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不行啊,腿再抬高点!”

    “是、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夏一面用尽全力抬起自己的右腿,一面苦笑着回想自己走到现在这个境遇的过程。

    从彼岸决定让爱丝琳来给她进行“特训”后,苏夏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所中进行训练。

    虽然说在舞蹈室进行形体训练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这种训练对小苏夏来说有用吗?”

    在舞蹈室的另一边,筑紫千雪代替苏夏嘟囔着发出疑问。

    “她的身体素质其实不算差的吧~重点不应该放在魔力的控制上吗?”

    “你说的没错,光辉圣女。”

    没等站在她身旁的彼岸回答,不知何时离开正在压腿的苏夏走了过来的“代课教师”开口对千雪的疑问进行解释。

    “但这种训练毫无疑问是重要的——尤其是对现在的执灯者来说。”

    “怎么讲?”

    “肌肉和动作训练,换言之是对全身的协调性训练——这种训练的重要性不言自明。”

    协调性确实重要——这位秋叶列岛的巫女不禁点头表示赞同。

    她之所以能够如此自如地控制自己的魔力,发动诸如百鬼夜行这样的大型术式,并不全因作为光辉圣女得到的力量,同样也受到体术锻炼的影响。

    驱动魔力构建术式,对于精神力较弱的人类来说并不是像血族那样仅凭意志就能达成的易事,而是动用全身力量才能得到的结果。

    “是为了促进精神、身体和魔力的协调吗?”

    “不。”

    爱丝琳微笑着否决了千雪的想法。

    “对于一个偶像来说,光唱歌不会跳舞显然是不合格的。”

    “诶?”

    “要成为完美的偶像,自然要在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如果能感动观众,控制歌声中的魔力同样也不再会是难事!”

    这位著名的锡本布尔宫外交大使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继续柔韧训练的苏夏,说出了一席让千雪的思维完全无法跟上的论述。

    “啊,没错......就是这样!”

    “喂,彼岸。”

    “嗯?”

    千雪愣了足足有几分钟,直到爱丝琳飞奔回苏夏身边开始教导她舞蹈动作之后,才算是平复好了交织着无奈和失望的复杂心情。

    “我原本以为你们血族平时都是严肃到死的类型......”

    “她大概是外交压力比较大吧。”

    彼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事实上爱丝琳虽然是诺斯费拉图一族,她的母亲却来自于以舞蹈著称的“舞姬”凡卓一族。

    这种如同恶搞的特训方式,大概也只有她能想出来了吧。

    “其实苏夏没什么可训练的。魔力控制并非一日之功,这点你也应该清楚。”

    魔力控制确非能够速成的技术,千雪仅仅在作为基础的体术上就花费了数年之久。

    正因如此,在千雪和彼岸第一次交手时,千雪使出的“真雪流·踏雪”才会令他感到惊讶。

    那样的高速和力量,即便是天资聪颖之人,也要付出包括但不限于时间在内的庞大代价才能拥有。

    而对于苏夏而言,仅仅数日的训练,甚至在简单的体魄锻炼上都难以有所成效。

    就今天一整天的训练情况而言,无论是基本的体能还是对魔力的控制,苏夏都毫无进步。

    “对她来说,相比于所谓的技巧,自信更为重要。如果她有井上四季那种无所畏惧的勇气,要释放乃至支配歌声中的魔力,以冥灯的力量不会是什么难事。”

    彼岸的脸上隐含的笑意已然消失,说话又变得十分严肃冰冷。

    “但假若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能够做到,那就什么都做不到。”

    千雪没有再看跟不上动作手忙脚乱的苏夏,而是偏了偏头偷看了一眼彼岸的表情。

    他的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明确地知道那场灾难的终点,知道身为执灯者的井上四季最终的结局。

    无法拒绝的命令令人愤怒,而无法违抗的命运则徒增悲伤。

    “彼岸。”

    看着这个逐渐又紧锁了眉头的血族少年,千雪打定主意要做些什么。

    “嗯?”

    “陪我一下。”

    “啊?等——”

    彼岸深知自己与那股怪力无法抗衡却仍然试图反抗,其结果则是被千雪连拖带拉拽离了舞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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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灯者在特训呢。”

    “和我无关吧。”

    一宫川澄依旧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全然不管一旁黑龙少女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前两日他回来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要跟执灯者决斗了”然后就躺下呼呼大睡,完全没注意到妮雅一脸的惊愕。

    “还真是自信呢,你有什么杀手锏吗?我的力量是受到冥灯克制的,如果大意可是会输掉的哦。”

    寄托了屠龙之义的冥灯“吉格弗利”,哪怕其主人是力量孱弱的苏夏,也会对尼德霍格的力量造成强大的压制。

    这就好比是老鼠向猫发起挑战,纯粹自寻死路。

    妮雅倒是一早就知道一宫的目标是执灯者,但在她的设想中应该经过更周全的准备,再采取偷袭的方式一举拿下。

    没想到这个二愣子不做好准备工作也就算了,居然还堂而皇之向苏夏提出了正面决斗的要求。

    “那又如何?现在去搞暗杀之类的把戏?”

    一宫川澄连头也不抬地反问。

    “好像也不行吧。”

    “那不就完了。”

    “......说到底不是你自己太草率了吗?!比起和你一起被打败,我觉得先主动认输投降可能会比较好一点!”

    妮雅被一宫噎了半天,然后连珠炮似地用小拳头敲打起一宫的手臂。

    可能她突然觉得当初在札礼的废墟里相中这个少年是自己最后悔的一个瞬间了吧。

    “行了行了行了,到时候会有盟友的。”

    一宫招架不住妮雅的粉拳连击,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抓住了妮雅的手腕。

    “哦,堕落血族吗?上次那个叫音魇的老头子......”

    “不是。那是他自作主张来帮忙的,我才不会去找那些恶心的家伙。”

    讲起音魇,一宫一脸厌恶。

    虽然就结果而言,音魇对彼岸出其不意的攻击间接促使了新执灯者的诞生,但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多此一举。

    为了不再被这些处处企图利用自己的堕落血族干扰,一宫才特意提出一对一决斗的要求。

    “你要是向耶梦加德那个白痴求助我就和你绝交。”

    “不是。耶梦加德也受冥灯克制,叫他来能做什么?”

    “倒也是。那会是谁呢......”

    推测被一宫连续否定了两次,妮雅歪着头尽力挖掘起其他可能站在执灯者对立面的势力来。

    但还没等她分析完第一个可能,问题的答案就在一宫的床边显现出了身影。

    “哦呀,看来两位在讨论我嘛。”

    装模作样的酒侍出现在了妮雅和一宫的面前,眯着眼睛摆出一贯礼仪式的微笑。

    “这可真是荣幸之至。”

    “啊,原来是你这人渣啊。”

    看到这位不速之客,妮雅的脸色和语气都迅速阴沉了下来。

    光用看都能察觉到她脸上和拳头上浮现出来的凛冽杀气。

    “认识?”

    “化成灰我也认得这个混蛋——不。不如说我想让他化成灰呢。”

    要不是在一宫的身旁,妮雅估计已经现出黑龙的原形把这位一宫所谓的“盟友”当场火化了。

    “哎呀,在这里动手可不太好吧,这个幻术空间看上去并不算稳定。”

    塞缪尔丝毫不在意妮雅的敌意,如往常一般保持着优雅的绅士风度。

    “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还是让我们抓紧说正事吧。”

    “不行。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宫川澄有些不明就里——光凭塞缪尔现在的表现,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和尼德霍格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

    “妮雅。”

    “干嘛?别人无所谓,这个人,你说什么我都——”

    一宫用响指打断了妮雅激动的反对发言。

    “一周早餐换你十分钟安静。”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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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筑紫千雪已经不是第一次把彼岸拖出来了,不过这一次他至少不需要担心被攻击的问题。

    这位神经大条的巫女小姐显然依旧考虑不周,彼岸只得把准备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的千雪带到了风信子来。

    “这家小店还挺别致的呢~”

    千雪朝四周打量着这个小包厢,虽然仅仅是个4平方米大小的正方形房间,却也利用绘画和壁灯布置得相当精美。

    “幸亏预约过,不然你就等着排队吧。”

    “啊呀,上次我看两位可是有专人带进里面的神秘包间的哟。”

    她指的显然是第一次对圣海拉教堂失败的突袭前,彼岸和苏夏来到这里的事。

    那时的她本以为找到了绝佳的攻击时机,却没想到洛雅维的情报效率如此之高,以至于对“樱之舞”的布置都不太完全,间接导致术式的控制权被不约而至的一宫川澄夺走。

    “那就是为预约过的客人准备的哦,月雪小姐。”

    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千雪的回忆,一袭女仆装的元气少女端着两杯咖啡微笑着站在那里。

    “麻烦你了,羽霜。”

    “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嗯,谢谢。”

    放下咖啡之后,林羽霜便关上门离开了包厢。

    彼岸原本以为她看到千雪会更加激动一些——“月雪凉织”这个名字自那场LIVE之后就传遍了枫城的大街小巷,如若不是靠晴明的幻术,在来风信子的路上恐怕他和千雪就要像苏夏遭遇过的那样被记者围追堵截了。

    “她是谁?”

    “帮你做那套衣服的人。”

    “感觉她有些怪怪的......她一直都这么有活力吗?”

    不知是因为衣服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千雪似乎相当在意这位兼职狂人。

    彼岸并没有察觉她说话间语气的转变,至少这样有些低沉的提问显然有别于她当初对颜苏夏产生的兴趣。

    “那就是她的本性所在吧,要不然也做不了这一行不是吗?”

    血族之子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对他来说这样悠闲的时光必须好好珍惜。

    但平日一贯大大咧咧的光辉圣女此刻看上去却有些纠结不已,甚至于回头透过门上的小窗去打量外边忙里忙外的羽霜。

    “不,我指的是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

    作为苏夏的几个好朋友之一,彼岸当初对林羽霜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调查。

    除了活泼开朗、体育全能和酷爱兼职的特点,他对这位直率的少女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印象。

    她只是个普通的阿肯瑟亚人而已——不过就现在苏夏周围的人而言,这已经算是最大的异常了。

    “——我也表达不出来,算了。”

    千雪回过头来,学着彼岸的样子搅拌起自己的咖啡。

    “......所以你拉我出来干嘛?”

    “这个店是你挑的吧?”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原本只打算在步行街上瞎逛罢了。

    结果彼岸却说着“带你去个不错的小店”然后就把她带来了这里。

    这个店也确实不赖就是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别的原因,反正你也不妨碍今天的计划,虽然早了点倒也无所谓。”

    彼岸慢悠悠地解释。

    “不过洛雅维和苏夏不在的话,到底还是有点......”

    千雪有些不太习惯这位王子殿下少见放松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转开了话题。

    “说起来,你为什么让洛雅维去保护苏夏?”

    “有什么问题吗?”

    “洛雅维是你的护卫,她要保护的对象应该是你才对。苏夏的保护工作应该你亲自去做啊。”

    在一瞬间,彼岸以为千雪要像潘多拉一样责问他为什么一直在逃避苏夏。

    但随即他就明白过来这个巫女小姐并没有像她姐姐那样细致的思维,千雪的心理只不过是——

    “你是想接下去说我遇到战斗容易脱不开身,让你去保护苏夏是吧?”

    “诶嘿~这么容易就发现了吗?”

    彼岸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倒也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虽然说......”

    “安啦,你既然知道我姐姐和井上姐姐的事情,那不应该更相信我吗?”

    彼岸可以看出千雪实际上是在憧憬前代光辉圣女与执灯者的配合。

    说到底,她苦练体术的目的,可能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织雪当初作战时暴露出来的缺陷吧。

    “严肃点谈这个问题吧。”

    他停下了手上搅拌咖啡的动作,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之前轻松的表情已然不见踪影。

    “你姐姐和四季并不是一类人,织雪是一个理性的辅助型战力,和力量强大但容易暴露破绽的四季正好互补,她们在血魄灾变中表现出来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那对搭档在九年前一度令堕落血族的乱军闻风丧胆,依靠四季强有力的体术与织雪的符咒支援,她们在小规模的战斗中从未落过下风。

    但那是构筑在两人针对性和互补性都十分强的基础上,在织雪的力量足以自保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战术。

    “但你和苏夏都是感性的人,而且你的战斗力相对更适合正面作战,苏夏却是一个力量较为薄弱的后方支援,很容易跟不上战斗节奏。”

    如果要顾忌对苏夏的保护,千雪在战斗中就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甚至会因此被牵制进而出现破绽。

    而苏夏利用歌声控制魔力的思路如果可行,她很可能会成长为一个广范围的支援,和织雪相比同样缺乏针对性。

    这样一来,现在让洛雅维保护苏夏,彼岸和千雪负责正面作战的模式,才是最优解。

    “失礼了。”

    在彼岸说明完毕的同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来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拉碴的胡子和脖子上狭长的伤疤都令千雪感到无比熟悉。

    “你是......”

    “好久不见了,光辉圣女大人。”

    来人关上了门,虽然他看上去千雪年长了一辈,但依旧谦恭地对这位现任光辉圣女鞠躬行礼。

    “见崎大叔——!好久不见!”

    “嗯。时间紧迫,还是有事说事吧。执灯者不在秋叶列岛,我还有一大堆卡戎之手的事务要处理。”

    长途奔波后的卡戎之手理事长见崎逆一脸疲惫地在千雪身旁坐了下来。

    “情况你应该已经从闲院那里了解过了吧。”

    “啊,是关于一宫川澄的事吧——多谢。”

    彼岸举手示意了一下林羽霜,后者相当迅速地端来了一杯速溶咖啡。

    “这个臭小子的确是我教过的两个徒弟之一,不过因为他随着父亲居住在札礼,灾变中他父亲又......”

    “见崎,札礼的四勇士确有其事吗?”

    “四勇士”——在秋叶列岛和其他大陆民间都有的传闻。

    血魄灾变在官方说法中,是“不当魔法实验导致的能量散溢”。

    当然这只是官方说辞,秋叶列岛的大部分幸存者都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们面临的入侵者是什么样的家伙。

    为了保持秋叶列岛的自由,拒绝不列颠和阿肯瑟亚的政治干涉,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

    而这种沉默极其容易纵容谣言和传说的流行,札礼“四勇士”就是其中一例。

    札礼和寒屋在堕落血族第二次进攻时,因卡戎之手的撤离而陷落,唯有四位勇士率领居民与已经深入城内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虽然札礼最终失陷,但这一事件最终阻碍了堕落血族沿新流而上夹击卡戎之手的计划,使得卡戎之手主力得以安全撤入京都布防。

    “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你毕竟是一早就查过颜苏夏父母情况的。”

    “小苏夏的父母?怎么回事?”

    千雪对苏夏的父母早有疑问,毕竟苏夏家中并未见过家人的身影,连备用钥匙都在彼岸的手中。

    在苏夏家中能找到的线索,只有一楼玄关附近的壁橱中摆放的一些论文。

    那些论文用古文字写就,内容晦涩难懂,不可能出自苏夏的手。

    “......我想,我把他们的名字告诉你,你就都知道了。”

    见崎放下杯子,苦着脸往咖啡里放了一块糖。

    “苏夏的父亲名叫颜泽。而她的母亲,名叫程颖。”

    “程颖......?她不是……那个考古阿姨?”

    恍然大悟般的千雪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织雪当时和四季一同接到京都的这位和蔼的学者,当时给千雪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令当时尚且年幼的她对历史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但她倒是从没想过这位女学者是苏夏的母亲。

    “颜泽是卡戎之手的成员,也是死守札礼的‘四勇士’之一,而程颖则是隶属于阿肯瑟亚官方考古机构的考古学家。血魄灾变中,程颖在偏都琦玉遭到堕落血族的袭击而牺牲,颜泽则于札礼执行‘四勇士’计划后失踪,下落不明,目前认为已经牺牲。”

    加了五六块糖后,见崎仰头一口气喝掉了咖啡——彼岸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位理事长的性格脾气和九年前还是一模一样。

    “另外,‘四勇士’的另外三人,有一人就是一宫川澄的父亲一宫朔。”

    “......所以一宫到底是冲着执灯者来的,还是冲着小苏夏来的?”

    千雪有些迷糊了——她能设想出的剧本是苏夏的父亲背叛了四勇士,导致札礼陷落,然后自己失踪。

    但光凭一句失踪就认为当中有黑幕未免太牵强,这种事情应该调查一下就能得出更为可靠的结论。

    “你是认为他对苏夏的父亲造成了误解?”

    见崎听懂了千雪的疑问,他马上摇头表示否定。

    “这不太可能,秋叶列岛这边的内部情报都是四勇士全部牺牲,他拉拢苏夏我觉得倒还思路正常一些。”

    “他如果是为了苏夏而来,在苏夏挡住那一剑时就不会犹豫。”

    现在彼岸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人类堕邪使在那一夜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现。

    他在“杀死”苏夏后感到后悔的情况,以及在最终暴露出强烈杀意的模样,至此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所以洛雅维才会有那种感觉——一宫的目的仅仅是执灯者而已,即便为此成为了堕邪使,他也许还恪守着作为人类的底线。

    “在苏夏成为执灯者之后,他还正式来提出决斗的要求,意图应该相当明显。”

    “换言之他是误解了执灯者的计划吗?”

    见崎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包厢,放下了刚掏出的烟,叼上一根竹签。

    “当初是四季下令让他们死守的?”

    “当时情况颇为复杂,但事实上他们已经无法撤离札礼了,本部才忍痛下达了‘拼死决战拖延时间,绝不投降’的命令。”

    说起这件事,这个豪放的理事长也露出了一脸阴冷的神色。

    对于卡戎之手来说,无论当时情况如何,这都是内心深处无法抹去的一道伤疤。

    “为什么当初放弃了札礼?”

    彼岸知道札礼的战略意义——这座邻近“金伦加古径”的城市,其重要性和枫城不相上下。

    当时还驻守在圣海拉教堂的他,从ALP军方得到的消息也是直接援救札礼。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座城如若未曾失陷,如今一宫和诺特莱达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那个阶段我在枫城还没有接到援助的指令,但阿肯瑟亚的援军应该已经出发了。不过即使是ALP,要越过天气变化莫测的往生海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当时琦玉和新宿都先后陷落了。‘我们绝不能失去京都海尔菲特’——四季当时是这么说的。”

    “是因为‘假世界树’的关系吧。”

    彼岸想起了上古战争中扭曲,疯长,最后被焚化的阿瓦隆巨树。

    而九年前,和巨树有着相同境遇的,正是京都海尔菲特的标志建筑——天尖塔。

    “以卡戎之手的兵力而言无法分兵作战,在札礼和寒屋被内部攻陷的前提下,只能尽力撤离回防京都。”

    见崎咬牙说完了这段历史,竹签都快要被他硬生生咬断了。

    “当ALP抵达后,虽然札礼被夺回,但牺牲者已经......”

    “看来还是一个脑子相当简单的家伙吧。”

    听完了故事的千雪拍拍手给这位人类堕邪使下了定义。

    “性格一根筋的家伙,八成是以为卡戎之手把四勇士当成炮灰了呗。”

    “......”

    彼岸莫名想起了上古战争中的古人类。

    他们在那个战场上,无疑就是炮灰的存在。

    他并非不认同想赢得战争必定要有所牺牲的说法,但这个称谓还是令他感到十分恶心。

    ——我相信你们的觉悟,但不希望看到无谓的牺牲枉死。

    如果因为人数众多就藐视一兵一卒的价值,那么牺牲再多也终究会输掉战争。

    在彼岸进一步深入思考前,千雪决定改善一下这两位板着脸的男士构建出来的沉重气氛。

    “我说,见崎大叔,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堕落血族和鲜血贵族的关系啊?”

    “我没说吗?是你平时上课不好好听吧?”

    千雪挑衅彼岸的事,闲院早已告诉了他。

    “我难得来一次阿肯瑟亚,看来还能做做复习测试?”

    “这还是免了吧,我自己反省一下就可以了。”

    试图改善气氛的千雪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一脸尴尬地低头搅拌自己那杯早已凉透了的咖啡。

    “看来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见崎一脸歉意地对彼岸说道。

    “不,就光辉圣女而言是位可靠的同伴。”

    彼岸从来没有落井下石的兴趣,随口便给了千雪一个台阶。

    “‘希望回来了’,是吧,见崎?”

    “哈哈哈,没错,你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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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擅自出去了?”

    即便自己并没有限制对方的行动也无从谈起什么“擅自”,看到日落后才回来的塞缪尔,莉莉丝还是有些不悦。

    比起控制欲,那更像是嫉妒一类的情绪。

    “我想,有些凡尘俗事还是不劳烦您动手的好。”

    塞缪尔一脸商业式微笑,朝这位撅着嘴的大小姐行礼。

    “哼,油腔滑调......”

    莉莉丝摆摆手示意了一下,塞缪尔心领神会地打开了她手边的红酒。

    “算了,反正我白天也不好行动,一宫那边怎么样了?”

    “一宫确实拥有了黑龙的力量,但显然还是需要我们帮忙。否则在冥灯的克制下,谁输谁赢还未必——不过您为什么要帮助他呢?”

    塞缪尔一边斟酒一边试探性地询问,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

    “我看人类不爽不可以吗?”

    侍从暗地里苦笑了一下。

    从合理性上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他完全清楚莉莉丝的决定并不是出于这个原因。

    “但您似乎对这位新晋的执灯者特别在意吧。”

    “小小的人类女孩而已,还做着公主梦......”

    好像是被塞缪尔的问题戳中了要害,莉莉丝用力放下了空荡荡的酒杯,用清脆的撞击声表达自己的不快。

    她看来如蝼蚁般弱小的人类,居然试图一次又一次去践行所谓“纯粹的愿望”——光这一点就令她想要从中作梗制造一出悲剧。

    “好了行了,今晚预定的行程呢?”

    “容属下多嘴,您现在的身体需要休息。”

    塞缪尔眼疾手快地在酒杯变成一堆玻璃碎屑前将它收了起来。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动声色惹我生气呢。”

    “属下正是因为这个优点才能留在大人的身边,不是吗?”

    虽然感觉到了主人强烈的杀意,深知对方性格的塞缪尔依旧针锋相对地回应道。

    毫无疑问如果这位星海魔女打算动手,他连回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算了,给我做·晚·饭·去!”

    “是,莉莉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