相当别扭,你真的认为总督有办法?”

“……”

列克星敦没有说话,企业也没有在意。

“无所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在这等吧,今天应该差不多可以可以等到总督出来了。”

企业又拿起钢笔,开始处理文件,耳后一缕金发滑落,让她看上去显得有些疲劳。

“这么多的文件,真的不用我来帮忙吗?”

“让手下的港区的秘书舰来帮忙处理总督府的文件算什么事?放心吧,没关系。”

“这……好吧。”

列克星敦只能放弃坚持,只是担心地看着在文件夹堆砌的小山后面不停翻阅的企业。

“总督……到底是在干什么?”

“总督啊……”企业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飞舞起来。

“具体在做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想说……”

企业突然将笔放下,看向窗外,此时已是夕阳时分,窗外丝丝缕缕的橙红色阳光渗透进湛蓝色的天空,黑夜与白天的分界线显得如此美轮美奂。

“他们父子俩,还真是像啊,从各方面来看。”

 

——————

 

 

“维内托的改造经过战场上的测试,确定已经成功完成,各项指标都达到了要求,而且还有部分超出预期,其他的改造舰娘表现都十分优秀。另外,关于最新研制的……”

埃克塞特拿着一份报告向白溪做着陈述,而白溪则是坐在沙发上面带笑容地听着,不插嘴,也不提问,好像只要这么静静地作为一名旁观者听就足够了。

“……那么,以上就是全部内容了。”

埃克塞特结束了报告,放下文件夹,静静地看着白溪,等待他的指示。

“非常好,埃克塞特。”

“我只是简单的陈述了文件内容而已。”

“文件的内容也很好!无论什么都是这么好!”

白溪好像对于这个报告非常满意,她从埃克塞特的手中接过这份报告,自己亲手翻动了起来。

“恕埃克塞特愚钝,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是应该报告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吗?”

“更重要的事情?什么事,说来听听。“

“比如最近的镇压反叛军的作战,我们虽然拥有的武器最为先进,但是局势对于我们依然不容乐观,照此下去这场战争可能会打很长时间。”

“这听上去真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埃克塞特完全不明白白溪为何这么说,但是她也并没有过多在意白溪的反应。

“还有别的事情吗?我的小埃克赛特。”

“零号港区纠结了几个其他港区,向新近叛离深海的Kamikaze和Hindenburg的深海部队发起了进攻,最终的结果不出人意料地是安放一方大获全胜,听说还重新获得了暗之舰灵,损失也是格外的小。”

“嗯,安放嘛,没什么好意外的,这点事情他总要做到的,不是吗?”

“一切按照您的想法来。”埃克塞特行了一礼。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对零港的出击实施骚扰呢,对吗?”

“是。”

“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画蛇添足了。”

埃克塞特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她并不能够理解阻止自己的敌人壮大自己的力量为何就是画蛇添足。

“埃克塞特,你始终都只是一个人,没错,你只是一个人,你的思想也只限于一个人类活动的这范围,这并不怪你。”

埃克塞特欠了欠身,微微行礼,此时的她也不知道白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限于人类的范围?难道委员长已经不被这个范围限制了吗?

“我只要看到人类蓬勃发展就会开心,看到战争肆虐就会开心,因为这些都能让我看到希望。”

“希望?”

“啊,没错,是希望。”白溪满足地将文件放到一边,摸了摸嘴唇,“我是多么喜欢人类这个种族,能够成为一份子并且为这个种族的未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埃克塞特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为白溪的茶杯添满了茶水。

“啊,说起来,埃克塞特,找个时间你去见一见安放。”

“见安放?”

“对,没错,就是见安放,你可以吧奥林匹斯现在的状况告诉他,还有还有,你看这些文件。”

白溪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举起那一摞各种各样的报告文件,嘴上的笑容显得很是开心。

“将最近大陆的科技进步,以及各个领域的不断突破也告诉他。”

“恕我直言,委员长,您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目的?没什么目的。”听到埃克塞特这样问,白溪将那兴奋的样子收了起来。

“如果说真有什么目的的话呢……是啊,就算是调查一下安放的各个方面吧,总而言之,你去找安放,然后和他谈谈,谈话过程全程录音,回来给我放一遍,我也听听他怎么说的。”

“采访?”

“好像差不多?不管了,反正你先去找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很好。”

白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抚平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上面的褶皱,然后向着出口走去。

“是时候看看奥林匹斯那些东西了……真想回到从前啊,从前那个,我和安北阳一起钻研难题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