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深處會出現“蟲風”——能纏繞到手指上的風。
——《異》
臉龐忽然滑過什麼,涼涼的,嫩嫩的,滑滑的。
風?
……
這是一個寂靜的夏夜。
穿過密林的細碎的月光,飄到林道中枯葉的葉梗上,葉脈上,葉沿上,連成斑斑點點的路。
夜露淡淡的味兒夾雜着些草的氣息,花的芬芳,在這迷人的夏夜裡悄悄地醞釀。
風離得很近,輕輕地往前走着,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密林的盡頭是一片曠地,曠地中間是一方粼粼的池塘,池塘水面上綻出一圈一圈的波紋,似乎有什麼在上面走動着。 鬼魂?精靈?……
月光在空中裊裊地舞動着,四周的黑暗將它映成粼粼的銀色,銀色的月光淀到池塘的水面上,池面輕蒙上一層淡藍色的光,淡藍色的光順着池岸淌到四周的草地上,燃起了碧綠的草光……
月光跳動着,發出鈴鈴的聲音,池面又綻出一圈一圈的波紋。
眼前的景色很美,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風呢?那陣風呢?
四處望了望,走動着,伸出手摸索着,在池邊轉了很久,還是沒找到那陣神秘的風。
坐在池邊,望着池中熒着光,綻着痕的池水,神色有些迷離。打開擱在心邊的那個香水瓶,倒出一些儲在裡面的回憶,輕吸着。
“嵐。”耳邊傳來聲音,睜開眼四處望了望,一無所獲。
“嵐。”聲音再度響起,低頭望見池中有一簇淡淡的影子,那纖細的白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最終無聲地浮出水面,沒有在水面上引起一絲漣漪。
伸出水面的是一隻白皙纖細的手臂。
驚異地望着亭立在池中的手臂,竟不由地俯下身子,將右手緩緩地伸向池中……
過了很久,食指觸碰到了中指,眼前恍惚了一下,一股清涼似風一般地吹遍體內。
沉浸在無邊的愜意之中。
回過神時,發現池中的手臂正緩緩地縮回水中,沒有驚起一絲波紋。恰當中指即將沒入水中之時,忽然輕輕地彎曲了一些——嫵媚地一笑,池中盪起一圈圈波痕……
那是……風?忽然萌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風在水中?
伏在池岸邊,再次緩緩地將手伸向池面。心中盪起一絲波瀾,手指愉快地顫動着。
過了很久,指尖觸碰到一層薄薄的月光,不一會兒又觸摸到軟軟的涼涼的水汽。
手指在快接近水面時,忽然停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倏地在水面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剎那間,平靜的池面倏地沸騰了起來。無數短小的,細長的蟲扭動成各種形態,煥着各的光,從池中涌了出來,扭動着身體,在空中自由地遊動着……
眼前,身邊瀰漫著各種顏色,各種形態的光點,繽紛燎亂……
一群彩色的光團拂過臉頰,涼涼的,嫩嫩的,滑滑的,伴隨着生命的芬芳。
風?蟲風!
我輕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之後將手指伸向空中。不一會兒一縷蟲風輕輕地飛過來,靜靜地纏繞在上面……
被蟲風纏到手指的人,會一生與風結下羈絆。
——《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