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文在家里看电视,此时新闻里放的是关于鹿城二中的学生自杀的报道。

「她平时在学校就有些奇怪,也很孤僻,果然是她性格的问题吧。」

一个脸上打着马赛克的男生这么说着。

「内向的孩子自身也是有问题的,她们不去用心交朋友,所以才会被孤立,最后才走到这步的。」

一个心理学专家接受采访这样说。

为什么这些家伙不能闭嘴?这么想着陈柏文关掉电视,将遥控器扔得老远。为什么他们都不会替胡桃说说话?胡桃哪里错了?!为什么胡桃得这样!

 

此时陈柏文正准备上床睡觉,心想只要睡着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会平静下来。只要睡着,就能在梦中与她再会。

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破了他的计划。

陌生人说他亲眼看到胡桃被人推下楼。

陈柏文听闻马不停蹄的来到学校,他大气不喘一下,直直的来到老人所指定的地方,这里是北校舍的屋顶。虽说早上维新曾说这里挂着锁,但现在陈柏文并没有看见。而且他也不想去想,现在光是想着胡桃的事情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其他的事情一丝都进不到脑子里。

从西山上吹下来的寒风甚是阴冷,月影朦胧令人胆寒。但这丝毫都不能让陈柏文颤抖,为了胡桃,这些一点都难道到自己。

与陈柏文面对的人长着一头白发,看上去一个年迈老叟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消瘦,但他却能爬到屋顶来等自己,那一定是如他所言平时锻炼积累了体能。

「现在晚上11点半了,我得赶紧说。那个小姑娘,叫胡桃来着?」

白发老叟看了看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说你看见了是吗?」

「嗯,我当时就在西山上锻炼,就看见有几个男孩和女孩围着一个女孩……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自杀了。」

老人指着身后的西山,在树林后面有上山的道路,本地人的陈柏文自然知道这点。他自己爬西山的时候都会在山道上或是山顶眺望学校。

「……」听到这里陈柏文身体颤抖了一下,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是胡桃的伙伴,是她的朋友,自己是那么的喜欢她,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要是自己强大一些,胡桃就不会死了。他非常的自责。

「没想到那些小男孩还对她那个了,现在的小孩真是不怕事啊。」白发老叟语重心长的说。

这是之前就得知的,看来老叟是真的亲眼看见了。

「实际上我孙子就在那个女孩他们班。」老叟直视着陈柏文说。「听说她经常受到欺负。」

「嗯……」

「而且基本每天都会被欺负,像是书被藏起来,作业被撕掉,座位上被放上尿,桌子上放满臭抹布,体育课的时候被恶意绊倒。这种事情不天天都会发生,我孙子都看不下去了天天和我说。」

陈柏文回想起胡桃这半年来的悲惨遭遇,悲伤随着吸到肺里的冷气蔓延至全身,他跪倒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在地上,悔恨的泪水止不住的淌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起灰尘的气味。

「我当时看见了……」老叟将双手背在身后,俯视着身前这个卑微的男子说:「当时另外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也是她们班的,就那么把她推下去了,这些小孩真是胆子大啊。」

陈柏文听到后双手拄在地上,将头抬起看着老叟那冰冷的表情。

「你说,什么?」

「就是说啊,那个小姑娘不但被5个男的强奸,那个漂亮女孩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着。最后还被那个漂亮的姑娘给推下去了啊!」

白发老者所述画面出现在陈柏文脑海里,画面里胡桃面容绝望,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请求自己的帮助。

「漂亮的……王素娇吗?!」

虽然之前维新就说过胡桃自杀的说法很蹊跷,但自己从来没想过胡桃是被王素娇推下去的!

陈柏文瞬间感觉像吃了一块苦涩的煤球一样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瞪着眼睛趴在地上。

陈柏文想起那个爱笑,爱动漫,积极向上的漂亮女孩,在一起时的每一个回忆都更加刺痛自己的心。

「然而我却……我却这么的蠢!我还没来得及说,没来得及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胡桃我喜欢你啊!别走,别走,别走!」陈柏文涕泗横流对着回忆中每个胡桃倾诉,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白发老者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陈柏文的脑袋,不知缘何缘故,此时一股无法抵抗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让陈柏文不得不爬在地上,不能移动一下身体,不能移动一根手指。

我究竟是谁?自己喜欢的人被人欺凌,自己却什么都不敢做!无法替她分忧,无法替她解难,无法成为她的支柱,只是这么无力的,看着她离去。陈柏文这样想着,但是却连流泪的力量都随着冰冷的空气流失掉了。

白发老叟背过身子,暗自离去。

 

 

 

 

 

 

一个糟糕的早晨,我被忘记扣去电池的手机吵醒,一看灰绿的屏幕,上面是一个看似熟悉的号码。在想起这是刑侦科科长严飞警官的号码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学校又有人跳楼了,啊啊,真是给我们找事啊!」严叔声音中透露着无比的焦虑。

这句话让我的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又有人跳楼了?疑惑之情涌上心头。胡桃死后一天,就又有人跳楼了,找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楼?

我一边考虑着这些,匆忙答应,然后挂掉电话。严叔说昨夜他们已经调查过学校的大部分地方,但是直到晚上八点多都没能找到。谁想到才过了一晚就又有人跳楼了。此刻警察们正前往学校,而严叔为了还我人情,同意让我前往现场。

我急忙穿好衣服,匆忙的洗漱之后前往玄关。在我开门之余,白娅被我的开门声吵醒,她揉着黑眼圈浓重的大眼睛从房间出来。我没有等她问我,直接说。

「学校又出事情了,我先过去。」

白娅先是一震,然后使劲点了点头。

下楼后果然看见严叔了,他坐在一辆勘察警车的副驾驶位上,见我下来后示意我坐到后面。我一上车,警车就发动起来,然后迅速的在马路上飞奔。

严叔坐在副驾驶座上,右手点着一支烟。他表情严肃,紧紧的盯着半山腰上的学校。据我所知,严叔是个负责人的警察。在一年前的「无头命案」里,严叔也算是尽职尽责。不仅如此,因为他无私的照顾刚刚失去父亲的白娅,我才决定将那个线索告知警察,从而帮助警察破案的。

那个案件的犯人是我的宿敌,一个白色的犯罪者,一个胸前总是戴着一个大十字架,总是自称「生命长度的纺织者——克罗托」的怪人。我与他之仇不共戴天。但是因为严叔尽职尽责,宽厚而有人情味的执法,我不禁为之感动,于是我放下与那家伙的厮杀,向警察们提供了线索。

其结果就是克罗托逃走,只有他的同伙被抓住。

「昨天你们询问了我们班的同学吧?」

听我这么一问,严叔从车内后视镜与我对视了一下,然后吐了一口烟雾说。

「嗯,我们只知道那女孩很内向,其他的没问出来。」

「这样啊……」

我还不打算将胡桃遭受欺凌的事情说出来,这既是对逝去的友人的尊重也是我要亲自找出真相的决心。

严叔吸完一根烟的功夫里,警车就停就到了二中教学区北校舍前,在学生们晨会集队的地方停下。

眼前的景象令我震惊。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仿佛又发生在眼前。

在警戒线后方的花坛里,几乎在和胡桃同一个位置的地方仰躺着一个女子,她睁着已经死去的眼睛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乌黑的血液在昨天的基础上再覆盖上一层,形成一朵丑陋的花。第二天我又看见了死亡,这次的死者是王素娇。

「科长,他是谁?」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警员向严叔发问,声音中带着疑惑。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样,严叔难堪的敷衍道:「呃,他,他是侦探。」

「侦,探?」

是啊,高中生侦探,很有名的,没听说过吗?

「是啊,侦探,之前『无头命案』的帮手。」

「是这样啊!」

眼镜警察露出释然的神情,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毕竟那个案子曾经轰动整个鹿城,那些有的没得都被吹上新闻。这导致那些没有脑子的记者抢着去采访作为遗孤的白娅。破案之后这个事件才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我的所做所谓还是被警察们记下了,据说我在警局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我让他跟我们一起看看现场,不会让他干扰搜查的,无视他就行了。」

眼镜警察点了点头。

这时严叔像是一个上司一样向部下们说:「说说情况吧。」

立刻有现场人员回道:「死者叫做王素娇,是个女孩,17岁。她从高空坠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因为和昨天一样有一半多身体落在地板上,所以没办法确定具体是从多高的地方坠落的。看尸体情况应该是死去8个小时以上,也就是大概昨晚10点半之后死亡的,她的颈部有被掐过的痕迹,这种程度的掐痕可以造成昏厥了,无疑是他杀。」

「直到今早才发现?」我向回答的人问道。

「呃,因为这个学校的保安都不巡视校园,所以直到今天我们再来的时候才发现的。」

「顺便一问,昨天那个女孩的死亡时间是?」

「大概是凌晨2点多3点左右,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而已。」

这时严叔插进来说:「上面去看过了吗?」

「啊,今天来的时候音乐教室的门就坏了,初步判断是被人强行撬开,整个锁都坏了。里面的东西也像是打斗之后而乱七八糟的。」

「又是杀人?」戴眼镜的警察向上推推眼睛说。「现在的学校真不太平。」

严叔咂了下舌头,然后带着我上楼。

来到音乐教室,里面的布置和昨天差不多,但钢琴错位的横放在教室中央,靠前门的放乐谱的柜子倒在地上,里面的乐谱散落一地。

乍一看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总感觉有些奇怪——

「感觉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严叔侧着眼睛看着我说。

眼镜警察拿翻着笔记本,抢先一步说:「死者颈部有掐痕,而且是正面朝上死亡的。这不是因为她与凶手的体格差距太大造成的吗?直接被掐着脖子然后被推下来。」

严叔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反驳道:「那也可能是体格差不多的两个人,所以在激烈的打斗中才将这里弄乱的不是吗?」

「两个都有可能,那一个都不能忽略。假如是第一种可能性,那犯罪现场就可能不是这里。」

「那还能有哪里啊?」

「……楼下的教师办公室吗?」

眼镜警察表情变得纠结起来,话语也表现得没有信心。但我却知道,我对众人说。

「屋顶。」

在我们离开音乐教室的同时,我将我所掌握的消息告诉了警察们。包括花盆的事情、胡桃消失之后的事情、还有位于爬梯之上那把崭新的锁具的事情。

这三件事情足以证明楼顶正是胡桃坠楼的地点。但屋顶是不是王素娇死亡的现场还不知道。

刚将这些事情解释完,我们就来到了通往楼顶的爬梯下。我们在5楼和6楼之间停下,注视着眼前的爬梯。那把崭新的新锁还是挂在那里。

「果然上着锁。」严叔说:「现在能联系上校工吗?」

「可以,昨天姑且把教职工的联系方式表要来了。」

眼镜警察又翻了翻他的笔记本,从里面翻出一张职工联络方式清单。

「你打电话问他这里的钥匙在哪。」

严叔示意后,眼镜警察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智能手机,他照着联络表在手机上操作了记下,最后按下一个号码拨打出去。

经过一番说明以后校工才回答道:「那里好像没有装锁吧?」

严叔挂掉电话后才幡然醒悟,我也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把它撬掉,小心点弄,还要采集指纹。」严叔这样向手下的警察们吩咐道。

在各种工具的作用下,锁很轻松就开了。戴眼镜的警察先行,后面是严叔和我,后面还有一个负责拍照的和一个记录的。

「快看这个!」

身后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眼镜警察带着橡胶手套,手里拿着两个手机。两个手机?以及旁边的徽章,里面是一个胸前带着蓝色蝴蝶结的女角色,这一瞬间我回想起小个子胸前别着这个徽章浑身伤痕的场景。

「这个徽章我有映象。」

「什么?你知道什么吗?」

「是我朋友的朋友的东西,但为什么会在这?」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陈文……陈柏文来着。」

听我说完后严叔身旁拿着笔记本的警察将这个名字记录下来。然后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遗留下来的手机上。其中一个是小巧银色的手机,另一个是外型美观粉色的手机。从外观可以判断外型美观的粉色手机的主人是女性。

打开两个没有上锁的手机后,通过查看短信箱和打电话确认,我们得知这两个手机分别属于胡桃和王素娇。

从胡桃的手机里面发现一条短信,内容是:找到你了。From:王素娇。时间是前天下午2:30分。

而从王素娇手机里面则发现了这样的短信:是你杀了胡桃,到屋顶来。From:未知号码,但从胡桃手机通讯录上得知这个号码是陈柏文的。时间是昨天夜晚10:30。

「这个是……!」

我不禁喊出声来,陈柏文!是他做的吗?不得不说很有可能,虽然他自己没说,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他喜欢着胡桃。他冲动了吗?小个子……

严叔下令让手下立即去抓住小个子,警察们立刻行动起来。

这些就是真相?我呆在原地思考起来。小个子把王素娇叫到这里,然后将她推下去?

出现在楼顶的手机。

被人打开再锁上的锁。

被人强行打开并打乱的教室。

不,不揭开这些谜题就无法得知真相。

 

 

 

 

 

警察们很快就锁定了小个子的所在之处,转眼之间就把他抓住了。据说被抓住的时候他还很惬意的在睡觉。

「你昨天在什么地方?」

戴眼镜的警察直直的注视着小个子的眼睛,他却眼神游离,期期艾艾的回答。

「我,我昨天在家睡觉啊。」

「你一整天都在家睡觉吗?」

小个子在审讯室接受询问,白瓷砖地板和灰色墙壁使整个空间的气氛变得压抑,一张木桌后面坐着两个警察,做书案的警察前方的白炽灯晃得人眼冒金星,而两个警察则是绷着两张扑克脸,桌子那头坐着的是小个子陈柏文,,他坐在凳子上神情慌张的四处张望,双手先是放在大腿上,可能是出于不安,很快又放到了桌子上。这副样子谁都能看出来他在撒谎。

坐在他对面的是那个戴眼镜的警察,他从头到尾怒目盯着小个子。

小个子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不是,晚上在家睡觉。」

小个子眼神四处游离,在和眼镜警察四目相对之后被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那你今天去了哪里?」

「我,我今天去了森都漫展!」

「别撒谎了!那我们为什么会在网吧找到你?」

「我,我刚回来,然后就想去网吧玩一下。」

「哈?那就是你凌晨5点多就从森都回来了?」

「什,什么!」

「用身份证去网吧上网是会留下记录的,你还想撒谎吗?!」

小个子全身都颤抖起来,无论什么人看来都相当可疑,他被吓得张着嘴坐在凳子上频频晃头,像个摇头娃娃一样。

「你知道王素娇吗?」对于眼镜警察的提问,小个子身子非常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开始不知所云的说起话来。

「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我,我没见过的,真的!」

「一看就是他。」

严叔和我站在外面,对于小个子的表现严叔自言自语说道:「不打自招了呢。」审问室里又传出声音来,我和严叔安静下来听。

「冷静下来,王素娇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了学校里面。」只见眼镜警察的表情变得温和了许多,干练的脸上甚至挂着微笑。「我们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并没有认为你是犯人,找你来只是为了了解情况。」

虚伪

「所以我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我,知道了吗?」

小个子的眼睛终于能对焦到眼镜警察温和的笑脸上,他露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表情。

「那我问你了。」只是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眼镜警察嘴角露出的不屑。「昨晚你在哪?」

「昨晚,昨晚十一点半我在,我在学校屋顶。」

眼镜警察旁边的人开始在笔记本上记录起来。

「和谁在一起?」

「一个,我不认识的老人。」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因为他打电话给我说他看见胡桃被王素娇他们给推下去,所以我就去了。」

「屋顶不是上着锁吗?为什么你能进去?」

「我不知道啊,我,我和老人一起上去的,是他开的门,然后他在上面告诉我一些话,再然后我就离开了。」

「他为什么要特地把你叫到楼顶?」

「我,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10点半左右,一个叫王素娇的女孩死了。你说你11点半在学校屋顶?你没看见她坠楼后的尸体吗?」

对于眼镜警察口气和表情都变得严厉的询问,小个子慌张起来。

「没,没看见!我没杀她!」

「谁都没说你杀她,那你昨天在学校屋顶的事情是事实喽?」

「是,是的。」

「那么,跟我说说你说的那个老人具体和你说了些什么。」

「咦,啊,嗯。他说他中午在西山锻炼的时候看见有五个人性侵了胡桃,然后胡桃还被王素娇推下楼。」

「坦白说,我们在现场发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你才是犯人,不论是现场手机短信还是现场的这个徽章」

小个子口中的白发老人说胡桃被性侵后就被推下楼,而时间是中午,那就意味着胡桃是在中午之后的时间里就被推下楼的,显而易见的谎言。

「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小个子敲着桌子站了起来,表情上铺满吃惊与疑惑,但还是因颤抖的双腿又无力的坐了下去。

「怎么可能……」

「其实只要你坦白回答,好好坦白你做过的事情的话,我们是既不会为难你,也许法院对你的判决还会轻一些的。」

警察说的就跟已经确定了犯人一样,我虽然也不怎么相信小个子就是犯人,但总觉得他说的话疑点重重。

「我没杀她!真的,我真的没杀她!」

「真是的,我都听够了!是时候认罪吧,你想想你的父母!再这样下去也只会让他们伤心。」

「我没干……」

小个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学校屋顶处的锁,那把锁上只有你的指纹!还有这个徽章是你的吧?」眼镜警察边拿着一个密封袋在自己眼镜前摇晃着边说,里面是小个子经常戴在身上的徽章。

「!」

小个子漏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像是放弃了一般垂下头去。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的手机在哪里?在王素娇死前曾经收到你的短信,是事实吧?」

「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个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于是审问在这里结束,一切的嫌疑都集中在小个子身上。

小个子被从审问室带走之后严叔摸着下巴上胡子说:「这小子演技真好,看他刚刚吃惊的样子,要是没根据我们可能就慌了。根据我们和移动的合作,成功查到了他的手机在那个时候发过两条短信。」

「其中一条就是王素娇那条?」我问道。

「对的,另外一条……我们也不知道。」

「查不出来吗?」

「偶尔也会有查不出来的情况的。」

我回嘴说:「警察真没用。」

我还以为身为警察长官的严叔会反驳些什么,但他只是歪着嘴苦笑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

我撇撇手以示回应,然后言归正传说:「王素娇之死和胡桃之死似乎有些联系。」

「嗯,这不全是联系吗?」

「呃,对。所以我要解开胡桃坠楼之谜。」

我吩咐严叔将我载回公寓,然后将委托人全部召集起来。白娅,罗参,严飞。虽然小个子也是,但他来不了。

 

 

 

 

在打过电话约莫半小时之后代班罗参敲响我家门。

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认错了人,因为代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灰扑扑的头发,穿着有些污浊的西装,和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皮鞋,最重要的是那像是已经死去的人的双眼,从那里面看不见任何积极向上的东西。

「你怎么了?老师?」白娅担心的问。

「……」代班没有回应,像一具没有生命的丧尸一样走进屋里,在前几次坐过的地方坐下。

人已到齐,在简单的介绍之后我开始解答他们之前留给我的问题。

「从结果说起,胡桃是死于自杀。」

白娅像是听到难以理解谜语一般皱起眉头,严叔像是听到难以置信的消息一般瞥目看我,而代班罗参肩膀一震之后抬起头来凝视着我。

「不,不不不,从我们的调查来看那学生应该是被谋杀的。」

「你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那是因为……」

我接上严叔的话说:「因为她死前被性侵过,而且屋顶被其他人给锁上了,吗?」

严叔连连点头。

「确实这是无可动摇的证据,但是换个方向思考一下,胡桃的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多吧,没记错的话。」严叔向我投来肯定的眼神。「这是因为犯人在性侵胡桃之后并没有杀她,只是将她反锁在楼顶。」

「等一下。」白娅拽了拽我的袖子说:「为什么能确定是楼顶呢?」

「对啊,而且当晚将她锁在屋顶上的那些学生都没回家,他们没有不在场证据,这表明完全就是他们干的啊。而且手机也在楼顶啊。」严叔说。

为了真相,我说出事实。

「不是因为手机在楼顶,关于这个我还要解释一下。在第二起跳楼发生之前我曾经撬开屋顶的锁上去看过,那里可没有什么手机。」

严叔像是吃了黄连一样开不了口,只是向我投来质疑的眼神。

「我仔细检查过很多遍,不会错的。」虽然严叔看起来并没有认可,但我还是继续说:「首先是6楼的音乐教室,我们也在胡桃尸体刚被发现就去看过。」

我转向白娅,白娅点点头示意「是的」。

「那时候的音乐教室什么都没有,到处积满灰尘,不论是锁孔里还是教室里。」

「原来是你把锁孔里的灰弄掉的啊!你知道这让我们考虑了多少吗?」严叔鼻子喷着气,一脸生气的抗议到。

「对不起。」虽说我是故意的。

白娅也干笑着替我圆场说。「哈,哈哈,别介意那么多。」

「咳。」我清了清嗓子,严叔这才闭上嘴再次听我的推理。「而且教室里面的钢琴,柜子,柜子里的乐谱这些东西都没有发霉,但是窗台上的乐谱却散发着霉臭。这就意味着房间内湿度并不大,因此霉菌很难滋生,但窗台上的乐谱却发霉了,这说明了它旁边的窗子并没有关严,它一直开着一丝缝隙,从窗外吹进来的水汽首当其冲吹到乐谱上,导致乐谱发霉。」

我拿起手边的Dr.pepper一饮而尽,因此干燥的喉咙也变得湿润起来。

「我们和警察会把音乐教室当做坠楼点就是因为那里的窗子当时是开着的,而那天正好是最近一段时间内风最大的一天。」我回想起那天喧嚣的狂风。「所以音乐教室的门开着仅仅是个巧合而已。」

严叔听后仰头一笑,然后用带着怨念的表情说:「懂了,我们警察肯定也能想到,虽然前提是某人不私自开门的话!」

「哈哈……总之以上就是现场并非是音乐教室而是屋顶的推理。」

「总之这个是清楚了,但是你得给我们解释一下那个小姑娘为什么是被人锁在屋顶,然后又是自杀的呢?」

「嗯,接下来就是这个。」我抬起身旁的Dr.pepper罐子,它里面又充满了人工合成杏仁味的美味,原来是白娅在我不知不觉间换了新的饮料。「关于胡桃,她在平时失意的时候就会到楼顶去散心,而那时候屋顶没有锁,而且爬梯下方还有一个很大的花盆。然后胡桃死前一天,我和胡桃被校内数名小混混欺负,虽然在我的奋战下让胡桃逃走了,但无助的胡桃还是逃向了楼顶。这几个小混混可能就是胡桃致死的重要原因,主要人物就是王素娇和张狂。」

只见严叔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轻快的记下这些名字。

「然后我被送回家,胡桃则是在屋顶渡过了一个上午。在那之后就是小……不 ,是陈柏文被那几个人殴打的事情,地点是在学校小后山。我去过小后山,从小后山高处的小山上可以看到屋顶的一部分。同样,在屋顶也能透过走廊上的藤蔓看到走廊内的情况。所以我这么推测,当时胡桃在屋顶目睹了小个子被殴打,而那群人中有个人在小山上打电话时正好看到了屋顶的胡桃。然后悲剧开始了,他们停止了殴打小个子,然后放弃玩腻了的陈柏文,纷纷朝屋顶去了。这也就是王素娇发件箱中那条『找到你了。』的短信的发信原因。这些事情大多数是从小个子那里打听来的。」

我喝完手中余温尚存的Dr.pepper,继续说。

「不幸被小混混们找到的胡桃就被……强奸了,或许那之前还遭到非人的毒打。然后数人扬长而去,或许为了多折磨一下胡桃还特地去买了锁来锁上,并且将花盆搬走。」

「然后一直被关在楼上的胡桃在作出『自杀』这个决定之后——」

就从楼顶跳了下来,结束了她短暂又痛苦的人生。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推理。」

严叔叹息着,白娅深深地低下头去悼念着,代班则用一副「怎么可能!」的眼神看着我。

「胡桃是死于自杀,但是将她锁在楼顶并对她施以暴力的家伙们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对吧严叔?」

「啊,嗯。法律上有间接杀人的量刑。」

「通过尸检结果从我刚刚说那些人中找相匹配的DNA,然后进行适当的审问就能知道结果了。话说,鹿城警察有能力查DNA吗?」

严叔有些生气的敲了敲我的头不屑的说:「别小看鹿城警察,臭小鬼,当然可以。」

「那就好,胡桃坠楼之谜就是上述这些。」

白娅还沉浸在悲伤中久久不能自拔,代班也低着头不知道是何表情。

「但这事情并没有完结,今天早上王素娇被人杀害了,死因是坠楼,她的尸体被发现在胡桃尸体发现处。」

「怎么回事?」白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问。

「喂,维新,这事情不能在这里说吧。」严叔慌忙制止道:「警察行动的方针就是隐秘啊。」

「不碍事的。」我用自信的笑容打消了严叔的顾虑。

我将王素娇死亡和手机的事情,以及小个子被列为犯罪嫌疑人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其一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这件事情的关联者,其次是因为……

「最后……代班。」我向意志消沉的代班搭话道:「麻烦把小个,额陈柏文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

「啊,好。」他一边没劲的回应着,一边将自己的白色智能手机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来,摆弄一会后将小个子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

「代班你教他们班吗?」

代班抬起头来,其中有一瞬间与我四目相对,然后他将目光移向远方的记忆之中说:「不,虽然没教过,但是以前联络过,就姑且记下来了。」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