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乐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因为这里是整个隔离带上监视最弱的点,但这是赌博。从上一次警报到蜘蛛再次行动,已经两个小时了,在这个晚上它会不会再次行动也不是一件确定的事。而普乐,认为它会再次行动。而且长达半公里,曲折不断的隔离带或者说雷区,蜘蛛会从哪里出来,也是不一定的。而普乐选择了引诱,假设蜘蛛能够感知到监视的人的多寡,并会选择最好的突破点。这也是一个赌博,毕竟对方是蜘蛛而已,虽然灾害化了,是否有谋划的智力,也是一个不确定的点。

普乐赌赢了,蜘蛛行动了,就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坚决得要今天逃离,而且不顾一切。普乐移动自己的位置,可以创造了一个突破的最优点,而蜘蛛也顺应了普乐的计划。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蜘蛛竟然使用了道具,虽然和人类不一样,但它的确使用了自身之外的物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树木的倒下排除了几个雷,蜘蛛也顺着那个位置想要通过。普乐的牵制射击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如果这时候换重武器的话只会任由蜘蛛逃离了,普乐只能采取了不靠谱的手段。就算射击地雷也并不能保证能诱发其爆炸,但普乐赚到了,爆炸炸断了蜘蛛左侧第一支足和右侧第二支足。爆炸的冲击让蜘蛛飞撞在树干上,落地的蜘蛛,剩下的足微微得在胸口蜷缩起来,无力地耷拉着。但是蜘蛛很快就又开始了活动,普乐不禁拿起榴弹对准它。站起来的蜘蛛,看着普乐,没有再多的动作了。

这时候普乐只要扣下扳机,已经伤痕累累的蜘蛛就会被拉近死亡,但是他扣不下去。

“不要杀蜘蛛。”

“为什么?”

“不要杀就对了,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为什么的。”

但是有个声音打断了普乐的回忆。

“不要,普乐!”

季庆,这么两天下来,普乐竟然已经熟悉了季庆的声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她在身后说着阻止自己的话。没想到最早赶来的人,是她。

而且,微微地听到了金属颤动的声音。直到季庆的身影进入普乐的视野,他才捕捉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枪,普乐非常的熟悉,枪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镜头,但是这样被带着敌意指着,是第一次。他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放了蓝星。”

“季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

“放下枪,有话好好说。”

“你先把榴弹发射器放下。”

“可以。”

普乐慢慢地将发射器的开口朝下,并蹲下来,放下,举着双手以无害的姿态再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季庆才慢慢放下了手,但是始终没有松开手中的枪。普乐看了一眼蜘蛛,那只蜘蛛就好像明白了普乐的意思一样,转身钻进了灌木丛。他不知道如果这时候蜘蛛袭击过来,自己应该怎么应对,但是他知道这只蜘蛛并不会那么做。

“季庆,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开火了。”

确认蜘蛛已经离开,普乐单手拎起发射器,向着季庆走去。

季庆拿着手枪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只是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看了一眼季庆手指的位置,为了避免被走火伤到,普乐从左边绕了过去,走到了季庆的身边。

“还记得收枪的动作吗?先把手指抽出来。”

把手放在季庆的手上,减少危险的颤抖。

“把保险扣上。”

季庆虽然非常紧张,但还是照做了。

“能把手打开了吗?”

季庆摇摇头,普乐只能自己掰开季庆的手,取出被握得很紧很紧的手枪。

“没事的,季庆,冷静一点。”

“但是!”

“我本来也没打算开火。”

“为什么?”

“因为你。”

“我?”

其实普乐自己也没有搞清楚,自己想起来的那句话究竟是谁的话。

“你担心那只蜘蛛,是有原因的吧?”

“嗯。”

“我想知道那个原因。”

“……”

因为爆炸的发生,已经有大部队赶过来了。

 

“关于接下去的工作,因为蜘蛛逃跑了,嘁,所以只要清理巢穴就可以了。”

队长和季良这么说着,还一边表现着自己的不满。

赶来的人,确认了蜘蛛的断枝和逃离的时候留下的体液痕迹,再加上当时监视器上的影像记录,确认了蜘蛛已经逃进了丛林。虽然有回来的可能性,但是实在是太低了,至今为止有记录的脱逃的蜘蛛,没有一只有返回过。

接下来的工作,最繁琐的就是排除那些地雷了,而处理巢穴的工作,因为蜘蛛已经不在了,排雷结束以后,这边直接将“割草机”开了过来。

完成工作以后,普乐被季庆叫到了手工室,季庆正在那里做着花盆,普乐对于花并没有相关的知识。

“我的母亲教导了我很多没什么价值的知识。”

“其中就有些和花有关的。”

“比如说,在祭奠死者的时候,献上菊花。”

要祭奠谁?等等,应该要讨论的话题,是关于蜘蛛的。

“那只蜘蛛吗?”

“是的。”

什么意思?当初知道季庆给蜘蛛取名的时候,感觉那种程度的好感已经很深了,但是现在看来,比那个还深。

“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关心那只蜘蛛吗?”

季庆是第一个发现者。

“原因很简单,蓝星它救过我。”

普乐没有做什么反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起因、经过在季庆那里都没有想要说的意思。对于普乐来说,蜘蛛可能只是在捕食而已,救了季庆这种事不太现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如果仅仅是那一件事,就足够让季庆那么喜欢那只蜘蛛吗?

“然后呢?”

“我不想说,但是它不会攻击人类这件事是真的,你能相信我吗?”

“我不能说我相信。”

“我知道的,这种事情,换谁都不可能相信。”

恐怕她也这么跟自己的父亲讲过了吧,但是被说教了吧,然后被带去塔镇。知道蜘蛛将会被杀死的时候,她选择做的事情,是祭奠,用花。

理清楚一切的普乐,还是那样子保持着沉默,看着季庆把甲壳拼接起来,打磨,封闭边缘,在底部打孔……

很快,花盆就完工了。

“给。”

她递给了普乐一个小一点的花盆。

“就算你把这个给我”

“还有这个。”

一袋用塑料袋装着的深褐色的粉末。

“这是?”

“土壤。”

土壤?真货吗?

“花种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那个……”

普乐想要推脱。

“谢谢你,普乐。还有,对不起!”

这么说着,季庆走出了手工室。要带着这个回去吗?又能种点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