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最让小孩期待的是什么呢?是皑皑的白雪和圣诞老人吗?并不全对,还有从圣诞到新年的这个漫长狂欢的假期呀。

小男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堆满餐桌的几盘食物,诱人的香味其实刚刚就让小男孩食指大动,他悄悄的走到了餐桌旁边,伸手就去抓炸的金黄的鸡排。

虽然游戏很好玩,但是这味道已经挑逗的让人无心游戏啦。

“小段,不要偷吃哟,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才好嘛。”那是亲爱的姐姐的声音。

脱下白大褂,换上了围裙的姐姐是那么的闪亮。因为是这样重大节日的关系,她也从繁忙的实验室的工作中脱身了吧。

虽然记忆里的姐姐一直是乐呵呵的,但是最近似乎遇到了很开心的事情,所以表现的更友好了。虽然……不是很懂。

“那就让他吃吧。”

穿着白大褂的父亲胡子拉碴的从书房跑了出来。听到这句话段如蒙大赦,直接抓起来了一块“烫烫烫……”

“噗呼呼。叫你偷吃咯。”姐姐一边嘴上这么说,一边连忙把浸湿的毛巾递给段。“烫伤了吗?”段摇了摇头。

“这样多的,今天有很多人吗?”父亲看着一桌的食物,摸了摸胡子茬。

“有客人哟。是重要的人。”

“啊,是嘛。”穿着白大褂的父亲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你的恋人?”

“啊……”

“什么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好歹我也是过来人,没我哪有你们啊。”

段并不清楚两个人之间在调笑什么,不过姐姐把鸡排切碎成了几块之后,就好入口多了。吃起来也是比记忆中的还要更加好吃,又脆又嫩。

姐姐的手还真是巧呢,以前她在家的时候,伙食质量可比现在好多了,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做出来的能差距那么大呢?

真是太可惜了,当初姐姐出去工作的时候自己还窝在被子里哭了一场呢,不行,我可要当小男子汉。

如果姐姐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这时候传来了擂门的声音,姐姐喊着一声来了,然后就跑向了大门。

噗通!

首先听到的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强烈的轰鸣声……有什么在发出强烈的亮光,视野中的一切似乎都撕扯成了碎片一样……自己趴在了地上,有什么液体在黑暗中朝着自己流淌了过来。

那液体散发着血腥味。

这,是血。

在游戏里见过这样的液体,所以段很清楚的知道。

枪声还在不断的响着,但是随即变成了难以理解的声音——听不到了,听不到了。段隔着桌布看到远处被拖曳的人体,一动不动的父亲被拖了出去,还有被枪指着的姐姐,鲜血从她的嘴角渗出,她用慌张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这个方向。

这一瞬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声音重新被听到的时候,听到的是轻轻的,门合上的声音。

段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归于死寂,只有鲜血和墙壁上的弹孔彰显出了刚才发生的惨烈的事实。姐姐精心准备的食物也已经完全被糟蹋掉了,蛋糕上的奶油混合着暗红色的鲜血沾的到处都是。

那些人……那些持枪冲进来的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毁掉了。

世界在这一瞬间都坍塌成了虚空一样,什么的意义都消失了。

……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都会亲手把你们撕成碎片!

我要把姐姐……救回来!

……

这里是,病房。

这是,那个病房。

段把手上写着地址的纸条丢在旁边,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外边的天空。

“姐姐!”

他急忙抢过几步,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头发被全部剃掉了,头顶上盖着纱布。面色枯槁,脸色惨白,曾经清秀的手指不是不见了踪影,就是扭向了其他的方向。

很难想象短短几天里一个人能被摧残的如此彻底。那曾经澄澈而清晰的目光只剩下一片混沌。

“是我,我是段!”

那个人听到了这句话,似乎有一些反应,浑浊的眼珠动了一动。嘴巴开合,只能听到微弱的,干涸的声音。

“段……”

太好了,还记得我!你还记得我啊!

“段……是什么?”

……

刚刚抬起的一点点欣喜的感情也在这句话面前土崩瓦解,支撑自己身体的全部力量消失了。段跪倒在那个人面前。

是……什么?

是啊……我是什么呢?

那时候蜷缩在桌子底下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呢?

在梦中无数次站起来,把那些可恶的,面容不清的家伙都杀掉了。

但是从现实中醒来,现实仍然只剩下一个废墟一样的家……

"段……是什么?"仿佛是故意地,她偏了一下头,用手托腮,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段……是什么?  

在姐姐被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只能在一边看着的弱者。

出了事,只敢在家里偷偷哭泣的懦夫。

每天都说要给姐姐报仇,结果只敢在家里对模型大打出手的白痴。

“呃啊啊啊!”

如果,那时我站起来的话……

如果,那时我和他们拼命的话……

如果,那时我抢了他们的枪的话……

或许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  

如果,是多么苍白无力的一个字眼啊!  

但就算它再苍白无力,但如果要是成为了现实该多么好啊!  

如果……如果……如果……

段哭了,声嘶力竭的哭了。

一双手,姐姐的手,洁白,灵巧,温暖的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没关系。

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