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鹿城的中心驱车一个小时一路向西,一路上会经过非常多的现代化高层建筑。时代的裙纱撩过之处,一切都焕然一新。

时代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就连多年前嚷嚷着要让孩子们戒掉网瘾的父母们都染上了那「骇人听闻」的网瘾。

但有这样一个地方,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模样。

在那个曾经是全城最大的邮局门前标志性的漆红色邮筒旁,沿着那条老旧的老路前行数十分钟,一条老气横秋的商店街就坐落在那里。在这之中有一栋四层的老楼房,其一楼的铺面上挂着一个早已不能再点亮的霓虹灯,上面写着令人难以理解的『ALl』的字母。而就在这层楼的4楼处,有一个侦探事务所。

今天,这里非常热闹。

「我说啊,侦探弟弟。」

「……什么?」

「这周末去远足吗?」

「为什么?」

我咽了口粘稠的唾液,对这个女人无可奈何的感觉从胃袋蔓延到眼部,紧接着就连眼珠也变得干燥起来,泪腺仿佛在往眼球周边分泌着粗糙的沙粒,我既艰难又痛苦的将目光转向右侧从客厅走进来的女人,用干哑的嗓音问到。

「嗯……不知不觉。」

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子特有的秀气脸颊,刚打过护发素的头发也无法遮住从她眉宇之间透出的英气。女人穿着一件看起来完全不合身的白色T恤,她那较为丰满匀称的美体仿佛能够透过衣服就一览无余。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热裤,看上去白皙柔软的大腿让我无法移开视线,其实再往下看一些,她修长的小腿就更加令人倾心。洗发水的清香借着电风扇产生的气流侵入我的肺脏,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她往上翻着眼珠,嘟着嘴巴仿佛在思考我提出的问题。刚出浴的孙春香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紧接着,像是得出了结论一般,春香姐将双手合十,满面春风的说。

「嗯,因为是春天!」

「这,这个结论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她一蹦一跳的朝我过来,胸前的东西隔着T恤晃来晃去。我赶忙将目光转向一旁,严厉的吐槽说:

「别又是你的突发奇想啊。」

「是啊。」

「诶?」

「刚才洗澡的时候想的。」

「唉。」我脱力般地叹了口气。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将脑袋转向春香姐,想要彻彻底底的和她说个明白。「哇!」

然而离我眼睛不到五厘米处那双大睁着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却仿佛在告诉我其主人的不容置疑性。只要将视线往下错个两厘米,就能看见T恤后面那若隐若现的蓝色蕾丝花边。

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美景」吓了一跳,我心里骤然一颤,向左边猛的一侧身,凳子的重心也随之偏移,我就这样被自己摔在了地板上。

「哇!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像风扇一样摇头摆手,拒绝了正要来帮助我的春香姐。这场面令我哭笑不得,我边扶着电脑桌边站起来,然后郑重地向春香姐说:「没有防备也得有个限度啊!我好歹也是青春期的男生啊!」

然而春香姐只是轻轻的偏了偏头,眯起眼睛一脸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的样子。然后只听她露出讥讽的笑容说:「我又没那个意思,噗噗,难道侦探弟弟心动了?」

「啰,啰嗦!」

这个人是春节时候认识的附近警察局的警察,今年24岁的新兵蛋子,刚从警校毕业就被分配到是公安局的女警察,如大家所见是个很糟糕的家伙。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很怕她。

在那次案件之后,我们之间又有了一些交流,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孙警察单方面拿来的委托,而且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找猫找狗,严重些的就是几件刑事案件。

最开始我们之间只是委托人和侦探的关系,不过后来就出现了蹭饭,蹭睡觉,蹭洗澡的事情,最近她甚至中午都不再回家了,直接在我家解决她的午饭和洗澡。特别是白娅,和她亲得不行,二人就像亲姐妹一样。而我也不知不觉间就称呼她为「春香姐」了。顺便一题我们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习惯也被春香姐给打破了。

现在时间是中午13点刚过,春香姐刚洗完澡,白娅则在厨房做着午饭。我则是在检查着将要提交的稿子。

「小新,春香姐,久等了 ~」

待餐桌上美味得料理被扫荡完之后,我拄着下巴看向正在洗碗地二人,从她们那边传来令我心情平静的和谐之声。春香姐接过白娅洗好得盘子,娴熟的反复擦拭几遍,再将盘子放入柜子之中。房间之中两个女孩欢快交谈的声音和水流冲击盘子得声音交响着,接着是抹布与盘子破擦产生的「吱吱」声以及盘子堆叠在一起发出得清脆响声。

「啊~」

犹如疲劳堆积,致使人的某个反射系统产生的呵欠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春香姐将盘子放入柜子,接着将四肢向上伸展的姿态映入我的视线,这个人民公仆兼公务员的大姐姐就像是要将所有疲惫一甩而空般地大张着嘴,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

春香姐虽然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察,但平时来我们家的时候也并没有表现得这样累。仔细一看,在她的眼窝下方已经积砌着一层不显眼的疲劳——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的黑眼圈。

我回忆起来,春香姐上次来我们这边是昨天中午,距离现在经过了一天整。据她自己的说法,她昨天晚上没有值班。但是奇怪的是,我竟然在她的身上看出了一反往常的疲惫姿态,其证据就是她来时穿的衣服衣领上多少粘着一些黑色的汗渍。

于是我缓缓的开口问到:「春香姐,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嗯?」春香姐和白娅闻声将脸转向我。「为什么这么问呢?」

白娅也是手中拿着盘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盯着我。

「额,怎么说呢……感觉你看起来挺累的,像是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啊,还有今天穿的衣服的汗渍什么的。」

「诶诶?那么明显吗?」春香姐用纤长的手指捂住自己眼窝的位置。「我还以为看不出来呢……」

「没事吧?」白娅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春香姐。而春香姐则是手掌握拳,振奋起精神对白娅说:「没事没事,我精神着呢。」

看着白娅慌手慌脚为春香姐拿被子以及春香姐在一旁使劲拉都拉不住白娅的样子,我忍住不笑出来说:「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经我这样一说,那边乱成一团的二人这才停下来,她们走到餐桌的对面坐下。春香姐开始向我讲述起昨天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来。

昨天下午五点刚过,公安局接到了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男性的报警,该男子用路边电话亭的公用电话打的匿名电话。经调查,电话亭附近没有监控,所以打电话的人的身份无从得知。电话的内容是这样的:「在西城区,农田旁边的房子里,有一个老太太被杀死了。」

电话简短到令春香姐和她的同事们认为这是恶作剧电话的程度。但是出于保险起见,严叔还是决定派出一辆警车去西城区附近的农村查看一下,春香姐也被列入了派遣名单中。

然而问题出现了,西城区附近有很多个农村,警察们出于效率考虑决定先到村子的村委会去,向村长和村支书说明事情的情况,再让他们去调查。待到拜访完这几个村子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时间也来到了夜里的十一点。

这之后,警察之中得留下一个人等待村子方面的消息,所以春香姐就很「幸运」的被选中的。顺便一题选拔方法是抓阄。

时间推移,直到今天早上,只有四个村子向警察局汇报了情况,而其他的村子依旧没有回应。中午下班的时候,春香姐才被解放,然后她就来了我们这边。

「唉……就是这样,果然只是恶作剧吧。」

春香姐罕见地叹着气,满脸疲惫的爬在桌子上。

白娅表情担心的看着春香姐说:「警察也很不容易呢。」

「就是啊~那些笨蛋同事也是天天要约我吃饭,很烦哒。」

「……那可真是奢侈的烦恼呢。」我干巴巴的笑了笑说。要是有人天天约我吃饭就好了,可以剩下多少钱啊,要是能带上白娅就更好。

「怎么样,侦探弟弟,你觉得这是恶作剧吗?」

「怎么样怎么样?小新?」

二人站起身来使劲将脸往我这边凑着,我按住二人的额头,将她们推回座位上,然后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我开口说:「可以是可以…嘛,姑且试试吧,不过没有任何根据。」

「哦哦!」两人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齐声叫着。

「不不,都说了只是试试,别太期待了。」

「噢。」

「那么,春香姐,请你告诉我另外几个没有报告情况的村子的情况吧。」

春香姐听后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眼珠向上看着,看起来正在回忆村子的情况。

「嗯,截止现在还有三个村子没有报告。第一个村子是富民村,村民生活都比较富裕,主要是因为那个村子的人大多数都被外省的某个工厂征集去做工了,那里工人的待遇还不错,而且工资很高。村子里也有很多农田;第二个村子叫林左村,是个很大的村子,外来人口很多,因为在那附近正在开发新城项目,村民整体还算小康吧。最近在那边搬迁的事情比较多,村子里也有很多的农田;第三个村子叫王村,村子在一座山上,整体比较贫穷,年轻人也都外出务工去了,剩下的人则是靠着务农为生。差不多就这些吧。」

「嗯……」我用食指背擦了擦眉间的褶子,如是说到:「从结论说起,去富民村找找吧。」

「诶……?明白什么了吗?话说为什么是富民村??」

春香姐拍了桌子就站起身来,无比惊讶的质问着我。

「不不不,也不说明白了吧,只是可能性比较高。」

我顿了顿,示意失控了的春香姐冷静下来,一旁的白娅也帮着安慰春香姐。

等春香姐深呼吸过后,我才开口解释说:「首先,电话那头是这样说的吧:『在西城区,农田旁边的房子里,有一个老太太被杀死了』。那么,如果这个电话不是恶作剧电话的话,我们就得去分析这句话了。『在西城区。』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所以这句话就意味着打电话的人并不想将确切的地点告诉警察们。」

「难道打电话的人就是犯人吗?」

春香姐有些不安的提问到。但是白娅马上就反驳到:「但是!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害怕被凶手报复的目击者啊。」

「这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说:「因为第二、三句话:『农田旁边的房子里,有一个老太太被杀死了。』我们分析一下这句话。如果报警人仅仅是目击者,那么他为何不说明案发地点?假若他害怕被犯人发现,那么他怎么会知道『老太太被杀死了。』的?这里最重要的是『杀死』二字。」

「会不会是他离现场很近呢?」

「这不可能。因为第二句话是这样的:『农田旁边的房子里。』如果打电话的只是一个目击者,那么他可能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恰巧碰上了这个事件,而他又害怕直接碰上犯人而仓促报警,导致没有记住准确的位置。再说如果他是目击者,那么他在现场被犯人发现的可能性远远大于被在外面发现的可能性。所以从人的心理上来说,他更可能是在外面偶然目击的。」

看着一头雾水的二人,我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复杂,于是补充说:「假如是害怕被报复的报警者,那么他应该是个胆小的人,假如我是他我就绝对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入现场,那么自然无法得知老太太的具体情况。」

「……确实是,这样。」

春香姐点了点头回应到,但白娅则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于是我解释说:「总之他更可能是在外面目击的。」

「噢噢。」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在外面目击的,那么他自然很难得知老太太的实际情况,这也就形成了第二句和第三句话互相矛盾的情况。因此,打电话的人不可能是害怕被报复的目击者。」

两人没有回应,只是等着我继续说下去,于是我继续说。

「那么,继续分析电话里的话。『在东城区,农田旁边的房子里,有一个老太太被杀死了。』其中的第三句话:『有一个老太太被杀死了。』为什么老太太会被杀死?」

我本来想问一问两人的,没想到两人露出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只是实意着我继续说。可恶,你们也稍微动动脑子啊!

「唉,算了,我继续。关于犯罪动机有非常多的可能性,仇杀,情杀,财杀等等一切皆有可能。」

我将这些元素注入脑中,大脑在飞速运转,筛选着答案。

「既然老太太已经死亡,且打电话报警的既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邻居,这就说明老太太处于独居状态,而且性格孤僻,与邻里的关系不是很好,说到这里,情杀的可能性就变低了,同时仇杀的可能性就变高了。但是,一个老太太会做什么事情导致被人杀掉呢?如果我是老太太的仇家我才不会特地去杀她呢,只要每天在家里烧柱香诅咒一下就好了。那么剩下的就是财杀。」

白娅和春香姐听了,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嗯,杀人动机是知道了,那么……那么,为什么说案发地点是富民村呢。」

「唉,富民村很有钱,但这都是建立在村民外出去工厂打工之上的,既然很多人去打工了,那么留在家里的必然是老人和小孩居多。老人是独居的而且村子很富有,那个恐怕是她被某个歹人盯上了,才被害了的吧。」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将目光放回春香姐脸上。只见她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拿出手机拨出某个号码,开始慌慌忙忙的报告着。

「尽量调查看起来很豪华的房子。」

我向头上渗下汗珠的春香姐说道。

「李叔……昨天的案件我有头绪了!嗯……没错,是侦探弟弟帮的忙……诶,你在外面执勤吗?那么请你到富民村里的大房子调查一下!嗯……拜托了。」

急促的和电话那头交谈完,春香姐挂掉电话。

「但愿是恶作剧就好了呢。」

春香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说的是……」

白娅扭头看向窗外,低声回应到。

我没有理会那两个正处于忧郁之中的人,径自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伴随着白色冷气瀑布的消散,我的宝物也随之显现出来。My dear Dr.pepper!

有人说Dr.pepper的味道像是人工合成的杏仁味碳酸,甚至有愚蠢的人说这是加糖熬成的中药。真是愚不可及,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产生这样馥郁的香味?有什么能产生这种顺滑的口感?有什么能够产生这种让舌头情不自禁翩翩起舞的酸甜美味?又有什么能将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呢?

这个世上绝无仅有,唯Dr.pepper。

「Delicious!」

我举着喝了一口的铝罐,在原地转了一圈,微微的睁开先前闭着的左眼,期待着那两个人一副欲求不满地呢喃出:「我也想喝~!」的场景。

「那家伙疯了吧?」

「大概是呢。」

两个人的反应出乎意料,但又是平常姿态。白娅和春香姐双手拄在餐桌上,拖着下巴,一副看神经病的鄙视表情看着我。

我有些慌了。这时白娅还不留情的说出了令我站立不安的话:「那是在show:快来喝世界上最美味的饮料的啊。总之就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

我感觉有种酸酸的液体涌入了耳根,脸颊烫地吓人,于是我赶紧反驳说:「又,又不是!只是,只是我觉得好喝而已!才不是想叫你们喝呢!」

「是是。」

「真的啊!!」

我端着铝罐回到座位上,愤然坐下,然后撅起嘴将头转向一边。

「侦探弟弟,脸很红噢。」

「啰,啰嗦!」

「被揭穿了就害羞成这样,真可爱。」

「别,别捉弄我了!」

「好,好。」

为了将注意力转移开,我在脑中飞速寻找着话题。对了,话题不是有吗,之前的那个!

「说,说起来上午的时候,春香姐不是说什么远足吗?」

「啊,小新开始转移话题了。」

「啰嗦!」我起身越过铝罐弹了一下白娅的脑门,雪白的皮肤应声变红。白娅捂着脑门后仰脑袋,一脸怨念的盯着我。紧接着她将表情改变成楚楚可怜状看向春香姐。

「你小子,打女孩是什么情况??」

「诶?」

春香姐像个壮汉一样挫了挫自己的指节,咔咔作响的手指令我背脊一寒。只见她将短袖挽到肩膀之上,我咽了口口水。

「就算是侦探弟弟也不可饶恕!」

「咦!!」

春香姐用她训练有素的身体给我来了个全身关节技套餐!由于过程太过残忍以及痛苦,就连抹到肩上的袖口之间若隐若现的蕾丝花边也无法缓解这股剧痛。嘛,总之这里不予描述。

当我拖着胀痛的关节爬回桌子前时,白娅那家伙竟然一脸阴笑的看着我。我马上呲牙向她示威,没想到那家伙马上就去向春香姐求援去了!这次换春香姐向我呲牙示威了。

白娅!给我记好了!

「那,那么,远足的事情怎么说来着呢,哈哈……」

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嗯,没错。

「啊,对了。什么事情来着?」

「喂喂喂,上午你自己说的吧!什么周末去远足来着。」

「有这回事吗?」

「有诶!」

「我忘了。」

「哈?!算了,本来我还想去呢。」嘛,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去,就说一下客套话吧。

「嗯?侦探想去远足吗?」

「嗯!当然。」当然不想去,一点都不想,完全不想。但是既然你忘了,就去捶胸叹息你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折磨我的机会吧!哈哈!

「好,走吧!」

「诶?」

什么什么??

「小娅也去吧?」

快拒绝她!白娅!我使劲向白娅使眼色,想让她明白我的意图。

「嗯,跟春香姐一起的话。」

「白娅!!」

「嗯?怎么了?小新?」这,这家伙的眼神绝对是在嘲笑我!她绝对是在理解了我的意图之后才这样说的!可恶啊!后院失火了!

「很好!那么这周六出发吧!地点就在子息山!」

「喂,慢着。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是吗?」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上当了!「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呢,记得准备好东西噢,不过这几天我也还会过来的。」

山。

那是一个反人类的地方,如果山是一个人的话恐怕已经被国际法庭起诉判了上亿年的徒刑了,罪名是「反人类罪」。

自古一来山就是人类的敌人,不知道有多少有这无限希望的青年少年们死在山上。大山还阻碍了人类的进步,如果没有山,人类恐怕早就放火箭飞走了。嗯,没错,别和我讲科学,绝对是这样的。

而,我,将去爬山?哈哈哈,好笑,呜……不想去。

就在我陷入自己内心的绝望之时。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先是一段犹如录音机开启时的空响声,然后是跳跃的音符以及清脆的电子音乐。是「ECHO」,令人熟悉的手机铃声。

我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但是并没有来电。那么就是——

「喂,李叔……找到了?!嗯……好的,我这就联系局里,嗯,拜托你继续调查。诶……现在吗?嗯……好的。」

不知什么时候,春香姐将手机铃声换成了与我相同的音乐。

春香姐将目光移向我,我们四目相交,但她很快移开了视线。紧接着她将手机拿离耳边,在手头操作几下,然后将手机放在了桌上,电话那头的声音就这样被播放出来了。

「喂喂,能听见吗?侦探同学。」

找我的?「啊,嗯,听得见的。」我犹豫着回应到。

「那就好,我这边也听得见,我说一下现场的情况。」

「诶?等……」

没等我说完,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李叔就自顾自的陈述起来。

「如你所言,这是一栋大宅子,但是里面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居住。房子里有一个保险柜,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拿走了,保险箱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老太太死在了客厅的地板上,死因是窒息,脖子上有被绳子一类的东西勒过的痕迹,死亡时间看不出来,等法医鉴定之后才能知道。客厅有打斗过的痕迹,沙发和茶几被搅得很乱。」

就像连珠炮一样陈述完,电话对面的李叔歇了口气。我则是一脸厌烦地看着电话,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成了义工了喂。

算了,就算是帮春香姐的忙,总之先在脑中整理一下。于是我让李叔先停一停:「你等等,我想一下。」

「好。」

恐怕这起命案已经在警察局里传开了吧,在等不久,警察们便会倾巢出动了,到那时候警察们就能找到事件的真相。不过算是小试牛刀吧,我将李叔所说的信息在脑中汇集,等到这些信息在我的脑中理顺之后,我向电话那头说:「继续吧。」

「据说老太太有一个孙子,年龄大概在24岁左右,经常在外面鬼混,有吸毒史,在老太太死前回过一次家,但是死亡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根据村民们说,这个老太太性格孤僻,在村里没有什么熟人,也没有仇人,生前就只和三个人交流。一个是她的孙子,另一个是送报纸的人,还有一个送牛奶的人。」

「孙子很可疑啊……」白娅呢喃到。

「立刻去搜捕她孙子吧,李叔。」春香姐急切得向电话那头说。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我叫住春香姐以及白娅还有电话那头得李叔说:「等等,李警察……」

「叫我李叔吧,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在我们局子里,你可是大名人了。」

「喂喂别说得我就像经常进局子一样啊。」我吐槽他,然后接着说:「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屋子外面吗?」

「屋子外面……周围吗?」

「嗯。」我想了一下,说:「门口。」

片刻之后,李叔似乎就到了门口。

「有什么发现吗?」

「等等。」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得响声和空气对流产生得杂音。

「有了,牛奶箱里有一袋牛奶。」

「生产日期呢?」

「诶?」

「生产日期是什么时候。」

面对我「奇怪」的疑问,无论是电话这边的白娅和春香姐还是电话那头的李叔都表现出他们有所以为,大概就是:问这干什么?能抓到犯人吗?不过我并没有和他们解释。

李叔顿了一顿,终于反应过来一样说:「啊,生,生产日期。是昨天的。」

「嗯,还有别的吗?」

「还有……啊,旁边的报纸箱里塞着两份报纸。」

「嚯……」我将注意力转回来,对着电话那头说:「李叔,你去向附近的村民打探一下消息,要跟老太太孙子有关的信息。」

「好嘞,待会再一并告诉你。」

「嗯。」

说完李叔就挂掉了电话,手机中传来很有节奏的嘟嘟声。

随后春香姐拿起电话拨向了某个人,似乎是再向局里汇报,而我也搓着眉间思考起来。

我认为在进行推理和演绎的时候,最重要的并非逻辑能力,而是情报的数量和质量,多么强大的逻辑思考能力也无法从空无一物的尸骸中获取死人口中的真相。

我仔细想了想,发现现在所需的情报还不够,更进一步的推理已经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我轻呼一口气以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回过神来,春香姐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开始与白娅聊起天来了。

春香姐拍了拍手,激情饱满的对白娅说:「小娅的画最近越来越漂亮了。」

「真的吗?」

「嗯!当然。」

「是吗……」

听到春香姐的夸奖,白娅的脸颊慢慢染上了一层红晕。

「啊!对了,小娅!」

「怎么了?」

「西城公安局外面不是有两块宣传窗吗?」

听了春香姐的话,我拄着脸颊回忆起西城公安局门口那两块常年贴着单调乏味令人不愿多看一眼的宣传展示窗。怎么,要把白娅关进去展示给路人们看吗?这可是不行的噢。

白娅也像是回忆起了一般,断断续续的问:「知是知道……怎么了?」

「实际上我觉得那些画报实在是太难看了,所以我想将里面的东西更换掉。我想,要是小娅画一副画,然后我把它做在展示窗里,那么肯定能增加吸引力的。」

「真的,可以吗?!」

白娅看起来高兴极了,她双手合十笑得露出了自己整齐的牙齿。

「嗯!当然!」

嘛,这倒事件好事,如果有白娅的画,那每次路过西城公安局门口就不用感叹那诡异的宣传画及其始作俑者的审美感官了。

但是经过春香姐这样一说我才注意到,白娅的画画能力在这数年内飞速成长,没有任何人指导,光看网络上的教程以及模仿书籍画集上的名画作成长到了这一步,她现在的画作和以前的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闲谈之间,手机突然抖动了几下,与餐桌碰撞发出实木的响声。春香姐在那首「ECHO」的前奏尚未响起之前就拿起电话,往上一滑然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接着将手机放回了桌面上。

「侦探在吗?」

是先前那个中年男人李叔的声音。

「是的。」

「刚才我到受害人隔壁邻居家打听了一下消息,邻居的妇女是这样说的:『昨天早上,老太太的孙子曾经回过一趟家,但却与老太太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孙子愤然砸门而去,离开时大喊着:我要死了你都不帮我,你去死吧!,我晚上回来你再不给我钱我就真的杀了你!』的样子。啊,还有我刚才已经向局子里确认过了,他孙子已经在今天上午坐火车前往了魔都,果然他的嫌疑很大啊。」

原来如此,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果然是孙子做的案吗……明明是亲人呢。」

春香姐忧愁的感叹说。

「不,他不是犯人。」    

「啊!?」

似乎是被我突然的发言所震惊,三人一同发出诧异的惊叹。

「为,为什么呢?那犯人到底是谁??」

我斩钉截铁的说:「犯人就是送牛奶的。」

「能说说理由吗?」电话那头中年人的声音已经从惊讶中恢复,果然老练的干警就是不一样。

「从结果说起。送牛奶的杀死了老太太,并窃取了她的财产,而且想要嫁祸给老太太的孙子。」

我叙述完结果,然后继续解释说:

「首先,有一个疑点就是宅子门口的情况,大家还记得吗,牛奶箱里有一瓶昨天的牛奶,而报纸箱里面却有两张报纸,如果没有猜错,报纸的日期是昨天和今天。」

白娅和春香姐点头表示记得,电话那头的李叔也如是回应。

「我们再回忆一下吧,有人报警是昨天傍晚,但是警察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老太太的家。如果送牛奶的不是犯人,那么他将一如往常送上今天的牛奶。除非他就是犯人,他高估了警察的出警力度,他只有见到昨天夜里呼啸进村的警车,却不知道那只是去向村长布置任务的,于是他早早的就停止了送今天的牛奶,所以才会出现两份报纸一份牛奶的状况。」

「原来如此!」

电话那头的李叔似乎恍然大悟一般的发出激动的声音。

「接下来是我的推理。送牛奶的恐怕早就已经盯上了老太太吧,甚至于老太太家里有金库,有一个不肖的孙子的事情,甚至是那个孙子扬言要杀掉那个老太太的事情也是。所以他借机制定了某个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杀掉老太太并掠夺财物,顺便嫁祸给那个孙子。」

春香姐皱着眉头发出疑问说:

「但,但是为什么那个孙子要连夜逃跑呢。」

「那并不是逃跑。」

「诶?」

「记得那个孙子是这样说的『我晚上回来你再不给我钱我就真的杀了你!』吧。」

「嗯,没错。」

「大家其实都被这句话给迷惑了。」

「什么意思?」白娅不解的问。「难道不是那个老太太没给孙子钱而被谋害吗?」

「不,虽然那个孙子是这样说,但是他就一定会这样做吗?答案是否定的。这只是真犯人的陷阱,他只是借助那个孙子的话去迷惑其他人。」

我顿了顿,环视众人以及桌上的铝罐。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额。好吧,我继续说。孙子第二天直接坐上了前往魔都的火车,一个之前都还在向奶奶以死威胁要钱的人,怎么能买得起去魔都的火车票呢?」

我歇了口气,举起身前的Dr.pepper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说:

「或许他没有杀害老太太夺取财产,但是他可能以其他的渠道借到了钱,可能是高利贷,可能是找朋友借的。他再向老太太要钱时表现的非常急切,大概是他遇上某种麻烦了,如果他要钱就是为了逃离鹿城,那么他的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当他有钱以后他坐上火车,连夜逃离鹿城。我会这样想的原因主要是孙子做的事情与案件的发生太过巧合了,这仿佛就像是某人精心策划过一样。加上少送一瓶牛奶的事情,我才推理出了上述的结论。」

「……」

三人屏息听着。

「那个孙子坐火车连夜离开的这一行动正好成为了真犯人用来掩盖自己的幕布。当然,这些都是推理,我没有确实见过现场。不过李叔你可以去问一下村民那个孙子昨天傍晚至夜里回过家没有,还有就是对送牛奶的人的抓捕。嘛,其实过一两天在魔都那边抓住那个孙子直接询问就能得出真实情况了。」

「明白了,帮大忙了,我在这里代表鹿城警察感谢你。」

「不不,我也没做什么。」

「那么就这样。」

说完,那头挂掉了电话。

     ♦

后来据春香姐说,事情果然如我所预料的一样,送牛奶的正是犯人,他是村里人,贪图老太太钱财已久,而他自己也没想到因为他一时的疏忽——懒得送牛奶而被抓住。

老太太在与孙子冲突后不久就被谋杀,大概是中午时分,犯人为了迎合孙子回家的时机而报警,只可惜他不愿暴露身份而惜字如金,这导致警察放慢了搜查的进度,也就正好揭穿了送牛奶的人的诡计。

那个孙子到了魔都之后听说了奶奶去世的噩耗,哭晕在了火车站里,现在情况倒是缓和了很多。

那个孙子本来是为了躲避某些人的追杀而想要离开鹿城,可老太太以为他又要去为非作歹,苦苦的劝了半天,那个孙子一时着急才留下那些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