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阿飞便带着沈兆平到寺子屋报道。在路上,沈兆平发现在村子中央的广场上竖立着一尊石像,仔细一看,才发现石像雕刻成缠绕石柱盘旋而上的长龙形象,在石像的前面摆着几碟贡品。阿飞介绍说:“这是这里所信仰的神,叫做龙神,据说连妖怪都信奉它。”阿飞说着用手一指,“你看,石像的眼睛是白色的,说明今天是个晴天。”沈兆平顺着阿飞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石像呈卵圆形的眼睛是白色的。沈兆平惊讶地问:“这个还能预报天气吗?”阿飞点了点头,说:“是的,眼睛呈蓝色说明要下雨,灰色则表示是阴天。不过,如果眼睛呈红色的话,则表示有不幸的事情要发生,有妖怪要兴风作浪了。”沈兆平心中暗暗称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十,礼节性地对石像鞠了一躬。阿飞略为惊讶,问:“你信仰这些神灵宗教吗?”沈兆平摇了摇头,说:“我不信教,不过我通常都会表示敬重。”

两人走了一程,阿飞一指前面,对沈兆平说:“那就是寺子屋了。”沈兆平发现寺子屋就在自己从迷途竹林来人间之里时走的那条路旁边,靠近村口的位置。两人走到近前,沈兆平发现寺子屋是由两间屋子把中间的墙拆掉,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大教室。外形是那种典型的日式建筑,屋子的边缘高于地面,伸展出来形成一个台阶。阿飞脱了脚上的鞋子,在屋外摆放整齐。沈兆平见了,也学着他的样子,两人光着脚上了檐廊,阿飞把沈兆平带到寺子屋旁边的一间日式屋子,回头对沈兆平说:“这里就是寺子屋的校长住的地方了。”说着阿飞抬起手来,轻轻地叩了叩房门。

“你好~”屋里一个女子应了一声,语调十分温柔。就听“哗啦”一声,房门被拉开了,从屋里走出一位头戴一顶四四方方、有着两根羽毛做装饰的帽子,身穿蓝色长裙,胸口打着一条红色领结的蓝发少女,看起来十分贤淑大方。少女看到阿飞,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是阿飞老师啊,有什么事情吗?来屋里坐坐吧,快到上课时间了,正好可以边坐边等。”

“那就打扰了。”阿飞微笑着点了下头,便领着沈兆平进了屋子。沈兆平见屋子里有一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厚厚的、书页泛黄一看就是年代很久远的书籍。书架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的一角堆了高高一摞卷轴,桌面上铺着一张没写完的纸,旁边放着一支毛笔和一盏熄灭的煤油灯。桌旁有一个高脚椅子,椅子后面是一张小小的茶几,上面整齐的摆着茶具。靠墙摆着一张床,被子已经整整齐齐的叠放起来。虽然地方狭小,但屋里的东西都收拾的井然有序。少女跪坐在茶几旁,摆好茶具斟满茶水,一边招呼阿飞和沈兆平:“请坐,这边用茶。屋里杂乱,让你们见笑了。”

阿飞和沈兆平也跪坐在茶几旁边,两人向少女道了谢,伸手接过茶杯。沈兆平不禁心中感叹这种日式的生活方式,自己还真有点不大习惯。阿飞喝了口茶,便放下茶杯,开始谈正事:“慧音老师,我这次来,是给寺子屋推荐一名老师。”说着,阿飞一指沈兆平,向少女介绍,“这位是刚来人间之里的我的同胞,在外界教初级中学的孩子们物理课程,叫沈兆平。不过其他的学科他教起来也没问题。”说完,阿飞又向沈兆平介绍:“小沈,这位就是寺子屋的校长兼历史老师,上白泽慧音小姐。”

“你好~”上白泽慧音伸出手去,要和沈兆平握手。沈兆平忙回应:“你好。”和上白泽慧音握了握手。上白泽慧音面带笑容,问沈兆平:“刚才听阿飞老师说您在外界就是一位老师?”沈兆平忙点头应道:“是的。”上白泽慧音点点头,说:“能聘用外界的老师来寺子屋教学,真的是非常荣幸。不过,这里和外界还是有些差别,物理这类学科在这个农耕时代用处不是很大。寺子屋主要教授学生阅读、书写、珠算以及习俗礼仪。不知道您除了物理之外还擅长哪一类学科的教学?”

“呃...”沈兆平这才意识到了问题。这里虽说和外界分隔开了,但毕竟还是日本的一处地方,阅读、书写、习俗礼仪应该都还是日本的传统文化教育,而自己虽然对日本的习俗礼仪有些了解,但是却不会说日语,自然也不会日语语法,也不会写日本文字。珠算这种东西虽然算中国国粹,但是由于是小学的时候学的,而且日常生活中基本使用不到,自己已经差不多忘光了。“这个...”沈兆平心中有些焦急,转头看了阿飞一眼。阿飞见沈兆平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以示鼓励,目光中透着期待。“...”沈兆平无语,把心一横,问上白泽慧音:“那个,可以教学生日本文化之外的文化吗?”

“诶?”上白泽慧音愣了一下,很明显她没料到沈兆平会问这种问题,“虽然说那些东西对在这里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不过扩展视野也是积累知识的一种方法。”上白泽慧音用手托着下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我就教这个好了。”沈兆平趁热打铁,同时心里想着:自己的爱好广泛,谈论这些东西也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可以吧。”上白泽慧音说,“那么沈老师,您打算什么时候来上课?”

“我打算先观摩一下,”沈兆平说,“毕竟这里和外界是不一样的,我想重新审视下自己的教学方法,看看是不是需要改变。”

“说的也是呢,”上白泽慧音说,“马上要上课了,您就先来听课吧,沈老师。”三人站起身来,阿飞向沈兆平道贺:“祝贺你,小沈。”沈兆平忙说:“多亏了阿飞你的帮忙啊,真的非常感谢。”众人出了屋子,上白泽慧音关上了房门。沈兆平往寺子屋里一看,只见屋里已经坐了一些学生,有男孩有女孩,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都穿着和服。阿飞带着沈兆平在最后排找了两个座位坐下。看到阿飞进来,孩子们都和他打招呼,阿飞也微笑着一一答礼。沈兆平笑着说:“你在哪里都受孩子们的欢迎。”阿飞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黯然,说:“不知道外界的孩子,我没法给他们捐款,他们还能不能继续照常上着学。”沈兆平忙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阿飞摆摆手,说:“没关系,在这边能看到孩子们上学,我也很高兴。”这时,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沈兆平抬头一看,原来是上白泽慧音从前门进来了。

上白泽慧音走上讲台,站好后,看了一眼下面的学生,露出非常美丽的笑容,用甜美的声音说:“请大家把昨天布置的抄写《思念近江天皇之歌》三十遍的作业拿出来,现在检查作业。”

“噗,”沈兆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家庭作业要抄写三十遍?”

学生们都在悉悉索索的从桌洞里翻找着作业,然后摆在桌子上。上白泽慧音走下讲台,一个一个认真地检查。

“兰丸,为什么你没有完成作业?!”上白泽慧音停在一个小男孩的座位前,语气严厉的质问道。

“我...我昨天放学的时候书本遗忘在这里了,没带回家。”叫兰丸的小男孩不安地拧着手腕,尝试辩解着。

“不听话的孩子要受到惩罚!”上白泽慧音说着,突然两手前伸,抓住了兰丸的肩膀,还没等沈兆平反应过来,就见上白泽慧音把头向后一仰,然后狠狠地给了兰丸一个头槌。

“!”沈兆平看着就觉得痛,周围的孩子也是一阵惊呼,有的甚至拿课本挡住了视线,叫兰丸的小男孩更是哭的稀里哗啦。上白泽慧音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大踏步走上讲台,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好了,现在开始正式上课。一千多年前,幻想乡建立。那个时候,幻想乡的自然条件恶劣,食物匮乏...”

“...”沈兆平觉得一阵无语,这种像照着书念大事年表一样的历史课也是没谁了,沈兆平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才意识到手机因为没电早自动关机了。“呃...”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很多人都出了房门,向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注意到这个现象,寺子屋里的孩子也坐不住了,呼啦一下都冲了出去,想看个究竟。“等一下,还没下课呢,我还在上历史课...”上白泽慧音出声阻止,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看到这个情况,上白泽慧音只好放弃。沈兆平看到上白泽慧音一脸沮丧,便走上前去,想安慰她。

“沈老师,”上白泽慧音看到沈兆平走过来,便问他,“你说学生这么不听话,是不是教学方面出了什么问题?我要不要做些什么?”

“你也知道你的教学方式不妥了吗?”沈兆平心里想着,嘴上却说,“慧音老师的课上的不错啊,不过如果能...”

“看来下次对付不听话的孩子不能只是一次头槌了,得用两次。”上白泽慧音压根没听沈兆平在说什么,自言自语道,“教不严,师之惰。教学生就得严厉点。”

“...”沈兆平无语。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一阵“轰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这个声音!”沈兆平诧异地看向阿飞,“谁在骑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