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游戏

    “啊啊啊啊快拉我出来啊啊啊——!!”

    ——利昂掉进了沼泽。

    “鳄鱼!鳄鱼啊!!比人还大的鳄鱼啊它要咬我——!!”

    ——贝尔过河的时候发生的悲剧。

    “布雷特小心!头上有蛇!”

    ——格兰在布雷特跨过地上树根的时候出声警告道,于是队伍又陷入一团混乱。

    “这里的鱼吃人啊——!”

    ——小雷受了极大惊吓,大声嚷嚷着满地跑。

    “贝尔我好像看见咱爸爸了……”

    “基诺你清醒点!你是不是把那个蘑菇吃了啊?!那个有毒!!”

    ——基诺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诸如此类的惨状,还有很多……

    “这群白痴……”

    夜晚,布雷特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削着一块木头,因为这一天都快把他累死了:“碰到斯黛拉之前就都已经死了好吗?!”

    “息怒,息怒,布雷特。”罗杰愉快地说道,笑眯眯地接过他削好的木头放在一边,“你不觉得我们的部队正因为这些事情才会如此欢乐么?”

    “欢乐个鸡蛇脑袋啊!”布雷特一刀劈下了多余的部分把废料踢走,将弄好的木头拾起来扔到火堆中,于是火焰欢快的窜高了一下继续燃烧着,与他糟透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已经入夜,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比较空旷周围也比较安全的地方落脚,气温骤降使得每个人的行动都有些困倦。这两人被安排留下来看火堆,等着其他人找食物回来。

    “冷静点嘛,布雷特,万一斯黛拉真的过来了,你没注意可就糟了……”

    一阵突然的风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篝火似乎有被吹灭的趋势。罗杰和布雷特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伸手去掏枪——

    一声轻响,布雷特身边的枪一下子被什么人踢出了老远,他立马从自己腰侧掏出了习惯性带着的左轮手枪对准来人,却见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手撑地翻过身子用军靴一勾将它踢开,他看见自己的枪飞上天空。

    布雷特在这一瞬间抽出自己背着的军刀,径直冲向了刚刚将身子正过来落地的袭击者,一刀卡上了她的脖颈。

    “漂亮,大少爷。”罗杰举枪对着来人,眯眼笑道。

    “你以为我们只会用枪?太小看人了吧。”布雷特酷酷的嗓音回荡在这片土地上,晚风将他右眼边的红棕色发帘吹开,冷凝的目光中映着那道他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斯黛拉。

    少女有点惊讶地看着逼在自己颈前的军刀,微笑了一下:“晚上好,布雷特。”

    布雷特那犹如海一样深邃纯粹的蓝色眼眸中此时全是血色,他的刀刃几乎贴上了斯黛拉的皮肤。罗杰绕到斯黛拉身后,用枪指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很抱歉,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斯黛拉。”

    斯黛拉偏过眼睛看了他一眼,灰发男子依旧保持着明朗的微笑。

    “回答我的问题,斯黛拉。”布雷特的声音愈发冷酷,“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们?!还是说,你被谁控制了?”

    “谁告诉你们的,卡提斯吗?”斯黛拉嘲讽似的冷笑了一声,“他怕被我们杀死,不是吗。所以来找你们寻求保护……”

    “你闭嘴!解释清楚了!”布雷特怒吼了一句,“为什么要杀我们?!”

    斯黛拉平静地回望着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布雷特心里一紧,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很奇怪——她没有任何理由杀他们的,她不是很喜欢他们吗……

    “你们没有任何错,布雷特,罗杰。”斯黛拉淡淡地说道,目光游走在布雷特的军刀上,“错的是我们。”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杰,劝你不要贸然开枪。”斯黛拉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放心吧。”

    “……?”

    罗杰疑惑的那一瞬间,斯黛拉就一手抓住了布雷特的手腕将刀掰开,另一手撑住了他的肩膀身体上翻,一脚踢掉了罗杰的枪从布雷特身后翻了过去,布雷特忙转过身,斯黛拉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长刀从下划了上来——

    “咔!”

    布雷特提刀一挡被击得后退了一步,斯黛拉瞬间就闪到了他的面前再次挥刀斩下,他急忙翻过身体躲开那一击,罗杰想伸手捡枪却被斯黛拉的长刀一划,手臂上出现了血痕,抬头,少女笑得胆寒:“不想被我小瞧的话,就不要用枪哦。”

    “……我想也是。”罗杰微笑了一下,伸手掏出了自己的军刀,和布雷特一前一后接近斯黛拉。她只是饶有兴趣的望着二人,然后——

    瞬间发生。

    少女一刀挡住一方攻击,顺势身子侧开右手拽过背后伸过来的手臂,将它的主人一口气连同左手刀挡住的一方一同摔了出去,右腿伸上来狠踢,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不过他们马上爬了起来,布雷特抹去脸边的血,又冲了上来。

    人与人,开始了战斗。

    布雷特和罗杰逐渐变得筋疲力尽,而斯黛拉一点空隙都不给他们地攻击着,她本人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长刀划过的轨迹带出了二人身上的血,洒在地上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火都要燃尽,斯黛拉终于停了手——她将刀候在身体侧,侧耳倾听。

    布雷特和罗杰费力的喘着气正诧异,突然听见了声音:“斯黛拉——!!”

    是小雷,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卡提斯、贝尔,他们三人从树丛中钻了出来举枪对准了斯黛拉,小雷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布雷特和罗杰,愤怒地大吼:“斯黛拉你在做什么?你不认识我们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斯黛拉淡漠地望了他一眼,看到了他身边的卡提斯,开口:“你原来是这样一个胆小鬼呢,卡提斯。”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被你们杀死。”卡提斯低吼道,声音中的杀意十分浓厚,“现在告诉我,你是斯黛拉吗?还是别的人……”

    “砰!”

    枪声,卡提斯的枪掉了下来,他跪倒地上捂住手臂。

    “……卡提斯!!”众人惊叫,这时又听见一声枪响,斯黛拉迅速地跳开,子弹正打在她身后的那棵树上——利昂和基诺、格兰也回来了,他们三人都举着枪对着斯黛拉。

    “人到齐了,这下很公平了。”斯黛拉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卡提斯捂着手臂从地上挣扎起来,轻声问道:“莱克斯,你想和谁玩?”

    “?!”

    寒风四起,队员们眼睁睁地看着火光之中涌起了一道暗红色的烟雾,随即莱克斯那张漂亮的脸从中显现,露出了死神的微笑。

    “……!”

    小雷下意识地前扑,莱克斯的弯刀正好划过前一秒他所处的地方。布雷特和罗杰还没有所行动,斯黛拉的长刀便已挥下,而刚欲开枪的贝尔则见一道寒光闪过,他的枪竟然被削断了。

    莱克斯银铃般的笑声再度响起,她如幽鬼一般游窜在众人之间,刀刀致命,队员们不得不拼命集中精力才能挡下她的攻击。而斯黛拉则像是铁了心一样要致布雷特和罗杰于死地,追着他们一刀又一刀地挥下,似在发泄什么怨气。

   “你这女人疯了吗?!”布雷特忍不住怒吼了一句,在少女的长刀劈过来的时候毫不示弱地一个头槌撞了回去,“醒醒!不认识我们了吗!”

    他这一击将斯黛拉撞得踉跄后退,她捂住头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两声,听见男子如公牛般的怒吼:“醒过来!你是特别部队的斯黛拉!别再做傻事了!别再让小雷伤心——”

   “哦哟哟,不行不行,讲话是犯规的哦。”

    莱克斯突然出现在了布雷特左侧,罗杰一个飞刀丢过去,她幻化成烟回到了少女身边,烟雾如蛇一般缠绕上斯黛拉的身躯,嘴角的笑容愈发冷艳。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双手游走到斯黛拉的肩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你看,他们都是你的敌人,你要杀了他们哟。”

    “你在说什么!斯黛拉?!喂,醒过来!”

    布雷特大吼,少女毫无感情的目光回望着他,惹得他心下一惊。

    “你们是不是觉得,她和你们一样?”莱克斯咯咯笑着,“好好看看她真实的样子吧,亲爱的布雷特——希望你还能活着看见。”

    话音刚落,莱克斯便消散无形。布雷特还没来得及怒吼,少女便猛地攻了过来——

    “……斯黛拉!”

    长刀劈在了布雷特的枪身上,他用步枪当做临时盾牌挡住了她的攻击,斯黛拉猛地转手将他的枪打飞出去,腿踢上他的肚子将他击得弯腰,然后双手抓过他的肩把他摔了出去。

    卡提斯见状用还能活动的抽出了自己的军刀,然而莱克斯停在了他的面前,笑容愈发诡异。

    “……冒烟的女人我来!”卡提斯高声制止想要帮忙的几人,“你们都去压制斯黛拉!”

    他的话刚落下,少女的刀就已经横到了冲上前的利昂身侧,小雷忙把他往后拉顺便伸脚踹向对方,被斯黛拉灵活地避开。

    罗杰将手中的手枪对准她,同时心底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子弹只剩下3发。

“斯黛拉!你快醒来啊——!”小雷咆哮着,枪口在颤抖。

斯黛拉无言地抬起了手中的武器,一个瞬步出现在了格兰的面前猛地刺出刀,格兰努力躲过的同时肩膀被伤到了一点。斯黛拉想继续攻击她,但是突然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右手臂——是贝尔。

与此同时,基诺和利昂快速用绳子套住了她的右脚踝,其他的人则向她冲来——

斯黛拉利落的高高跃起,左腿用力地划出一道轨迹——再一次回旋踢。但是她没有踢到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身体后仰了一下躲开了她的攻击,少女很快反应过来,借着想把她按在地上的布雷特的身体翻了出去。

众人匆忙回头望向她,斯黛拉微微一笑,右腿猛地往后一撤——那里仍连着绳子。

“呃啊!”

基诺大叫了一声,他整个人被绳子带了起来,身体腾空转了一个圈顺势就栽在了利昂身上,二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布雷特和罗杰、格兰还有小雷再次一同冲向了她,斯黛拉便开始了与这四人的纠缠。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让人难以忍受和令人畏惧的,一如现在特别部队的人所面对的少女。她灵活地在四个人的攻击中穿梭着躲避着攻击着,让他们没有余力去反击她。

布雷特被她无数次地打翻在地,他还是坚持站了起来。然而莱克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略显嘲讽地低语道:“你们还是真是锲而不舍得令人作呕呢,不知道她想杀了你们吗?”

“闭嘴!”布雷特一刀挥了过去,莱克斯大笑着幻化成烟,在他身周四处流窜。

“哎呀呀,她也就是对你们会表现得像个人类,面对敌人可是个毫不留情的怪物哟!”

烟雾落在布雷特面前,女人的弯刀划破了他脸侧的皮肤。

“现在我让她不认识你们了,马上就把你们打得不能还手呢!”

烟雾穿过他的腰间,留下三道血痕。

“但她还在压制着自己的本能呢,不然的话,你们早就死了~”

“闭嘴——!”

布雷特怒吼了一句,一刀扎向空气,莱克斯一惊,军刀已经划破了她耳边的发丝——他怎么会突然知道自己要出现在哪里?!

“我们才不管她是什么!她是我们的队友!”布雷特说着抓过莱克斯的肩,将她用尽全力丢了出去,“是不是怪物,根本无所谓好吗——!”

他这句话引得不远处的斯黛拉顿时愣住,挥动的刀也有片刻停滞。小雷见状忙扑了过去将她压倒在地,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全力呼唤道:“斯黛拉!快醒醒,是我呀!”

莱克斯在飞出去的途中就改变了形态,最后平稳落地。她睁大眼睛看着那边扑在斯黛拉身边呼唤她名字的队员们,忍不住摇头,嘴角带着无法理解的笑。

这算什么?

为什么她轻易地就可以被接受了?

而自己却始终被人称作怪物,直到遇到了卢修斯那个木头男……

“斯黛拉!醒醒啊!”小雷几乎是在哭喊,几名队员虽然有用绳子勒住她,但还是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起叫她的名字,“是我们啊!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斯黛拉,醒醒!”

“斯黛拉!”

少女本来冷无表情的面孔终于有一丝动容,布雷特看看那边的状况又回头看向莱克斯,话语中是忍不住的轻蔑:“看见了吗?我们不会放弃每一个伙伴,所以你也趁早把精神控制解除了,别再拿她试探我们。”

莱克斯低头不语,身体微微轻颤——随后,她突然放声大笑,其中夹杂着无法言说的讽刺与悲凉。

布雷特皱眉,这女妖灵果然脑子有问题吧?

“哈哈哈哈哈!斯黛拉,游戏还要继续吗?这些人真是笨得不像话呢。”

“?!”

众人惊诧,小雷突然感觉自己手中碰触的身躯放松了下来,他回过头,斯黛拉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斯黛拉?”

“小雷,还有其他人……”斯黛拉声音颤抖着,“在你们眼中,我……是个怪物吗?”

小雷错楞半刻,然后认真地摇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是我的好朋友斯黛拉,是个可爱的女孩啊。”

“……就算……我这些天对你们做了那些事……也一样吗?”

“你不是被控制了吗?我相信你的斯黛拉,你不会伤害我们的。”小雷微微一笑,“斯黛拉很喜欢我们的,不是吗?我们也很喜欢你的,无论你是什么。”

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

“……所以现在是不受控制了?”罗杰微笑着把手在她眼前晃晃,“你真是吓死我们了,不过意识回来了就好。”

“嗯,战斗力是比较异于常人,以后我们的作战能力需要重新估算了。”格兰点点头。

下一刻,他们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泪水从少女脸上滑落,她无声地哭泣了,眼中似含着万千情愫,或是感动或是委屈,楚楚动人。

斯黛拉嚅嗫着嘴唇,她真是笨死了,为什么要去测试他们会不会害怕自己,这些人是最重视彼此的伙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啊。

“……斯黛拉你怎么哭了啊?别哭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都是迫不得已的啊!”小雷一惊忙安慰道,“之前是我们的不对,瞎说了你一堆……”

“……笨蛋小雷。”少女抬手擦擦自己的眼泪,“是我的不对,非要弄什么测试……”

“咦?测试什么?不是帮我们训练吗?”

“是的,但是我觉得发生了里瓦尔山上的事情之后,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有问题……”

“啊——!真是的,怎么会有问题啦!”

望着那边的少年和少女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着,布雷特也松了口气,他好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他觉得,所有问题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这个女人!

“你,到底都对她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他再次举起枪,“卡提斯说你不是敌人,我可不信。”

“嘿嘿嘿……卡提斯说啊。”莱克斯再次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那卡提斯说的话,你就很相信吗?”

“?!”

一个东西突然落到了这片空地上,几人同时低头,布雷特知道了那个是什么,但他的身体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强烈的闪光炸开在这片区域,伴随着巨响将周围的空气笼罩住,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斯黛拉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在一瞬间被晃的白亮,同时耳膜也感受到了刺耳的震动,她顿时丧失了视觉。

小雷用手臂护住了她的头部,他的耳朵也在疼,而且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听觉还残留着一小点。随后他隐约听见了贝尔或是基诺的惊叫:“……卡提斯……?!”

又有一个东西滚了过来,小雷看见那是一个手雷,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抓起手雷向外围丢了出去,但它在中途突然爆炸——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将半片森林都震了起来,大片鸟群飞出了自己的巢穴,惊慌地在空中尖叫着。众人像是被一个巨人挥手打了出去,身后火光窜出来的瞬间,他们身体便腾空,随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斯黛拉被什么人压着,受到的波及并不严重。她费力的咳嗽了一下,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烟味。过了很久,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先扔出了闪光弹,然后扔出了手雷,而小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行动起来——

不!

斯黛拉才发现自己正在被少年牢牢地护在身下,他的身上全是碎渣与泥土。

“……小雷?”

她想把他扶起来查看状况,抬手却看见了掌心的血,它们红得刺眼而真实。

“……小雷!”

斯黛拉大惊地把意识模糊的小雷扶起来,他的后背到处都是伤,所幸头部并无大碍。她用颤抖的手翻到了他身上包里携带的药剂,按照之前训练所教的内容为他进行注射,同时在心里拼命祈祷着他不要有事。

都是她的错……她应该保护他们的……而不是假装来杀他们啊!

“小雷,小雷!”

听到她的呼唤,布雷特等人也陆陆续续恢复了知觉,忙过去查看情况。

小雷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布雷特见此忍不住一阵窝火,又回想起爆炸前莱克斯对他所说的话,低吼道:“该死的卡提斯,骗了我们吗?要训练也不是这么训练的吧?!”

罗杰虽然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但嘴角的弧度却冰冷异常。格兰和贝尔去找另外几人了,斯黛拉抱着小雷地上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

“小雷……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的,对不起!你快醒来啊,快醒来啊小雷……!”

“……斯黛拉?”

小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声音还是很虚弱。

“是我!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啊哈哈……斯黛拉在说什么啊?”小雷伸手探上少女的脸,轻轻抹去她的泪水,“上次你保护了我……这次总要换我来吧?”

“小雷……”

“哪有让你一直……挡在我们前面的道理呢?”小雷的声音逐渐虚弱,“我……也会保护你的啊……”

他的手垂了下去,斯黛拉心下一急,大喊道:“小雷?!”

没有回应,少年再次闭上了眼睛。

“……小雷!!”

见少女扑在他身上悲痛的模样,布雷特也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罗杰摇摇头,起身去查看周围的情况。

但随后,一个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

“呼……”

布雷特和斯黛拉同时一愣。

“哼……”

布雷特示意斯黛拉起来,他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那小子呼吸平稳,满脸温馨,打鼾的同时竟然嘴角还有流口水的趋势。

“……”

二人面面相觑,斯黛拉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红发男子的额头顿时青筋暴起——还以为他怎么了,结果竟然睡着了?!

“……你给我起来——!”

“哇!”小雷吓得从梦中惊醒,随即背后传来一阵刺激,疼得他呲牙咧嘴。布雷特这一声怒吼吓到了刚回来的格兰等人,相互挽扶的基诺和利昂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望着布雷特暴跳如雷的模样和对面一脸无辜的小雷,罗杰大笑,“真可惜,我还想看看你为了小雷痛哭的模样呢,布雷特。”

“谁要为了这种白痴痛哭啊?!”

“好啦好啦,没事就好。”

“布雷特你吓死我了好吗!我,我差点死掉了诶!”

“少废话!我和斯黛拉还以为你死了呢!结果你竟然睡着了!”

“我真的很困啊!而且知道斯黛拉不是真的要杀我们之后,我总算放心了……”

“放心就可以直接睡觉了吗?!你这白痴!”

“息怒啊布雷特,既然没事的话我们可以整顿一下就出发了吧?”

“——说到这个。”布雷特忽然认真地看向斯黛拉,“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女人——莱克斯,是谁?”

“我也不知道,加尔文跟我说是四大贵族赤蛇家的人。”斯黛拉摇摇头,“她说她是来帮忙的,我本以为只有我和她才会直接与你们交锋,没想到卡提斯他……”

“哼,等见面了再问吧。”布雷特冷哼道,“我们还是先完成任务吧,到时候无论是卡提斯还是兰伯特教官或者是阿索尔将军,总要有个人给我们解释清楚了。”

“可是卡提斯不是说,他自己就是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吗?”利昂突然想起了这个,顿感无奈,“现在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回去也是任务失败吧。”

“你还信他说的话吗?我才不信呢。不管怎样,先回去吧。小雷,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走吧,天亮前我们必须到达。”

“等等,布雷特。”

格兰突然伸手拦他,递给他了一个东西——那是当时放置在山上营地、用来打出魔法标记的小装置,不知为何被他随身带走了。

“怎么?”

“其实我之前就发现这个东西还可以再打开,只是那时卡提斯在,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格兰说着推了推眼镜,将那个小装置旋转了一下。片刻后,他手上的装置中便投射出了一道蓝色的魔法光芒,然后自动写出了文字。

“Take me back.”

队员们下意识地念出了排列出来的北方古语——带我回去。

“所以,这才是真的要我们带回去的东西吗?”罗杰笑眯眯地望着格兰,“菲尔瑞女神的保佑啊,格兰——你真是帮了大忙。”

队员们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希望,格兰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装置放进腰包中,按照布雷特的指示,众人以他为中心展开保护,斯黛拉与小雷走在最后面,待到日出之时,他们终于越过了铁丝网。

小雷不禁松了口气,斯黛拉走在他的身边,时不时还会问他“感觉好点了吗”,或是像之前跑步的时候一样鼓励他。

布雷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好——5点52分。

    “所以是谁来和我们会合?不会是兰伯特教官吧?”贝尔低语了一句,又加大了扛着基诺的力道,“女神啊可千万别是他,否则看到我们这样他一定会觉得我们还练得不够……”

    其他人连被他诙谐的话语逗笑的力气都快没了。斯黛拉有些心疼地看着队员们各个疲惫不堪,精神萎靡,又想到自己竟然还听了莱克斯的话去测试他们,不禁又一阵懊悔。

    “哟,回来得挺准时啊。”

    几人一愣,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斯黛拉神经一紧握住了自己的刀。

    晨曦的光线将两个男人的身影照得半边亮,那种暖色调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让所有人都为它的温馨而屏住了呼吸。

    小雷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望着几个小时前还向自己丢出手雷的卡提斯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欢迎回来。”站在卡提斯身边的加尔文上前一步,“训练结束,辛苦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