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她才发现,赤井泽夜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生活气息,不过大到风格装潢,小到茶杯摆件的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这样的守旧也叫人惊讶。

“让我猜猜,四番队的生活太苦闷,所以你想来找我聊聊未来的出路?”他也不招呼客人,自顾自地走到里面的小隔间去泡茶了。

“赤井老师,请问我的斩魄刀还有解放的希望吗。”

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赤井也是头一次见到。

“……我说过,如果要练习始解的话,找你们队长会比较合适对吧?”他说。

“在四番队的时间只会平静得让我感到不安,我无法在那个地方进行战斗的修行。”她闭上眼,又睁开,“但这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我不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不努力就会难过到想哭的自己。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始解?”

赤井看起来有些懵了。

“啊……压力真大。”

“拜托了!请告诉我,我并不想止步于此,但也不想追逐毫无可能的目标!”她的情绪变得略微激动起来。

赤井的疑惑很单纯:“你害怕被同伴抛弃在身后?”

“不是。”

关于这件事她心中早已有答案,才能和出身的缺陷是她无法弥补的差距,纠结于此没有意义。

“那就是不愿意只做个打杂的后勤工?”

“也不是。”

“那又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始解呢?即使是没有学会始解的普通队员,也都在和你们一样地度过每一天,春去秋来,人生不过如此而已。”

赤井摊开双手,做无奈状。

“我……害怕渐渐地,自己会开始后悔走上死神这条道路。”

她犹豫再三,终是给出如此答复。

没错,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静灵廷日复一日安稳舒适的环境里,忘却了最初的那份倔强。那个未经风霜的孩子眼里必须实现的梦想。

闻言,赤井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久南,你为什么想做死神?那份变强的决心,如果它还没有发生变化的话,便是唯一能引导你走向渴求之物的导向标。”

“为什么想做死神?”

她无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

“为什么想做死神?因为我想知道白姐姐为什么会失踪,我想避免季子小姐的悲剧再度上演。”

“因为……我想拯救更多的人,阻止他们堕落成虚,阻止虚吞噬人类的灵魂,斩断虚和死神之间永无止尽的锁链。”

“因为……我想从最根源的地方停止这一切的残杀。”

“虽然说出来很虚假,但那正是我最高的祈愿。”

“然而现在的我,别说斩断这条锁链,即使是触碰都做不到。我很懊恼,也倍感无力。”

她这样说出心里的话,就像某处被掏空一般,疼痛难耐。

赤井点点头,道:“喏,就是它了。与虚作战才是你做死神的动力,而现在的你,处于根本接触不到虚的真空环境里,自然会变得随波逐流。”

她抬起头,等着他接下去的话语。

“追随它而去吧。我说过,如果你放弃剑道的话,我会觉得惋惜的。”

然而她心头的芥蒂还是无法抹去:“……我没法面对虚。我畏惧于战斗。我,不是个合格的死神。”

“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就上战场。看着你周围的人吧,看看他们如何一点点地跨越恐惧,然后你就能明白了,这些都是大家共同持有的感情。没有人能彻底丢掉它,再强大的人也不能。”

他总是能清楚地了解她的症结所在。

她会情不自禁地被这个人的思维所影响。

“您的意思是?”

“决定这件事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久南君。”

他不再正眼看她,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窗边休养着的白猫身上,仔细顺着它的毛。她愣了一会儿,深深地鞠了个躬,推门而去。

“多谢您。就此告辞。”

十一番队。

“唔?”

海晴翘了翘右脚的大脚趾,眉毛随之抬得老高,她怎么也不相信一大早的刚出门就能发生木屐的绑带断掉这档子破事儿。要知道,她这双木屐可是一直从流魂街穿到静灵廷穿了整整七年了,从来没觉得哪儿松动过。

“真不走运。”

“什么不走运,志波?”

才刚踏出队舍的门,就遇到本队最爱打架的队长这种事,也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挺直腰杆,然后再鞠躬:“更木队长!今天起得真早啊!”

“哪有,不过是想活动一下肩膀而已。喂,要不我们来打一场吧!”剑八还是那副不砍砍什么东西就不安宁的老样子。

“不行!小剑,你忘了吗?今天是来给蠢海送命令书的!”

一团粉色的球球从剑八背上探出头来,正是十一番队副队长——草鹿八千流……

“蠢海……”

不管多少次都没法习惯,这是哪门子的绰号啊!海晴额头上滑下三根黑线。

“啊,对了。”剑八偶尔也还是能正经一下的,尤其是当他从胸口的内袋里掏出一封文书的时候,“这个,给你的。”

“又是现世的驻扎任务?”她似乎有点抗拒。

剑八一脸懒得评论的表情:“听说出现了有趣的虚,虽然对我来说很无趣就是了。”

“那就是短期任务?解决完虚就能回来对吧?”

海晴展开那封文书,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然后轻轻吁了口气。对手是比较难对付的新品种,不过执行者是她的话,应该几天内就能摆平。

“我知道了,队长!”

“等你回来我再去训练场找你,先走了。”

“蠢海再见!”

八千流扔下这么一句话,剑八随意地摆摆手,一下子就消失在空中,海晴知道他是去找本队三席的一角砍砍砍去了。

“看来也不是那么不走运嘛……”她踢了踢脚下的旧木屐,自言自语道。

穿界门打开的时候,她才遇到了一同执行任务的六番队队员,一个出身显赫的贵族子弟,想想就猜得到是为了升任席官积累经验所以随便送到其他席官的身边打下手的种子选手。对于这种事,海晴本人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对于其他人脉网不发达的普通队员来说,贵族的手腕完全可以挤占掉他们本来可能拥有的任务机会,因而这些靠任务履历获得上位的席官被质疑的频率也在逐年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