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呢?

呆呆地坐在店里门口的椅子上,头顶上铜制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动着,下午的空气有些闷热,店外也没几个行人在街道上。

在街上拉客人拉了一个上午的园子,现在也累的趴在前台,半闭着眼睛无奈地看着外面,身后的阿离自然一直抱着书在看,牧月自从早上出门上课就没见到人……而我,我这个闲人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孤零零地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发着呆,期待着下一秒会有第一个客人出现在我面前。

没错,万事屋开业的第一天,目前还没有一个客人哪怕是走入我们的店门。

“确实啊,万事屋这种东西太靠口碑了。”换了个姿势半躺着,我忍不住感慨道,“慢慢熬吧,今天如果能有一个客人我就很满足了。”

“嗯,慢慢来吧,不着急的。”园子回头对我笑了笑,却掩饰不了眼中的疲倦和担忧。

说是慢慢来,没有收入的话,不要说盈利,似乎连生活费都是个问题。

叹了口气,我偷偷看着园子趴在桌上的背影,想起她上午元气满满地满街宣传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园子道歉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门口的木门。

“请问,这里是新开的万事屋吗?”

前来的是个古稀之年的老婆婆,一脸祥和地打量着我们。

“嗯,是的是的,进来说话吧。”我精神大振,赶紧站起身来给老婆婆让位子,连阿离都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看着那个老婆婆。

“不,不用了。”老婆婆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巷子里的一栋小平房道,“我家的下水道堵了,能去帮我修一下吗?”

我想,应该不止我一个人感到出乎意料吧。

努力理了理本来准备听怪异事件的脑袋,我这才意识到万事屋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没错,它就是帮助居民解决最鸡毛蒜皮小事的店……就连我也受到各种影视剧里的影响,以为万事屋每天都会街道奇怪的委托了。

于是我们万事屋的第一个委托……就是拿起工具包,去老婆婆家里通下水管。

好在收入倒还不错,花了五分钟通了下水管,至少晚饭的钱是有了。而下午陆陆续续来的其它几个委托人也让我花了一整个下午在堵住的下水管,坏掉的灶台,全是杂物的阁楼和杂草丛生的庭院里。

拔完杂草,腰酸背痛的我回到店里,刚坐下来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气都没喘顺了,背后又传来了客人的声音。

“这里是万事屋?”

年轻的声音里带着冷淡和傲气,它的主人似乎有些刻薄,让人感觉不容易接近。

“嗯,是灶台坏了还是杂草要拔了?我马上就去弄。”我看了看表,距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拎起工具包便打算往外走去。

“小子,可不是那种无聊的事情。”那人摘下大而宽的白色礼帽,直接坐到了我身边的沙发上,“是重要的事情,办好了有你赚的。”

“诶?”

一阵惊愕过后,我意识到似乎接到了真正的委托,赶忙转身打量起这位委托人来。

虽然叫我“小子”,但这位小姐似乎跟我差不多年纪,只不过从她身上的礼服,刚放下的礼帽和门口靠在地上的阳伞看来,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啊,抱歉,请坐请坐,我去倒茶。”我赶紧放下工具包,往后厨走去,对阿离和园子道,“你们跟这位小姐先聊聊吧,我去泡茶。”

花了五分钟时间用我粗劣的手法泡了壶龙井,我端着茶盘出来时,阿离已经坐在那位小姐的对面,脸色有些认真地看着她。园子则在一边,拿着一个绣着红色小花的笔记本记录着客户的话。

“茶来了,所以呢?是什么事情?”我说着,一边把茶盘放下,一边看向阿离。

“她是日本文学课的学生,她们班上有位学生,每次都在下课前来签个到就走,也从没见他复习过,却总能拿到全班最高的分数。”阿离简洁地解释了一遍,然后顿了顿,继续道,“这位小姐怀疑他作弊,要我们去找线索,就是这样。“

“作弊?”我皱了皱眉头,看向那位小姐,“只是不上课的话,为什么会坚持认为他作弊呢?搞不好他自己在家里复习的很认真也有可能啊。”

“嘁,你知道什么。”那女孩面色冷淡地说道,“他跟我住一栋楼,平时都见得到他……他每天,每天早上出门开始,找他的朋友们或者女生玩一整天,直到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时间复习。”

“而我们文学课的老师又是出了名的严格,出的题目难度远高于其它几个老师,像他这样还能拿全班最高分,真是鬼才信了。”那女孩一脸不忿,声音里也渐渐有了些怒气。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的确能理解……付出了很多努力,结果却比不上每日都要见到的,完全没有付出努力的人,想要戳穿那人的骗局是很正常的想法。

“你们下一节课是什么时候?”阿离忽然开口问道。

“下一节课?后天下午三点,你们打算去旁听找线索吗?”那女孩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睛一亮,“没问题,我等下就把地址发给你们。”

“嗯,这样最好。”我看了一眼阿离,她正捧着茶杯,好像在思索些什么。

“联系方式也留过了,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们,你们提前十分钟到教室,我带你们进去就可以了。”那女孩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那么后天见了。”

“那个,抱歉,能问下你的老师是哪位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园子忽然开口问道,“是春日老师吗?的确是出了名的严格,我上学期都只是勉强通过。”

“嗯,就是春日老师,”那女孩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测试和考试都太难了,真是没人性。不过话说回来,他其实还是蛮可爱的……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嗯,谢谢惠顾。”打了个招呼,我回头看向园子,疑惑地问道,“他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啊,他是个来自日本的小哥,收藏了很多手办,”园子笑了起来,“每节课都会带一些到课上来,放在讲台上,课堂非常有气氛。”

想象了一下日本文学课的讲台上摆着一排神态各异的手办……那的确是活跃气氛的好方式啊。

“总之后天去看就知道了吧。”我看了看天色已晚,收拾起茶盘,“吃晚饭吧,牧月应该也快回来了。”

 

忙碌了一整天,当胃里感受到热腾腾的冬瓜汤和米饭的时候,我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吃完饭,洗了个澡,走下楼的拿饮料的我看到了客厅桌上散乱着摆放着的,朱蒂陆续收到的画稿们,这才想起来还有件没什么进展的事情卡在那儿,两天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总之先调查一下那个叫做齐彩的女孩儿吧,现在唯一的线索也就在她身上了。

登录到学生平台,我顺利找到了齐彩公开的信息。

“齐彩,女,十九岁,大二学生,上学期选修了书法和漫画,这学期多加了一门动画制作……动画制作?”

小声念着页面上的信息,我忽然想起她说朱蒂曾帮助过她找到自己“真正适合的工作”,难道指的就是动画制作?

似乎很有可能,如果只是画分镜的草图的话,她的色盲问题似乎就不那么突出了,的确是很合适她的工作。

不过果然还是找朱蒂确认一下吧。

刚这样想着,方才才一起吃完晚饭的朱蒂抚摸着肚子走了进来,应该是出去散了个步顺便吟了诗才回来。

“友人,今天没来帮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手放在脑后尴尬地笑着,朱蒂带着歉意看着我,“今天三节课,实在是分不出身来……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来帮忙的。”

“没事啦,今天反正事情也不多……对了,有个事情要问你的。”我举起手中的画稿,“你上个学期,跟齐彩说的是不是你觉得动画制作会更适合她?”

“呃?”朱蒂一脸愕然,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当时我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不过你这么一讲,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是这样啊……”我沉吟道,抬头看着朱蒂,“你觉得,会不会是齐彩把这些画稿寄给你的?”

“她?可能是有可能,不过为什么呢?”朱蒂反问道,“几十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画稿,寄给我的目的是?”

“我哪知道……我先回房了,行李箱到现在都还没收拾好。”

“哦,我也还没收拾完,你先回去吧。”

“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无奈地打开箱子,开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放进或是衣柜,或者卫生间,或是床头柜里。这些都是我上碧蓝号之前收拾进行李箱的东西,这么久了,基本是有增无减。好在我购买的东西很有限,行李箱还绰绰有余。

咦,这是?

从箱子的角落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牛皮封面的笔记本来,我抖掉上面的灰尘,翻开看了看……啊,原来是那本随笔本啊。

从高中时期就开始用这本厚厚的笔记本,直到现在都还放在箱子的角落里,里面日记散文,抄的作业答案,考试作弊的纸条,写出去又被送回来的情书,收到了又不敢送回去的情书,真是回忆满满。

啊,还有这个玩意。

看见书角上两个火柴人,我嘴角浮现出一缕怀念的微笑,伸出手扣住书页,以一个均匀的速度让书页一页页翻过去。于是两个小人就“动”了起来,又是拿刀又是拿枪地打了起来。

在笔记本每一页的页角分别画上一段打斗过程的其中一瞬间,快速翻动的时候就能像看动画一样观看,这就是那时候很喜欢玩的,类似连环画的玩意。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动画制作吧。

动……动画制作?

我一阵惊愕,猛然转过头,目光仿佛透过墙壁看向了楼下客厅桌上摆着的,齐彩画出来的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