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能瞄準良的他,現在已經恐懼的不敢直視良了。子彈也開始越打越偏,到最後,沒有任何一發子彈擊中過良。

“你...你不要過來...別...別靠近我。”他還是一個勁的喊着,眼睛壓根就沒有看着良,手中的槍依然亂射着。

狂化的良的耐性已經給完全消磨殆盡,猛的吼了出來,虎嘯前的共鳴變成真正的虎嘯,或者該說是怪物的咆哮。

原本還埋在良大腿里的那兩顆子彈像是重新從槍口裡射出來一樣,從大腿上的彈孔里沖了出來。非常準確的擊中了那個傢伙的手。

在感覺到瞬間的刺痛后,他手中的手槍咔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而他也被良的吼聲嚇得抱住了腦袋蹲了下去。

良望着他,慢慢的向他走去。而他只是蜷縮在牆邊,抱着腦袋,像一隻貓咪一樣瑟瑟發抖“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呢喃着。

但良卻沒有聽懂他說的任何一句話,對於一個發狂的怪物來說,這些求饒的話才是一篇篇美妙的樂章。

良被這些樂章吸引着,走到他的面前。

他帶着淚水抬起了頭。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沒有看清良的表情,但他還是看清楚了良那閃爍着紅光的眼睛,以及被他抬起的拳頭。

“啊——”

“吼——”

良的拳頭砸向了窩在牆邊的混混,而他則像一隻兔子一樣,雙腿一蹬,躲開了良那充滿怪力的拳頭。

良的拳頭撲了個空,重重的打在了混混身後的那一面紅磚牆。紅磚牆卻像脆弱的泡沫板一樣,被良打穿了一個窟窿。

混混在地上滾了一圈,立刻站了起來。頭也不回一下,拔腿就跑。

良沒有放過他,卡在牆裡的拳頭,猛的向前甩了出去。紅磚牆被良堅硬的左手拉出一條半米長的裂痕,裡面的紅磚全都飛了出來,向逃跑的混混飛去。

數十塊磚頭接二連三的撞在混混的背上,強烈衝擊直接打斷了混混的肋骨,混混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力氣,重重的摔在地上。

良府下身子,像一隻獵豹似得,猛地撲了上去。那混混沒來得及躲開,飛撲過來的良在他的腹部重重的砸了一拳。他頓時感到體內的空氣都被擠了出去似得,身體里什麼都沒有留下,失去氧氣的大腦立刻陷入了模糊狀態。

良抓住那傢伙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赤色的月光下,良手中的這個奄奄一息的傢伙顯得格外的可憐,就像是為了供奉神明的一個待宰的祭品,只不過,他供奉的是一隻惡魔。 

良的右手揪着這個可憐傢伙的衣領,左手化成利爪,慢慢的向後拉,就像是一個武士拉滿了搭着箭的弓。而那可憐的傢伙,就是被綁在柱子上的活靶子。

紅色的月亮,紅色的眼睛,紅色的兇器,以及即將噴出紅色血液的目標。很快這條巷子就會被鮮血染成紅色。

就在良的爪子即將劃破混混的喉嚨的時候,遠處的一聲巨響讓他停了下來。那個混混從良的手中滑落下來。

阻止良繼續殺戮的並不是那一聲巨響,而是剛剛從他視線里一閃而過的猶如閃電般的銀光。

他的速度很快,只是在良的餘光里出現過,當良想要去確定他的存在的時候,銀光就已經消失了。但是,良非常確定,那道銀光是真的出現過。因為,那道銀光在消失前貫穿了自己的手,而且是那隻惡魔般的鬼手。

他感覺到左手傳來的刺痛,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左手。就在那猩紅的手臂中間,一個高爾夫球大小的圓孔里一顆銀白色的子彈正卡在那兒,反射着猩紅色的光。

良將沒有變異的右手手指伸進了彈孔里,將那顆銀色的彈丸取了出來。

原本可以擋下子彈的良的左手,現在給一個銀色的子彈開了個洞。子彈完完整整的被良取了出來,沒有被壓扁也沒有任何裂痕,靜靜的反射着周圍的紅色月光。那是一種對良的諷刺——“你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完美。”

良像是和發著脾氣的孩子,狠狠的將銀彈甩在地上。巷子里並沒有響起“喀喇”的聲響,取而代之的是石頭碎裂的聲音。

良甩出去的銀彈直接打入了地下。

但是,良並不在乎。他望向子彈飛來的方向。在巷口站着一個身影。

他站在陰影里,漆黑的影子將他的面目遮了起來,探出陰影的只有一把冒着煙的狙擊槍。

陰影中的輪廓,瘦弱,矮小,就像一個孩子。但他手中的那桿一米長的狙擊槍絕對不是玩具。

良亮着紅光的眼鏡閃爍了幾下,然後朝着遠處那個身影咆哮起來。

那個身影也沒有閑着,立刻背上狙擊槍,轉身就跑。

他影跑起來並不快,或者應該說慢的出奇。而且他奔跑的姿勢很奇怪,就像是一個瘸子。

良只用了幾秒就就追上了原本離自己百米開外的那個身影。

然而,那個身影就像是能看見身後的良一樣。突然間右轉,轉進了另一條巷子里。

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被狠狠的甩出去了。

待良爬起來,追趕的那一條巷子裡面的時候...

那個身影並沒有跑遠,反而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就在良面前十幾米的地方。

強風颳起了地上的灰塵和垃圾,遮擋月光的烏雲也被這突然襲來的風,猛的吹開。月光散落在原本一片漆黑的地上。原本那身影腳下的漆黑也被月光照亮了。

他的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發色,樣貌都看不見。但是他的身體就像剛剛看到的那樣,非常瘦弱。

他纖細的手臂只有一根胡蘿蔔那麼粗。緊身的牛仔褲包裹着那瘦的令人擔心的腿。一件大號的夾克穿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件足以把他藏起來的盔甲。總讓人擔心,這副身體隨時都會垮掉。根本沒辦法想象,他是如何控制一把能擊穿鬼手的重型武器的。

良站在原地,俯下身,共鳴聲從他的喉嚨裡面傳了出來。

而那身影卻沒有想跑的意思,就連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他拉開了狙擊槍的槍栓,一顆手指般粗細的銀色彈殼從槍里彈了出來。

就在彈殼落地的那一瞬間,“咔啦”的清脆聲音響透了整個巷子。

良的雙腿往地上猛地一蹬,身體就像是一支火箭一樣沖了出去。他與那個身影之間的那點距離,在一瞬間就被他跨過了。

良的左手指尖,早就變成了利爪。那足以割開鋼鐵的利爪就朝着眼前那個身影的眼珠刺去。

而他只能儘力的轉身並后倒。

刺紅的指尖就在他眼珠前兩厘米的位置,若不是因為他順勢的扭了一下脖子,良的指尖就不會只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條淺淺的傷痕。

良的攻擊還是撲了空。那個身影的身手十分了得,只是在原地轉了個身,就躲過了良的一次瘋狂攻擊。

然而,就在他想回頭用手中的狙擊槍解決掉良的時候,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原本以為會飛出去一段距離的良,在地上打了個滾,身形就立刻穩定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利用離心力,調了個頭,左手依然朝着那個身影襲去。

他的瞳孔里,映着良赤紅的左手。就像是一把沾滿鮮血的匕首,充滿了噬人的殺氣。

突如其來的攻擊,破壞了那個身影的平衡。他像一座塔一樣倒了下去。

就在鬼手即將穿透他的眉心的瞬間,他手中的狙擊槍被他舉了起來。

鬼手被狙擊槍身架了起來,尖利的指尖偏離了原先的軌跡,朝着他頭上的帽子衝去。帽沿沒有半點懸念的被穿透。帽子被鬼手帶起,脫離了他的腦袋。

在此時,良的臉和他的臉只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他看見了他的臉,眼中燃燒着的紅光熄滅了。

他的臉很清秀。

“不是男的?”這讓良很震驚。她的長相不算出眾,可能是因為消瘦,她給人的感覺是很清秀的,但不包括皮膚。他的膚色並不比男生白,不過,她額頭上的皮膚卻比其他其他地方都要白,這是她常年帶着帽子在太陽下的證明。

從帽子後面,一簇暗淡的金色頭髮慢慢輕輕的散開,落下。粗糙的髮絲遮住了她身後的紅月,令人暴躁的紅光消失了。良的眼中看見的是充滿殺氣一雙璧青色瞳孔,但那種殺氣並沒有良眼中的暴戾,那是一種充滿光亮的殺氣。

良的鬼手拂過了她的長及後背的金髮,一絲清香滲進良的大腦。

陰影中,良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是來拯救我的天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