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蛇,會鑽洞是很正常的。」

  正式的婚禮結束之後,穿著拖地的婚紗、模樣賢淑優雅的Miss. 青琉叫住了我。

 「把我綁在椅子上的話,只要我現出完整的原形就可以掙脫了。畢竟我是蛇,而且也有辦法能和她的蛇溝通。」

 「也對,真的沒聽過有人抓蛇是把蛇綁在棍子上的。」

  因為蛇沒有腳也沒有手還滑溜溜的,所以把可以在人形和蛇形之間切換的她綁在椅子上丟進反鎖的小房間真的不是個好點子。

 「很高興你和珊娜賽都能來,我很開心。而且安迪的蛇恐懼症好像不知不覺好起來了。」

 「因為他娶了蛇當老婆啊。」

 「被求婚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想娶一條蛇。」她抬頭,「但他說重要的是靈魂不是肉體、人類的壽命又只有幾十年,所以我想給他一個機會。」

 「這句話讚成,說的太好了。」

  重要的是靈魂不是肉體,不管人長成了什麼樣子、或者是人還是不是人,至少「靈魂」這個東西能夠最直觀地反應一個人的人格。

  反過來說,如果光看人的外表卻不看靈魂,那才是有問題的──這,同時也是我看完那本安娜瑪利亞的紀實文學之後最強烈的感想。

 「也非常謝謝你爸爸幫我們做了那麼多的禮物,而且還打半價。」

 「也沒什麼啦,那個糖我們家一直都有在做啊。」

  給賓客的禮品是田氏參藥行的特產蜂蜜糖果和牛蒡茶禮包,本來爺爺還說想送更離譜的東西,但考慮到有人可能會出現不良反應所以被及時阻止了。

 「有各種各樣口味的蜂蜜,所以做成一組送人也很好。而且妳是北投的『青龍明神』,要嫁出去的話當然老爸會更用心去做。」

 「以後就不是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牧師的妻子了。」

 「嗯。」

  不管是什麼樣的兩個人,能夠互相了解對方的心意就是最好的了。

 「說起來,我請學生來當伴郎真的是件好事嗎?」

 「很好哦,其、其實我很謝謝妳這樣──」

 「田秋成!!說好的我們幹架呢!!!」

  就在這時,杵著拐杖、一隻腳還打石膏的廖哥從轉角冒了出來。

 「骨折的傢伙就別想著幹架了可以嗎!?」

 「喂,你們兩個是私底下約好了要打架嗎?」Miss.青琉突然揪住我的耳朵,「雖然結婚了,但我也是老師,所以請你們兩個至少今天收斂點?」

 「我們兩個怎麼敢呢!不是的啦,今天不是物理上的打架啦。」

  廖哥從身後拿出一台psw。

 「我自己也知道這樣沒辦法打架,所以今天特別大發慈悲地要過來跟玩遊戲很強的宅男打電動哦。我都放水到這樣子了,田秋成你是要不要過來啦。」

 「好啦好啦好啦,跟你打就是了。打什麼遊戲?」

 「我最近被柳肥推薦了個很不錯的遊戲,打擊感做的超棒、而且連打的花樣也超多的。」

 「……如果你說的是《保元浪漫物語》的話我們換個遊戲好嗎。」

 「你、你怎麼知道?果然你這傢伙也是喜歡少女遊戲的嗎?」

 「才不是那樣呢!只是我不能接受本篇的劇情而已啦!」

 「你反應太大了吧。柳肥借了我遊戲軟體,我玩了之後明明就覺得很好啊?那個女主角看起來超可愛的,我可不是為了和男人戀愛、而是為了女主角才玩的這個遊戲啊!啊,不過最新一代的《鐮倉浪漫物語》的女主角長得很像青琉老師誒。」

 「因為負責角色設計的是我的姐妹的關係吧,那個人之前也負責了漫畫版。」

 「誒、誒!?」廖哥兩眼放光,「是『Amelia白蛇』老師嗎!?」

 「大概就是這麼個名字,順帶一提,那個人田秋成也認識。」

 「田秋成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我超喜歡她的……不是,聽說她是個美女所以我特別想見她而已!我才不是喜歡她畫的男人所以才想跟她要簽名──」

 「啊,小秋成!小青琉也在!」

  說曹操曹操到。

  嬌小的蘿莉塔今天穿的款式並不是太花俏的類型,相反她今天的衣服比較走大眾一點的路線,不過那身條紋連衣裙上還是有一點的蝴蝶結和荷葉邊的元素在。

 「小秋成這麼久不見還變成帥哥了也,小珊不說的話完全看不出來~是我喜歡的臉的類型呢~好可愛!」

   她看到我之後,二話不說跑了過來、還開始揉我的臉。

 「等等等等等等,你這傢伙太狡猾了吧!!」

 「也不是我願意的,所以不要、不要揉了啦!」

 「讓我揉一下又沒有什麼關係的吧?你是男孩子吧?說起來看到你們兩個我就想到網路上最近有個梗捏~關於斯文的高中男生和不良系的高中男生一起騎摩托車什麼的~」

   應該不是我們兩個吧?

   一想到我們確實一起騎過摩托車,我和廖哥便迅速交換了眼神。

 「奇怪要說什麼呢……啊,教堂花圃那邊有人找小秋成哦。不好意思呢,最近總覺得突然記性變得很不好,總覺得和micca合作之後就有點忘東忘西的。」

 「嗯,那我過去了哦。」

 「喂,你要去哪裡啊!?」

 「打遊戲的話至少也打個Over〇atch之類的吧,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玩乙女遊戲啦!」

  說完,我就跑向了花圃的方向。

  花圃的一帶長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這裡確實很漂亮,而且是一年四季都有盛開的花,也難怪會有人想在這裡結婚。

 「這就是傳說中的田秋成,失敬失敬。」

 「你是誰,找我有事嗎?」

  樹蔭底下站著一個感覺很眼熟的大叔,他手上拿著一杯某連鎖咖啡店的黑咖啡,會知道那是黑咖啡是因為他沒蓋蓋子。

 「我是Undertaker的探員,不過沒有你父親那麼偉大。總之我是代表本部的『赫恩·孟登布朗克』博士前來拜訪的。博士身體不好,所以他不能自己來,請你諒解。」

 「所以你們又跑來找我做什麼,先說好了,你們來找我是不可能問到任何關於白峯的大叔的事情的。懂了嗎?」

  為什麼他們每一次都要特別過來找我啊,就不能放過我嗎?

 「所以如果是要找我爸爸的話,他今天出外診了,而且你沒預約不能看病。」

 「謝謝你。不過我今天也不是來看病的,確實來說是專門就安娜瑪利亞事件過來特別拜訪。這次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不過美國的收容機構『珍和古倫基金會』也接到了類似的事件。因此我有些事想問你。」

 「美國?」

 「對,就是安娜瑪利亞的故鄉。你知道安娜瑪利亞之所以能從那場大火裡生存下來的理由嗎?」

 「對誒,她全身燒傷了,一般燒成那樣感覺根本不可能還活得下來。」

 「我就簡單點說吧,某個藥廠正在研發一種藥,古德韋德先生所在的尤德爾生化和那個藥廠有合作。在他女兒燒傷的時候,古德韋德先生就說服了藥廠使用那個還在實驗中的藥品。」

  那個人喝了一口咖啡。

「那個藥似乎具有大幅提升人類細胞修復能力的效果,實際上也真的是如此。那個藥廠也對很多的人進行了測試,但是那些人也和安娜瑪利亞一樣陷入了某種瘋狂的狀態。」

 「你是說安娜瑪利亞會變成那樣完全是因為……」

「對對,就是因為那個藥。那個藥不會再在美國本土出現了,不過聽說亞洲也有類似事件之後還是得來問問的。預防萬一嘛。」

「如果是這樣的話,安娜瑪利亞她還算是人類嗎。」

「那個藥的最原始成分是『惡魔的尾巴』,或者在逃的『金刀比羅大人』的尾巴。」

「大叔的!?」

 被車撞、被溫泉水噴、甚至被人從空中撞下去都不會有事的大叔,仔細想想生命力的確很強韌沒有錯。

「據說很久以前在歐洲斷尾過一次,結果那根尾巴就一直被梵蒂岡的人保存在罐子裡。十八世紀到現在就沒有腐爛過吧,細胞也活跳跳……然後後來被偷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喂!?」

「沒在開玩笑喲,同學。」那個西裝男又吸了一大口咖啡,「考慮到你們家和那個人的關係不一般、而且你總是會被捲進相關的事情,所以我的上司要我這次過來也有要警告你的成分在。」

 他把咖啡一飲而盡,然後把空杯子放在附近的柵欄木樁上。

「最近這個世界可能就要發生一些很不得了的事情了,到時候不管是你還是其他的人一定都會被捲進去。而且,你似乎也已經被本部的某些博士們盯上了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的?不對,你這次到底來幹什麼的啊?」

「本部的Alto是個危險的人,我的上司一直提防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Alto博士。不過除去這一點的話,同學你知道桓武重工嗎?」

「那不是做電鍋的嗎,難不成電鍋能毀滅世界嗎!」

 實際上我真的知道桓武重工不是什麼好財團,他想說什麼我其實都有個底。

「總之你要不要相信是你的事,那個桓武重工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安全。那麼我先走了,既然你不歡迎我的話。」

 那個人抓起咖啡杯、慢慢地走開了。

「……神經病。」

 我小聲罵了一句,並在下一秒看到了穿著小禮服的老闆娘。

「哎呀?你在這裡啊,還在想說你在做什麼呢。」

「沒事啦。」我別過頭。

 其實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說那個人的事情,而且他看起來就和神經病差不多嘛。

「你看這個。」

 老闆娘笑著從身後拿出百合花和滿天星、還有玫瑰組成的花束。

「是青琉的捧花哦。」

「啊,恭喜……」

「可是我沒有喜歡的對象,所以感覺拿到了也沒什麼用嘛。」老闆娘苦笑,「但是很好看,所以我就把花帶回去插好了。」

「貓會咬吧?」

「放房間就好啦?」

「百合花不適合放房間的。」

「嗯……那該怎麼辦呢。」老闆娘稍稍皺了一下眉,「有了,做成乾花就好啦。」

「妳會嗎?」

「十幾年前我經常會帶些花回家乾燥,現在想來還真懷念。」

 ──說起來,老闆娘也是超過一百歲的老太婆了呢。

 我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忍不住想起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說起來,秋成你的練習做得怎麼樣了?」

「很好哦,回頭再跟妳借書看就好。反正這次是真的被禁止去妳店裡了嘛……不被抓到的話或許還有點希望。」

 我朝老闆娘笑笑,眼睛卻像被吸引住那樣一直看著那個西裝男消失的方向。

「總之,大概就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