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潜意识层面来讲,水政理应非常抗拒与“羽之教”的人合作,毕竟这个词所牵扯出来的回忆,大多数都带着刻骨铭心的伤痛,更何况还是拥有着“异教巡查官”这样的头衔,属于麻烦制造者属性的伊泽妮。

然而,一想到因为自己误判而受到牵连的同伴们,现在连生死都未可知,水政的确也只好暂且将个人与教团的恩怨放下,硬着头皮将自己所酿的苦果咽回肚里。

在与伊泽妮完成击掌誓约后,通过短发少女的预制型固定传送魔法阵,水政与伊泽妮到达库彻斯克地区的中心市镇所在地——库彻斯克镇。

这座小镇显然不比之前经过的什纳利尔规模小,说不定繁华程度堪比北部之境的西部重镇摩索脱,明亮的橘色魔法长明灯整齐地对仗而列,悬浮于有两辆马车宽的街道上空,将整个库彻斯克镇笼罩在华丽的夜景之下。

尽管已过了正常的晚间饭点时间,街头巷尾川流不息的人影仍旧汹涌不止,随处可见的商贩在街边吆喝着,如果撇开眼前人们所穿的统一样式的蓝白法袍,恐怕连水政自己都会忘记身处在幻术所包围的城镇中的事实。

然而,注意到擦身而过的人们脸上洋溢着令人费解的幸福表情时,水政不免再次陷入沉思。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不仅能控制魔力等元素能量,还能如此轻易地“操控”人心呢?

水政深知库彻斯克地区的魔力供给体系充满了谜团,不为人知的幕后黑手不仅建造了这个被幻象术所包围的广大区域,更做到了对地区内各类魔法系统的长效有序控制,且不论维持那片广袤区域的白雾就需要巨量的魔力源和繁复的控制咒式,仅这个镇上的所有魔法长明灯,能如此长时间地悬浮及点亮,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战术级操控者能够做到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被施展了中阶以上封心术的尤因族“囚徒”。

倘若连这街上的男男女女所呈现的表情也是虚构于魔法之下,那可真是一件让人无法释怀的事情。

“呦!小哥——请我去吃点什么呗?”

被似曾相识的方式从后面狠狠拍了一下肩膀,毫无自觉打断他人思绪的少女,微微眯着双眼等待着蓝发男子的回答。

然而,如此粗暴且毫无淑女气质可言的举动,只引来了被完全无视的斜眼与写满“你很烦”三字的漠然表情,水政下意识地伸手捂紧腰间的钱袋,不由地想起在什纳利尔被伊泽妮顺走路费时的糟糕体验。

自信地展露目中无人般的微笑,似乎从来不知道有个词叫知难而退的短发少女,不由分说地“绑架”了同行者的胳膊,径直往早已在心中选定的就餐场所拽了过去。

——那是一间有着绿色魔法长明灯招牌的酒馆,水政抬眼时,甚至连店名都未来得及看一眼,就随被拉扯的右臂一起一头撞入门内。

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厚重的弧形橡木吧台,吧台上放着木制的杯子和小酒桶,紧贴吧台的高脚圆凳上,坐着几名正在喝酒的男子,他们时不时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在稍显冷清的酒吧中显得吵闹无比。

吧台后的那面墙上,不知为何竟种了一株爬墙虎,碧绿的叶子向着大厅内光线最好的一扇窗的方向攀爬延伸,大厅里摆放着六、七张小方桌,桌上铺着米黄色的苎麻台布,笨重的铁锁吊灯台从屋顶的四角垂下来,悬在半空中。

好在这里用的不是魔法长明灯,而是普普通通的油灯,不然就该怀疑这间酒吧的老板是不是幕后主谋了。

水政突然有点如释重负的想着,并没有因为被伊泽妮强行拖入酒吧而感到不快,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的确想吃点什么,毕竟这一天下来,他也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一顿。

因为是油灯的关系,屋内的光线比起街上明亮的长明灯来,倒也算柔和,从那扇窗中吹来的夜风不时撩拨着灯芯中的火焰,使得落在众人脸上的光影有些斑驳。

此时大厅内食客稀少,除了那几个在吧台前喝酒吹牛的男人与刚进门的水政一行外,整个酒吧就再没有其他客人了。

“需要点什么?”

看到伊泽妮与水政落座,原本站在吧台后的老板亲自过来服务。

“嘻嘻……老样子!燕麦粥、黑面包外加两片熏肉!不过这次要双份的!”

将兜帽除下后,伊泽妮熟练地报出自己想要的菜品,打着响指与有些秃顶的微胖男人交流着,看样子是熟识的人。

“喂!我说,你跟他很熟吗?”

待老板走远后,水政压低了声音问眼前那名神情无比放松的图门族少女。

“是呢!他是我进入这里——库彻斯克地区教会的介绍人嘛!”

“教会?”

在水政到目前为止所掌握的信息中,虽然能隐约感觉到会是什么组织所为,但被伊泽妮一言道破这个组织的身份,还是让他骤然变了脸色。

所谓的教会,在水政眼中看来,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群利用了人们的信仰,将本来并无大义的行径推升到教义高度的团伙罢了,无论创始之人当初拥有多么崇高的理想,也都会因为组织的不断扩大而出现其他不同的声音与想法,在还没有完成初创之人的崇高理想之前,组织便会进行自我腐败,最终沦为某些人渔利的工具。

很自然地要对水政所指出的问题焦点予以解释,伊泽妮用指关节轻扣了两下铺着桌布的小方桌桌面,接着说道:

“当然的吧?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整个库彻斯克的边界都被施加了幻象术,普通人甚至不会有机会知道在深渊下有这样一片区域存在,如果不是因为有教会存在,恐怕库彻斯克就早该为世人所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外界之人对这里知之甚少。”

“因为教会控制了这一整片区域,所以导致了信息流通的限制,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嗯……不错!但……或许理解为是由教会创造了这片区域并赋予了相应的秩序,这样去理解似乎更为妥当一些。瞧!就像你们之前所经历过的遭遇一样,外来人如果误闯了这片区域,通常会被关押上一段时间,只有通过已经皈依该教会的信徒的介绍,在判定你确实已经愿意将身体与心灵都奉献给这里的教会后,才会允许你通过缴纳一定会费的自赎,最终被允许生活在这里。”

“那么——”

“咳咳咳……”

用急促的咳嗽声打断意犹未尽的话题,伊泽妮给水政使了个眼色。

——老板已经端着方才伊泽妮所点的食物立于小方桌前,这个稍微有些秃顶的微胖男子尽管穿着不合时宜的蓝白色法袍,但始终面带和善的微笑,在将两位食客的晚餐一一摆放到餐桌上后,他微微点了点下颌。

“卢克!谢谢了!你总是这么贴心!嘻嘻……”

尽管水政知道伊泽妮的恭维有些虚情假意,但看起来倒并不显得做作。

卢克并未答话,只再次报以微笑后,单手举着托盘,退回了吧台处。

“看到了吧?”

指了指已然离去的微胖身影,伊泽妮意味深长地眯起双眼,然而一时还未切换大脑模式的水政则皱起了眉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就是衣服——衣服啊!在这里,所有合法生活在库彻斯克地区的人们,都会穿跟你我身上一样的教团法袍,这就是合法的证明,所以,就算你现在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了!”

“唔——原来是这样!”

恍然大悟般从塞满食物的嘴中漏出一丝赞叹,水政点着头。

“看样子就应该明白的吧!不过啊……你最好还是一直带着兜帽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你的头发啊!你那样颜色的头发太显眼了,而且……你又是从尤因族的圈养地逃出来的,我怕会有去过圈养地做义务看守的人记得你的容貌什么的——”

嚼着黑麦面包,单手托腮的伊泽妮,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反正暂时你就像现在这样穿着这件法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圈养地……吗?真是一个形象的叫法呢……啧!原来那个地洞是被这里的人们这样称呼的吗?”

苦笑着咽下一口寡淡无味的燕麦粥,水政放下木碗,表情有些困惑地望了一眼不远处被爬墙虎包围的窗台,想到此时此刻正在地洞内的人们,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方才伊泽妮口中的说法时,脸上会显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真不知道这个教会的人想干些什么,竟然用那种奇怪的方式去对待尤因族人。

“据说是把来到此处的尤因族人都当作伙伴的,但是具体为什么要以那样奇怪而拐弯抹角的方式,我也想不明白呢!”

对于继续诉说着心中疑团的短发少女,水政选择了默默听取,并没有将自己的疑虑也摆上餐桌。

“对了!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听门口吧台边几个人在说的事情?”

“稍微听到点,不过都没仔细听,是说很多人参加什么……集会这样的……事情么?”

“呼唔——好歹要长点耳朵嘛!真是的——”

对水政显然让人失望的回答摊开双手,伊泽妮抱怨道。

“还好我之前是打探过的,就是后天会有一个很大的活动要举办,几乎所有库彻斯克地区的人都会来参加的大型活动。”

“哈?这个季节?难道是丰收祭之类的吗?”

“太肤浅了——你……压根刚才就没在意过,那些男人所说的——关于誓师大会的事!”

“誓师大会?”

“对!誓师大会!可以让很多事情变明了的一个机会!”

“喂喂喂……这样的解释……也太……绕弯子了!”

由于之前确实没有对那几个喝酒男子的话予以足够重视,以至于当伊泽妮抛出没有前因后果的结论时,水政怎么也听不明白所谓的机会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还是给你解释一下吧!”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伊泽妮歪着脖子,凝视着水政的棕色眸子转向吧台处,仿佛在思考如何有序地组织语言般,她稍稍停顿了两秒,然后接着道:

“通常情况下,只有涉及到教会重要事项的集会,最高领导人才有可能现身,誓师大会显然是一个能够抓到是最高领导人的机会,不管是想要抓捕逃犯的我,还是想要救出同伴的你,如果找到了教会的最高领导人,那么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这样一说,倒确实是明白了!”

“等到那时候,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抓住这个异端教会的头头——柯拉·安!”

单手做出握紧拳头动作的少女,眼中一瞬间显出不可思议的耀眼光芒。

而对于“柯拉”这个名字,水政并不陌生,早在进入这片幻象区域的第一天起,他就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过很多次。

“这个叫柯拉的人就是一切异象的幕后主谋吗?”

“想必是的!至少我所接触过的教会人口中,大家都将其奉为‘大人’,不过——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机会一睹这位柯拉大人的风采就是了。”

“是这样神秘的人物吗?”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所以说——我才需要你的协力与帮助,与你进行交易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因为引荐制度太繁琐了——”

交谈到此,水政因为这一餐饭而得到了关于“教会”的大量情报,这点倒是满足了水政梳理之前那些信息所需的最低限度的线索,但是,最多也就只是让他把那些异象的“为什么”想通了,至于结果则仍旧埋藏于碎片化的信息泥潭中。

然而,有一点倒是让水政有些在意,既然伊泽妮现如今已经是被教会公开认可了身份的会员,却连“柯拉”本人都不曾见到过,而在这之前,在第一天到达麦田小木屋时,丝塔茜却曾说过,要带水政一行人去见“柯拉”大人,按照这样的推论,丝塔茜难道比伊泽妮在教团的地位更高吗?

“你说的引荐制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就是在整个教会体系里,你若想跟上面的人有所关系,那么凭着平时的祷告或者集会,即使贸然上前去认识,也不会被认可,或者说,压根就没有这样的通道,一年也就那么几次,最高的掌权者才会进入到普通教员的视线中,大多数时候,最高掌权者都是作为一种传说而存在的。这时候就必须靠引荐人做引荐,通常情况下,每个人的第一引荐人就是当时入会的介绍人,通过介绍人,你可以认识上面一层的领导人,然后经过申请,如果上面一层的领导人愿意,就会在某些场合带着你一起出席,这样就会被引荐给更高一级的领导人认识。”

“唔……”

“只是啊——”

“只是什么?”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首先需要的——就是钱,这是所有引荐的第一基础,自然是需要从中不断打点的。然后——就是时间。这样说,估计你也就明白啦!之前之所以对你的钱袋动了心思,也就是因为这个……”

“你这家伙——再怎么说也不能用偷的吧!”

面对将之前始终闭口不谈的缘由一一道尽的伊泽妮,水政总算明白了身为“异教巡查官”的短发少女的坚持——为了自己笃信的正义而有所舍弃,但这种舍弃却同样固守了某些身为人而保有的底线。

不想牵扯无辜之人到这样危险的境地中来吗……

或许,伊泽妮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有些顽固的,做着吃力不讨好工作的,说不定暗地里还被某些人咒骂着不通人情的直爽少女而已!

“切——谁让小哥你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样子就不像是一个好人呢!偷一个坏人的钱,这样反过来理解不就是在做一件好事吗?”

并未与强词夺理说出奇怪论调的少女进行争辩,水政原本稍稍蹙起的眉毛竟舒展开来,掩饰着笑意,他将手掌盖在鼻子下方。

“这么说——伊泽妮!你是在做一件好事吗?”

“那还用说嘛!呃……稍微有些扯远了……嗯,总之啊——现在必须要想办法知道那个柯拉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然后抓住她,这样,才能结束库彻斯克地区已经畸形了的世界!”

“光听你说要抓住她这事已经好几遍了呦!还有……请不要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时就两眼冒着星星形状的金光——”

坏心眼地揪住伊泽妮的小辫子给予让人无法反驳的调侃,水政交叠着双臂,歪了歪脖子,“那么,你准备怎么做?来——说说你的计划吧?”

“唔……现在的确是到了这个步骤呢……”

小声嘀咕着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姿色稍显不足的胸部。

“首先——要解救一批人……我调查到最近靠近这片区域的失踪人口有些多,具体来说,是失踪的图门族孩子有些太多了,通过追踪这些孩子的下落,我才找到这里。”

“你的意思是——塞依他们有可能在这里?”

一听到伊泽妮的这番话,水政立刻直起身子,没想到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会推进到如此令人又惊又喜的地步,绞尽脑汁想要知道塞依等人的下落,这正是之前水政所苦苦寻找的真相之一。

“占卜过的事情想毕不会错,那些孩子应该就在黑斯特大教堂里面。”

“黑斯特教堂?”

“对!就是那座最高的尖顶建筑,你在街上的时候面朝西边的方向就应该能看到它的!”

“唔……”

“那座教堂不仅是孩子们下落所在地的占卜提示地点,也是柯拉·安的所在地。”

“照你这么说——”

“对!所以,要赶在那个所谓的誓师大会前开始行动,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誓师大会后,究竟会对那些孩子做些什么!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天……”

相较于直到今天才刚刚接触到教会方面信息的水政,伊泽妮似乎对那个誓师大会抱着很强的戒备心理,也许是“异教巡查官”的直觉告诉她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所以说话的时候,伊泽妮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那些失踪孩子的担忧来。

望着此时神情严肃的短发少女,多少能稍微理解一点她此刻想法的水政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有办法进入那个什么黑斯特教堂吗?”

“这个办法是现成的,就是我以介绍人的身份引荐你加入教会,当然,用你的钱财做基础,然后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到黑斯特教堂的后庭。

“果然是用我的路费吗……好吧……那么,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事不宜迟,就今晚!”

看来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自我满足于吃力不讨好的过程,只要结果不背离自己的信仰,哪怕做法会让人误会甚至厌恶则完全不在意。

眼前这个很多时候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小个子“占卜师”,就大部分做法上而言,显然是与人们口中的“道义”背道而驰的。

然而,果然一涉及到人,或者说“人命”这样的事件时,无论是嘴上,抑或是行动上,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其他任何无谓的坚持,直接不带任何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与目的。

单论这一点,水政倒对伊泽妮有些刮目相看。

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水政卸下之前还有些捉弄人的态度,拿出与短发少女那已经摊开了自己所有的底牌来进行交涉的对等决心,开口问道:

“行动之前,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下,关于塞依他们的下落,你确定他们一定是在那所教堂里吗?”

看到表情也终于变得严肃起来的蓝发男子,伊泽妮扬了扬修长的眉毛,狐疑地看着他。

“不要总用这种怀疑的口气,可以吗?真是的——最后一次再说一遍!我的占卜术——绝对绝对是无毫无疑问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当我之前的话没有问过吧!不过,你不觉得,仅凭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有点儿太过于自信了?万一搞砸了,岂不是连我们两个都会被抓起来?其他的我倒不是很担心,只是那些地洞中的尤因族人,可绝不是普通的麻烦——”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因为我已经叫过救兵了——当然,等他们来也至少是一天以后的事情……嗯!保不准会正好在誓师大会的那个节骨眼上出现的救兵。”

又一次用抢接话尾的方式占据了交涉的主动权,显然已经做过相应功课的伊泽妮把早已准备充分的预案和盘托出。

“听你这么一说,总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唉——唉!小哥……我也不是不能体会你所说的那种感觉啦!但是——现在要考虑的,自然是尽可能的在发生更多流血之前,把事情都解决掉才是。如果能在那之前控制住异端教会的领导人,这里的一切自然会土崩瓦解——”

说着理所当然让人无法反驳的大义,就算是水政也找不到可以抱怨的理由。

“我想,这才应该是我们现在讨论了那么多东西后的意义之所在吧!你说呢小哥?”

“反正就是说——自我满足者该有的觉悟……这样的……论调吗?”

“切——搞不清楚你那什么什么觉悟啦!总之——计划就是这样!”

“那么,一天之后,也有可能会碰到羽翼教团的大部队,是这样吧?”

“应该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问题……”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纠结与“羽之教”间恩怨的问题,就算只是为了肯定伊泽妮那有些畸形的自我满足感的初衷,只要能够将塞依等人救出来,水政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将之前丢在粥碗中的最后一块黑麦面包吞入腹中,水政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起身招呼卢克来收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