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报告20161124：

二度与秽界人接触遭袭，戴维斯上尉就义。判定对方具有威胁，请求援军。

坤梯 Venus”

第一次报告的回复已于两周前抵达，信息传输的可能性已得到证实。但考虑到转码与传输的耗时，这封急信仅有最关键的寥寥几字。详细的报告将在之后的几日补全。

至于回信里的指示，和卡尔·戴维斯的想法令人窝火的相近。不过，“保持观望”什么的，无意义的指令即将被更变——在这封急信送达之后。

即便失去了领队，整个营地仍在有条不素地运作。将写好的报告递交给通信兵后，突然走来的另一名部下抬手敬礼，向坤梯郑重其事地汇报：

“坤梯分队长，布莱尔副队长任务归来，希望——”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拜托他传令的那个男人便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以像是兄弟之间的亲密态度，男性将手臂搭在了传令兵的肩膀上。

“抱歉抱歉，想了想我还是自己过来比较好，多谢你啦~”

完全没有上下级间的庄重感，男性推搡着将部下送走。带着深不可测的诡异笑容，他眯着眼对坤梯说道：

“赏个脸？出去走两步？”

完全无法猜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坤梯在没有被注意到的情况下确认了身上的武装，铁青着脸跟上他的脚步。

沿路两人都没有开口，仅有踩动沙砾的唦唦声响回荡于旷野。几分钟后，布莱尔停下了身子。并不是距离营地多远的地方，但有意无意地，恰好处在检测仪器的范围外。

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夜空，布莱尔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星星呢~真可惜。月亮也快看不到了。”

依旧穿着那一身黑漆漆的衣物，将黑帽拉低至接近于眉毛的高度，背对着月光，他的表情与身型一并湮没于阴影。不擅于观察他人的坤梯姑且保持着沉默，等待对方把话说完。

“可惜，真是可惜，哎。”

他脱下了黑帽，那一头反射着皎白月辉的银白长发微微甩动。将帽子抱在胸前，他收起了一贯的笑容，闭上双眼，像是在某人的丧礼上致以祈祷。

“卡尔队长，他可是一个好人呐。”

经受过彻底洗礼的部队，不存在所谓“悲伤”的情感，因此即便队长牺牲，所有的部下都只是致以哀悼之词，十几个人中，没有一位显露出与哪怕一丝与之相匹配的表情。

此时目睹他的这番举动，坤梯有些不是滋味。几个小时前没能伸手的结局让他萌生出了似乎属于“遗憾”或者“惋惜”之类的心境，在随后的战斗中被冲淡，消失，现在又被重新挑起。

依旧无法猜透他的目的，坤梯应和着低喃了一声。

“是啊。”

没有更多的话语，没有像是“如果当时……”“如果我能……”的忏悔，也没有诸如“你当时明明在场，为什么会……”的质问。被任命为“剑”与“盾”的两人，不再对自身、对对方的失职做出任何感悟。

“接下来呢？”

这是对今后计划的询问，失去了领队，他们需要自行制定“梵盖德部队”的行动准则。

“战争！这笔债要从他们那里讨回来！”

攥紧拳头，坤梯故作愤慨，将杀戮的怒焰挂以复仇的名义——这样的反应，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布莱德所策划的一切。因此，布莱尔再次戴上了黑帽，开始朝返回营地的方向走去。擦过坤梯的同时，他用力地拍了下金属制的肩膀。

“好好加油~”

愣了半秒，待坤梯回首之时，布莱尔已经远离到数米远的地方。朝着黑色的背影，他大声地喊道：

“什么意思？”

因他的喊声驻足，布莱尔拉低帽檐，却没有回过头。

“我可不适合担任‘队长’的职务。”

再次抬起步伐，身后也不再传来新的动静。从即刻开始，“梵盖德部队”的队长之职将由坤梯接任。头脑愈是简单之人，愈容易操控。与蓝本毫无偏差的发展，令藏于阴影下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三天之后的清晨，从“维苏威”传来了新的回应——“已批准派遣”。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