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中啦!”
听到同伴的欢呼声,普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射击命中了目标。
“没掉下来。”
“能打中就不错了。”
“快到绿线了。”
“啊,是啊,要是钻进丛林的话,就麻烦了。”
“嗯……”
普乐一边对同伴的不安做出回应,一边思考着应对方法,在刚才击中的时候,击中的地方是子虫的腹部右侧,穿过腹部略过胸部的右侧,好像是有击伤一到两条腿。似乎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在丛林边缘停下,可以确定虫子已经钻进了树丛,接下去是否要继续追踪?
在同伴和指挥处联系的同时,普乐依靠之前学到的猎人的知识,检查这丛林的边缘。
收获有两个,一个是两根子虫的断脚,另一个是散落的体液。
“那个。”
普乐打断了做完报告正等待指示的队友。
“怎么了?”
“我发现了点线索,应该能追踪到子虫。”
“线索?”
普乐把断腿给他看。
“首先,那只子虫在丛林里的活动能力很有限,然后还有这个。”
普乐指着地上的体液痕迹。
“顺着那个有希望能找到。”
“那就快点走吧。”
“季庆?”
“怎么了?”
“你也要来吗?”
“不然呢?”
“丛林很危险的,没关系吗?”
“我报告问一下。”
“别报告了,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去。”
“哈?”
“还是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里阻止我跟着你们一起进去,选一个吧。”
这是在威胁?这么做之后肯定会被惩罚的吧?
“普乐,有人要跟你说。”
从队友那里结果通讯器。
“喂?”
是有什么命令吗?
“你就是普乐吗?”
普乐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是谁,首先不是黄五的队长,那么是?
“我是,请问您是?”
“是绿十二的队长。”
队友轻轻地在普乐耳边说道。
绿十二的队长,也就是季庆的父亲季良,但为什么是他在联系。
“如果季庆出了什么事的话,我饶不了你!”
“等等……”
“还有什么事?”
“就让季庆跟着了?”
“你当我愿意啊?”
“……”
“所以才让你给我看好啊!”
“为什么是我?”
“还问为什么是你?”
普乐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他不会知道在接触了他之后,季庆在他爸眼中变得叛逆了很多。但是也不能怪普乐,因为季庆出现变化的原因,普乐也只是一部分,那只被叫做蓝星的蜘蛛,也“功不可没”。
“回来再找你!”
从那边被挂断了通讯。
“好像同意了。”
“太好了!”
白天的丛林,特别是这种靠近边缘的丛林,并不见得就危险,所以……
“好吧,但是能配合吗?”
“配合?”
“不要乱跑,要是在丛林里失散落单了,会很危险。可以吗?”
“没问题。”
“那么走吧。”
排成一列,普乐带头,季庆在队中,另一人押后的阵型,三人走进了丛林。搜寻着子虫从伤口里溢出的一点点体液留下的痕迹,一边拨开灌木丛,斩断伸过来的触须,一点点向着丛林深处进发。
刚才普乐命中的那一发,成为了关键性的一击。损伤导致子虫不能提高飞行高度才被迫在丛林边缘就降落到地面,而不是直接飞进丛林。失去了两条腿,行走速度受到影响,并且直接失去了攀爬能力。伤口中渗出的褐色体液,断断续续滴落在绿色的草丛上,还不熟练的普乐,也能持续追踪下去。
很快,普乐来到了一条熟悉的丛林小道。在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大致位置之后,他就理解了为什么自己会感到熟悉。
“这里是绿十三到猎人聚落的路。”
而且那些滑腻腻的褐色液体,就顺着这条小道向着丛林内部进去了。看得出来,这只子虫并没有逃脱追捕的天赋或者知识、技能,毕竟才刚刚出生不到一个小时。
“你来过这里吗?”
“啊,几个月前。”
很幸运的,在这几个月间,纵然冬去春来,这条小道的位置和风景都没有怎么变化。子虫觉得这条宽敞的小道很时候已经残疾的自己前进,但是这一点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一样的。
但是很快,体液的轨迹,以较大的一滩结束了,而这里已经很接近猎人聚落。
“怎么办?”
“这是起飞了吗?”
“看样子不是,就算是子虫,那也是育子装甲虫的子虫,那种体积的虫子要起飞,周围的草木不可能还是这个样子。”
“那是去哪了?”
“让我找一下。”
也许是直觉,普乐首先想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只有一点点空间的空地,虽然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但是那时候在那里看到的一幕,至今让普乐记忆犹新。在那里……
杉三,果然是她。
正按着那只接近半米的子虫,做着什么。
被掀开的鞘翅,撕下的膜翅,折断而弯向不正常方向的腿。很可惜育子装甲虫没有足够进化的发声器官,不然此时此刻,这只子虫一定是在哀鸣的。因为杉三正像拆卸一具古老机械一样,一块一块地掀开它的甲壳。从腹部甲壳的缝隙里插进去匕首,切开,然后愣是用手掰开两块甲壳之间的缝隙。在那之下,可以看到白色和紫色相间的内脏,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筋膜之下,筋膜上分散的肌肉束,不自然地抽搐着。而杉三并没有直接蹂躏那里的意思,还是继续像是剥鸡蛋壳一样,一块一块地……
在普乐行动之前,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季庆,先一步冲了出去。速度太快,快到普乐都来不及反应过来阻止她。
普乐很想忘记之后发生的事,真的很想,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没有发生过。
被季庆从虫子身上推开,杉三跌坐在地上,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握了一下匕首,又松开放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
“杀虫子啊,你眼睛瞎了吗?”
季庆又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子虫。强忍着反胃的感觉,继续和杉三对话。
“你这是虐待。”
“虐待又怎么了?反正是灾害。”
“灾害怎么了?灾害也是生命啊!”
“什么生命!那种东西,我才不管呢!”
“不要再这么做了好吗?”
“你傻吗?”
杉三的态度,明显让季庆的青筋鼓了起来。似乎是看着杉三娇小的体形,认为还有挽救的机会吧。
“灾害这种东西,虐杀它们,又有什么不对的?”
“你……”
普乐感受到季庆快要爆发的怒气,觉得是时候插入其中了,探出身子想要拦在两人中间。但是没想到的是,季庆一脚铲在踏步进入的普乐脚上,没有防备的攻击让普乐瞬间失去了平衡,就在普乐勉强撑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头上传来了非常响亮的“啪”的一声。稍微花了一点时间,联系了一下刚才季庆伸展开的体态,大概是耳光吧。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两个女生已经非常不堪地扭打在了一起。
“你这八噗”
被按在下巴上的杉三,最后的音发得非常含糊。
“你才是呢,混呃”
被扣在喉咙上的季庆,也没有说完她骂人的话。
……
毫不容易拉开了两人,等待两人挥舞的双手收敛起来,骂战停息,花了很长时间。
“好了吗?”
“好个,唔”
为了避免那个词汇爆出来,再次引发骂战,普乐用手捂住了杉三的嘴。看着纤弱的身体,挣扎地意外强烈。
“唔……”
“疼。”
不出所料的,杉三一口咬在了普乐的手掌上。也许
“呸。”
吐出一口带着一点血丝的口水,杉三捡起匕首,走进空地边缘的树丛。
“她是谁啊?”
一边安抚正在气头上的季庆,普乐一边说道。
“这里是人家的底盘,别火气那么大。”
“她的底盘?这里不是丛林吗?”
“不仅仅是丛林,这里是离群的猎人聚居的地方。”
“离群的猎人?……哦,你刚才说猎人聚落来着。”
“嗯,那些没有所属集落的人聚集在一起建立的小村庄。”
普乐推开边上的灌木,走进聚落所在的区域,但是一芒寒光让他停下了脚步。一把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拿着匕首的人,是史波。
两人相视无言,匕首离得实在太近,普乐紧张地连吞一口口水都不敢。而史波,看着普乐,在记忆里搜索着,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慢慢地收起匕首。
“原来是你啊。”
“史……史波先生,你好啊。”
“我还在想是谁在跟杉三打架呢。”
只是打架而已,有必要用上武器吗?
“不好意思啊,同行的人有点冲动。”
“物以类聚吧。”
普乐回想起来,上次见到杉三那么做的自己,也是一样冲了上去。
史波把匕首收进怀中。
“那么这次有什么事?”
“并不是专门过来的,是追着逃跑的灾害才到这里的。”
“什么灾害?”
“育子装甲虫。”
“育……哈?那么大的东西我怎么没见到?”
“子虫,只是子虫啦。母虫已经在蓝八那边被干掉了。”
“哦,我还以为…没什么。”
陪着季庆呆呆着看着聚落和那棵巨大的梧桐树,季庆一副十分感动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嗯,子虫已经处理掉了。”
将现状报告以后,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是的。”收起通讯器“队长让我们尽快回去。”
“唉?我还想再逛逛。”
“下次可以再来的,好吗?”
“诶……”
季庆刻意摆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但是命令还是要听从的,就算是用架的也要把她架回去,但是考虑到她是这支小队的司机。
“普乐,是吧?”
刚走出几米的史波,有什么事的模样,折了回来。
“怎么了?”
“通讯器可以借用一下吗?”
“要做什么?”
并不是可以随意出借的道具。
“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们队长讲。”
丁罗队长?
“什么事?”
“不方便你传达才借的啊。”
“但是丁队长的话,也不在那一头啊。”
“不在指挥?怎么了?”
“他受伤了,被禁止外出了。”
“呃。”
史波闭上眼睛,大拇指在右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搓着。
普乐知道,应该和上次队长留下的话有关系。这一次是普乐不巧过来,如果错过这一次的话,要和丁罗见上面将会非常困难。蓝线集落领任务来丛林这边的情况相对较少,猎人聚落也看不出有车辆的样子,所以史波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拜托了,让我搭你们的车,可以吗?”
放下了一点姿态,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
“嗯,想要搭车过去。”
“真的可以吗?”
赵晴那边,很随意地就答应了。
“那么,你有什么要带的吗?我们在这等你。”
“没有,就这么去吧。”
“不担心回不来吗?”
“一百公里都不到,怎么会回不来?”
“……”来时三人,回程四人加上一只虫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