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见了。

如亲眼所见,学校的一半不见了。恕我夸张了一半,但是,看到熟悉的建筑物一夜过后变成半成品状态,心情可能是不能像现场一样只糟透一半,而是直接掉到谷底一样再起不能。

我就差跪在地上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向自己顽固的内心申明一边,我的学校,一半的校舍被拆除出了。

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昨天放学还矗立着的东西,竟然在夜里消失了?夜间拆迁么?谁家的拆迁队是这么敬业的?赶工时吗?

“阿吾,为什么要蹲在地上?”

为了不被精神打击摧毁灵魂,我在跪下来的冲动中做了折中。

但是师师并不能看出我的努力。

地上的尘土太脏了啊!

“阿吾哥哥,拜托了一大早别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啊!”

哈?

我就是蹲着也抬起头看向了说出更奇怪话的小红。不知道她能不能从我扭曲的表情里看出我的心事。

明明有更奇怪的事情再发生着?!

“阿吾同学,视线和女孩子的大腿齐平就让你这么兴奋吗?”

好的,我起来了。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就算是恶作剧,规模也太多了,之前任何一次都不能拿来相比。

这个,真的会是恶作剧么?

不是的话,这么破天荒的事情又是在什么理由的驱使下发生的?师师说的重要的事情,原来是这个吗?

等等,学校的拆迁是很重要啊,但这不是对我们全员而言都极度重要的事情吗?

“等等,你们,难道……”

今天的她们,也很神奇。

居然朝着学校剩下部分的教学楼走去。

“阿吾,难道什么?”

“这还要问么?你们这是准备去上学吗?”

“说什么呢阿吾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上学了!”

“说起来我以前也讨厌学校,是个经常逃学的坏学生呢哈哈哈。”

“我说得不是这种事情啊!你们开玩笑也多注意一下自己的人生安全好不好?”

有谁能允许学校前往这么危险的地方上学啊!拆迁的人都在干什么啊!

拆迁的人?

不就只有那家人了吗?

想起来才发现,今天,新来的同居人没有和我们一起上学。虽然她昨天的出席就是个意外,不到学校上课才是正常化的事情,但是,她的不在场怎么想现在都是最焦点的事情!!!

不对不对,想这些干什么呢,今天到底要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啊!

好像,这个疯狂的村庄终于到了极点似的,今天就是最后的狂宴了。

“起来吧阿吾,要迟到了。”

要迟到了,也就是说,今天还要上课吗?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在这种状况下。

我蹲在地上,不想动。就像年幼的小孩被家长呼喊也要固执地闹别扭不肯动弹的坏小孩一样。

针对我这样的坏小孩,意料之外的是,她们也有强大的应对之法。

不是口头的劝解,她们从来不觉得靠说话能让一个人听从,我也是这样的。

所以,她们竟然,架住我的手,把我拖拽起来了!

十分强大的力量,昭君同学的力气。

认输了。

“对不起,我起来走。”

……

……

“啊啊啊……”

外面看上去我们的学校还剩下一半,一半的空地,一半的教学楼。

但是,里面是空的。

一个个坚持上课的样子做得那么认真让我以为自己一本正经担忧危险是不是太假正直了。结果根本就不是来上课的……吧?这个样子是不可能上课的吧?

一个被清空得只剩下几张凳子的教室,至少今天是不适合拿来上课的对吧?

拜托,恶作剧到这里可以停止了吗?我实在不想在这里也怀疑这些人了啊,让我歇歇吧……

我又蹲在了地上。

“啊,阿吾你又瘪了。”

说着我瘪了一边也蹲下来安慰我,起码这样子的师师可以告诉我这不是什么怀揣恶意的事情了。

话又说回来,不是恶意的话,这还能是什么?

我忽然为自己的生活被恶作剧填充得只能留有对恶作剧的想象,这太糟糕了,我差点就要失去对美好生活的热爱与想象了吗?

再一次的扪心自问,我感受到了恶心感,女孩们没有做坏事事,我自己就恶心到了自己。

“呕……”

“哇哇哇哇阿吾你怎么了啊!”

“阿吾哥哥你的声音好恶心能请你助手吗?”

“忍耐一下吧阿吾同学,现在的医务室没有人值班的。”

我们的医务室原来还有人值班的吗?

我头晕了。

“阿吾,坐凳子上吧。”

太善良了,师师竟然给我搬凳子坐。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阿吾哥哥你好像一下子恢复元气了,你的演技也是蹭蹭地变厉害了啊?”

承蒙夸奖。

但我真的很头痛。

本想着要辩驳至少一句,或者一个眼神也要,我要告诉这个诋毁我的人我才不是和她们一个痞样的好学生。

只可惜话没说完,今天的重头戏直接砸掉了我的行动余地。

“咳哼,同学们,上课了。”

没和我们一起上学的木兰小姐登场了。和仅有的两位老师一起?她是晋阶教室阶层了吗?不对,按她的真实情况,这可以说是降阶了。

是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才不是要上课的节奏。

嗯,其实,真要是上课了,我也是不认可的。谁会认可啊,都这种时候了。决定了,只要她们搞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就请假回家。

“大家都坐好哈。”

于是,她们挪了挪凳子的位子。坐了上去。

在我的对面。

这……有点奇怪。

我想是不是赶紧完成自己的承诺当即离开现场比较好……

犹豫是低价值的。所以,我犹豫了,我被她们接下来的行动拖延下来了。

 

她们的表情严肃,她们的坐姿笔直。

“我宣布,学校在今天,正式关闭。”

她们领头的木兰小姐说道。

哈???????????

恶作剧的最高级?

可是,脑在蒸发水分的同时,眼睛瞥了一眼外面狼藉了一半的世界,思考立马又停止了。

啊,所以是,学校要翻新了吗?

可是,这种地方要翻新有什么用吗?

自己又否定了自己。

我的内心苦涩得几乎要宕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静。

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不知道最后一切都不好说,这不是这群人给我的真实教训么?冷静啊我!

“木兰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没有认不认真,过了今天,学校就要拆除了。”

“等等,不对吧,虽然这里看起来什么时候废校都好像很正常,但是就算真的废校也没必要拆掉吧?”

“这是我和别人的契约。作为约定,我付钱维持学校的运营,到期后就拆除,彻底和这里说再见。”

契约?

这个词从我们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奇妙的事情。

不行了,我真的不想再奉陪她们玩这么目的明显对我不利的游戏了

“对不起,我有点头痛可以回家休息吗,你们有什么事情搞完了再通知我好吗……”

底气不足,但是明确提出了要求。

太好了,这是我了不起的成就啊!

 

“不行。”

也是,也是呢,毕竟这是对她们的要求啊,能实现就有鬼了。

啊,头疼啊。头疼死了啊。

“那我也要说不行,今天是绝对不会被你们恶作剧的,你们最好放弃节省资源。今天绝对,绝对不会和你们闹腾的,我说好了啊!”

装出生气的样子会不会好一些呢?

我努力的试探,换来得是她们依然严肃的气氛。

要么她们演技确实过关,要么她们是铁了心不让我走了。

不是这种结果还能是什么呢?我意识到自己解决问题已经没办法从根本上处理了,只有从结果下手,尽可能地消除结果对自身的不良影响。作为有效的妥协折中法,没有比这种在对方强硬自己和平的条件下更好的选择了。

不得不说,我真是一个友好的人。

可恶,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这样狼狈的样子,能算是我的成长吗?

摇了摇头,我接受了木兰小姐让我‘坐下别动’的胁迫。

“首先,我解释下这些天我们对你做的种种事情的意义何在——这都是确认你的真实性格是不是和送你过来的伯父伯母说的那样。我知道你很对个‘意义’表示怀疑,肯定的,如果是我的话,也是无法接受的,但想想这些天的事情不都被你承受下来了吗?你心里讨厌但表面上没有拒绝和这样对待你的人做同学,保持着怀疑却能好声好气地和对方说话,不断地被冒犯却能找到妥协地地方没有搞僵双方的关系,如果有个对你这种性格感兴趣的家伙,这些事情的发生不就具有相当的‘参考意义’了吗?是的,这些事情必须有意义,我们也必须对你做这些事情,不断地做,按照计划地做,因为今天的废校是既定的事情,我们没有时间,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搞好关系,而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和你搞好关系的预定,我们做的一切一切的目的就是搞清你的性格而已。”

她说的太多,我只记住了最关键的部分。

性格?

是想说我也和她们一样是个奇怪的家伙么?要这么说的话,在正常的校园里面是有不少人给我贴上怪异的标签,但是在这里的话,我才是无比地发觉自己是个多么正常的学生。为什么要来确认这么正经的我的性格呢?

啊啊,又头疼了。

这几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学生也就算了,两个老师也跟跟班似的站在一边干什么,啊,他们原本就是跟班啊,天啊,这里不就是这个学校全部的人员配置了吗?

无论如何,重大的宣布,这件事的真实性已不再受到我内心哪怕只有水滴一般程度的怀疑了。

 

我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不能集中在木兰小姐的身上,我要思考,看着她只能让我松懈了思考。集中精神的办法就是忽视别人的存在,可是她说的话太重要了,结果就是,我不能思考,我只能听着她这郑重的室内演讲。

 

“我想你现在的疑问是,为什么要确认自己性格对吧?动机很简单,我们内部的意见分成了两派,接受你作为我们的一份子以及其对立面——万不可以和你这样的怪胎待在一起,不然我们迈向正常社会的路就更难走了。你或多或少有感受到了才对,我们之中有人不停地暗示你拉开你和我们群体的距离,不管怎么样,现在不是说谁谁谁的事情,现在的焦点是你,通过观察,我们之中大多数已经认可你加入我们这一条路,但是,选择的不是我们,我们要你自己来选择。听清楚了,今天要废校,我们要离开这里去新的地方了,而你可以选择和我们一起或者不要,明白了吗?”

明白不明白的,这之前应该还有要说的啊,我也有好多要说的……

要说……

我不知道,不给我思考的空间是这段演讲最大的失败。

抱歉,我对不起眼前这些个这么认真脸的家伙,我除了目瞪口呆意外,只有会被人谩骂的磨磨蹭蹭在给大家表演着。

真的,内心混乱至极。

“阿吾。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小兰说得太严肃你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我教你个办法,我帮你把问题简化一下吧。你要,做我们的朋友吗?”

“又或者,阿吾哥哥你想要直接从十几天的生活毕业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中去?”

确实,这样就明了了。

“为什么?”

就算问题被简化了,我也有不能理解的事情。

很奇怪啊,她们的内容难得这么正经。

可是,这是不应该有的发言。

“阿吾还不能理解吗?”

“不是,你们的目的我充分了解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一群乡下土包女孩和城市不良学生做朋友?这不是阴差阳错的事情吗?怎么说得好像我是被万中之一挑选出来的观察对象呢?

不会真的是那样吧……

我有不祥的预感。

“是你的父母推荐的你。”

果然啊啊啊啊啊——————这种不着边际的怪事没有谁在背后推动我才不信啊!!!!!!结果是我家里的大人把我送来当小白鼠的吗?现在这里的‘科学家’很满意了再问我要不要做她们的高级实验品物是吗?

啊啊啊啊啊………………

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也变得讨厌起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师师只是在挑战我的底线看我是不是一个优秀的可以拿来做朋友的素材而已啊。

真是,过分透了,这些人,真是过分坏了。

不该因为这种理由给我道个歉吗?现在还敢对我这么强势,真是够了。

这样的人,谁要做你们的朋友啊!

谁,有高攀得你们这样的人啊!

我,可以做你们的朋友?我是个好人。

开什么玩笑。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现在我是终于明白了,母亲大人送我来这里的目的了,母亲大人推荐的我?这不可能,她说谎了,要我做她们的朋友,不对,可怜这个做母亲的伟大女性,我知道的啊,她只是看这个儿子可怜。欺骗了这些女孩,假装我是个个性优良的学生品种,让我以‘好身份’去接受这几个被社会边缘化的可怜的女孩,让她们对我产生好感产生依赖,进而发展成此生难得‘朋友’关系。多么美好的计划。

可是,我知道了,她在说谎,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好人。

所以,她的算盘是反过来的,她欺骗了女孩们,让她们以为我要接纳她们,而实际上是她们来接纳我。

是那样的啊,我不是好学生不是个好人,我一直就是个学校里的不良分子啊!

可怜母亲大人的好意。

我要在这里揭穿她的谎言,告诉这些人,她们想错了。

对不起,母亲大人,我不喜欢这些人。您知道的,我只会做我原则的事情,而欺骗,是我最讨厌的事情。

“哈……”

我深吸一口气,为女孩们准备了一大段的个人往事。

我的演讲,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