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雪已停,月光照耀着整个军营,宛如一座银白色的推进城堡。

地牢顶端的透气口隐约透出斑驳的月影,晃在少女略显迷茫的脸上。她宛若垂死的囚徒,无法期盼自由。

地牢的门突然开了。

斯黛拉没有动,无神地靠墙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月光。

她知道是谁过来,因为没有人敢来看她,也不会有人再愿意理会她。

因为她就是如此冷血无情啊。

阿索尔用钥匙打开牢门,走近少女,低身仔细打量着她。

冰冷的空气中突然多了他身上的味道,如雨后森林的木头散发出来的香气一样,令人神清气爽,又倍感舒适。

斯黛拉没有看他。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神迷离如月影般模糊惆怅,只是悄悄将自己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这一举动没有逃过阿索尔的眼睛。

她在掩饰什么?

阿索尔靠近了一些,斯黛拉下意识地往后缩,逐渐警觉。

不对,她不是在掩饰,而是在保护什么——

他快速抓住了少女的右手,扒开袖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上面有什么,便感到一股杀气,他下意识地侧脸躲开斯黛拉的一拳、并用力扭转过她的手臂将她制在地上,却楞住了。

少女正在他身下用宛如恶魔般的目光怒视着自己,那浓浓的怒意差点让他直接掏枪,但斯黛拉的目光又突然弱了下去。

两人同时恢复了理智,阿索尔放开她,少女顺着冰冷的地板缓慢地爬到地牢角落,双手抱紧自己的身子。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了女子手腕上的东西。

若莲草,北大陆边境雪山上独有的草本植物。因花似微小的莲花,全身如雪莲般银白,便得此名。这些小花被编成一串相当精巧漂亮的手链环在她的腕上,使得少女每次抬手的时候都仿佛带起一道流光。

阿索尔鬼使神差地伸手,斯黛拉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在看到他的手后突然一阵战栗,很久以前的记忆霍然浮现——

‘您看这些小孩子很不怕疼的,不信您试试拿剑刺一下,刺什么地方都好。’

男人的大手向她伸来,随即便是刻骨的疼痛与凄惨的叫声……

“——别过来!”

少女惊叫着后退,她吓坏了。阿索尔不明白原因,但见她浑身发抖、满脸冷汗,精神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只好收回了手。

斯黛拉费力地喘息了很久才平定下情绪。眼前的男人也是军官,周围又很冷,太容易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您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阿索尔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想问什么,只好问道:“手上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瞬间改变了少女的神态,她有些爱怜地笑开了,用看爱人一般的目光如痴如醉地盯着手链,满脸都是幸福。

——这女人是疯了么?阿索尔皱眉。

他突然想起来,这女人在外面的冰天雪地呆了十天,回到这里直接被关进了地牢,按理说她应该很虚弱了,为什么还能坚持到现在都不屈服?

“……呐,阿索尔。”斯黛拉突然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索尔愣住,按照规定她绝对没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但为何自己一点也不想去纠正她?

“很漂亮吧,嗯?”

少女又一声轻问,醉进了那莫名的幸福中,也让男子莫名地沉醉了。

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

阿索尔有一段时间的失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天的那次爆发仿佛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他不能被这些表象蒙蔽,他不能心软。这个女人的任务失败了,他必须要惩罚她。

“——你躲在山里这几天,就只编出了这个破手环么?!”

可恶,他最讨厌女人这一点了,总是浪费时间做些没用的东西。

“嗯,它很漂亮吧。”回答他的是少女甜蜜的笑。

阿索尔似乎是彻底失望了。他沉着脸站起来,眼神冰冷地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

他默念着,突然又听到了那微弱的女声。

“呐,阿索尔?”

这一句问得无比小心,仿若如细如丝的雨打在水面上,稍微重一点,水面的平静就不复存在。

阿索尔没有准备地回了头,心中所有的厌恶与不耐烦在下一秒全然消失。

斯黛拉跪坐在地上,像失宠的小狗拼命哀求着主人别把它丢弃一般可怜地望着他,语气柔弱。

“你不会赶我走吧……不要赶我走,好吗……?”

阿索尔扭过头去。他再也受不了了,这里明明冷都要死,为什么自己的脸还在疯狂地变热?

不管了,这女人的脑子已经混乱了,或许明天给她点食物让她脱离这种精神病人似的状态比较好。

于是他大步离开了地牢。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想着,最后踱步到了瞭望台上,麻木地感受着冬夜的寒意,却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傍晚时分,加尔文还来找过他,手里拿着一瓶酒。

‘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和卡提斯猜拳输了,只能是我来跟你谈。’加尔文递给他杯子,‘白兰地,喝了吧,冷静点。’

他默默地喝下那杯酒,心里的火气也随着辣嗓子的液体进入了身体,就此沉淀下去。

‘我知道你为丫头的事生气,但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明天我出去查查,你关两天就把她放出来吧,阿索尔。’

——如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何这女人要说他天真?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阿索尔轻抚上额头,他永远都猜不透她的事。

这边,斯黛拉仍坐在角落,独自一人面对着冷冷明月。

少女凝视着月光,良久,断断续续地哼出了一个如歌谣般的调子。

一切似乎又寂静了下去。

只是十年前曾经搁浅下的梦,如今再度浮现在了脑海中。

阿索尔用钥匙打开牢门,走近少女,低身仔细打量着她。

冰冷的空气中突然多了他身上的味道,如雨后森林的木头散发出来的香气一样,令人神清气爽,又倍感舒适。

斯黛拉没有看他。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神迷离如月影般模糊惆怅,只是悄悄将自己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

这一举动没有逃过阿索尔的眼睛。

她在掩饰什么?

阿索尔靠近了一些,斯黛拉下意识地往后缩,逐渐警觉。

不对,她不是在掩饰,而是在保护什么——

他快速抓住了少女的右手,扒开袖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上面有什么,便感到一股杀气,他下意识地侧脸躲开斯黛拉的一拳、并用力扭转过她的手臂将她制在地上,却楞住了。

少女正在他身下用宛如恶魔般的目光怒视着自己,那浓浓的怒意差点让他直接掏枪,但斯黛拉的目光又突然弱了下去。

两人同时恢复了理智,阿索尔放开她,少女顺着冰冷的地板缓慢地爬到地牢角落,双手抱紧自己的身子。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了女子手腕上的东西。

若莲草,北大陆边境雪山上独有的草本植物。因花似微小的莲花,全身如雪莲般银白,便得此名。这些小花被编成一串相当精巧漂亮的手链环在她的腕上,使得少女每次抬手的时候都仿佛带起一道流光。

阿索尔鬼使神差地伸手,斯黛拉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在看到他的手后突然一阵战栗,很久以前的记忆霍然浮现——

‘您看这些小孩子很不怕疼的,不信您试试拿剑刺一下,刺什么地方都好。’

男人的大手向她伸来,随即便是刻骨的疼痛与凄惨的叫声……

“——别过来!”

少女惊叫着后退,她吓坏了。阿索尔不明白原因,但见她浑身发抖、满脸冷汗,精神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只好收回了手。

斯黛拉费力地喘息了很久才平定下情绪。眼前的男人也是军官,周围又很冷,太容易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您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阿索尔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想问什么,只好问道:“手上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瞬间改变了少女的神态,她有些爱怜地笑开了,用看爱人一般的目光如痴如醉地盯着手链,满脸都是幸福。

——这女人是疯了么?阿索尔皱眉。

他突然想起来,这女人在外面的冰天雪地呆了十天,回到这里直接被关进了地牢,按理说她应该很虚弱了,为什么还能坚持到现在都不屈服?

“……呐,阿索尔。”斯黛拉突然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索尔愣住,按照规定她绝对没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但为何自己一点也不想去纠正她?

“很漂亮吧,嗯?”

少女又一声轻问,醉进了那莫名的幸福中,也让男子莫名地沉醉了。

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

阿索尔有一段时间的失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天的那次爆发仿佛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他不能被这些表象蒙蔽,他不能心软。这个女人的任务失败了,他必须要惩罚她。

“——你躲在山里这几天,就只编出了这个破手环么?!”

可恶,他最讨厌女人这一点了,总是浪费时间做些没用的东西。

“嗯,它很漂亮吧。”回答他的是少女甜蜜的笑。

阿索尔似乎是彻底失望了。他沉着脸站起来,眼神冰冷地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

他默念着,突然又听到了那微弱的女声。

“呐,阿索尔?”

这一句问得无比小心,仿若如细如丝的雨打在水面上,稍微重一点,水面的平静就不复存在。

阿索尔没有准备地回了头,心中所有的厌恶与不耐烦在下一秒全然消失。

斯黛拉跪坐在地上,像失宠的小狗拼命哀求着主人别把它丢弃一般可怜地望着他,语气柔弱。

“你不会赶我走吧……不要赶我走,好吗……?”

阿索尔扭过头去。他再也受不了了,这里明明冷都要死,为什么自己的脸还在疯狂地变热?

不管了,这女人的脑子已经混乱了,或许明天给她点食物让她脱离这种精神病人似的状态比较好。

于是他大步离开了地牢。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想着,最后踱步到了瞭望台上,麻木地感受着冬夜的寒意,却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傍晚时分,加尔文还来找过他,手里拿着一瓶酒。

‘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和卡提斯猜拳输了,只能是我来跟你谈。’加尔文递给他杯子,‘白兰地,喝了吧,冷静点。’

他默默地喝下那杯酒,心里的火气也随着辣嗓子的液体进入了身体,就此沉淀下去。

‘我知道你为丫头的事生气,但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明天我出去查查,你关两天就把她放出来吧,阿索尔。’

——如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何这女人要说他天真?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阿索尔轻抚上额头,他永远都猜不透她的事。

这边,斯黛拉仍坐在角落,独自一人面对着冷冷明月。

少女凝视着月光,良久,断断续续地哼出了一个如歌谣般的调子。

一切似乎又寂静了下去。

只是十年前曾经搁浅下的梦,如今再度浮现在了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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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尔文已经走了一上午。

天刚亮他就出发了,一路未停,直到这座雪山脚下的小溪边。那双鹰眼警惕地审视着周围,好似一个精明的猎人在寻找猎物一样。

见溪水清澈,男子索性随意地把脑袋往小溪里一扎,微凉的水让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不知道今天斯黛拉出来了没,希望她能坚持到自己回去的时候。

那天林娜斯叼回来的肉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还算新鲜。

但是那可不是什么小东西的肉,而是熊的肉。

所以他起了疑,林娜斯就算再厉害也没本事杀死一只熊,更何况是这北大陆边境的雪山上的熊。他执行任务的路上躲过一次熊,也目睹过两只熊争抢食物——那种狂暴的场面谁插进去都不会有好结果吧。

最关键的是,那块肉上的毛有明显被人刮过的痕迹,而且切口也是利器造成的。

所以是有人杀死了熊,但那些人是谁?这片山脉除了来往的运输道路上会有人,其余的地方都是荒野。

难道是破坏道路的境外人?如果是那个兵团,对方数量又是多少?

突然,他身后的树林一阵窸窣,传来了说话声——有人!

加尔文迅速掏出了手枪,深吸一口气,无声地向那边逼近。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见,他运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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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黛拉醒来的时候,已是被关进去的第二天早上。

她费力地坐起身。昨夜阿索尔的突然来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他会问她和亚特拉斯的事情……

所以她刻意让他看见了手链,转移了注意力。

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或许永远都不会跟他提起吧。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听她唱歌的小男孩有着一头绛藕荷色的特殊发色,也和现在的阿索尔一样带点紫红,实属北方人中罕见的颜色。

为什么会再遇上他?

斯黛拉不停地问着自己。连她都没注意到,嘴中无意识地哼出了一个飘渺的调子,旋律优美动听,好似夜晚的摇篮曲,又似唱给爱人的情歌,还似传给天地的灵歌……

“アイモ アイモネーデル ルーシェ

ノイナ ミリアエンデル プロデア

フォトミ

ここはあったかな海だよ”

歌词没有含义,但无所谓,因为这是她最爱的歌,只有她自己和少数几个人会理解其中的意思吧。

“……又是南方古语?欺负我们没几个人听得懂你唱什么吗?”

——牢门边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一如明朗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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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将军。”萨穆尔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阿索尔,“绑在左手臂上试试吧。”

阿索尔接过这幅护腕一样的装备戴好,尺寸刚好符合他的小臂,内侧有皮带扣着一个小型抓钩与齿轮圆盘,手背上还有一套微型发射装置,似乎可以填充一颗子弹。

“我之前偶然发现了延展性很好、而且很结实的绳索,所以就来了灵感。”萨穆尔得意地扬起嘴角,“这东西可以让您方便快捷地移动,时刻上天不耽误。然后我推测了一下,您习惯它的方法大概需要两天,哎呀,也没准是一个星期呢。”

“直接说怎么用。”

“好的,将军大人。”萨穆尔诡异的笑容让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明知道要被这只狐狸捉弄,他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别笑了。”阿索尔只好不爽地低吼了一句,萨穆尔这才收了那种自得的笑容,端起他的手。

“嗯,套好这个小环,记住,勾一下手指就能控制这个机关。不过所有装置的总开关都在你手臂这块,平时不用的时候要记得关好。”

阿索尔照着他说的顺序操作,萨穆尔满意地点头,指指不远处的瞭望台。

“先瞄准瞭望台吧,高度大概不到两层,不会有什么事。”

手刚抬起,又见这只吊眼狐狸满眼散发着不正常的光,心里莫名地往下一沉——他到底要干什么……

“请您记好了,一定要抓紧哦,另外地方要找对。”萨穆尔坏笑着把他的手臂又挪了个位置,“现在,勾您的无名指开启机关吧。”

“咻——!”

带着绳索的抓钩瞬间从他手臂上打了出去,径直飞向了不远处的瞭望台上,牢牢地抓住了栏杆。

阿索尔好像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按照萨穆尔的指令轻勾自己的拇指,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极大的力量便将他拽起来,径直飞了上去——

他忙抓紧手中的绳索,随即便看见瞭望台的墙壁离自己只有几米的距离——

阿索尔吸了口气,猛地伸出右腿一脚瞪了上去,借力翻身跃过栏杆,落到了瞭望台的顶上。

眼边高速飞行的世界又静止了下来,转盘高速旋转着收回了绳索与抓钩。阿索尔低头打量着装置在几秒内运作完毕,才明白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诶呀呀,真是不错的反应力呢!”楼底下的萨穆尔拍掌大笑,“将军,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您了,别人用这个都是直接撞墙,我还以为这速度您肯定也一样呢。怎么样,很刺激吧?很刺激吧?”

“……”

“这个东西叫绳镖发射器,或者您愿意叫什么都可以的,对大部分建筑材料都适用,比如石头、木头与结实的金属。至于卡在什么地方最安全,还需要您自己去摸索了哦。”萨穆尔习惯性地卷卷自己的头发,仰头冲着他大声说道,“请您努力熟悉吧,将军大人!我会一直在边上注视着您的!不过我现在有些忙,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飞速逃进了主楼。阿索尔一脸黑线,怎么会有这么欠的人,看来他需要让萨穆尔赶工做点东西了,否则他只会一天到晚给别人使坏。

不过还是有点事情做比较好,这样就不用想那个女人了,昨晚已经够他受得了。

阿索尔转头看向军营主楼,又一次打出了发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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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斯黛拉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惊得说话都不流畅了。她正无意识地哼着歌,暗处就霍然显现了一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怎么进来的。

“哎呀,不愿意见我?亏我还特地来看你呢。”来人一声轻笑,灰色发梢微微摆动着,眯起的双眼与上扬的嘴角皆是斯黛拉再熟悉不过的。

“……不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只有将军有钥匙的啊。”

“这种简单的锁还难不到我呢。放心,我进来后只是盯着你的睡脸看了一会,你就醒了。”

“罗杰……”斯黛拉尴尬地红了脸,“你来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呢?”罗杰微笑着问道,坐在了牢门边上。

“我……你不怕被将军发现吗?”

“他?”罗杰脸上顿时浮现出阴险的坏笑,“他正跟萨穆尔的小发明磨合呢,没半天脱不了身。”

“你是和萨穆尔串通好了么……”斯黛拉汗然,这两个号称是第八军团智商最高的家伙,果然也是最腹黑的。

“随你怎么想了。那么,我们先来谈谈正事吧,斯黛拉。”

罗杰突然改变了语调,好似变了一个人。他的语气并无太大起伏,却清冽而充满压迫感。

斯黛拉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想谈什么。

“就算你骗过了阿索尔将军和其它人吧,不过你是不是忽略了我们两个呢?”

“……诶?”

“你以为我和萨穆尔看不出来?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话。”罗杰叹了口气,凑近她隔着铁栅栏说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反正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遇到了熊和狼群,又迷路了。”

“……”

“你遇到了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而不愿意告诉我们?”

“……”

“你没有丢掉你的背包吧,你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给谁用?”

罗杰的语气越发逼人,少女只是沉默不语。

屋顶上的天窗逐渐透进了些许阳光。

最后,斯黛拉轻轻地笑了出来。

“……嗯,我不打算否认你的话,不过我也不会承认。”

少女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抬眼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

罗杰并不惊讶她的回答,只是声音又低了一层。

“斯黛拉,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北大陆日曜联邦第八军团,如果你……”

“放心吧,和你们的利益无关。虽然我不擅长撒谎,但我不会食言。”

“那么,是对何人所言呢?”

“你又在套我话了,罗杰。”斯黛拉勾起嘴角,“你和萨穆尔都太聪明了,我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很危险。”

“我看你也不笨啊。”罗杰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不过,你做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斯黛拉微楞,随后自然地笑了,眉眼间全是幸福。

罗杰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这样笑,自然真挚得如同最无瑕的天使,即使落入凡间也难掩其光芒。

“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斯黛拉摆弄着手上的若莲草手链,语气淡漠。

他差不多要放弃打听了吧。

然而,罗杰突然伸手穿过铁栏空隙,紧紧抓住了少女的手腕。斯黛拉一惊想挣脱开,根本无济于事。

毕竟她已经很累了。

“果然是饿的,连我都躲不开了?”罗杰笑着将斯黛拉往自己面前,凝望着她错楞的表情。

“那天阿索尔将军打了你,若是平时的你不可能躲不开。”他紧盯着斯黛拉幽幽说道,那几乎不像一个男人应有的细密睫毛下正泛着寒光。

“……怎么,你还有问题?”斯黛拉的声音随之沉了下去。

这个人的气息很不对,非常的不对,尽管隐藏的很深,但是拨开那些伪装呈现的,分明是杀气。

他想杀她?为什么?

“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罗杰低声说道,抓得斯黛拉的手腕生疼,“——你,到底是谁?”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里仿佛爆发出来一道强劲的冲击气浪,震得斯黛拉有点头晕——昏暗处微微张开眼睛的男子意外地令她不安,那是一种她好久都没有再体会过的感觉……

“……这话,我还要问你呢。”

末了,斯黛拉不为所动的回了一句。

没她想象得那么厉害,终归只是平常的杀气啊。一定是因为自己现在太累了。

罗杰微怔,神色恢复正常,但没有松开手。

“那么,你是南方人吧?”

这次轮到斯黛拉吃了一惊。

她直直打量着罗杰的表情,很久都没有开口。罗杰没有继续问下去,也没有说明有什么证据,就那样微笑地望着她,最后见少女无力地点头。

“我,算是吧。”

男子终于放开她,斯黛拉低下头,神情有些恍惚地呢喃起来。

“我对这个地方没什么不好的想法。我……只是想在这里好好生活罢了。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吧?”

说罢,她抬头,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罗杰心头一紧。

他看了她许久,善意的微笑渐渐回到了脸上。

“嗯,我不会。”

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去。

“……罗杰。”斯黛拉在他出门的那一刹那喊住了他,罗杰立在原地没有转过来。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想杀我,我还是要说。”斯黛拉温柔地说道,眼睛望着日光在墙上投下的那抹光晕,“谢谢你信了我这一次。”

罗杰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带上了门,随即身子一歪靠在了门上。

“信任……吗……”站在门外的灰发男子抬手盖住眼睛,哑声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