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咔嗒，和安静到不发出任何声音的G103不同，杉三肆意地让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寂静的基地里。和之前得到的情报一样，这个基地里只有安吉尔和科洛两个人，其他的全部都是灾害，而且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似乎大部分的灾害都静静地蜷缩在一个类似培养罐一样的容器里。对于杉三这样窥探各个房间的行为，G103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在前面带路。
对于战斗来说，在敌人的领域，而且自己还缺少必要的准备的情况下，是非常被动的。穹顶上那次也是这样，如果当时能够知道安吉尔基地的结构，或者是知道那些变色龙的存在，杉三就有应对的方法。但过去的事情没有如果，而且安吉尔这种程度的敌人，也不会留给这边准备的机会。杉三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做好面对任何可能的战斗情况的准备，虽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到了。”
G103在一扇明显比其他房间的木门大上好几倍的金属门前停了下来，然后退到一边，变得像是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杉三大致感觉了一下这个房间的空间位置，如果途中计算的距离没有出错的话，这里正好就是那个高得离谱的细长塔的底部。杉三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没有办法去推测这个塔是制作什么用的，自然也没有办法去防范与之相关的危险。唯一有办法得知相关情报的地方，就是眼前这个已经不打算做任何活动的蟋蟀人了。
杉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下。
“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
“这里是研究室了，里面有主人的各种研究器械。”
“所以安吉尔就是在这里面做研究的？”
“是的。”
“那你知道那个塔是什么吗？”
“那是复制塔。”
“复制塔？做什么用的？”
“抱歉。”
“切~”
看样子G103也不知道那根细长的塔究竟是什么。杉三回忆了一下看过的书本上关于研究室的内容，相当少，只有一个排满了桌子然后桌子上堆满玻璃制的容器的景象。但是她又看了G103一眼，如果是那种场地的话，恐怕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东西来吧？是不是就该这么推门进去呢？如果遇到穹顶上那种情况，自己真的能应对吗？还是说就在这里做好战斗的“完全”准备呢？
就在杉三站在门口这么犹豫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而会这样打开这扇门的，只会是一个人，所以在这个瞬间，杉三向后退到了墙角，做好攻击或者回避的准备。
穿着衬衫西裤白大褂的安吉尔，一脸慵懒的样子打开了门，看到对着自己摆出警戒姿态的杉三，一脸嘲讽地说道
“别像个被人摸了一把的野猫一样。”
猫？过去的生物，杉三并不能理解安吉尔用野猫来形容自己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含义。
“好啦，想进来的话，就进来。”
“你什么企图？”
“什么什么企图，你才是嘞，这么站在门口才是妨碍我。”
杉三透过安吉尔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想要检查一下房间里的情况，动用了所有的感官，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只是房间里的空间大小，和自己印象里的研究室或者说实验室都相差太大，比这个旷阔异常的走廊还要空旷。
“你不进来算了。”
杉三感觉得到，安吉尔身上是完全放松的姿态，甚至比穹顶上那时候还要放松，这反而让她忍不住去警戒。
“真的像个小猫一样。”
扔下这句话，安吉尔推开另一边的门，就这样保持这大门洞开的状态走进了房间。
杉三在反复确认了安全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而G103还是那样，站在门边没有任何的动作。
“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当然。”
“那你就这样？”
对方无所谓的姿态，让杉三在心中慢慢积累起了怒火。而为了更好地作战，她已经开始让自己的身体慢慢进行变化。
这个被G103叫做研究室的地方，没有办法估算大小，因为有不知道多少排，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培养罐错落在这个房间里。每个培养罐上都有三到五根粗细不等的管子连接在三米多高的天花板上。之前感觉到空旷的地方，是进门以后的这一块两百多平方米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一章办公桌大小的台子，和台子里面的一把椅子而已。这就是安吉尔的研究室吗？比起穹顶上那个还能看到一台不知名仪器的房间，这里实在是太过简陋了一点，就好像在这里安吉尔都不需要那些仪器一样。
安吉尔走到里面的椅子上坐下，轻轻靠到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轻蔑地对着杉三。
“所以你要怎么做？”
面对敌人的挑衅，如果是普乐的话，估计就会直接开始攻击了吧，但是在之前见识过他的身体能力。能够判断普乐扣下扳机的实际，预测弹道并躲开那发子弹的身体，绝对不是用正常的攻击手段能够解决的对手。身体的变化还没有完成，所以还要再拖延足够的时间。
“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好耳熟的一句话啊。”
“你当然会耳熟了，当初还在上面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
“哦，原来如此，难怪了，但是现在呢？”
“普乐那边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你要做什么，但那是真的吗，我想要问你一下。”
“嗯，如果是他那边的话，应该没错了。”
“腐蚀全人类，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没什么说我要不要做的，我已经在做了，你看，JS那个穹顶，我已经拿下了，还有CQ那个，比较小的那些更是数不胜数了，在过不久，这个国家就差不多了。”
“然后呢？”
“嗯，所以说继续啊，又不是只有这个国家还有人。”
“我是说，你做了那些事情以后，又要做什么？”
“嗯，还没决定。”
“……”
先搞死全人类再说，没有任何的目标，胡乱地摆弄自己的力量。
“你这个疯子。”
“我不否认。”
时间还不够，再多拖延一会，还有一些事情，也想知道。
“你是知道在普乐身上在发生什么的吧？”
“知道啊，只是这个世界上不能理解那种情况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什么意思？”
“到我的计划完成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会和他一样的，除了你。”
“所以说。”
“嗯……”
当杉三第三次表现出不理解的时候，安吉尔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温度下降了那么一点，是不悦吗？不太一样，杉三身上虽然感觉到有一阵视线扫过，但是却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生物学年龄是十五岁左右，大脑也是。你为什么停在这个阶段？”
“为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
“别这样好吗，一直是我一个人在讲不是很不公平吗？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件很有用的，有助于你杀掉我的事情。”
有助于杀掉他的事情？杉三是持怀疑态度的，虽然他是一个疯子，但也不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危险的情况下，而且还有可能是一个虚假的情报，听了以后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但安吉尔想知道的东西，却也不是自己的秘密。
“这个身体不用消耗太多的力量，剩下来的都能用来对付你。”
“果然有趣，果然有趣啊，竟然用感觉就能知道最重要的生命潜力部分，你真是个有趣的个体，所以我才不想杀掉你啊。”
这就是之前没有对杉三下死手的原因？
“那么轮到你了。”
“嗯，哪条比较好呢？这个吧，我能躲开子弹，但是整体的移动速度是很慢的，这个可以吧？”
“足够了！”
虽然还是想要知道在普乐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是时机已经到了最佳了。
“哦，要开始了吗？我也是真的想要看看，没有我的参与下，你们能做到哪样了。”
安吉尔知道自己身上在发生变化，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
首先出现形态上改变的地方，是头发，原本短短的头发在这个时候伸长，紧贴着身体表面滑下，约束住衣服，让自己能够更加灵巧地行动。然后是皮肤，肌肉，继续深入的骨骼、关节。然后是最重要的，脑和附属的神经……
在一切准备完成的时候，杉三和杉三眼中的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不过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安吉尔也没有做任何事情。原本准备好在安吉尔有任何动作的时候进行回避的计划，也没有用上。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会杀掉他的。
在这个姿态下，杉三的脑中，是充满无限的自信的。
“触丝，无环结构，复运行态肌群，还有自简构神经回路，这可比当初设计的阿尔法形态强上很多了，你怎么做到的？”
就算安吉尔看透了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没有关系，杉三的自信这样说道，她还有自己的秘密武器。
“不过，你这样，是不想活了吗？还是说已经有什么准备了？”
“全部的力量，都会为了杀掉你而使用。”
“不不不，我可不想要你死啊，你还得见证我的伟大成就呢。”
“什么伟大成就，给我去死！”
和普乐共同战斗过几次以后，杉三从这个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人身上学到了一件事，而她认为，就是这件事，会帮助她取得这次战斗的胜利。但是在那之前，要把走向胜利的道路好好地铺设起来。
自信是必须的，这是她为自己的精神加上的枷锁，在这次战斗中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危机，她都不会失去自信。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逃避，所以恐惧只会招致犹豫，影响自己的行动而已。所以，她现在拥有绝对的自信，这一次她一定会赢。
但自信，又不是盲目的。
在使出绝招之前，先把对方逼到绝境，看透他所有的招式才是正确的道路，安吉尔这种以智力和狡猾为核心的对手，用一直以来速战速决的手法是不行的。
培养罐是不安定因素，所以战斗区域最好是控制在那张桌台周围。
确定了战斗方案，杉三就开始了行动。
第一步，验证安吉尔自己说的东西，他的移动速度究竟如何。不论相信与否，不辨明这条信息的话，之后都可能被他所影响。当然，自己这样去试验的行动也有可能在他的预测之内。但是杉三有自信就算是他这样计算好的，自己也不会被他抓到位置。
而另一边，还在用审视的眼光看待杉三，就好像杉三的作战计划，也在他的观察之下一般。
对于安吉尔来说，杉三所用的那些自我改造，已经超过了自己原先设计的形态，而且很适合作战。但是为了作战而变化出来的样貌，却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审美。不如说所有那些在他原先设计的基础上改造出来的作品，都不符合他的审美。只不过杉三的样貌更加严重一点，由于用头发来固定了身体上游离的部分，全身上下都被漆黑的所覆盖，肌群的改造应用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女身躯上，身体比例也变得非常令人不悦，为了追求速度和杀伤力，四肢的肌肉和背部的肌肉都高高地隆起。而为了头部的灵活性，颈部的肌群则是急剧收窄，就好像脑袋被无力地挂在身上一样。加上杉三为了行动而压低了身体，整个看上去都非常的不祥。
“唉……”
在安吉尔感叹这世上没有人能在审美上和自己有共通点的这一声叹息下，杉三开始了行动。她径直用最高的速度冲向安吉尔，三十米的距离不到半秒就被拉近，打磨的花岗岩地面本是无法承载如此的摩擦力的，杉三为了追求加速度，用头发延伸出来的触丝在地面上打出了无数细小的孔洞。带着飓风一样的气压，杉三逼近到了桌前，右脚用力蹬地，向前的速度霎时间被停了下来，能量转化到另一条腿上，一脚踢在桌台上，将固定在地面上的石桌连根拔起并且击成无数碎块。桌上的文件，全都飞散开来，并随着杉三重来的风压，向着安吉尔飞去。
“等会收拾起来可就麻烦”
还没说完，他就注意到杉三并没有停留在他的眼前，在散落的文件缝隙中，已经能够直接看到门口。通过最飘在最外面的那些文件的轻微动向，安吉尔将头向左边转去。杉三知道安吉尔的动态视力相当可以，所以这个行动是在文件完全阻挡住自己的那个瞬间做出的，但是她并没有期望这个遮蔽能够拖延多少时间。安吉尔往左偏移的视线并没有捕捉到杉三的身影，而是看到一小股带动文件加速向上飘去的风，而就在同时，他感觉到头顶上有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当他抬头看去的时候，捕捉到了那个有压迫力的影子，但是那并不是人影，而是一块石头，大概是被踢碎的石桌的一部分。
就在安吉尔的注意力被桌子碎块拉扯过去的时候，他的背后，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没有追上那道刀锋，极速的刀刃接触到木椅的椅背，就好像烧红的刀切开黄油一样，而刀尖就向着安吉尔的脖子划去。
嘣，石桌的碎块越过安吉尔的身体落在地面上，杉三已经向后退了几步，保持着防御的姿势，由于有椅背的阻挡，她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手感究竟有没有切到。石桌的小碎块穿过飘舞的纸片纷纷落地，敲击出喀拉喀拉清脆的声音。
“如果你的刀再长一点的话，说不定就够到了。”
安吉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右手摸了摸脖子后面。
躲开了吗？
然后安吉尔又伸出左手，将两颗小石子扔到了地上。那是杉三在向右跳以前，在空中向着安吉尔的双眼击飞过去的。既然石子被抓住了，安吉尔肢体的运动速度，一点都不慢，所以之前那个就是谎言。
“你不会觉得我刚才在说谎吧？别这样好吗，这两颗石子，只要看到了，要接住又不用多快的速度。不然你看，你把大石头扔到我头上的时候，我躲开不就好了，你要是在背袭之后继续攻击的话，我只是挡开石块也没用不是。”
经他这么一提醒，杉三才注意到那块大的碎片的落点，要比预计的远了一点。
也就是说，在那个瞬间，杉三那三个方向的攻击，被安吉尔同时化解掉了。
“还有啊，近战攻击还是走最近的距离比较好，你这样留给我反应时间，我反而是能处理掉的。虽然你一开始那样冲过来我也能处理掉就是了。”
和之前那句“速度很慢”一样，安吉尔的话在杉三看来就是在混淆自己的判断，所以杉三决定不再听他说话，继续自己打算好的作战。
“你不会过滤掉了吧？哦，过滤掉了你应该这句话也听不到了，真是……”
杉三的精力都集中在如何攻击上，下一次的攻击主要目的是确保命中，所以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安吉尔从椅子上站起来，并离开了椅子的旁边，这对这次攻击很有帮助，避免多余的干扰。但如果这一次没有命中的话，估计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还是一样，杉三以最快的速度向安吉尔冲去，而安吉尔没有闪躲的意思。在杉三的心中，安吉尔这种傲慢的姿态，会帮助她取得胜利的。
五米的距离，都不够安吉尔眨一下眼睛的，杉三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她不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刹住车，而是继续着那种速度向前突进，完全无视和安吉尔冲撞会带来的影响。不过她首先伸出的，并不是拿着匕首的右手，而是张开的左手。那并不是一个攻击的动作，而是捕捉，也就是说杉三已经完全否定了安吉尔自称的“很慢”，决定用约束的手段来解决速度上的问题。
安吉尔即时甩来了右手，想要扯开身子躲避这次擒拿，但是当他想要移动重心的时候，发现没有办法将双脚抽离地面。原本想要整个身体倾斜躲避的动作因此而不能做到，转而想要只用上身倾斜的感觉，但这样动作就慢了一拍，就是这一拍，杉三用手抓住了安吉尔白大褂的领子。因此已经被抓住了，安吉尔回避的动作也就停止了下来。
两人的动作都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安吉尔是因为回避失败，而杉三则是因为成功来得太过轻易，在原本的计划中，安吉尔会在无法移动下半身的情况下回避掉第一次的擒拿，而杉三则要不断进犯把他逼到身体活动的极限位置才有可能抓到。
杉三要更快行动起来，因为安吉尔把注意力用来观察自己的脚了，就看了一眼像是把皮鞋和地面缝合起来的杉三的头发，这一眼让杉三抓住了先机，当他注意到杉三的匕首向着自己袭来的时候，用左手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匕首更快地越过了左手抬起来会到达的位置，向着安吉尔的脖子划去。而同时，杉三让左手上的触丝穿入安吉尔的衣服里，就算这次攻击被躲开，也必须保证下一次的攻击。
锵的一声，一个金属和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传来，那当然不是匕首切进肉里会有的声音。一块白色的东西，挡在了匕首和安吉尔的脖子之间，那是他穿着白大褂的领子。而杉三因为太过在意这个，没有注意到安吉尔脸上一瞬间那紧张到额头渗汗的表情。
注意到那个领子有要弯曲过来包裹住匕首的动静，杉三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匕首。而就在她抽出匕首的同时，左手传来了一阵刺痛和一点点丧失感，就在她注意力集中在右手上的时候，左手上的触丝已经被切断，而且从白大褂上伸出了好几根尖刺，扎进了杉三的手中，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扎在神经的节点上，让她的手自动松了开来。为此，杉三抽出双手，向后再退出了五米，摆好了姿态。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来。”
杉三没有听到安吉尔的评价，这一次的作战依然失败了，但这次有成功的迹象，只是被这件奇怪的衣服给阻挡了。那么既然这一件是这样的，其他的会不会也是呢？又或者还有没有被注意到的陷阱？杉三的警戒心继续提升，将感官继续提升，原本因为过多的信息会干扰判断而没有使用的部分也开启。可以感觉到，安吉尔的白大褂的确是比里面的衣服要活力更高一点，而其他地方则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最后的难关？
“所以说正面作战对你才比较好啦。”安吉尔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这里是这件衣服防御不到的位置，虽然不是唯一的。”
开什么玩笑，正面作战还攻击眉心？那得有多少的速度优势才能做到？但是和安吉说的一样，从刚才那件衣服的活动来看，绝不仅仅是防御和攻击这么简单，只是划开体表的动脉可能都不算是决定性的伤害，必须是击中要害才行。但是人类的要害就那么几个位置，心脏和腹部都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颈部也是，只有位于中线上的喉部，以及安吉尔自己说的额头部分了。
杉三思考的结果是这样的：一把匕首不够。
可能真的只能采用安吉尔所说的正面作战了，但是只有一把匕首的话，很难解决这间白大褂的屏障。这个屏障是有限制的，看不出它有多高的智能，处理能力并不高，虽然在战斗中没有看清楚，但是在回复了姿势之后，处理刚才战斗中的情况，右手匕首受到的阻拦，左手受到的切割、刺击，然后匕首受到包裹，这四个动作并不是同时发生的。右手的匕首收档阻拦之后十几毫秒，才有一刀锐利的东西切断了连接在白大褂上的触丝，同时在这个动作完成十几毫秒之后，才伸出细刺刺入了左手麻痹了神经，最后也是，每个动作之间是有间隔的。就是因为这些间隔，杉三才有机会抽出她的匕首。也是只要有间隔，就有破解的方法，只要自己的动作足够快，但要达到这个要求的话，只有一把匕首，是不够的。
这么想着，杉三左手上被切断的触丝，沿着食指到小指往前延伸，并聚集起来。虽然强度不如金属，但如果只是突刺的话，还是能够形成攻击力的。
然后是另一项准备，杉三向普乐道谢，是普乐的能力告诉自己，身体可以跟不上思维。神经突触结构改造，牺牲绝缘的绝对性……递质的产量、运输规则都要改变，新制造的酶还有感受器……大脑血供扩张，牺牲血脑屏障的绝对性……
“喂喂，你在做很危险的事情，最好是停下比较好。”
“我知道。”
傲慢的安吉尔，如果他这个时候攻击过来的话，杉三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但是他没有，杉三也有自信他不会攻击过来。虽然这种战斗的前提让杉三非常不悦，但是只有接受这一点，她才有胜算。
大约5秒以后，杉三完成了准备，现在在她的意识里，世界已经改变了模样。和普乐不一样，她的加速要牺牲很多东西，会导致大脑的很多功能受到影响。最重要的，就是对事物的认知。但是她不想去管那些东西，只要战胜安吉尔，她有自信恢复过来，而在战斗的时候，只要能准确地捕捉到安吉尔的情况就够了，那些鬼魂一样的存在，选择无视掉。
杉三站直了身体，双手也放到了更低的位置。她用双眼盯着安吉尔，就这样直直地走了过去。
杉三的眼神，让安吉尔心中也有点发毛了，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做得有点太过了，再逼迫下去的话，杉三很可能会死，但他现在最不希望发生更多事情就是这个了。如果杉三能够放弃是最好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放弃，借助强大的分析能力他能看透很多情报，他也能感觉到杉三心理层面上那个绝对的自信，两次失败都没有让那股自信消减。
嗯，他想到了让杉三的那股劲消退的办法，虽然他不是很想用吧。
杉三走到了安吉尔的面前，抬起右手的刀。为了完全捕捉安吉尔的所有动作，杉三的意识极具缩小，除了安吉尔和自己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消失了形体之留下最基本的概念形态，但是相应在这个状态下，她能将思维的速度拉升到极限。
面对杉三抬升起来的匕首，不论是安吉尔的双手，还是他身上的那件白大褂，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直到杉三将匕首向安吉尔的胸口刺去，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白大褂，这一次杉三看清楚了，每根纤维都有动力，整个布料抬升起来，向着杉三匕首的位置穿梭过来。相比较起来，安吉尔双手的动作就慢上很多了。但是在活动的布料，只有最靠近匕首的左胸口的那一块。布料已经到达了匕首会到达的位置，以这块东西的硬度和力量，要刺穿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杉三决定尝试一下之前的推测，她让正在向前突刺的匕首，开始向右滑去。思维比身体要快的状态下，身体就会显得很重很重，再加上杉三的脑功能异常，这个感觉演变成了疼痛，而杉三为了获得正确的信息，关掉了抑痛功能。这个要强迫身体完成的动作，就好像一块烧到炽白的铁管，按在手臂上。但是这个动作是有效的，那块布料跟随着匕首向右滑去，而在安吉尔的左胸口露出了一个空档。
就是这个空档，杉三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触丝组成的刀尖，戳开衬衫，精准地刺进安吉尔左胸口肋骨的间隙，切断了在那里面的心脏和升主动脉的接口。这一记攻击，是致命的，只要安吉尔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改造到非人的程度。
整套动作在这件可怕的衣服的动作间隔，也就是十毫秒内完成了。但是代价是，双手的肌纤维，有六成以上都被自己给扯断掉了。如果这一记都没有用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但是杉三还是很有自信的，安吉尔的动作停了下来，白大褂自动地切断了杉三的触丝，但是血已经开始从那个窗口溢出来了。
杉三能够坚持的加速也到此为止，凭借从蜥蜴那里借来的恢复功能，杉三提前制造了一批能够让组织恢复到原来状态的再生主导细胞，让身体恢复原状的工作，就交给它们了。
看到安吉尔的身体倒了下去，杉三自己也支撑不住了，胡来的代价一口气要求被支付。
触丝从体表拔了出来，然后开始枯萎，全身上下的肌群都哀嚎着向循环系统里排除废物。为了恢复原状，大量被改造的蛋白质被当作异物排出细胞，积聚在血管里。为了避免血管被堵塞，也为了尽快排出废物，杉三用最后的意志控制着循环系统，将所有要排除的东西，都聚集在胃部，然后
“呕……”
一大摊夹杂着红色、褐色和白色的粘稠物体被吐了出来。
强制控制神经系统带来的麻痹感，在这个时候反而帮上了大忙，否则全身上下因为强制操作和改造导致的酸、痛、濒死的信号，会让杉三非常的痛苦。
但是好在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杉三解开了最后一道锁：和安吉尔战斗的意志和自信。无限的恐惧感袭来，杉三最后看了一眼安吉尔的尸体，昏睡了过去。
在稍稍高过正常体温的身体里，杉三的细胞们，正在努力让这句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但是杉三精瘦的身体没有多少储备的能量，所以有些次要的组织被消耗掉了，肌肉、脂肪。这种消耗导致杉三一下子变得更加瘦弱，恐怕短时间之内都无法再战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