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藏于科学之外的秘密
PART 1
“小雪？”
忽然间从肩膀上传来的拍动令光毅触电般地一颤，直到这时他才回想起另一名少女的存在。
“我……”
他反射性地想要开口辩解，却因过度紧张而咬到舌头。不过托此之福，他在这空白的一秒内拉回了理性。
——等等！如果告诉她实话，我会不会……被当成变态？好险！
眼前甚至浮现出了在局子里和警察喝茶的场景，难说对方还会帮自己泡杯咖啡呢。
——这样的体验还是算了……
事到如今，还不如静观其变。
——眼下最重要的是理清头绪。
于是，他强装镇定、挤出笑容回复道：
“抱、抱歉呀，有点睡糊涂了~啊嘿~”
还顺势地卖了个萌，叭嗒眨起的眼角都能冒出闪亮的爱心。
回想起来连自己都不由得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出乎他的预料，那名少女对这个举措非常感冒，脸颊也染上了莫名的红潮。
“忍不住了！小雪实在是~——太可爱啦~——”
自语的话音还未落地，她趁着光毅不注意，一把将其拉入怀中。
紧接着便有两团极富弹性而又温热的膨胀物贴到光毅的脸颊上，随之传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没错，他现在正处在无数男士向往着的胸埋状态中。
朦胧中似乎瞥见了天国之景，再也克制不住的强烈血气涌至鼻腔，最终，温热的赤红液体喷了出来。
“呀！小雪？你怎么了？”
赶忙把缠人的胳膊推开，光毅慌张地别过头去，处理起流出的鼻血。
“没、没事，刚才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随着炙热感被清凉的自来水带走，短路的脑袋终于恢复平静。重新看向镜中的这副身姿，那披散至胸前的黑发有着比夜幕还要漆黑的色泽，柔顺而又毫无分叉的发质显然是经过精心的保养。与之相呼应的，少女的皮肤白皙至宛若初雪，却不会显得病态，而是微微透出健康的婴红色。
——难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不可抗拒地萌生出这样的臆想。
——不过……稍微等一下……
他低垂下头，刻意以仰视的角度端详起少女的头顶。终于，熟悉的景象唤起了不久前的记忆——这不就是昨天撞上我的那位嘛！
——呼，吓了一跳，还以为真变成女的了。还好只是进到别人的身体……一点都不好啊！
几乎竭尽了全力，他才将吐槽憋在心里没有吐出。
“小雪？你今天有点奇怪耶，难道发烧了吗？”
那名不认识的少女似乎觉察到了异样，欲扭过他的身子。
害怕露陷的光毅试图做出反抗，却没料想到对方那纤细的手臂中竟寄宿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在她面前自己反而像婴儿般无力。
紧接着，冰凉的触感贴上自己的额头，一并纳入视野的还有贴近到咫尺距离的少女脸庞。
——什、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会用额头测温啊……！
定睛之后细看，其实这名少女也有着相当的美貌，甚至不亚于那出水芙蓉。视线不自觉地定格在那对丰润、而又充满诱惑力的丹红双唇上。感受着吹拂到脸上的鼻息，悸动的心脏以要跃出胸口之势狂跳起来。
缘于羞耻感而飙升的体温再也压制不住，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在脸部蔓延开的灼热。
“唔……好像还真有点呢。来，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那名少女就不容分说地拽起他的胳膊，向门口拖去。深明物理上的反抗已经不可能，差点就顺从对方的光毅尝试起使用言语。
“不要，我不去医院！”
抉择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他没想错，“小雪”很可能真的是大家闺秀，而面前这名少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侍女，从方才表现出的盲目与溺爱来看，一定充当着类似的角色。
“诶？但是……”
果然，对方的犹豫验证了他的猜测。为了抢回主动权，光毅继续装出撒娇的样子。
“不要嘛不要嘛——人家不要去医院！不要吃药，不要打针——！”
强忍着全身冒起的鸡皮疙瘩，他死死地抱住床架，同时用行动表示抗拒。
“唔……小雪，不要任性啦……”
“不要就是不要！”
“怎么办呢？待会儿还有社团的会议……算了，不去啦！小雪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难得小雪表现出这么可爱的样子……嘿嘿~虽然平时一直都很可爱。不过今天更加~——”
“……”
得到释放虽然是好事，但目睹对方捧着脸颊、露出陶醉的痴样，毛骨悚然的恶寒拂过脊背。他在心底默默地给这名少女贴上了“百合女”的标签。
不过，他突然萌生出一个好主意，兴许可以打破现在的僵局。
“其实我没有生病，只是，只是想再休息一会儿。所以你快去参加社团的会议吧。”
“不行！我怎么能丢下虚弱的小雪不管！如果这时候有坏人闯进来，对无法反抗的小雪施以……呀~——不！等下，能对小雪出手的只有我！”
——这女的，思想绝对很不妙！
目睹对方多变的脸色，他又一度地拉响警钟，警惕起对方的手，感觉只要再被她抓住一定会被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过，眼下他又不得不主动接触对方，为了建立起天使一般的形象。
于是，暗地里绷紧神经，表面上却装出极为和善的表情，他轻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顶。
“那可不行哦~怎么能因为我的一点小事耽误你的青春呢？要好好地享受大学生活呀~！”
那一瞬间，少女愣住了，片刻之后竟真地流出了眼泪。
“小雪……小雪啊呜呜——”
第二次被胸埋，而且变本加厉到有些喘不过气。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光毅在心中狂念起心经。
“呜呜呜——没想到小雪竟然这么关心我——我一定、我一定不会辜负小雪的爱的！”
终于，在鼻血再度喷涌出来前，少女被成功地支走。
精疲力竭的光毅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在椅子上。只不过，少女突然间又折回，补上一句“我一定尽早回来~！”，着实把他吓得不清。
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却仅仅只是开始。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大概唯一能回到原本身体的方法，就是先找到这具身体的主人。脑袋中冒出一种可能性，虽然并不合理——倘若这是“身体互换”的话……
“对了，手机！”
翻找出少女的手机，密码条的上端赫然写着“我最喜欢的食物”。
“食物吗。”
虽然机会只有3次，他不带分毫犹豫地输入了“冰淇淋”。和“小雪”相遇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他可不会漏过那个重点。
下一秒钟，以无比诱人的草莓巴菲为壁纸的屏幕映入眼中。并没有产生多少成就感，他赶忙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忐忑地聆听着电波音，终于在几秒钟之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从听筒中传出的是熟悉、却又仿佛许久未闻的声音——他自己的声音。按捺不住涌起的紧张与兴奋感，他带着结巴的腔调挤出话语。
“你、你好，你是……‘小雪’吗？”
“……”
沉默随即而至，短短的几秒钟此刻在他眼里却比数年还要漫长。如果对方的回答是“不”的话，一切便会回到原点，甚至更不妙。不过，他的等待得到了期待中的回复。
“啊~——！难道你就是邹光毅同学吗？”
从传出的语气来看，对方反倒比自己还要冷静，连真实的姓名都已经掌握，就如同是早已预料到了现在的状况。
“呃，是的。”
“早上好哟~那个，电话可能说不清楚呢。你现在能到B栋教学楼来吗？我们在那碰面吧~”
“好，好的。”
“不见不散~”
“呃，哦……”
明明是无比紧急的状况，却被弄成像是约会的邀请。受对方的影响，那份压抑在心中的紧张感也终于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舒心感。
只是，在紧绷的神经再度得到放松的同时，他才觉察到了最为危险的问题。
——好想上厕所，该怎么办……
PART 2
说到出行，即便这副身体不属于自己，好歹也是一位妙龄的少女，总不可能穿着睡衣在校园里溜达吧！可是问题随即而至，“小雪”身上正穿着着松垮式的睡衣，里面还是更加糟糕的真空状态！
——要“换装”？那我不就会看到她的……！
当然，光毅自认为自己的家教良好，绝不会做出这种恶俗之事！虽然犹豫了相当一段时间。期间还忍不住又揉了一次胸部，但那绝对是不可抗力。
——谁让它一直晃……绝对不是我刻意想去揉它的！不，我只是帮它矫正位置！嗯！
利用借口将自己强行说服，他心安理得地打开衣柜，却随即有一块不知明的物体贴到他的脸上，还伴有清新的花香。
“这啥？”
他将遮挡住视野的丝质物取下，放在眼前。然而下一秒钟，他终于发现抓在手中的布条的正体——半透明的黑色蕾丝内裤。
“呜啊啊——！”
他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慌忙把其塞进口袋中。下意识地望了眼关闭的门口，侥幸着那名少女没有再返回的他松了一口气。
“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如果当场被抓住，十张嘴都狡辩不了。随手抓了件看起来比较宽大的外套，他将其披在身上，心虚中连忙关上了衣柜。
——明明觉得她是可爱系的……不过也有可能是那名女生的就是了。
再想下去就有控制不住的危险，光毅甩甩脑袋，把拉链拉到顶端，借以掩盖住睡衣。
******
行步在湖畔的小道上，相衬着粼粼的波光，两侧的凤凰花正竞相绽放。鲜艳的花朵犹如熊熊的烈焰，燃烧在树梢之冠。然而匆忙之中的光毅无心观赏这副美景，一心只想着快点赶往目的地。
正值初秋的九月，夏日的炎热还未散尽，外加着装的闷热，汗流浃背的他扇动起身前的领口，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若隐若现的胸部。好不容易掰开自己的视线，他慌忙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看到。
“哎，应该尝试下闭着眼睛换衣服的……”
掺杂着某种私欲的悔恨感占据了现在的情愫。
几分钟之后，B栋的教学楼已经近在眼前。他眯起眼睛试图寻找自己的身影，却发现这完全是多余的。
身着黑色五分裤、浅蓝色T恤衫的“自己”正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高高地挥舞着手臂。那宛若十六岁阳光少女般的姿态，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快住手……我才不是那样活泼的个性啊喂！而且话说，那衣服不就是我昨晚的睡衣嘛！
其实原本打算睡的更清凉一些。他仿佛看见了身着短裤裸奔的自己，被舍友强行押送往精神病院的景象。
——能够避免那样的未来……真是太好了……感谢你，老天爷！
见他没有反应，“自己”开始向他小跑而来，那扭动的小蛮腰，如果各自换回原来的身体，他一定会欣然张开怀抱。只可惜……他第二次涌起了呕吐感。
“嗨~——早上好~邹光毅同学~”
面带笑容、极其轻松而又平凡的招呼，完全听不出一丝危机感。
——莫非她是“天然呆”的性格？
光毅这样推测，但是不知不觉中，他竟顺应着回答道：
“早上好。”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眼下换回身体才是第一要务，因为……
“小雪，能不能快点换回去……有点、忍不住了……”
“咦？什么忍不住了？”
“小雪”歪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一想到对方还是待嫁的少女，光毅就觉得口中的话难以启齿，但强装矜持只怕会招来更加无法挽回的后果，虽然他很愿意因此对其负责。
“其实……很想、真地很想上厕所……”
“……”
两秒钟的沉默，随后他清楚地看见了，“小雪”的脸上所泛起的赤色红潮。
“呀啊——不要呀——！”
与尖叫声一同定格在意识最后的，还有迎面而来的拳头。随后，他的世界沉入了漆黑之中。
******
“咦？我刚才是不是走神了？”
光毅茫然地看了眼四周。自己正身处在B栋的某个角落，可他完全没有行走过的印象，记忆像是缺失了一小块。
“没有！”
“小雪”的脸上显现出些许慌张的神色，像是要掩盖什么似地游移着视线，但回复却是相当的理直气壮。
隔着衣服，光毅摸了摸腹部，总觉得那里好像忽然间多出来某个异物，贴在自己的皮肤上。他抑制住了想要把手伸进衣服的冲动，却始终无法摆脱那份狐疑。
“真的吗……”
“真的没有！”
语气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哦……抱歉啊，可能昨晚没睡好。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被那副态度震慑到的光毅决定不再追究。
“没，还没有开始，嗯……对，我们才开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瞿凌雪，中文系二年级学生~”
总觉得对方的表现有些可疑，对话的前后也衔接得不自然。不过他选择顺着将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哦，凌雪同学你好。我是邹光毅，化学系二年级学生。”
“原来我们是一个年级的耶~”
主动握起他的手，凌雪高兴得上下挥舞起来。只是，附属着传来的振动却让光毅口袋中的“某个东西”露出了一角。
“哦、哦。”
什么都没觉察到的光毅受到轻松气氛的影响，也跟着做出反应。不过他还是将话题拉回原处。
“凌雪同学，请问，你知道我们、呃、身体好像交换了这个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吗？”
“诶嘿嘿……是怎么一回事呢……？”
但作为回复的是相当模棱两可的复读，还带有敷衍式的傻笑。他马上猜到了答案：
“难道说……连你也不知道吗？”
“真的很对不起！”
90度弯下腰，凌雪以极为夸张的鞠躬姿势行以歉礼。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看到了那黑色的一角。
“咦，那个是什么？”
“那个？哦，这个啊——”
光毅只是瞥了一眼，想都没想就把“那东西”抽了出来。
“……”
“……”
于是，保持着愣在原地的姿势，两人的视线一同定格在光毅手中提着的蕾丝内裤，发起呆来。
“呀啊——！”
片刻之后，在“辩解”这一词传达到脑中之前，光毅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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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真的没走神？”
迷惘地扫视着陌生的四周，光毅摸了摸有些肿痛的脸颊。
“没有哦，没有哦~”
凌雪笑眯眯地回答道。
光毅总觉得自己今天太过疑神疑鬼，再乱问“为什么”恐怕要被当成精神病患者处理了。
“好吧。”
因此他放弃了多余的质疑。不过就在他重新抬起视线的同时，视野中瞥见了绝对不该出现于此的人影——万年死宅大白！
且不说他为什么会置身于此，结合起他望向这边的视线，眼下构成了最为糟糕的情形——在外人眼里他和凌雪不就是处在告白的场景中吗！而且“他”还穿成这怂样！
远远地仿佛听见了大白爆发出的窃笑，对方立马飞速地逃离了现场。
“等——”
发出叫喊之后，他才想起自己还在和凌雪对话。
“咦？等？”
顺着他的目光，凌雪也向身后看去，不过她当然不清楚所发生、以及将会发生的一切。
无力地垂下手臂，光毅终于陷入了自暴自弃的模式。
“不……没什么事……不管了……那么，这个该怎么办呢？总不会换不回去了吧？”
“啊呜……这个嘛……一、一定有办法的啦……”
自觉愧疚的凌雪扭捏地玩绕起自己的手指，可惜身体是个大男人，娘炮的形象立现。无力吐槽的光毅叹了口气。
“好吧，总之我先和舍友说清楚，不然——”
“等一下！”
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光毅将还未说完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这件事能不能……先保密呢？”
“哈？”
“只要一天！只要一天就好！我一定会在明天之前想出办法的！”
将握紧的拳头摆在胸前，凌雪自信满满地说道。
完全体会不了这份信心源于何处，不过转念一想，还未出嫁的女孩子被一名男性占据了身体，好像真的是很糟糕的情形，也不乏引发各种各样问题的可能性。
“好吧。”
光毅只得答应下来。
“只是，又得忍耐那个‘百合女’……啊不，你的舍友一整天吗……”
“对哦，你已经见过瞿夜啦~是一名很温柔的女性吧~？”
“温柔……吧……”
如果对象是凌雪的话，或许算得上。前提是她的取向真的正常。
“嗯~那就拜托你了~光毅同学~”
“哦、哦。”
面带微笑地挥手告别，光毅再一次惋叹，本该是属于他的“春天”到来了，为什么偏偏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
“好像少了点什么？算了，管它呢。”
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想到，最糟糕的未来正在等着他。
******
果不其然，一回到宿舍面对的就是泫然欲泣的瞿夜，一看见他、应该说“瞿凌雪”的身影，立马扑上来，紧紧地将这具娇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呜呜呜……小雪，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
——又来！话说不是开会吗，怎么这么快！
稍微产生了点免疫力，光毅一边推搡着尝试从黏人的怀中挣脱，一边劝说道：
“没有啦，只是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我怎么可能抛弃可爱的小夜呢~”
面不改色的扯着慌。趁着对方动摇的瞬间，他立即从中闪离。
“真的？”
瞿夜停止了啜泣，用水汪汪的泪眼望向他。理好衣冠之后，光毅回以柔和的笑容。
“真的。不过，我想先去个厕所。”
“好的小雪！请进！”
瞬间恢复精神，瞿夜以可怕的速度飞奔至厕所旁，拉开门扉屈身敬礼，俨然尽职尽责的侍从。
“谢谢~”
最后挤出一份笑容，他紧紧地关上了门。当然，他不可能真地上厕所，只是为了缓解受到干扰的情绪。
从之前的几分钟谈话中，他基本了解到了瞿凌雪这名少女的性格。分析出大致的行动准则后，伪装几个小时也是可能的，只不过要以数倍的脑细胞为代价。
“哎，多灾多难啊。”
最后抱怨了一句，他带上虚假的面具，投身即将历时最长的一天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