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我的右眼似乎可以看到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目标了,但我却没有丝毫的愉悦感,一切都太突然了。

始终不适应,一路上我都是眯着右眼前进的,也不敢像平常一样到处张望风景,就这样折磨着穿过那潮湿的满是苔藓的湿滑小道后总算到达了。

与上次没有丝毫变化,从倒塌过半的废墙跨过去后,就到达了似庙非庙的目的地,因为这里更接近于四合院,坐北朝南的是这里最大的一座房屋,墙面早已腿了色泛起涟漪的纹路,屋顶千疮百孔的都可以看到天空,蜘蛛网围绕在各个角落,整座房屋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倒塌,形容起来也不过一个成语,残垣断壁。

西屋东屋只是比北屋小了一圈,至于其他部分,在完好时不知有何区别,至少现在已经与北屋毫无二致了。

完全依据方向辨别出的正门处,位于南向的南屋更是面目全非,依稀的还可以辨识出南屋的地基,甚至我怀疑我们就是从倒塌的南屋墙跨进来的。而对寺庙布局与寓意一无所知的我们正处在这几座只剩下黄土味的建筑中心,一股被包围的恐惧感,明明是在奉佛的地界。

一大片宛如幕布般的云终于遮住了月轮,大地瞬间暗淡下来,风继续吹着。

“呜呜呜呜”

风从墙洞中吹入,这里的建筑已成为风的共振区。

“咯吱咯吱”

门扉摇晃,门扉作响。

“咯吱咯吱”

窗扉摇晃,窗扉作响。

“咣!当!”

不知哪边的一座废墙倒塌了。

又增添了一份恐惧。

“诶呀我去,吓死我了!”辉哥被突然倒塌的废墙吓得一激灵。

“咚、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已经率先进屋了。

“白和尚,老白,老白!老白!”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獒K夺门而入的在屋中喊着,声调一个比一个高,更像是来好友家串门的。

我正准备紧跟獒K其后进屋看看,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檀香?”。

“你们闻到什么味没?”我问身边的同伴。

陈章,辉哥,大师三人一起用力闻了闻,“什么都没有啊。”几乎是异口同声。

“再看看吧。”

    四人各自散去,我顺着檀香味传来的方向来到东屋,东屋的门板早已荒废躺在门外,门外不远处一口快被黄土掩埋的枯井,井中也已满是黄土,我来到门口处只见屋内正面满是裂痕的墙面泛起点点红光,原是香炉上烧着三支檀香,香炉前摆放了一尊木雕佛像,看不清佛的面貌,下方一个隐约的人影在打坐,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尝试着抬起左手遮住左眼,人影一下子清晰了,单薄的灰色背影,一头银发,是一名老者,鸡皮疙瘩顿时起了我一身,老者已察觉到了身为闯入者的我,开口便是一句匪夷的问题。

    “小伙子,你信佛吗?”饱经风霜的声音从灰色的背影响起。

    我左顾右盼的不知老者在询问谁,可这里就我一人。

    “你信佛吗?”银发老者重复着。

    “嗯?”我被这唐突的问题搞的不知所措。

    “你信佛吗?”银发老者再次重复着。

    这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事实上我是不信的,因为自己既不像眼前的这位老者一样烧香供奉也从未打坐诵经过,看老者那单薄的身体,大概连荤食都戒了吧,但为了迎合老者,我顺着老者的心意回答道:“信。”

    岂知老者早已预备好下一个问题。

    “那佛存在吗?”

    这道问题更加不知怎么应对为好了,说存在吧,万一老者的下一个问题是佛在哪?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要是说不存在的话,那刚刚才说完自己信佛,更是自己砸自己的脚,不仅对老者大不敬,更是对佛祖的亵渎,怎么办,身体都定住了。

    “……”噤声了。

    “存在,佛、是存在的。”老者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纠结,底气十足斩钉截铁的自己回答了。

    “您、您见过?”这句话完全是我下意识的。

    “没有。”老者的底气依然充足。

    “那…”

    “佛倡导人们向善、倡导人们世事无常、人生短暂、少欲知足、在有限的时间里利益众生,实现人间净土、现世极乐,这是不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让佛存在。”

    老者至此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灰色的背影更暗了。

    听完老者的话,我似乎体验到了对自己年龄来说十分陌生的所谓的“悟”。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十分不协调的声音,“啥都没有,走吧。”

    “喂!大暑,撤退了。”陈章在院中喊着我。

    夜幕突然被掀开了。

    月光重新检视大地。

    此时我才察觉到原来我自始至终的都站在东屋的门槛外,从未踏入一步,而屋中的老者已经不见了,就连那檀香味也消失了,仿佛屋中已被设下结界,我不属于这里,我们都不属于这里。

    “嗯,这屋也没什么,走吧。”我强装镇定的说着转身离开,实则浑身颤抖的腿都不利索了。

    出了潮湿的小道后,獒K抱怨着说“还白和尚呢,啥都没有,是不是又哪搞错了。”

    “要不,明天我在问问去?”

    早已忘记此行目的的我听到白和尚三字后心中猛然一惊,眼前映出的是夜幕都无法遮掩的那老者满头的银发与那身灰色的背影。

    “不必了。”我说完又突然想到(和尚不都是秃子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