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跃十步,一步一乘风。

云逸凡的身形化作疾风穿行于草木丛林里。

放弃了交通工具赶回螺旋回廊的云逸凡踩着疾风步往回赶,多亏如此原本需要一个钟头的路程现在仅仅需要20多分钟就能完成。等他赶到回廊的时候体内的星尘已接近枯竭,但现在的他还不能休息。

现在的云逸凡大汗淋漓,他的呼吸十分混乱而且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苍云阁下!?您这是?”

巡逻的士兵们在确认他的身份之后立即将武器收了起来。

“士兵,哈尔特主教呢?”

“哈尔特主教的话在您回到这里前就进入了螺旋回廊。”

“他身上还带着什么?”

“哈...?这么说来的话,哈尔特主教好像带着一个袋子。苍云阁下?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不,什么都没有,感谢你的协作,士兵。”

在向身后的士兵道谢后,云逸凡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进入了螺旋回廊,他的脑中满是刚刚赤竹与他交流的事情。

 

“食童鬼,于哈梅尔失踪案发生后不久发生于世界各地,专门针对孩童作案的史上最恶劣犯罪事件。犯罪者不明,犯罪手法不明,但是与另一宗世界性的怪案‘开膛手杰克’一样,人们只能事后在某个场合里发现那些被害者残缺的遗骸。但和杰克那宗完案不一样的是这些孩童的身上发现了被啃食过的痕迹。”

“啃食?那齿痕确认过了吗??”

“哇...在听到这种耸人听闻的事件后你还真能保持冷静啊,苍云。”

“哀痛这种事必须等事情结束之后再去考虑。”

云逸凡并不是铁血心肠,只是...无用的杂念,多余的情绪只会妨碍思考与判断,而身为剑宗在位于高位的同时往往要面对许多常人所无法面对的危险与情景,所以在这种状况中剑宗必须要做出最合理的选择,仅此而已。

“那是人的齿痕。”

“既然留下了齿痕也就代表着应该留下了唾液之类的东西吧?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很遗憾,一无所获,本该遗留在遗骸上的这一些证据我们完全无法找到,这一点包括你所说的残留的唾液也是,我们从遗骸上发现的细胞用我们现有的科技手段完全无法鉴别。”

“这是怎么回事?”

“详细的话我这么短的时间我一下子解释不了。”

“那这跟哈尔特主教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是因为受害人数最多的就是那个哈尔特主教设立的数量众多的慈善机构。所以,我们怀疑...”

“够了!”

通讯终端的两头同时沉默着。

“抱歉,赤竹,我有些失控。我不太能接受一个毕生热衷于慈善事业的长者,这样一个人...”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啊,能听我一句话吗?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苍云,你拥有的灵视眼虽然能让你看见星尘,也能让你洞察到某些常人所无法洞察到的细节,但结果,你是不是太依赖你所看见的那些表面上的事实了?如果你还是无法相信的话就带上我刚刚说的那些观点,用你的双眼看清哈尔特这个人。也许他不是食童鬼,但我总有种他和这次的事情脱不了关系的感觉。”

通讯终端那边的赤竹沉默了一会儿。

“但是,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一定道理的话请你一定要抓紧时间,说不定这样还能救那孩子一命,如果你觉得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话。”

回忆到此为止。

带着沉重的步伐,脑袋中回荡着赤竹刚刚与自己说的哪一些事情,云逸凡一步一步地朝着回廊内部走去。

在剑宗之中,和云逸凡不一样,赤竹的武术水平虽然不是一等,但他有着拥有着十分出色的分析能力,而且和拥有灵视眼的云逸凡不同,赤竹能在某些方面看得比苍云更加长远而清晰,云逸凡也因此得到了他不少的关照。

曾经有人称赞过自己是妙宇老前辈的后继者可是真要说的话云逸凡觉得赤竹更适合他们的这些期待。

咔嗒...咔嗒...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深入,灵视眼自动地捕捉到了一些东西让云逸凡的心头像被大石头压住了一样,每踏出一步,无法承受的重量便压迫了他胸口一分。

终于,他踏入了第七研究室,一个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背影伫立在哪里。

“哈尔特主教...”

云逸凡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而那个人也回应了他的呼唤转过身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苍云阁下?为什么阁下会在这里?”

“有各种各样复杂的理由,但是现在我是连为了哪一个理由而来都不清楚了,你觉得可笑吗?哈尔特先生?”

“苍云...阁下?”

一丝虚无的笑容浮现在了苍云有些苍白的脸上,于此相对的,不知道为什么哈尔特则是一脸困惑的表情但是不一会儿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一丝安心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苍云阁下,既然您来了我正好有件事情需要阁下的帮忙。”

“不,比起这种事,眼下我有一件不得不询问你的事情。”

“这种事?”

哈尔特困惑地看了一眼脚边的某个熟睡的孩子。

“且不说关于那个熟睡的孩子是怎么被你拐到这里来的。哈尔特先生,但是我想你应该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在世界范围内至今都有一件无法侦破性质极其凶恶的犯罪事件吧?毕竟你也是主要当事者之一。”

“苍云...”

哈尔特的表情有些破碎了,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云逸凡,但令人奇怪的是从他的双眼中没有云逸凡没有感受到一丝愤怒又或者是敌意。

死一般寂静降临在了第七研究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逸凡周围的空气似乎抵达了冰点。哈尔特只是伫立在哪里,没有一丝敌意甚至连动作也不曾变动云逸凡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魄力。

“我想我是知道的,苍云阁下。”

哈尔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慈祥的脸上带着的那副表情宛如看着可爱的孙辈的老爷爷一样。

“毕竟,那些孩子都是被我吃掉的呢。”

只是哈尔特所吐出的话语却并不温柔。

“...哈?”

虽然有所预想,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云逸凡还是没反应过来。但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的右手不自觉地将唐剑顶出了剑鞘。

“吃掉?”

云逸凡的脑子反应不过来。关于吃掉各方面的意思像麻绳一样捆绑在了一起,但是对于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他却迟迟没有,不应该说不愿意去想。

“吃掉,用另一词来表达的话就是进食。这样你能理解了吗?苍云阁下。”

哈尔特亲切地解释了一切,但云逸凡可不会因此而感激,一股强烈厌恶感在他胸口涌动着。

“你疯了吗...”

吃人,也就是吞噬同类。眼前的这个人曾吃掉了絮叨与自己一样会哭会笑,什么都不知道,懵懂无知对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渴望的孩子们?

不知道为什么云逸凡忽然想起了八式心神门那些还十分年幼可爱的孩子们,如果他们被吃掉的话?

云逸凡用颤栗的手拔出了唐剑,指向了哈尔特。

“苍云阁下,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的时间不多了吗?”

“...”

云逸凡没有回答他,他出其不意地将唐剑横举在腰的侧后方,同时体式微微地伏下正对着哈尔特。

八式心神门剑之形第二式‘疾风’

云逸凡和哈尔特不过十米的距离,这点距离如果云逸凡全力踏出‘疾风步’的话抵达哈尔特只需要半秒左右的时间,要制服他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哈尔特要是在自己身边用出某些陷阱型术式的话云逸凡很有可能会因此受到了反击,所以云逸凡慎重地动用了灵视眼。

无心插柳,在灵视眼被打开的那一刻,在哈尔特的身上云逸凡的双眼捕捉到了奇怪的东西,那是云逸凡的眼睛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那是什么??”

“苍云阁下,我曾经说过我的时间不多了吧?”

苦笑出现在了哈尔特脸上。

“灵视眼,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东西呢,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忌惮这种存在,没错。苍云阁下你看见的东西就是真实存在的。”

在云逸凡眼中,如同从皮肤中强行长出来的一样复数条漆黑的触手长在了哈尔特的身上狂乱地挥舞着。

“幸好阁下先用灵视眼打探情况了呢,不然阁下会被切成几个碎片恐怕连身为宿主的我都无法知道。”

宿主?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长在哈尔特身上吗?不对,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开了灵视眼才看到了那些东西?而且那令人忌讳的不详黑色。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完全由时构成的东西?!”

“请相信你的眼睛,苍云阁下。况且,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你所熟知的相似存在不是吗?你们所厌恶的所罗门七十二魔神。”

“......”

云逸凡完全无法反驳,他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唐剑,从手中流出的冷汗濡湿了剑柄。

漆黑的星尘远远不断地从寄宿在哈尔特身上的那个东西中散发出来弥漫在四周,这种存在强大到云逸凡认知中的所知道抵达天人之道的剑仙所具有的星尘都不能与它并谈。但云逸凡可没有把它放出这个研究室的打算,一旦把它放到外面云逸凡可无法预知到之后会带来的损失。

“哈尔特,刚刚你说你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所以,云逸凡一边思索对策一边用对话拖延时间。

“阁下知道时之种的存在吗?”

“时之种?”

“于《圣王法典》记载中毁灭了上个人类文明,最终被诸神赶回地狱的恶魔。他们以人类的恶意为食,身体完全由时之星尘构成的存在。他们是比所罗门魔神更加罪恶的存在,人类天生的死敌。而你现在见到的那寄宿在我身上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存在。”

“哈尔特...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那种东西?”

漆黑的触手以哈尔特为中心四散舞动,它那过于夸张的长度逼得云逸凡一步一步地后退。

“谁知道呢?但是我知道当我染上这东西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破坏自己最爱的东西。没错,就是那些孩子们。”

哈尔特半跪下来温柔地抚摸着熟睡在一边艾琳幼嫩的脸蛋。

云逸凡想要阻止他但却被漆黑的触手逼了回来。

“你说你爱着孩子们,结果你却把他们一个个吃掉了吗?”

“没错,这就是身为食童鬼所抱有的罪孽。正因为爱着他们所以我才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吃掉。”

哈尔特将艾琳抱了起来。

“我刚才说过,时之种以人类的恶意为食物。苍云阁下请你记住,这种恶意包括所有会令人类感到痛苦的感情,而其中一样......”

哈尔特用手指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人类的负罪感就是这些家伙最好的粮食。”

说完,哈尔特将手中的艾琳扔向了云逸凡,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云逸凡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像是回应哈尔特的举动一样,复数条漆黑的触手像饥饿的猎狗一样一扑而上。漆黑的星尘聚合体划出刺耳的破空声咬向了艾琳。正面承受那样的攻击不可能会有人能活下来,更何况对方还是拥有最强腐败性的时之星尘构筑而成的星尘实体。

但是...

复数的漆黑触手现在却痛苦的舞动着,本该被刺死并被触手的时之星尘分解的孩子此刻却消失了。丢失猎物不甘,愤怒通过它们所散布的时之星尘散布到了四周,第七研究室的星尘因此汹涌翻滚着,只不过他们痛苦并非是因为丢失目标。

哈尔特平静地注视着被刀刃斩断落并在地面胡乱翻滚的其中一条触手。

“真是让我吃惊,没想到居然只凭刀刃就斩断了吗?虽然还没完全破茧但这东西可是能和普通神明一战实力的。”

“...”

站在房间另一角的云逸凡无言的看着手中已经化为锈棍的唐剑,接着他看了看被拥抱在怀里的艾琳,在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云逸凡将她放了下来。

“真是...这可是青隆陛下赐予的剑...况且这还是那位‘山林老者’亲手铸造的名剑,没想到在这个怪物面前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但是阁下完美地救下了那个孩子并且反过来伤害了这个怪物不是吗?”

完美?

云逸凡稍稍动了动已经不听使唤的右手。在刚刚那些触手攻击艾琳的时候云逸凡踩出了疾风步提前一步抵达艾琳面前接住了她,但在那个时候那些触手也已经抵达了他面前,所以云逸凡被迫以手中的武器与它们交战。

虽然在旁边的人看起来云逸凡只挥了一刀但实际上云逸凡一共攻击了它们四下,前三刀为抵挡攻击,真正攻击的实际上是最后一下,虽然云逸凡顺利地将其中一条手顺利地斩断,但唐剑也因时之星尘的腐败性侵蚀因此报废,而自己的右手也因为刚刚不小心擦到被斩断的那条触手此刻也变得难以控制。

现在聚集在右手的所有星尘都被时之星尘彻底分解,受此影响云逸凡虽然右手还能做出动作但对比之前的握力肯定是大大削弱了的,但是接触了那样浓厚的时之星尘自己的右手居然只受伤到这种程度的损伤云逸凡不由地在心里感天谢地。

但是云逸凡也知道自己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

在刚刚短短一瞬间的接触间,云逸凡数清了在哈尔特身上漆黑的触手一共有8根。自己以报废一柄剑的代价消灭了其中一只,但是...同样棘手的存在还有七个。它们张牙舞爪地面对着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艾琳。

和这次一样,成为剑宗之后云逸凡数次面对过威胁至生命的危机但是这次却格外不一样,这次的对象并不能用常理来形容。浑身上下都由时之星尘构成的存在对于人而言如同移动的硫酸体一样致命,但云逸凡对它并不是毫无办法。

至少在刚才短暂的对战中云逸凡确认到这东西的攻击速度可没有自己的移动速度那么快,所以只要云逸凡想他能顺利逃离这里。

可是...

云逸凡默默地看了一眼背后一眼。

要是他带上这个小家伙离开的话势必会拖慢移动速度,要是那些触手全力攻击的话云逸凡和艾琳都无法离开。所以眼下他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让艾琳死在这里,要么就赤手空拳地和那东西战斗接着和艾琳死在一起,云逸凡眼前的境况就是这么棘手。

如果正常的情况下话...

“要逃跑吗?苍云阁下?”

眼前的哈尔特这么询问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云逸凡脑海中那条白底愤怒地注视着自己的小熊突然出现在脑海中,一丝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对于云逸凡而言逃跑的选项一开始就不存在,因为无法战胜的危险所以自己要抛弃一个孩童,对于一位追求‘人理’的武者而言这是最差劲的行为,除此之外自己还是背负着孤帝国武术定点之一剑宗这个荣耀的存在,只要这个荣耀在自己身上的一天即使是面对玉碎的结局自己也要去战胜自己所战胜的危险。

“就当看见小胖次的道谢了,艾琳。”

况且,对于艾琳这个孩子云逸凡还是相当中意的,无论是她那面对陌生人藏不住胆怯虚假的坚强还是自己被紫露诋毁的时候那坚定地支持自己的态度,云逸凡都相当中意。而且她最初和自己见面的时候施展出来的武术让云逸凡印象十分深刻,如果她能拜入八式心神门的话云逸凡有预感她在和自己一样年龄的时候一定能成为剑圣,甚至在这之上的存在?只不过唯一头疼的是那位克里西斯的公主...

云逸凡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了脑海。接着他紧紧地盯着在扎根在哈尔特身上像失控的章鱼触手一样到处翻滚的触手。

在第七研究室里,据研究员所称没有东西能将其破坏的不明材质上已经被那些触手腐蚀出了一道道裂缝,研究室中央的维生机已经被破坏地不成样子了,明明那可是困住了所有的研究人员,用现代科技所无法破坏的东西啊?!

云逸凡感叹眼前场景的不现实,接着他朝着哈尔特踏出了一步。

“下定决心了吗?苍云阁下?”

“我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是确定的,除非我认为我理解错了什么,不然我绝不可能动摇。”

“也是啊,毕竟贵国的武者就是那样的存在。”

孤帝国的武术精神追求‘禅宗’,既不信神不信权威,以己之双眼,以己之践行以武术认识世界。以武锻体,以武修心,最终穷尽人理,抵达天人之境。而剑宗虽然隶属于皇帝,是皇帝意志的代行者,但说到底即使是剑宗也脱离不了‘禅宗’的范畴。

理解了云逸凡没有退让的意志后,哈尔特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哈尔特,现在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

“请问是什么?苍云阁下。”

云逸凡的额头皱了起来,眼前的哈尔特对自己的称呼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尊重,这对于长期从事侦查案件的云逸凡而言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

“你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事情吗?”

这句话让哈尔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阁下想说什么呢,至少,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愧疚是什么感觉了。”

“我明白了,哈尔特。”

“请问是什么?”

“我明白了你只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渣这个事实!放心吧哈尔特,我会打败你以及你身上那个怪物后将你送上断头台的!”

对于云逸凡愤怒的指责,哈尔特并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微笑着注视着云逸凡。接着突然间,原本在空中舞动的漆黑的触手整齐地将那和章鱼一样的触手尖齐刷刷地对准了云逸凡,接着那比音速还快的攻击袭向了云逸凡。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承受不住触手的攻击而破碎四散的不明材质飘散在空气中,在触手攻击的中心出现了陨石坑一样的东西,但是唯独却没有云逸凡被刺穿的样子。

烟尘散去,隐藏在那烟尘之后的某个存在出现了,那是云逸凡,他以一步的差距避开了触手的攻击。

“哦!?”

看到他那副样子之后哈尔特发出了感叹。

“这就是灵视眼吗?”

云逸凡的眼眸中遍布着虹色的光芒。灵视眼的本质是一双利用星尘感应星尘并形成影像的特殊双眼,其工作的原理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在这个世界能做到的人却并不多,所以拥有灵视眼的人也被认为相当珍惜的存在。

而现在云逸凡的眼中出现的色彩正是星尘高度集聚在眼中所产生的视觉现象。星尘拥有自己的颜色,火为绯红,水为碧蓝,土为琥珀,风为苍绿。除非聚集到一定程度否则普通人的肉眼是不可能注意到的。哈尔特一下子就理解了云逸凡通过全力运作的灵视眼视见了那些触手的攻击。

但是即使这样还不足以解释云逸凡为什么能够避开常人所无法回避的媲美于音速的攻击。

“居然是明镜止水吗?真不愧是苍云阁下。”

明镜止水,在哈尔特的知识里那是一种修心抵达极致的人才能抵达的境界,世界各国的武术各有特色,有的追求战场厮杀取胜,有的追求不求手段取胜,有的追求在一对一对决中真大光明地以技制胜,但无论是哪种武术在学习的过程必然伴随着修心,但是会专门把修心作为武术追求的也只有东方孤帝国的武者们。

对于了解东方武术的哈尔特看来对于大多数东方的武者而言他们穷尽一生最求修心的过程只是蝶恋花,爱慕花的蝶终日围绕着花上下飞舞示爱,然后最后的结局往往是蝶死而花还保持着其美丽绽放着。而实际上许多武者到死都无法抵达他们所追求的某种境界,而那种境界又名‘明镜止水’。

于全神贯注不同,明镜止水除了将自己的心化为毫无波澜的水面,如明镜一样反映外界所有动静之外还要达到对自己以及外界事物的制驭。

“心如明镜,所以才能不放过对眼中所见到的任何一切。可是这还不够,虽然能看见一切但却无法对它们做出反应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在东方武术里这种心境只能被称为‘死心’。”

哈尔特静静地指摘出自己的某位好友告知过自己关于明镜止水的要秘。

“东方武术追求‘禅宗’,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认识这个世界,最终要做到的是要将自己的意识和自己所认知的这个世界达到最高程度的契合。但是这个过程哪能用人生来衡量呢?”

漆黑的触手朝着云逸凡发动了攻击,但每次云逸凡都已都几乎毫厘的差距避开。一次两次只能说幸运,但是一直能做到这点只能用实力来形容。

“许多人终其一生终究只能做到第一步,说到底还是无法将自己融入自己所认同的这个世界。”

没错,明镜止水所要做到的并非只是单纯地用心看到世界,最终要做到的是要将心融入这个世界,当然这个世界包括肉眼所见的一切,认知到的一切以及...自己的肉体本身,而只有将自己的身体都视为世界一部分的人才能窥见‘明镜止水’的端倪。

但这还不够。

明镜止水不能只是单纯地认知世界,更重要的是如何驾驭住自己所认知的这个世界,但这种难度却不是一般地大,因为在反过来驾驭世界的过程中武者绝对不能让心混乱,否则就像湖面上泛起的涟漪所反映的景色一样,武者的心所能看见的世界将会一塌糊涂。

在平静的湖面下,湖水中的鱼虽然能看见水面外的世界,但是一旦要自己去触碰水面的话鱼眼中所见到景色将会因此全部被破坏,明镜止水就是这样矛盾的境界。

“太勉强自己的话第二天可是会下不了床的哦,逸凡...”

并非是苍云,哈尔特默默的说出了那个对于云逸凡而言几乎只有本人才知道的名字。

“没想到你已经成长到这种境界了。”

哈尔特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就好像看着能自己的孙辈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的老者脸上流露的那种欣慰一样。

突然间空气中传来了镜碎的破裂声。

云逸凡的指尖画出了一道由星尘构建而成无法视见的剑道在空中,而接触到那个剑道的漆黑触手发出了痛苦的颤栗。虽然那条剑道被彻底破坏但触手的攻击却因此偏离了原道,而这一点偏差给云逸凡带来的却是完全回避这次致命攻击的余裕。

借由回避与偏离对手攻击的方式,云逸凡一步一步地接近了身为触手核心的哈尔特,看来云逸凡已经非常明确要赢得这场战斗的关键是什么了。

全神贯注集中于战斗云逸凡此刻听不见哈尔特的声音,这点从刚刚哈尔特自言自语中就能发现,所以哈尔特反而没有顾忌,饱经岁月洗刷而睿智的双眼中露出了些许释然的笑。

“听到逸仙...你妹妹的死,我感到非常惋惜...很抱歉,虽然我是知情者,我没办法告诉给你。”

哈尔特注视着寄宿在自己身上的这一株时之种,眼神中燃起了一丝愤怒。但是这一丝不明显的愤怒很快就被寄宿在他身上的某个存在吞食了。

“在那天之后我每天都在为逸仙祷告,但那种没有悲痛,没有惋惜虚假的祷告有什么用的?很丢脸对吧?就这幅样子我还有什么资格当你们的院长呢?”

因为无法攻击到云逸凡,焦急和愤怒从自己身上长出的触手那里传递了过来。哈尔特和寄宿在自己身上的时之种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意识但是哈尔特却能感受到那个触手的感情。

“看来你和我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厄古拉斯。”

一旦作为宿主的哈尔特被杀死,连同被寄宿的时之种也要一同消失。所以哈尔特的呢喃引起了那只被他成为厄古拉斯的时之种的恐惧,它用尽一切的力量攻击云逸凡。但是无论都么强大的武器也好无法打击到敌人身上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不觉间云逸凡已经抵达了哈尔特面前。

即使是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那些充满敌意的触手面前云逸凡也将它们一一回避,以普通人类而言那是几乎不可能做出的反应速度。

火势力场,那是在危险中人类为了求生而爆发出的不可思议潜力,哈尔特明白云逸凡能和那个触手对抗到这个地步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况且云逸凡本身就是一位抵达了孤帝国武术定点的人之一,虽然力量远远不如自己身上寄宿的那个存在。但云逸凡所能爆发出的潜能绝对不是这个自己身上这只只凭本能和力量胡乱攻击的野兽所能跟得上的。而要随心所欲地利用火势力场只有将自己的身体视为世界的一部分并且完全驾驭住的人也就是抵达了明镜止水心境的人才能做到。

终于,回避了所有攻击的云逸凡抓住了7只触手攻击后产生的些许空档,在哈尔特面前的云逸凡举起了手刀。哈尔特没办法看见星尘,但是按照如果刚才云逸凡偏离了厄古拉斯攻击的手段来看,这一击必定饱含着能偏离了厄古拉斯攻击的星尘,自己被那个直击的话必然会因此迎来死亡。况且,被这种存在紧逼,即使是身为剑宗这样强大也好,云逸凡也没有手下留情的余裕了。

在理解了这点的哈尔特脸上露出了坦然的笑容。

“你培养出了不错的徒弟哦,骄傲吧白麟,终于一切都能结束了。”

在说出来自己老友,舍弃了剑仙之名的白麟也就是云逸凡师傅的名字后哈尔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只是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没落。

“厄古拉斯。说实在的,我等这一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是时候该一起去地狱里清算我们的罪行了,不过会认为那是罪行的话大概只有我吧?”

理解了哈尔特想做什么的厄古拉斯疯狂的想要反过来支配哈尔特想将他从原地拽开,但是哈尔特却努力抵抗着,紧接着云逸凡的手刀落了下来。

但是无论是云逸凡还是哈尔特都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第七研究室里,从某个孩子身上纯粹的时之星尘散发出的纯粹黑光在那刹那间覆盖了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