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之時,忽然一屁股的跌坐在柔軟的草地上……

濕潤的植物氣味在呼息之間流入鼻腔,同時感受到某種昆蟲正爬到手背上所產生的痕癢感,我隨即提高警惕地環視四周。

映入眼簾的,是總數約十條圓滾滾的綠毛蟲,它們正從四方八面努力地蠕動著身體向我靠近。

「…什麼嘛,只是無害的毛蟲嗎。」

不禁感到有點兒無趣的嚅囁道。

溫柔地把爬到手和衣服上的毛蟲放在地上,我一邊站了起來,然後從學校的花園區走出去。

「蟲呀!!」、「好可怕!誰來救救我!」「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沒有碰到地面的說!」

在學校各處的草地上接二連三的傳來同學們的慘叫聲,看來已經有人贏出了遊戲,於是我便再度加快步伐前往校舍中的廣播室,以免是次事件的犯人先一步逃脫了。

對於蘿絲在遊戲結界中出現的異常狀況,當時的我縱然未必作出了最好的選擇,不過既然也幫助她到了那種地步,接下來只能祈禱她平安無事了。

1

詭異地不見一道人影的學園城堡,過於謐靜的空間讓耳朵產生了陣陣痛楚。

沿途經過偌大的學生大堂,瞥見被遊戲之物摧毀的校舍,以及破碎零落的瓦礫和木造物。

彷彿腦海中響起了機關轉動的聲音,我忽然靈機一動……

其實就算是發生了什麼異常狀況,也不一定要我出手干涉吧?反正又沒有人拜託我,這樣做會有什麼好處嗎?

如此想道的同時,行動著的步伐便頓時停止。

繼續前進的代價是休息時間和學習時間的犧牲,等待著的是不可預測的麻煩事。

另一方面,任何一種不明的因素都可能是自我成長的機會,從而間接幫助我實現回家的目標。

經過數秒間的思考,我決定繼續向前,轉動廣播室木門的手把……

眼前的是收拾得乾淨整齊的房間,棕木色格調的空間和有著簡單佈置的廣播檯,上面只放了一支麥克風。

對面有著古典式窗花的落地窗正被打開著,普通人從這裡掉下去的話恐怕就得粉身碎骨了,而現在那裡剛好站了一位女士,看樣子似乎想親自實驗一下以上的理論,只見她一手握著掃把,正準備從窗口縱身一躍……

「啊……」

有著白藍混色髮絲的她從嘴中發出錯愕的聲音,和面無表情的我四目交接。

她身穿黑色的衣裙,和白皙的肌膚形成了強烈對比。

接著,她停下了原本的動作,轉過身來對我莞爾一笑……

「哼哼~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藍月同學。」

「請別一開始就用恐怖片的口吻說話好嗎?匹貝爾德老師。」

「哦?」

她有點訝異的瞪大眼睛,然後她的目光開始遊移在四周的物品上,最後定位在一張椅子上。

慢悠悠的轉動著身子,她坐好下來後,才重新向我打招呼道。

「那~初次見面,藍月同學。」

我依然佇足在門口旁邊,用平常的語氣說道。

「嘛,雖然不是初次見面……若要說我來這裡的理由,是呢,那些奇怪的手臂是怎麼回事?一聲不響地揍過來,弄得我好痛呢。」

「哈哈~那是給沒有好好遵守規則的壞孩子的懲罰哦~?」

「先不談妳用這種自以為溫柔的說話方式在說著可怕的言論實際上讓人感到十分詭異的事情,像那樣用巨大的手掌把人一邊痛揍一頓再扔到外面的懲罰方式,一般來說會弄出人命的吧?」

「但是——結果上,違反了規定的人也只有藍月同學一個不是嗎?算是結果All Right ?」

「才不好!」

「吶~比起那種事情,你說我們不是初次見面是怎麼回事?」

「……匹貝爾德這個名字,不就是和芙蘿蒂雅齊名…不,是同樣臭名昭著的魔女嗎?」

我一邊提出反問,雙手在胸前環抱起來,繼續解釋起來:

「…傀儡的魔女匹貝爾德,在瑞利斯橫行天下之前的時代曾經活躍於大陸上,不像芙蘿蒂雅那樣路經之處總會帶來破壞,反而是擅長以不同的惡作劇玩弄人心,又有如其名的,創造生命(傀儡)。」

神態撫媚的用指尖抵著下巴,匹貝爾德歪著頭嫣然一笑……

「啊咧~?原來藍月同學是我的粉絲嗎,居然知道這麼多~好厲害!」

「而且沒有猜錯的話,妳就是月之國魔杖店的店主,以及前天設計出笨蛋預言,讓我和小劍見面的人對吧?」

「欸——?藍月同學,這些話,你有證據嗎?」

「……不管是上次在店裡的預言,還是這次在課後馬上出現相關的內容也太巧合了,所以我寧可相信主謀者都是同一人而已,嘛~我既不是偵探,這裡也不是法庭,才不需要什麼證據呢。」

「原來如此,藍月同學是這樣的人嗎,欸——有點意外,還以為會是更天真可愛一些呢……」

她說著說著,忽然間身子一軟,整個人累癱在桌子上,把半張臉埋進了手臂之中,用沒精打彩的聲音呢喃細語著:

「本來呢,是想著要告訴你一些事情的,可是又忽然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像這樣糾結著,結果還是決定來找你一起玩了。」

「咦?妳該不會是在承認了自己就是這次事件的犯人了吧,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再多賣關子的嗎?」

「呵呵,藍月同學在說什麼呢?你不是在遊戲中玩得最盡興的那位嗎?」

被說中了痛處,我的身體下意識地一愣。

「呃…這個歸這個,那個歸那個……妳先用魔法把學校的其他人趕走了,然後弄出一個針對蘿絲的結界,到底是有何居心?該不會是魔女狩獵吧?」

這時候,匹貝爾德臉上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欸——怎麼會,為什麼我非得狩獵自己不可?」

「哈?妳到底在說什麼?『老師』妳當然不會被自己的魔法傷害到吧,我指的是蘿絲的事情。」

「因為~這一帶範圍內的魔女不就只有人家一個而且嗎?」

「咦?」

我頓時感到一陣錯愕,思緒中出現了混亂,就像一直以來無比清晰的記憶片段中忽然響起雜訊……

根據我現在所擁有的知識,如果一個魔法對普通人不起作用,但是對蘿絲卻產生了威脅,代表蘿絲有著異於常人的地方。

普通地考慮的話,排除掉超自然的靈異存在,最大可能的應該是魔女,然而她從外觀上和匹貝爾德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其中的關聯,難道說……

「哼哼~藍月同學雖然腦子很好使的樣子,但是記憶力卻不行呢~居然這麼簡單地被魔法影響了,有點小失望。」

匹貝爾德掩著嘴巴偷笑起來。

一直引以為豪的絕對記憶力如今居然被嘲笑了。

這讓我感覺到十分焦燥……

「夠了…妳要是有什麼想說的話就趕緊說吧。」

「好喲~反正驅逐閒人的結界已經失效了,妳的老師們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那我就長話短說好了……藍月,你還沒有辦法分辨被重疊起來的記憶吧?仔細想一想,你的班級真的是有十五人?」

「……!」

謎底被掀開的這個瞬間,腦海裡忽然閃過零碎的記憶片段。

——這個班級包括我在內,一共十四人,這是昨天的記憶。

——自然地向諾兒確認班上的「十五人」,再進行分組活動,這個是今天的記憶。

在匹貝爾德的提醒下,存在於記憶中的異樣感頓時變得明確起來。

然而在這之間的誤差卻不是一時的口誤。

一直引以為傲的絕對記憶從不知何時被修改了,於是我潛意識地認為,在昨天十四人的班級上還有一個不起眼的身影,而她在今天也確實地出現了。

「嗯哼~明白了?嚇一跳了?」

「……難道妳是為了幫助我而來的嗎?」

「誰知道呢~?我今天只是來找你一起玩而已,如果某一天突然心血來潮的話,說不定會考慮告訴你更多哦,不過首先還是請你協助我退場吧。」

「協助妳退場?在說什麼……」

「真是的~說的當然是藍月同學你要一邊憤怒的吼叫著,一邊向人家攻擊過來,然後讓我在千鈞一髮之際華麗地消失退場……這可是奸角們的浪漫喲~!」

「……既然知道了妳會消失,為什麼我還非得做出這種多餘的動作不可?等等…難不成這時候我應該更激動一些的吐槽嗎……」

我以拳頭輕輕抵著下巴,一邊低頭陷入沉思……

不過當然包括這個舉動在內都是演戲而已。

「再不快一點的話~可愛的女僕小姐就要以全裸姿態被其他人發現了囉?哎——?」

驀地,轟隆的一聲迸裂!

當我仍站在門外之時,早已使出了操控冰晶的力量把整個房間包圍起來,包含對面的窗子下方,以及整個地板和牆壁之中。

然後就在我裝作和她愉快地閒聊的時候,看準讓人無法預料的時機——將整個房間捏成一團!

沒錯,就像控制手掌握成拳頭一樣,將包圍房間的冰塊體積在一瞬間爆發性地倍增,使這個房間在零點六秒內被壓成碎片!

我同時在自己身邊張開盾狀結晶抵抗外界壓力,因此才能毫髮未傷,但是應該沒有人可以及時反應過來才是……

「誒……不見了。」

我不禁發出了訝異的吐息。

使手掌做出相應的動作,號令四周的冰塊同時化為魔法的光芒融化消失掉之後,變成廢墟一般的廣播室內只剩下我孤單佇立的身影。

沒有四淺的血花,也沒有被壓扁的肉體,匹貝爾德的戲份正如剛才宣言的一般華麗地落幕了。

雖一的解釋是真正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或者說我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被催眠了,說不定下一刻便會發現自己仍然睡在床上……

「哎呀…還以為會擊中的呢,不,大概真的擊中了才更令我意想不到,所以才想嘗試看看……」

一面為了滿足好奇心而使出全力攻擊,另一方面又因為沒有擊中而鬆了一口氣。

真是可笑呢,這樣矛盾的我……

2

感覺到腦袋中似乎接收到某種訊息,一種暗示,讓蘿絲不自覺地行動起來。

她推開大門走出去,沿著小路朝著廣闊校園的某個方向邁出步伐,途中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剛才摔到了,於是伸出手來拍掉沾到裙子上的灰塵。

身後偶然傳來了同學驚恐的叫聲,蘿絲因此意識到在遊戲結束後,所有輸掉的人都會被那種熔岩之手扯進地面,然後按照預設的魔法被傳送到室外。

縱然對此感到意外,蘿絲卻彷彿不以為然地繼續走著,跟那些慌忙地逃回家中的同學不同,筆直地朝著校園深處前進。

到底要走到詭祕的森林之中,還是高塔中荒廢多年的地道裡面?蘿絲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必須要是人跡罕至的地方,為了達到某個目的……

突然之間,眼前的路上忽然出現了一位男生的身影。

他是長了一頭凌亂藍髮的藍月同學,在可怕的遊戲中處處幫助自己的,予人可靠的大哥哥般的印象。

一秒鐘前,四周仍然不見一道人影,眨眼之後卻忽然多了一位藍月同學,莫菲他剛剛是從天而降的嗎?蘿絲不禁如此想道。

「咦?為什麼藍月同學會在這裡?」

「我是特地來找妳的,妳才是,為什麼會走到這種地方?森林是禁止區域吧,妳……該不會是想做什麼壞事吧?」

蘿絲慌忙的揮手否定。

「怎…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只是不知不覺說來到這裡了。」

「是呢,蘿絲同學不會做這種事,我也是知道的……」

藍月逐漸靠近蘿絲,一邊揚起笑容的說道。

「…藍月同學,感覺好奇怪,我總覺得,已經再也見不到你……」

她的身體微微地瑟縮顫抖,一邊用帶著不安的聲音低聲嚅囁道。

「蘿絲,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呃…咦?什麼…?」

「今天過得開心嗎?和我們一起玩遊戲覺得愉快嗎?」

蘿絲一臉腼腆的,微微伏下了視線,漸漸的開始玩弄著手指起來……

「……雖然最初的時候有一點害怕,但是有你在…大家說的話也很有趣……最後一起從大家身邊逃跑的時候也是,彷彿是大冒險的感覺呢。」

「是嗎,太好了呢,我也覺得很開心哦……下次再一起玩吧,這是約定喲~」

他溫柔的微笑著,向她伸出了約定的小指。

蘿絲呆然地盯著對方的小指,緩緩地倒抽一口氣……

然後,彼此的小指相扣起來,許下了打勾勾的約定。

「好,要再次一起玩呢~!」

這一瞬間,蘿絲露出了前所未見的燦爛笑容。

驀地,一陣風吹起來,讓遮蓋了雙眼的劉海飄揚起來。

就在此時,藍月終於清楚的看到了,在那雙細瞇著的眼瞳之中,果然閃爍著和匹貝爾德一樣的金色光彩,讓人一見難忘的美麗雙眸。

下一刻,風止了,仍然佇立原地的人影只剩下藍月一人……

他順勢接住了即將掉在地上的人偶,木製品的人偶隨即傳出一陣木材碰撞時的清脆聲音。

這具人偶身穿魔法學園的衣服,頭戴仿照於匹貝爾德髮色及造型的假髮,可是臉龐上卻只有棕木的紋理,完成看不出一具人偶該有的「靈魂」。

縱使如此,藍月仍然用十分溫柔的手法將人偶安放在樹陰之下,彷彿在對待一位熟睡中的少女般。

「晚安,蘿絲。」

臨別之時,他輕輕在人偶的額頭上親了一吻。

3

一絲不掛的梅蘭如今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身在草叢裡,靜待周遭的人離開校園。

就在遊戲結束的時候,她已經回復成人類的姿態被轉移出來,可是平常慣穿的女僕服並沒有一併出現,因此現在才會是全裸。

然而,梅蘭卻沒有因為處於全裸的狀態而表現得不安害羞,反而流露出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她像是在發洩情緒一般粗暴的拔起地上的草,一邊面無表情的發出低聲嚅囁。

「……再讓我等五分鐘的話,回去後就在他的飯菜中下毒,再十分鐘的話……」

梅蘭沒有發現,她的這番說話已經被悄悄地走到她後面的藍月聽得一清二楚……

額角在不覺間滲出了冷汗,背後忽然竄過一陣寒氣,藍月不禁吞下大口口水……

最後,他選擇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以自然的態度向她搭話。

「這邊的露出狂小姐,如果已經滿足了的話就回去囉?」

「……你以為我是拜哪個貓控變態先生所賜才會變成這樣的?」

梅蘭用懷著恨意的目光死盯著藍月看。

可是藍月卻絲毫沒有在意,只是一語不發的為梅蘭披上他

的衣服,巧妙地利用沉默的行動來中斷對自己不利的話題。

如此突如其來的體貼行為,卻讓她內心忽地一陣小鹿亂撞……

在平常日子裡還常常用色情的暗示誘惑對方,如果此時被他發現自己竟然因為這種小事而害羞,以後一定會被當作是純情的蠢女人看待——梅蘭心裡慌張的如此想道,悄悄的移開臉龐。

這個時候,藍月卻進一步靠近過去,並且用公主抱的形式抱起了她。

「呀!……真是的,請問變態先生你突然之間想做什麼?」

「笨蛋嗎?我還可以做什麼?當然是回去了,妳難不成要我和一個露出狂從大道上徒步走回家吧?」

「原來如此,害得我還以為你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獸慾,所以馬上就要在此嘗試『新招式』了呢。」

「我才不會問那些招式到底是用在什麼地方上哦……讓我事先說好了,今夜的晚餐會由我來做。」

「嘖…那麼作為交換,今晚讓我和你一起睡…」

「才不是『那麼』,兩件事根本沒有關係吧。」

「區區一個藍月也敢囂張……我刺。」

「…畢要再用手指戳我的臉頰啦!」

4

夜晚,於月之國某偏遠的小鎮上,兩位來自世界樹的精靈女孩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便正式地向收留她們的餐廳老闆道別,然後開始為了明天一早的旅行做好準備……

雖然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先處理神祕的來客格倫的問題。

他自早上以全身赤裸附帶燃燒的姿態來到小鎮上,嚇壞了附近一帶的居民,可是他本人卻沒有表現出攻擊性,而且看起來還像是失憶了的樣子,讓艾香和妮娜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二人看他十分安靜,也不像會鬧事的樣子,便讓他獨自在外面等著,或是隨便在鎮上走走看,誰知道……

「呃……你現在的動作是不是和我們在數小時前分別時就沒有改變?」

妮娜一邊吃驚地用手掩著嘴巴,一邊發出了訝異的聲音。

她眼前的格倫,正保持著並肩而立的站姿,從腰間伸出手來接過在六小時前還是熱騰騰的包子。

一旁的艾香看到這幅情景,不禁微微彎下腰,把目光流轉在格倫和他手上的包子,露出疑惑的表情問道。

「那個…為什麼不吃東西?是這個包子不合你的口味嗎?」

彷彿化身為一尊石像的格倫,這時候終於轉動了他一片漆黑的眼球,與艾香四目交接之下如此說道。

「這個城鎮,這些食物也,全部看過,所以不感興趣而已。」

「不感興趣什麼的…不吃東西的話身體可撐不下去哦?」

艾香苦笑著歪起頭來。

與之相對的,格倫既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也不說話,只是就這樣凝視著艾香,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此時妮娜像是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於是主動走到二人之間。

「格倫,你有記得什麼嗎?為什麼早上會是那副樣子?你是從哪裡來的?」

「妮娜,妳一口氣問太多啦,一個一個的來吧。」

「咦…這也是沒辦法的吧?有太多搞不懂的問題嘛。」

妮娜不滿的鼓起了腮幫子。

「……我是…特蘭西瓦尼亞的斯特里戈伊,正在尋找卡萊爾的途中,妳們二人,能夠幫助我?」

格倫以缺乏情感變化的聲音向二人說道。

艾香和妮娜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只能愣在原地,彼此面面相覷。

從格倫口中忽然跑出大量陌生的名詞,讓兩位入世尚淺的精靈女孩思緒陷入混亂。

「呃……所以,你的名字是斯特里…?」

妮娜一邊搔著臉頰問道。

「不,名字是格倫。」

格倫毫無猶豫的回道。

「唔……那麼!首先來解釋一下早上的狀況吧,為什麼身體會著火?那個是魔法嗎?」

艾香似乎是想到什麼主意的,用右拳搥在掌心上。

「不,那個是斯特里戈伊的詛咒……」

格倫給予的答案再次讓她們感到莫名其妙。

就在艾香仍摸不著頭腦地思索之際,妮娜一把手拉著她走到一旁,用只有對方聽到的聲音說起悄悄話:

「喂喂,怎麼辦好?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呢……」

「……即使妳這麼對我說也…對了!他不是說自己正在找人嗎?那麼只要我們幫助他找到那個人就好了嘛。」

「可是…我們真的要為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做到這個地步嗎?似乎會很麻煩的樣子……」

「妮娜,妳不覺得這正是屬於我們的使命嗎?這個人就像曾經的穿越者們一樣需要我們,這可是只有我們才能做到的事情喲?」

「唔唔…或許妳說得對,如果我們在這裡放著需要幫助的人不管,某天回到世界樹的時候可沒法理直氣壯地和那些頑固的老頭子們議論呢~」

二人暗地裡經過一番商議後得出了結論,這才三步併兩步地回到格倫的身邊。

整頓了一下,深呼吸之後,妮娜用關切的態度對他說:

「格倫,我們會幫助你找到那個叫卡萊爾的人,你可以告訴我們多一點關於這個人的事情嗎?」

「…卡萊爾不是名字,也不是『人』,他……是像妳們這樣的精靈。」

格倫那閃爍著血紅光彩的眼瞳定睛在艾香身上,然後冷不防地伸出手指指向她高挑的鼻子……

「…疑問,現在世上最強的人,是誰?」

5

月光透過窗戶映照到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室內的照明設備全靠牆邊掛著的魔力爐,它有著古典掛燈的設計,玻璃的容器內放置了一小塊魔晶作為能源,當轉動底部的開關鈕時,魔晶便會緩緩的飄浮起來並自我燃燒,藉此產生照明光茫。

其實把經由國家工廠從空氣中提煉的能源體直接當作照明燈使用是種十分奢侈的用法,具體地說就像寒冷天時有人提出要燒石油取曖一樣,會讓一般人忍不住瞪大雙眼吧。

只是生於二十一世紀的我實在無法忍受每天太陽下山後便要點起蠟燭的工作,一言以蔽之……太麻煩了。

反正只要等我在這個世界中「發明」出鎢絲燈膽,便會滾來源源不絕的財富。

如此想來的話,擁有大量異界知識的我想要在這裡致富說不定意外的簡單。

軍事用槍的構造等知識先不論,光是生產汽車和建造鐵路就能讓我一躍成為世上最具影響力的人,假以時日想要達到富可敵國的地步也不是夢想。

或者是利用我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在這裡重現世界各國名著,就能一口氣成為最偉大的文學家了吧?

啊啊,無論是哪一項都好花氣力的感覺,反而不知道該從哪個開始好了,難道所謂當成功變得觸手可及時反而使人迷惘,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嗎?

——如此這般,當我在晚餐後躺在沙發上看書時,腦海則在想著這種如白日夢一般的事情。

「藍月藍月。」

然後從沒發揮過女僕作用,卻總是身穿女僕裝的梅蘭便頂著一張樸克臉的走過來了。

「……妳所找的人此時無法回應妳的對話,請下次再來吧。」

「無視的話,我就在你面前脫……」

「欸——是嗎?妳真的敢做的話我倒想看看……」

拍嗒拍嗒,解開衣服鈕扣的聲音傳出。

我放下了手上的魔法書,站起來阻止她的動作。

「對不起,是我輸了。」

讓她把衣服重新穿好之後,我又坐了下來,伴隨著一聲嘆息的問道。

「那,妳想怎樣……不,妳有事情找我嗎?梅蘭。」

想來雖然認識了她以後便總是在給我麻煩,但是人家始終是個女孩子,如果被用嫌棄的態度對待還是會受傷的吧,果然還是要溫柔一些……

「我想到了,藍月你其實對一般人沒有興趣,對獸人也沒有興趣,是只會對動物發情的特殊性癖者對吧?」

「妳是故意來吵架的對吧?」

我馬上感到後悔了,果然對待這傢伙不能留有一絲仁慈。

「對不起,完全變成動物什麼的,即使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太高難度了。」

「我只不過是如果被問到更喜歡貓還是狗的話,會選擇貓的程度而已啦!」

「…因為如此,為了彌補藍月你的童貞心靈,梅蘭大人決定會為你實現另一個夢想。」

「喂喂,等一下,童貞是怎麼回事!?」

「抱歉,一時口誤了,應該是處男心靈才對吧?」

「沒有分別吧!」

「抱歉,又口誤了,可是沒想到藍月對於自己的短處有著如此深沉的執念……」

「好,妳是想打架嗎?」

「其實我本來想說破碎的心靈,可是你看……破碎破碎破碎破碎童貞處男,很容易就會唸錯不是嗎?」

「妳的耳朵是爛掉了嗎?發音完全不一樣好嗎!」

這樣下去的話將會沒完沒了,於是我在此時向梅蘭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好了,所以妳到底想說些什麼?給我簡單的說吧。」

她愣了一下,然後假咳一聲,讓氣氛頓時感覺嚴肅起來。

「咳嗯,簡單說……男人這種東西對於女人的期待不就只有做交什麼配的事情嗎?」

「妳給我向全世界的男人道歉!」

「退一步來說,想要掀起女孩子的裙子不也是男人的夢想嗎?所以我的裙子以後可以隨你喜歡的掀哦,想說的話就這些……好痛。」

「妳到底是有多無聊才會特地走過來說這些無聊透頂的黃段子?再說為何我非得做這種噁心的事情不可?光是想像那味道和景色就快要吐出來了。」

我一邊壓抑著不滿的怒火,一邊玩弄著她柔軟的臉蛋,與此同時她也反抗似的用手指戳著我的臉頰。

「真是的,只要乖乖的承認自己總是在想像那種色色的事情不就好了嗎?你真是傲嬌呢。」

「真是夠了呀,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妳變得安份下來?」

「這也沒有辦法的吧?畢竟現在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呀,梅蘭大人實在無法按捺想要對你惡作劇的心情。」

「啊啊~這樣的話還不如也讓妳一起來上學吧?」

「咦?」

「呃……?」

無意之間,我似乎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