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桃园里屹立着无数的墓碑,零零总总的随意地摆放于这多年不曾开花结果的桃园。枯树,野草,寂寞的冷风。

没有丧乐,没有遗像,没有墓碑,没有宴席,启的葬礼正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简陋的棺材中甚至没有了尸体,只有几把还残留着金属光泽的飞刀,被庄重地放在棺材里。

代表了,这是个飞刀手的墓地。

启因为误杀了无罪者,理应被执行死刑,前几天,审判者执行了死刑--折断了他的遗像。广场上站满了市民,远远的看不到审判者的脸。在遗像折断的瞬间,段似乎幻听到了那声咔嚓的声音。

对于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裁决者向来不手软。

申请一般葬礼,驳回。

申请自行举行葬礼,驳回。

后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软磨硬泡,还有其他有经验的人的指导,一条不带驳回两个字的回复终于出现了。

允许使用过失者之墓。

过失者之墓种满了瘦削的桃树,但在鲜血的滋润下,像是得了痨病似的,歪歪扭扭的,失去了原来属于它的精气神,不再开花,不再发芽,枯萎的树木让墓地显得荒芜而寂寥。

从荒芜的桃园向旁边望去,望向不远的裁决者公墓,纯白的伯利恒之星为圣洁的墓园织成了一条圣洁的地毯,洁白无暇的花丛中蔟拥着无数的墓碑,由高大的洁白的大理石经过精心雕刻而成,或许,有一个新坟,上边写着:此处长眠的是一位为裁决者作出巨大贡献的幽灵407吧!

站在花海中间,放眼望去,都是耀眼的白花花的一片,纯洁的伯利恒之星包围着一切,包围着影影绰绰的坟墓,包围着站在花海中心的你,包围着数也数不清伯利恒之星,包围着一切所谓的正义和自由。

公墓门前悬挂着的墓地法规的引言上用正楷字写着: 人生来不平等,死后却平等。

两边的墓地,相差只有数百米,甚至还不到一百米,只有--不,甚至连一堵横在中间来间隔两个墓地的墙都没有,但是,两边的距离又像是天和地一样,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简陋的坟堆,无形的墓碑,只有一把雪亮崭新的飞刀,傲立在坟头上,在岁月和时光中渐渐老去和腐朽……

少年依旧默默地注视着萧瑟的坟堆,默默地敬礼,一头暗蓝色的短发在微风中微微的飘,少女拘谨地站在少年的身后,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交握在下腹部。

两人,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很久。

自己死后,会不会也葬在这片荒芜的桃园里呢?  

不管死后住在了哪里,都没有了遗憾。两边都曾经是努力过的人,并肩战斗过的人,一起谈笑一起生活过的人。

两个世界,曾经是一个世界,两群人,曾经是一群人。

滴滴滴,手表突然响了,在沉默中是这样的响亮。

任务简报,击杀恶贯满盈的XX市副市长凯尔福斯特,任务难度,三星。

"到了呢,"少年微微一笑,抬手,向着坟堆敬了一个裁决者式的军礼,干净,利落,有力,还有一种悲哀和绝决,缓缓地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沉重而有力地走向远方,走向未来,走向未知而又已知的死亡,任凭着冰蓝色的短发在风中飘扬。

晴默默地跟在了段的身后,脸色也在微风中变得愈加的苍白,苍白。

"您,还会回来吗?"  

没有表示,没有回答,沉重而坚决的脚步声,在冷冽的寒风中渐渐消散。

尾声

周围的工地上传来了吵闹的机械声,夕阳西下,世界又被映成了许多年前的那样的颜色。

北洋宏日检察官推开了家门的时候,年幼的二女儿正跪在客厅的地板上,把三角形的积木放到建筑的最顶端。厨房里传来了妻子炒菜发出的油煎的声音。北洋把西服挂在了架子上,把破旧的公文包放在了柜子上。公文包的上的牛皮已经被磨损的差不多了,而把手上更是布满了修补的痕迹。

“小樱,在拼什么呢?”他蹲下来,看着女儿拼的有半米高的积木。

“塔,但是,不稳。”

年幼的二女儿还不能把对话连成连贯的句子,北洋注意到她搭的积木从中间就已经歪斜了,在她放上最后一块的时候,不出所料的轰然倒塌。

二女儿看着倒下去的积木,怅然若失,把手伸到了之前的那个高度,就仿佛是触摸着倒塌的幻影一样。

“爸爸上楼去了。”

“恩。”

北洋宏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窗外。似乎能够看到暗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些人来了。

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