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服

    “你想说什么,萨穆尔?”

    “你知道的吧,任教的事情。”

    “这个我还没有想……”

    “我想说的是,不用一个人承担全部。”

    斯黛拉拿起曲奇的手一顿,他什么意思?

    “里瓦尔山上你的实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不然你以为阿索尔会同意这样的决定吗?是因为特别部队的所有人都提出了啊。”萨穆尔抱臂坐在椅子上,慵懒的语调不像是在说服她什么,只是在阐述事实。

    “但是基诺他……”

    “他向你道过歉了,再有问题也只能是他自己的。你担心过多了,他们是想变得像你一样强,就是这么简单。”

    “不可能的,萨穆尔!我不能让他们变成我这样子,你们不明白……”

    “你哪样子?是现在的你,还是体内的那个‘你’?你觉得我们会在乎这个吗?对我们来说你只是斯黛拉,不是任何人。”

    少女愕然,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久久都没有回应。萨穆尔耸耸肩,伸手从她手中的纸袋里拿走一块曲奇塞进自己的嘴里,满意地点头:“嗯,果然还是安娜做的好吃,就是不太甜。”

    “你……”斯黛拉低下头,“你们不知道的……我说过的吧,我杀的人比你们军营中任何一个人加起来的都要多!我不想让他们变成我这样……变成我这样只会杀人的……”

    “说得好像以后他们就不会杀人咯?”萨穆尔轻舔着手指上的碎渣,“他们是军人,斯黛拉,迟早有一天要上战场的。菲尔瑞大陆一千多年来南北方有过多少次战争?自从南方人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就无时无刻不想侵入我们的家园,几次南北战争的间隔越来越短,到时候,你会让那些天真的家伙去送死吗?”

    “南北战争与我无关。”

    “可是这些人与你有关。你在里瓦尔山上拼命保护我们,不正是因为你重视我们么?”

    斯黛拉的心头一悸,睁大了双眼。萨穆尔的语气并不刺耳,但他说出的话却让她无法心安。

    “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所以才需要你,和卡提斯、加尔文这种经历过的人来告诉他们。”男子习惯性地抱臂卷着自己的紫发说道,“汉克教官不是老念叨么,现在流过的汗越多,以后流的血越少。”

    “……”

    “你在害怕什么?既然重视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帮他们变强?”

    “我说过你不明白的!我不能教他们杀人啊!”

    “谁说要你教他们‘杀’了?”

    “……?!”

    “你要教给他们的是‘战’,而不是‘杀’——归根结底,也就是让他们面对任何情况都能生存下来而已,当然,我说的是常识范围内的情况。”

    “但你说他们以后要上战场杀人……”

    “嗯,但不是单纯的杀戮,而是要保家卫国,这点他们都明白。为什么南大陆视我们为威胁?因为我们北方人在没有菲尔瑞女神庇佑的情况下,在严酷寒冷的北大陆生存了数百年。北方人的生存信念比任何人种、物种都要强烈,不然我们也不会活到现在。”

    “……”

    “他们相信你,相信你能让他们变强,成为一名合格的北方士兵——而你也绝对有那个能力。如果你担心的是那个‘你’跑出来还是别的,那你一点也不了解你自己,斯黛拉。”

    “你凭什么认为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少女眼色一凌,萨穆尔不为所动,只是摊手道:“我了解的是‘现在的你’,虽然不完全,但是你为了我们可以从‘那个你’变回‘现在的你’,说明你很重视‘现在的你’拥有的一切——既然你厌恶‘那个你’,那你为什么不为了你喜欢的‘现在的你’去帮助他们呢?”

    “你都在说什么?我就是我自己,没有什么……”

    “嗯,那换个说法吧。你比你想象得要懂得人之常情。”

    “……那是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懂得你们人类的……”

    “那为什么昨天你没有杀掉基诺?”萨穆尔轻蹭着自己的下巴,眯眼问道。

    斯黛拉一愣,他为什么会知道她……

    “我见过你用‘气’对树林做过的事,以你的实力,基诺不应该只是脸上有伤罢了。”男子压低了嗓音,“还有那次和肯特的对决,以及你和阿索尔将军的争斗——后来你一直在道歉,更不想让安娜知道那些残酷的真相,你不想伤害我们任何人。你的感情盖过了你的本能和你的习惯行为,这就是你懂得人之常情的证据。”

    “……”

    “那么,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考虑一下吧。是‘战’而不是‘杀’,‘现在的你’重视他们,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好好活着。”

    “萨穆尔,我……”

    “诶呀,我得走了,之前泡的毒液萃取物差不多要好了。你记得吃光那些饼干哦,否则安娜会生气的——还有,记得还我修车钱!你之前不是赢了那么多钱呢么!不要拖着不还!”

 

二、合作达成

    萨穆尔离开了医疗室,然后朝阿索尔将军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前他敲敲门,里面便传来了男子低沉的声音:“进。”

    萨穆尔低笑着推开门,径直走到他的书桌前,取出兜里的东西放到那些文件上:“效果怎样?”

    “很好。”

    阿索尔摘下耳边的物件,和萨穆尔给的一起收进了带锁的抽屉中,表情严肃,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距离不是很远,所以难度不大。我会再调整的。”

    “清晰度已经足够了。”阿索尔抬眼,“那么,算是说服她了?”

    “也许吧,90%的成功几率。”萨穆尔瞥了一眼边上正在熟睡的奈特莉,小猫动了一下耳朵没有睁眼,似乎对这二人的对话并无兴趣。

    “我要肯定的回答。”

    “好吧,那就是没问题了。话说,您想问她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呢?”

    “她不会说的。”阿索尔简短地答道。

    “……哼哼,既然知道她不会说,索性就不去问,转而让我们这些她比较信任的人来打听?”萨穆尔睨视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笑,“您可真是过分哟,将军。”

     阿索尔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示意他坐到沙发那边去,自己则起身走向一旁的柜子。

    “嗯……好吧,您现在已经获得了一部分您想要的,我也尽我所能了,那么是不是能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见将军一言不发地泡着咖啡,萨穆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用一种很酸的语气感慨道:“啧啧,您真的不把莱托副官叫回来?这种小事都亲力亲为,不会累坏吗?”

    “你若是真的关心,现在还会老老实实地坐着?”

    阿索尔递过一杯咖啡,萨穆尔扬起嘴角接过来,从口袋内掏出随身携带的方糖,拨了六块放入杯中。

    阿索尔对此也见怪不怪,确认门已经锁好后他来坐到男子对面,轻晃着自己的咖啡杯,说道:“想问什么?”

    “我能问几个问题?”

    “随意,但我不保证我会回答。”

    “唔……我想知道,您的参谋——希耶塔拉上校,到底是谁?”

    阿索尔抬眼,望着对面狐狸眼泛着微光的男子,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你需要来问我么?”

    “啊哈。”萨穆尔上吊的眼角更高了,“看来我猜对了。”

    “关于山上我和肯特见到的事,我会告诉你,因为你是相关方面的专家。”阿索尔的语气有些冷硬,“我希望你的聪明是我所想的那样,不要乱惹麻烦。”

    “当然,请你放心,将军。”萨穆尔心满意足地起身行了个礼,姿态甚是滑稽,“那么,您打算从哪里开始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