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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月湖森林与浓雾之森的小草原上,尚且处于下午时段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泼洒,照亮了每一根纤细的草叶。毛茸茸的绒球花在阳光下变成了金黄色,随风微微摇摆——的确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但,对于犯罪者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天气。

 

“柏格,你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震天的怒吼声打破了草原的平静。先前躲在灌木丛中嗤笑不止的年轻人挨了重重的一拳,几乎是飞出去撞上了地面。绒球花的纤毛纷纷扬扬,年轻人——柏格直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窃笑了一下——这已经无法用“性格乐观”来形容,差不多可以算作“令人恶心”了。

打人的高大男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他像看脏东西一样嫌恶地看着他:

“俺说过了哇?不要让她受伤!你这样让俺们怎么交货啊?!”

“别那么生气嘛,大哥……只是,那家伙可是骑士啊?不采取点措施搞不好我们会被杀掉的喔……呵呵……”

他满脸堆笑的样子让更加冒火的男人又一次举起了拳头——旁边的小个子连忙拉住了他。

“好、好啦大哥,再这么打下去真的会死人的哇……”他有些犹豫地望了望不远处的铁笼,“虽然俺也觉得,掰断手臂什么的,确实有点过分了哇……而且当时那个骑士已经全身麻痹了哇,也就没有必要做到那个地步了哇……”

“闭嘴,布兹。要不是有大哥的‘疾行’,现在我们三个早就被抓到了。就你最没用,你给我有点自觉吧。”

“你、你说什么哇——!”

“好了不要再吵了哇!俺头都要炸了哇!”

男人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柏格和布兹识趣地闭上了嘴。他皱起眉,转而望向浓雾之森——终日大雾弥漫的森林像往常一样寂静,而这,让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

“话说回来……那个小鬼头,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哇。付出那么大一笔钱,却让俺们干这种白痴活儿……说起来,接头时间早就过了吧?”

“是、是啊……俺们该不会被耍了吧?”布兹战战兢兢的,“绑架骑士,再加上拐卖幼女……这罪名要是被逮到的话,绝对会被就地正法的哇!绝对会死翘的哇——!”

“笨蛋,闭嘴!少在这说些不吉利的话哇!”

听着两人的争吵,躺在草地上的柏格低笑了一声。

“这也说不好啊,大哥。说不定那家伙真的把麻烦事扔给我们,然后自己逃跑了。”

他说道。

“那个骑士是个怪物。你知道吗,大哥?我拧断她的手臂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吵嚷声,双手从背后被捆在一起的贝栗亚瑟静静地躺在笼中,表情跟平常并无差别。右手臂暂时动不了了——当然不是因为骨折,只是被绳子捆住了而已。虽然她确实被拧断了手臂,但,过了那么长时间,断裂的骨头毫无疑问已经愈合了。

除此之外,贝栗亚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家常便饭而已。

只不过,要脱离现在的状况必须得花一些时间。她默默地在心里整理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一边仔细地听着那三人的对话,以防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刚刚组成犯罪集团没多久的三人。总是发出令人不快的笑声的柏格,身材矮小的布兹……还有,疑似“祈愿者”的,两人的“大哥”——刚才在混乱中,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班森”。

也就是说,那种异乎寻常的脱逃速度——其实是曜力的作用吗?

“……”

这片大陆上,无论是异端还是祈愿者,都越来越多了——贝栗亚瑟不认为这是好事。但万幸,那个叫班森的粗鲁男人神智非常清醒,所持有的曜力也没有什么问题,并不是异端……只是,将力量用在了错误的地方而已。

这三人好像接受了某项奇特的任务。委托人将一名幼小的女孩交给他们,并要求他们将“骑士贝栗亚瑟”抓来,把她们俩同时交还给委托人——还预先付了一大笔定金。委托人是个十岁左右的,“打扮怪异”的女孩。可即使如此,大额的定金还是轻易将这三个缺钱的家伙给迷住了,甚至都没去管这是多么莫名其妙的任务,现在却又为了委托人的迟到而吵得天翻地覆。

“看来这三个人完全不能构成威胁”——贝栗亚瑟在心中如此判断。比起那三个人,她在意的是那个神秘的委托人。直觉告诉她,那将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存在。

贝栗亚瑟再次看向紧挨着她的另一个铁笼。

——光是她带来的这个女孩,就足以证明一切。

 

笼中的女孩十岁上下,仍然和刚才一样紧紧地闭着眼睛。瘦弱的身体上只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色裙子,露出的纤细四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尽管贝栗亚瑟没有感情丰富到对女孩心生同情的地步,但是女孩那副悲惨的样子,仍然让她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东西。想来,这个女孩也曾经度过了一段非常不堪回首的时光吧——

难道说,那个“委托人”,才是真正跟诱拐集团有关系的人?

那么,她倒希望克洛威尔赶到的时候能顺便把她的剑也带过来——她可不想赤手空拳地上战场。虽然,要说服克洛威尔让她也参加战斗(尤其是现在这个状态下),似乎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难题。

贝栗亚瑟陷入了沉思。

然而,出人意料的变化就在这一瞬之间发生了。

 

——“……给……”

 

对面的笼子中传来了像雏鸟一样微弱的声音。

贝栗亚瑟猛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一切睁大了眼睛——

“……给我……”

刚才为止还沉睡着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她一边喃喃地低念着什么,一边爬到笼子边缘——从裙子宽大的领口中露出的胸口上,有一条对穿了整个身体的,呈现腐坏状态的伤口。

那之上,仿佛烙印一般嵌着一个既像茧又像眼睛的符号。

她将那些困住她的铁柱一一掰断——就像只是掰碎一根脆米棒一样。从被打开的豁口中,她探出身子,两只深红色的眼睛目光呆滞。

 “把你的……给我——”

如此嘶叫着的女孩,将手伸向了动弹不得的贝栗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