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要求和一個女孩子分開,放在現實生活中作出要求的人可能是自己的或者女方的父母,而放到電視中那更可能是企圖涉入兩人之間的第三者。雖然對碰上這種事情讓人很不開心,即使事實上我並沒有和哪個女孩子有好到會遭這種待遇——但承擔這個角色演繹的是女方的好友之一的時候,我該怎麼做呢?這是捲入什麼奇怪的男女關係了嗎?女孩的好友誤以為女孩和作為男方的我正處於一種不正當的密着狀態,因而才提出的拆散要求?這一般得是基於兩個人在一起是某個不好的信號才會採取的行動吧?
沒錯,例如——我是人渣,會毀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孩子?
“不好意思,我感覺自己的腦袋沒能消化你的發言。”
在紅娘同學看似正經但是很莫名其妙的要求下,我首先是思考了一下促使她說這種話來的可能理由,結果非但找到頭緒,卻對自己可能被看成一個品行不良的少年一事感到十分難過。
“所以啊,就阿吾哥哥你這樣的理解能力在我們這裡可是很難生存的啊。”
“如果我承認自己對莫名其妙事情的理解能力很弱的話,能不能請你把話說得普通人也能容易接受一點呢?”
當然,我只是對‘不普通’的紅娘以及其小夥伴們理解不能而已。
“噢噢,阿吾哥哥把自己當普通人了呢?”
“啊?難道我有什麼可以不拿自己的當普通人的特點么?”
“嗯嗯,如果說有趣的人生經歷也算個人特點的話,那你肯定不普通。”
心,稍微怔了一下。因為她提到了‘過去的經歷’,因為我確實有着一些比較特別的‘過去的經歷’,同時也因為她說完這句話看人的眼神又不一樣了。我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吸引了她一時看我就像對待一個同學,普通地可愛着,一時看我又像對待一個討厭的人,目光中充滿戾氣死死盯着這邊。
大概是這個年紀的女生不懂得掩飾,情緒都善變在了表面吧——如果可以這麼解釋過去,我願意做一輩子小孩子,這樣子就可以一輩子只和這樣子感情單純的人做朋友了。那樣子的生活一定是我期待的終極狀態吧。
“喂喂,我們的年紀還不夠分量談所謂的‘人生經歷’吧?”
“阿吾哥哥所言極是,只是,那也只是以一個人能活七八十歲的前提,你才會覺得小孩子如我們談論起‘人生’的時候會顯得幼稚、不夠成熟吧?”
“不就是那樣么?”
雖然對話還在流暢的意義上持續着,但是我感覺談論的核心越來越遠。這問題要算在紅娘同學的頭上,我只是在盡一個主人家的義務招待客人而已啊,但是談論不知所云的話題不在服務範圍內吧?
“所以啊,這就是我提到的阿吾哥哥的理解能力缺陷問題。”
“為什麼又回到這個話題啦!?”
“別激動嘛,先聽我說完啊,這也是解答阿吾哥哥提問的必經流程呢。”
“我是在辦手續么?”
所以這也是我提到的唯有紅娘她們讓人理解乏力的問題!
“阿吾哥哥為什麼要盯着我呢?”
“因為你剛才也盯我了。”
這個理由幾乎完美。以後被搞得不舒服的話就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回去好了。
“啊啊,被討厭了好心痛,看來為了保住我們的友情還是不要說好了。”
“不說就給我回去。”
這個時候再加上一家之主的權利壓迫,相信就是紅娘同學也要屈服。
希望我是對的。
“好吧。”
好咧,難得我佔據了上風!
“那麼?”
“很簡單啊阿吾哥哥,把前提的年齡減小不就行了嘛?”
紅娘同學總算給了答案。有模有樣很像一回事的答案。
但是,理解起來有些彆扭,應該說表達的方式有些隱晦,她說的話,從另一個角度講起來,豈不是……
“哦,光是看神情的話,阿吾哥哥好像理解了呢?沒錯,如果一個人的一生僅僅只有小孩子程度的長度的話,那麼就算把十幾年當做‘人生’的全部侃侃而談也不會覺詫異吧?你說對吧?”
豈不是像解釋這般的意思?
像是看穿了我對她震撼性的發言不樂於接受的心情,紅娘同學這個時候倒是一反自己一直以來說話曖昧的態度,馬上就給我追加了解釋。
或許我該着手從這裡得到一個關於她性格的認知。這孩子,不該是平時就說話總是曖昧,作為一個看上去頭腦清醒的人,我相信她是通過轉動腦袋來使自己的說話內容保持模糊不清的。為什麼?雖沒有本人親口的佐證,而這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這個人,很習慣、並且喜歡以捉弄人為樂。就像這樣,當我不理解她的時候,她不會給我多做解釋,當我理解她的時候,她就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啊啊……可就算你說得有理,我怎麼感覺自己的立場變得很微妙了?”
這番解釋,不就是罵我會小小年紀一命嗚呼嗎?這個可怕的傢伙。
“啊呀,阿吾哥哥你好像要哭出來了呢。”
“請說是害怕。”
“不可能啦,像我這麼樸實的女孩子怎麼會嚇到你呢。”
“你已經嚇到我了。”
“沒有。”
“有。”
“請給我續一杯牛奶。”
你果然是想要‘再來一杯’嘛!不對,這是在扯開話題!
面對湊得更近的馬克杯,我無動於衷。
“請續杯。”
但是這位食客不依不饒。而且她的眼神中充滿堅貞與執着,這讓我想起自己不擅長和這群鄉下女孩們糾纏的弱點。咬下牙,一陣生澀的摩擦通過骨頭刺激到了耳蝸中,引起類似耳鳴後遺症般的不快感之後,我閉口不言着,用接過馬克杯的誠意表達了自己的退讓。
“……”
“阿吾哥哥真是溫柔。”
我明白的,這是這傢伙的諷刺。放過捉弄人成就心中暗喜的機會怎麼想都不會是紅娘同學的作風。
不,不對不對,我還有轉機。我可不像她們是個固執的混蛋,既然揭露不了她對我的話中惡意,那就在其他互動中扳回來就行了。沒錯,就是拿過了杯子也不見得我要動身為她服務嘛,我要做的,就是以此為要挾,逼迫她說出其他我需要回答的問題。
“如果你能接著說明前面那個讓我和師師分手的話題,我想我會變得更溫柔的。”
“阿吾哥哥你這是在要挾我。”
果然很可怕,這個人不得了。這洞察力究竟是怎麼鍛煉來的啦?
雖然,我也很想學她來一次拒不承認,但對自己底氣不足事實的充分認知下,低身下氣或許是較為正確的選擇。
“對不起。我這就去樓下給你續杯。”
就是嘛,這種事情也不是我的風格,怎麼可以這麼做啊,我幾乎都快忘記自己是個正直的傢伙啦,耍心機什麼的一點都不帥氣啊。啊,討厭死了。
“那都是為了阿吾哥哥好。”
起身的衝動轉化為實際行動的前一刻,紅娘同學說出了聽似答案的話,雖依舊曖昧不清。但是,這是我努力的回報么?
手中馬克杯的顫抖很不友好地暴露着我興奮起來的顫抖,不過沒關係,這不是壞事,這是值得被曝光的事情。
“求詳細!”
難得我也會對理所當然的事情感到感恩載德,放在過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放在這群女孩子以外的社群里更是絕不可能。環境影響影響人格的威力真是驚人。
“咳哼,就是,我,紅娘,深切地希望阿吾哥哥和我的姐姐大人師師和平分手。”
“嗯嗯,這個聽過了,然後呢?”
“然後?這就是全部了啊?”
我能對這個矮子動粗么?
不,我必須忍住。商量的餘地找找還是會有的。
“全部,什麼意思?”
忍住不泄氣的我還是很和氣地面對不可預料的發展報以笑臉。就是僵硬了一些。
“這就是我想拜託阿吾哥哥的全部了啊。”
“所以,為什麼?”
“啊誒?這還是需要理由么?”
“為了這個你所不屑一提的‘理由’我可是把整天的心情都搭上了哦,你最好盡心儘力地回答我。”
“啊呀,難道親自上門來說這些事的我還不夠盡心儘力么?”
“我說你啊——什……”
人為無聊的事情消耗完注意力之後尤其散漫,被眼前的人猛地靠過來時候不能聰明地做出反應,只能像此刻的我笨拙地嚇一跳,然後連後撤些許距離也沒能做到。
紅年同學忽然靠了過來。
幸好突過來之後的她只是和先前一樣盯着我看罷了。就是這一次面對面的距離平時不怎麼會有遇上的機會。她,是要怎樣才能做到鼻尖和我的只有一厘米不到距離還能保持冷靜的啊?
好近好近,光是用語言挑逗作弄已經不能滿足這傢伙了么?
真是太慚愧了,異性經驗數值偏低的我做不到屏住呼吸不去感受近在咫尺的少女氣息、目光也是飄忽不定不敢對上紅娘同學的視線,這一回我沒能知曉她是怎麼樣看的我。啊啊啊啊,羞於接觸異性的處男心理暴露無疑了。
做什麼啦,我身上是有什麼超越了一般距離才能發現的東西么?
想着被近距離觀察的毛孔和細斑,心境上變得稍微有些噁心不止,我感受得到缺氧所帶來的難受。什麼,我是有被觀察了很久么?時間是消失了么?上課難受得能數清的每一秒現在倒是在意不起來了,可我也就快窒息了……
……
這麼愚蠢的體驗我才不要啦!
清醒的意識終究奪取了身體控制,使我及時地推開了靠近紅娘同學。
“……呼,這是在做什麼啦???”
竟然像跑了十圈般,我喘起了氣。
“哎呀,虧我這麼炙熱的目光了,阿吾哥哥你愣是不願意看一下呢。”
非但沒有對造成別人難堪的悔意,還把我數落了一番。
不過,好像,這就是她正常時候的樣子?
我心苦澀。
“啊啊,啊啊啊,知道啦,我知道了,反正你們願意告訴我的一早就說了,不願意說的我也沒有一次從你們身上求得鬆口的記憶。”
不深究女孩子們詭異的舉動是在這裡比較能過得輕鬆一點的活法。
“噢噢,不愧是阿吾哥哥,認命的速度絕對是居家好男人的水平!”
看來居家男在她心中是十分低等的生物呢。
“哎,我說,無論如何你想敷衍過去了是吧?”
無可奈何,我收起所有的小心思,在最後的行動力的驅使下,開門見山地挑明了說。面對如此認真的我,她也該給出相應態度……
“餅乾不好吃誒,請順便拿點別的吃的給我啊。”
……沒有呢,我真是個笨蛋。
可惡。
總之,認命的我做我該做的事情去了,只是希望以後,跑上跑下為不請自來的食客服務這樣的事情不要成為我的日常。雖然這種好事發生的幾率很渺茫,唯有現在,就讓我自欺欺人地期待一下也好啦。
……姐姐……配不上你……
我聽見背後有咕囔的聲音。
幸好,我沒聽清楚。
那肯定,又是紅娘同學送給我的沒前沒后的話語。
星期天,我觀賞了一場水平不符合導演年齡的電影短片拍攝,還被那位導演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請求。
下午,懷着最好不要回來但是當她回來時竟然會覺得安心的感情等回來了師師,為了獲得清凈選擇看書卻被求着一起打電視遊戲的時候我又覺得應該把時間花在遣返這個煩人精上面。
晚上,沒想到我被請到了鄰居師師家裡一起吃晚飯,本應該靠母親大人維護的大人間的鄰里關係不可推卸地落到了我肩膀上。當個不惹事但也和鄰居老死不相往來的宅人的願望似乎不可能實現。
本應該是很糟糕的面會在某個程度確實很糟糕,雖然對大人們很失禮但我很樂意表達對那對和師師一個模子長出來的夫妻的失望與厭惡,他們怎麼可以說自己女兒的暴行也是他們所期待的事情?作為大人怎麼可能這麼不成熟,一定是反過來被師師這個傢伙影響了吧?所以我才要說他們是學着師師的樣子變老的。
鄰居的大人們說晚餐很愉快,我則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那本是重要的場合,不知為何我覺得記住這頓飯情簡直實在浪費自己的記憶儲存空間。
夜晚很難熬,依然和我同居的師師就是什麼都不做,其存在本身就是騷動。
早上很難熬,鬧鐘響起之前我的眼睛已經是睜開的。
白天很難熬,因為我是上課開小差的時候想起了上面這些事情的。原來現在在上課。
不過,白天確實很難熬,數學課是班主任的臉,物理課是班主任的臉,生物課是他的臉,第四節課竟然是自習?
“啊,這個時候班主任老師一般是翹班了呢。”
對那個傢伙的壞印象還被他的學生添油加醋,這麼沒有人心的傢伙臉皮是有厚才能堅持任教這麼久啊?久?話說我還不是很清楚這所學校的各種事情,就連,新老師是誰,也是毫無頭緒。
然後她登場了。
“……總之,雖然是個新手,但是從今以後會負責你們文科系的全部課程,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吧!”
很普通的開場白來自於一個我所熟知的人物。
“啊?”
下午的第一堂課,新老師颯爽登場,我卻在驚訝中站了起來。
“啊什麼呢,阿吾同學?”
怎麼這個老師也是這麼稱呼我的啊???
“還問我啊什麼?”
這個老師是受過同事的荼毒還是本身就這群人的一份子啦?點名簿上的我的名字就不是這個該死的稱呼吧?
“啊呀?難道這是傳說中對新人的欺負么?好難過啊,沒想到學校終究也是漆黑不堪的職場呢。”
我的記憶崩壞了。這個人,不應該是這種形象的,而應該是那種,更清純,更健康的……
“不對!”
“所以說,是哪裡不對啦阿吾同學?”
“我才想問哪裡對啦,你,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
消失了兩天的我的……
“路邊攤上的小姐姐不是嗎?????”
下午的第一節課,我認識了一個對自己來說不是很新的新人教師,一個前幾天職業還是攤販的實習教師。那個時候她曬着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在陽光下用充滿活力的服務笑容給我的上學路附加欣賞價值,如今她梳古板髮型,戴銀鑲邊細框眼鏡,着西裝革履,和教學秩序中的其她人們一同嘲弄着我。
“阿吾同學,你是看不起我這個新老師的工作經歷嗎?”
“阿吾哥哥,你太沒禮貌了。”
“阿吾阿吾,你只可以對我一個人不禮貌啦!”
“阿吾同學,你這樣是要被罰值日的。”
我遭受了全體攻擊。對新老師的質疑在全班人員看傻孩子一樣的憐憫中弱了下去直至消失,弱勢群體的我當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接受了餘下的課程……
我陷入了黑暗混沌,這所學校已經是異世界一樣的地盤,來自正常世界的我有着跨越了超空間的不適感,所以,一整天下來我感受的精神不振是合情合理的吧?我並沒有藐視課堂吧?我還是個好孩子吧?一聲聲質問下去我就能把自己催眠回那個平時的自己了吧?還是繼續開小差好了。
睡著了……
再次醒來,一天的三分之一已經被消耗完,太陽給予我們的福祉只剩些許餘暉,大概是可以這麼形容的一個時間點。
感受得到身體明顯的僵硬感,只是做一個從趴在課桌上到坐直伸懶腰的連貫動作,身體里的骨頭便傳來‘啪’的聲響,記不清合上眼睛的契機,但公然睡覺是不能否定的事實,就是我再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醜行,嘴邊的口水,袖上的口水,桌上的口水,紅娘同學從這裡划走在指尖上的口水,無不在提醒自己的所作所為……
等等,不是睡糊塗的話,我好像被做了十分猥褻的事情。
心頭一顫。
“哇啊啊啊啊你做了什麼啊!”
“哦,睡得可好啊阿吾哥哥?”
“你,對我做了什麼?”
“呀,新老師水平不比班主任老師差呢,說是年級第二強也不會有問題呢。”
“你,對,我,做了,什麼!?”
“稍微提取了體液。”
可惡,我要這回答是來噁心自己嗎???
“太……惡趣味啦!”
“把值日翹掉的阿吾哥哥沒什麼資格說教別人呢。”
“值日?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麼不記得?”
“來自昭君姐姐的懲罰。”
“什麼,那不是開玩笑的?”
“在新姐姐的承認下,值日的懲罰是有效的哦。”
“新姐姐?”
“就是新老師啊,人家也就大學剛畢業,叫聲姐姐總不會錯吧。”
通過那個人,我對新一代教師的整體素質十分擔憂。
“……那還真是抱歉了。”
怪我個性直率,事情如此,沒能履行責任的錯還是得算在我頭上了。
“沒關係的呢,我故意留了部分值日的活等着哥哥醒來再負責呢。”
……
這傢伙,可愛綿軟的聲音總是說著令人頭疼的話。
這麼錙銖必較的事情誰做得……啊呀,這個人還真的做得出來。
“黑板……好像還沒擦誒?”
“是啊,要是阿吾哥哥不及時醒來可能就要開燈做值日了呢。”
“雖然這都是我的錯,但是這也太?”
“太?”
她提高了聲調,示意我再多的辯解都將是徒勞。
但是,這一回,稍微不同。
“太————好了!”
“誒?”
紅娘同學瞪大了眼,這一回是她飽含吃驚。
似乎我也能說些讓她困惑的話來呢。可我沒有故意為之,我只是剛好在這個事情上編織出了最符合自己風格的話語而已。又或許,是這個好不容易讓自己變得像自己的機會使我高興得有些忘懷了,嗯嗯,得注意形象才行。
讓我來解救一下這個困惱中的小女孩吧,就像她說過的那樣,我可是很溫和的,一點也沒有想着要趁機說些反話來捉弄人。因而,這裡是我的真心話。
“呀呀,抱歉抱歉,我只是想起自己也是個會出做這種錙銖必較事情的人啦,雖說是比較奇怪的接點,沒想到我們還是有相似之處的呢。”
很神奇地,不能接受她們的惡作劇,但是像這樣的看起來怪異的行為,我卻是做得出來的。把責任徹底劃分開,多麼令人舒服。就算會很麻煩也不幫我做值日,換做我,也會是這麼個做法。
“相似?”
“要不……共同點?”
“阿吾哥哥真是個怪人。”
“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
“啊啊,興緻都沒了,都怪阿吾哥哥。”
“抱歉,這一次沒能讓你得逞。”
“噗噗噗,本來要等阿吾哥哥一起回去的,這下得改劇本了,不開心。”
“在我睡着這段時間裡你是下了多少工夫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啦?”
“嗚嗯,拯救別人的未來算不算有意義呢?”
“好咧,在你說一些好像很厲害但又不告訴我下文的事情之前,我還是干正事好了。”
把紅娘同學對我的語言戲弄防範於未然,第一要務就是像這樣勇敢地切斷和她之間的談話。
我做到了!
啊,嗯,第一事情是擦黑板來着?
以前有很多學生被分配值日的時候最喜歡搶這份簡單的工作,然後早早宣言自己的份已經做完,掛上書包迅速地就脫離了團隊工作。現在的我似乎能體驗到那份偷懶的愉悅——環顧四周發現只有髒兮兮的黑板需要處理的時候,這份愉悅達到了最大。
熟練地,拿起水盆汲水去了。
“唰唰唰……”
心情發熱的愉悅被清爽的水聲洗刷去,當打水完回教室的時候,已經不能看到那個企圖再次捉弄我的女孩了。說不等就不等我,紅娘同學還真是言出必行,要是像這樣正面的品德能再多一些就好了。
對了,師師把我拋下了呢,幾個人之中就數她對我的糾纏最致命,放我如此安詳地藐視課堂秩序把時間睡成傍晚,實在很難想象。學着母親大人的口吻對我進行教育才是她應有的表現啊。也不是說難得沒有被煩人的傢伙控制着也高興不起來,我只是覺得風平浪靜之下肯定有預謀在蠢蠢欲動。不在我身邊作亂,那就是在家裡作亂,這麼想就合理得多了。
啊,不想回家了……
“哎……”
沒想到只是洗個黑板想點事情也能垂頭喪氣,這所學校是被詛咒了么,身處其中的人不得安寧么?
回到教室,平靜地做起值日。一會兒,窗外有鳥飛過去,啼了幾聲。隔一會,又是幾聲。是住在外面樹木上的傢伙么?
安寧倒不至於了,寂寞的感覺卻油然增添,告知我現在確確實實只有自己一人獨處。
哼,一人獨處,好不得了的事情,明明是母親大人走的那一天就開始的事情,竟然到現在才被我體會到。怪誰?不是師師當天接替了母親大人的班住進家裡,我哪裡要靠鳥啼來提醒自己的境況?
“差不多是這樣吧。”
用臟抹布洗黑板,不管力道,一通亂抹,水漬干后黑板還是黑的,根本無所謂干不幹凈。有如此特點,所以說這份工作受歡迎真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第二受歡迎的,大概是可以同時看看窗外景色的優點了呢,一眼望去,樹木多不勝數,分不清學校和外界的邊界所在,不過可能只是我不熟知詳情,要說整一片被夕陽灼燒着的小樹林都是學校範圍的話,我也願意相信。在城市的時候,對鄉下的印象大抵如此。綠色覆蓋面積大,學校要麼是矗立在山地的凸起物,要麼是藏在小樹林里的秘密基地。沒想到如今還真到了這麼神奇的地方。
可惜樹多的地方卻多是落後的。這個鄉下大概永遠都不會受歡迎。
“要不要,也拖個地吧?”
心裡的話變成自言自語,沒別人看着的時候,這就是我的常態。
“果然,還是拖個地吧。”
用手指在地上劃了一橫,我確認了自己的下一個行動。這個的話,不是我的常態。因為一直就在人多的地方待着,用手劃地的臟行為沒怎麼多做。
拎起水桶,往洗手間前去。女廁在外,男廁在里,再次經過通道的時候依然不能自我地往女廁裡頭瞥了一眼,這是今天第三次。控制不住心理的衝動讓我很失望,當學校空無一人也不敢往裡看的自己令人失望,當明明瞥了一眼還慶幸自己沒有做出進一步大膽偷窺,我覺得更失望。
“唰唰唰……”
沒有什麼比水聲更能清洗充滿污垢的靈魂了。
“啊啊啊啊!”
對了,忘記把洗黑板的水拿過來倒掉了。
我的靈魂洗去了污穢,但也暗淡了。
“可惡可惡,太倒霉了,最討厭付出多餘的勞動了……”
似乎不用付出多餘的勞動了,斷定自己沒有失意的情況下,回到教室,我發現一分鐘前還忘在裡面的水盆不見了。
喜歡污水的小偷?這個笑話不好笑。
這麼明顯的物體,不可能會記錯位置,但是放在課桌上的水盆真的就消失不見了。因此我連找的念頭都沒有。
這算是奇異的事情,在師師她們的日常里頻繁出現的事情。
所以。
“出來啦,你們肯定又躲在哪裡等着看好戲吧?喂?出來啦??”
我判定這是某人的惡作劇。
但即使早早被我識破,她們也不動聲息。
“是嘛,不理我是吧?那我也不理你們了。”
水桶放下,把發生的事情歸無,拽起拖把從事起我的清潔事業了。
——
清潔完畢。
——
“喂,別玩什麼把戲啦,我事情做完了馬上就要回家啦!李師師,你在的吧?你一定在的吧?”
是不是越挑釁她們就越不出聲?對於目前沒有一次破解她們陷阱經驗的我來說,不確定是否光靠恫嚇就能使她們投降。在被識破的情況下,這般堅持也是難得。非得我親自跳進去坑奉陪到底不成?
一邊喊着,我已經是到了走廊的半道,在這裡停下,繼續嘗試了向位置不明的女孩們喊話。
“不管你們準備了什麼,今天我是絕不會陪你們瘋的哦!!!”
抱着的‘可能是距離太遠她們聽不清’的想法估計也是錯誤的,女孩們吝嗇着對我哪怕只有一聲‘哼’的回應。完全沒有回應。
我完全沒有應對這種狀況的經驗與手段。
苦惱着苦惱着,水桶中的污水也從圓柱狀變成了散開狀,流向洗手間的水坑去。
回到教室,想着自己還有什麼能對她們產生效果的說辭,注意集中起來的我發現了足以使人生氣的事情。
“這一回又搞什麼啦!”
這一回書包不見了。本已經空蕩蕩的教室,無能為我留下任何作案者的行事痕迹。書包,就像是單純地從有進入了無的狀態,消失不見了。
想要摔一下水桶泄氣,結果只是做個假動作,用力地往上提,摔下來時又放鬆了所有力氣,輕輕地將水桶放到了地上。
果然,紅娘同學說我溫柔不是沒有根據的。
但是,她們就不能看在我如此溫柔的份上放過我么?
“咚——”
身後猛地一響,還沒轉過頭去我也猜到半分關於她們做了什麼。
門被關上了。
“做到這份上的話……”
糟了,想到什麼的我衝過去粗魯地轉動門把,發現心中所擔憂變成了現實。
是啊,就知道會是這樣,關門不鎖的話不就沒意義了不是嗎?機靈的人也總是最早難過的人啊。
“哎。”
心累身也累的我隨便找了處坐下了。
既然請求對話毫無用處的話,也只能等了。等等,難道,就是要我安分地坐下來等待演出?所以這才是她們即使被識破也無動於衷的真相么?對啊,她們太習慣玩這種遊戲了,所以想當然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不是么?
苦思了一陣自己的愚蠢,我想起紅娘同學所說過的‘劇本’,陷入了獃滯。
自己的待遇一早就有跡象顯示了啊……
是啊,所以師師的不在也是這劇本的一環么?
留我一個人打掃衛生也是?
偷偷拿走我的東西吸引注意力也是?
所以,窗外走廊現身的紅娘,你就是這個劇本最終的一環了嗎?
我看到窗外的走廊,她的身影。
只是,為什麼你,要拿着那把所謂‘壞掉了的’電鋸呢?
夕陽太紅,灑得她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