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正在保存工作进度的系统,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分辨着谈话的内容。

“所以说,我们可是来通知这件事的哦,你的态度也太冷淡了吧?”

那是女孩子带着气愤的质问,这种饱含感情的声线毫无疑问就是卡洛琳。伊卡洛斯被吓了一跳,随即走出了门外。

哈斯塔的房间从整体风格上来说布置得非常单调整洁,除了接待客人的会谈室以外,家具寥寥无几。倒是一面墙上挂着大量的勋章和锦旗,就像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的荣耀一般。

卡洛琳正叉着腰向哈斯塔抱怨着什么,在她背后的是两三个佩戴着弥赛亚市徽的组委会成员,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发飙。

罗德看上去没有阻止卡洛琳的意思,目光被那面挂着勋章的墙吸引着。察觉到伊卡洛斯的到来,他轻轻拉了拉卡洛琳的袖子。

“啊……伊卡洛斯小姐!”

看到伊卡洛斯从控制室出来,卡洛琳转过了头。

“现在的时间是……”

检索了一下躯体中的时间功能,伊卡洛斯注意到现在不过刚到下午。

“怎么了?观光回来的还挺早呢。”

因为伊卡洛斯开口说话,屋内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包括组委会的成员在内,他们一边看着伊卡洛斯一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在领主哈斯塔的面前忍耐着什么。

果然还是因为服装的原因吗?但伊卡洛斯并不打算追究。和卡洛琳的服装一样,伊卡洛斯的衣服也出自她本人之手,可以说是带着强烈个人喜好的幻想风格。对于一般人,尤其是文明隔绝的托莫尔居民来说,会觉得她的装束奇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可思议地陷入尴尬的气氛中,罗德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莫名的沉默。

“我们在弥赛亚观光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摊开手,随后指了指哈斯塔手中的信封。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听过说明了。”

哈斯塔接下了话茬,伊卡洛斯注意到他的表情相较几个小时前还算轻松的样子变得严肃了许多。他紧锁的眉头和低沉的语气一扫之前的从容,立刻就让伊卡洛斯明白了弥赛亚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件。

尽管不太厚道,伊卡洛斯在内心哼了一声,竟有些幸灾乐祸。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是与伊卡洛斯阁下无关的事情,在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后就先回去吧,老夫可能没空继续招待各位了。”

他越是这样声明,就越让伊卡洛斯觉得在意。见哈斯塔不愿意解释,她直接转向了罗德。

“看上去你这次也成为事件当事人了呢,能告诉我详细的情况吗?”

哎呀,怎么偏偏是我……

面对伊卡洛斯笑眯眯的表情和哈斯塔直视自己的冷漠眼神,罗德感到自己被夹在中间,巨大的压力仿佛墙壁一样扑面而来。

不过,毕竟和伊卡洛斯约定了在回到老家之前都要协助她来着。这样想着,罗德咽了口唾沫。

“有人在中央广场上对弥赛亚的领主公开宣战,说是要在狂欢节当晚夺走哈斯塔先生重要的东西。”

“哦?”

听到这个说法伊卡洛斯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组委会的人,从他们的表情来看罗德的说法应该是真的。对于没说到的部分,卡洛琳则进行了补充。

“然后呢,从对方放下的箱子里面,还找到了一个信封。”

卡洛琳瞥了一眼哈斯塔。

“喏,已经给他了。”

虽然想追问一下两人有没有看过信的内容,不过当着哈斯塔的面问总是不好的。于是伊卡洛斯撇开哈斯塔向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挖苦了一句。

“这也是狂欢节的惊喜节目吗?”

不知是不是见伊卡洛斯对哈斯塔说话丝毫没有敬意,怀疑她身份的组委会成员见此并不敢呛声。

“为了预防异常事态,我会加强节日期间的守卫工作。即便敌人再厉害,也无法干涉我独立运行的自动机械。”

不是装出来的,看得出来哈斯塔对自己的发明非常自信……不过,问题不是这样简单的。

伊卡洛斯叹了口气,改善了语气。

“我能理解,曾经我也见不惯他人插手我的管理。不过,正因为被对手摆了一道,我意识到了自身并非全能……当然,你也一样。”

伊卡利亚发生的恶性事件还历历在目,实际上也没有过去多久。伊卡洛斯能从那个自称“进化之翼”的组织手中逃脱最终取回自身的权限,可以说运气占了绝大部分因素。

如果没有卡洛琳,如果没有罗德的黑市渠道,只是孤单一人的伊卡洛斯绝对无法回到中央塔中。

那样的话,现在的伊卡利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恐怕已经彻底变成了对方的基地。

领主都是高傲的人,但再怎么傲慢,也不会因此变成愚蠢的货色。正因了解刚刚经历过的事件是多么棘手的事情,伊卡洛斯反省过了。她直面哈斯塔质疑的眼神,接着阐述自己的观点。

“并非单指个体的战力因素,无论多少次我都强调过了,对方是拥有能与我们匹敌技术的存在。这样的人会是笨蛋吗?会直接杀进现场里吗?只是加强武装上的预防与看轻对手无异,难得我也在这里,哪怕本着不用的劳动力白不用的心态,我认为让我参与这件事情的调查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室内又陷入了沉默中。

怎么说呢,看起来伊卡洛斯似乎从发生在第四层的事件中吸取教训,不过这种说话方式果然……

她果然不擅长交涉啊。

做了这样的判断,罗德叹了口气,他看向卡洛琳,对方似乎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回望了过来。

不知道她本人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在短暂的沉默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就仿佛在表达“明明我没有说错,为什么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呢”一样。

“哼,你是看不起我吗?”

果不其然,哈斯塔露出了轻蔑的表情。从外表上就能看出来哈斯塔本人也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他接下来的回复让罗德和卡洛琳毫不意外。

“这件事情我不容许别人插手,毫无疑问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伊卡洛斯阁下,远程会议后,您如果不打算乖乖回去的话,继续留在这里也无妨,正好见证一下我哈斯塔对突发事件的掌控能力。”

“……你也是不听劝的类型呢。”

“与你们学院派的做法不同,我可是军队出身,其中决定性的差异就用您的眼睛亲自看清楚吧。”

仿佛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火药味,房间里的其他人目送伊卡洛斯气冲冲地回到主控室中。

“你们也先回去吧,狂欢节的布置有劳了。”

在哈斯塔下令后,组委会的人员相视一眼也鞠躬离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罗德和卡洛琳以及哈斯塔三个人。

可以说气氛降到了冰点。

就这样把罗德和卡洛琳撂下,哈斯塔回到椅子上戴起了眼镜才细细看起信上的内容来。

“罗德,我开始讨厌这个顽固的老头子了。”

在哈斯塔读信的期间,卡洛琳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罗德。

“嘘……至少别在同一个房间里说啊。”

是低估了事件可能造成的后果呢,还是盲目自信呢,或者只是被伊卡洛斯的话语激怒了……从客观上讲,罗德也觉得这个领主拒绝伊卡洛斯的帮助并没有好处,但是他仍然认为说人坏话是不好的行为,所以阻止了一脸想继续说下去的卡洛琳。

接着他看了一眼主控室被伊卡洛斯顺手带上的门,感到相当无奈。如果门没关,顺势而为地进去也就算了,总比留在这个尴尬的室内好。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做都觉得不对劲。罗德一边心想要不要尝试询问一下哈斯塔自己和卡洛琳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一边又纠结着对方的性格会不会不屑于与自己这样的普通人交谈。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应该搭话时,卡洛琳似乎感到烦躁和倦意,伸了个懒腰。

“哈啊——”

才被广场上的事情吓了一跳,接着回来这里又要承受两位领主吵架的压迫力,就连罗德都要觉得疲惫了。他看向卡洛琳的同时,哈斯塔似乎也被卡洛琳吸引,暂时放下了信封。

但他只是维持着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头的表情看了她一眼,接着就把目光转向了罗德。

哈斯塔扶了扶眼镜,“诶”了一声作为招呼。稍微转了转头,罗德发现卡洛琳偏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意识到果然是叫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回应哈斯塔。

“那个……我怎么了吗?”

“听说在广场上你把恶作剧当作定时炸弹,差点引起了混乱。”

“啊,那个的话……”

“不,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就在罗德要为自己辩解时,哈斯塔打断了他的话,虽然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看起来温和了那么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伊卡洛斯走了以后气消了。

“在不清楚内容物的情况下,哪怕只是有可能会造成人员伤亡,及时进行疏散也是正确的。你做了个不错的判断。”

罗德看到哈斯塔露出了赞许的浅笑,搞不懂对方想说什么,但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虽然最后成了个乌龙,不过你的心意是好的,我代替领民们感谢你。”

“不,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者受伤。”

哈斯塔的这番话让气氛缓和了一点,屋内凝固的空气又开始流动了。罗德看到卡洛琳抱着手臂咬着下嘴唇,似乎是因为刚刚的话对哈斯塔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但因为伊卡洛斯的缘故还在自己和自己闹别扭。

女孩子同仇敌忾的友情真是难以理解。

这样想着,罗德注意到哈斯塔似乎审视着自己什么。正要开口询问为什么时,哈斯塔先说话了。

“你,是来自第七层吧?名字是罗德·斯卡特普?”

“您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从上层被惩罚到下层的流放者,案例少到不想记住也难。”

说的也是啊。

回想起那个事件,罗德摸了摸脑袋。虽然自己觉得很冤,但触犯了法律也没办法。不过好在被流放的日子也要结束了,只要不把最近知道的事情说出去,回到第七层后也还能平静地生活吧。

“在你们离开的期间我检查了一下你们的武器,你的枪保养得不错,有枪械方面的经验和知识吗?”

“我只是个商人……罗德连忙摆了摆手:基本上只有基础知识。”

“那会组装吗?”

哈斯塔好像是很认真地在问,于是罗德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

“加工之类的肯定不行,只是组装的话……虽然没操作过,不过有构造图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听到这话,哈斯塔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他哈哈笑了一下,给罗德挥手比了个跟他走的动作。

“不错,在明天前帮我装三十台自动射击装置吧。”

“等等……”

为什么变成了要帮忙干活的情形?这个人之前才拒绝了伊卡洛斯提供帮助的建议不是吗?

虽然这样想,但违抗领主似乎也没什么好处,于是罗德跟了上去。面对他不知所以的表情,哈斯塔又笑了笑。

“男人就该多干干活,我总不能让那边的小姑娘来帮忙吧?”

他用目光指了指卡洛琳。在之前的对话中已经闲得无聊看起哈斯塔功勋墙的卡洛琳转过头来,正好与哈斯塔的视线相接。

接着她指着墙壁对哈斯塔大声地问。

“老爷子,这上面写了什么啊,是我不认识的文字耶。”

之前罗德也注意过,哈斯塔挂在墙上的锦旗上的文字不是用托莫尔现在的通用语写的,从字形上倒是和希尔顿留给自己的单词有些相似。被卡洛琳这么一问,罗德也提起了兴致。

不过领主会回答吗?而且直接叫人家老爷子真是的……

然而哈斯塔似乎对被这样称呼没什么意见,他摸了摸下巴。

“哦,那是老爷子我以前打胜仗的证明——无论干架还是研究。”

他这样表示后,卡洛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为什么是用别的文字书写的呢?”

面对这个问题,哈斯塔愣了一下,接着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不同国家会使用不同的文字,现在在托莫尔虽然没什么国家的概念,不过当你们去第六层的时候就懂了。”

似乎笃定伊卡洛斯还会接着往上一层一层过去,他作出这样的回答。

虽然很在意,不过自己和卡洛琳不同,知道得太多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于是罗德把想问的问题咽了回去。

说到第六层的话,似乎是叫拉希尔泰。就连第六层的名字都是从敌人那里得知的,罗德实在是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也因此感到更加好奇。

那个地区难道有着国家的定义吗?让人忍不住这样猜想,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此外说到那个自称来自第六层的旗袍女,罗德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后,他想起来了——

在弥赛亚的喷泉广场上遇到的那个名为露迪娅的歌姬,和文君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气质完全相左,只是见过一面不刻意去回忆的话就发现不了。

“怎么了,小伙子。跟我去趟工作室,我们要工作了。”

大概是见罗德没动静,走在前面的哈斯塔回头招呼了一句。

“啊?嗯……好的。”

还真的要我去帮忙吗?

尽管在心里抱怨,但罗德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那边的小姑娘只要不乱动我的东西,在房间里随意就好。”

想起卡洛琳还被扔在一边,哈斯塔又补充了一句。但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前,紧闭的主控室大门打开了。

伊卡洛斯板着脸从里面走出来,似乎还在生闷气的样子,她气冲冲地走近了哈斯塔。

“通讯线路已经完全修复了,我的工作完成了。”

“毕竟是伊卡洛斯阁下,效率真高啊。”

心情恢复平常的哈斯塔以一如既往的语气回应她。但伊卡洛斯对于对方礼貌性的夸奖不放在眼里,她对哈斯塔摊开手。

“那么,我的杖呢?你给我放哪里去了?”

她的样子堪称气势汹汹,哈斯塔只是默默地指了指靠在工作室一旁的她的长杖。

“要借你浴室吗?洗个澡放松一下如何?”

“啊哈……好主意。”

将长杖拿到手里后,伊卡洛斯好像是觉得发够脾气了,她调整了下呼吸,语气恢复了以往悠哉的调子。

但即便如此也想要在语言上再挖苦对方一下,她一边伸懒腰一边嘴不饶人。

“工作结束以后的享受才是极乐,毕竟我和某个不干活的老头子不一样……”

接着她按下了长杖上的一个接触式开关。

轰!

“……”

巨响之后,让伊卡洛斯回过神来的是天花板掉落在自己身上的墙灰。吃了长杖的一发炮击,粉饰天花板的外壳被轰得粉碎,露出里面坚硬的金属板。

“这下有活干了。”

面对需要重新装修的天花板,哈斯塔也沉下脸来。

无论是卡洛琳还是罗德,都处于搞不懂状况的迷茫中。

“哈斯塔……你对我的长杖做了什么?我的一键换衣功能呢?”

“变炮击装置了。”

  哈斯塔摊开双手,面无表情地回答。

伊卡洛斯再度赌气似的快步走向了浴室,由于她用力地踏着地板,发出了刻意制造出来的沉重声音。

看到她出人意料的孩子气表现,罗德和卡洛琳一脸震惊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怎么能随便改造别人的东西呢?”

在她从视野里消失后,卡洛琳转过头看着哈斯塔。哈斯塔似乎是比看起来还正直的性格,面对她的责难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

“因为她的那根杖子使用的材料是相当罕见的素体,用来搭载这种乱七八糟的功能太浪费了。”

“那也不能未经同意乱动嘛……真是的。”

不明白那个素体是什么,追问起来如果真要说明好像也很麻烦,而且哈斯塔的表情看起来还认为自己很有道理,卡洛琳想反驳根本无从下口。

“不过本来是否浪费就是根据本人的想法而定的,再好的功能如果应用率太低的话也没有意义。”

如果伊卡洛斯会与敌人发生战斗,那个炮击设备还算有实用性,不过她本身看起来就不是擅长作战的类型,恐怕也会避免卷入战斗吧。认为这个观点没有问题,罗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啊啊,就是这个!这样说就好了!

罗德说完,卡洛琳向他投去了惊喜的笑容。

但是看到卡洛琳表情的罗德只是挑了挑眉毛,摊开手表示完全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那倒也是,毕竟千金难买我愿意。”

过了一会儿,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哈斯塔点点头。

“给她装回去也无所谓,不过那也是干完正事以后了。”

明白那个“正事”是什么意思,罗德感叹着自己的劳碌命,垂头丧气地“唉”了一声。

“结果是我被丢下了……”

虽然罗德在离开的时候对自己挥挥手说了声“一会儿见”,不过卡洛琳认为对方大概到明早之前都出不来了。

在中央塔内乱转虽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谁也没说哪里不能去嘛。和伊卡洛斯控制的第四层不同,哈斯塔把这里分割成了相当数量的房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卡洛琳避开了正在使用的浴室和工作室,把其他几个房间统统观察了一番。

多数是用来堆放杂物和半成品机械的地方,也有用来给他人休息的简单客室。办公室的布置比伊卡洛斯还简单,除了两旁摆放着大量书籍的书柜外,就是普通的木制办公桌和挂着素色窗帘的窗户。

天空已经变成了暖红色,茂密的森林遮住窗外的风景,让人看不太清两个城区内的情况,只能看到港口边停靠的船只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弥赛亚这个地区,也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平静的夜晚随着黑蓝色的天幕渐渐到来。

“……很漂亮呢,适当的社会文化和自然景观交融,能展现出格外令人平静的景色。”

冷不丁地,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卡洛琳打了个寒颤。

“等等等……诶?伊卡洛斯你洗完了?”

从声音听出是伊卡洛斯,卡洛琳转过了身子——伊卡洛斯已经穿戴整齐,但她的脸因为浴室里的蒸汽显得红扑扑的,还未完全干透的头发贴在额头和脖子上。

卡洛琳注意到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灰色记事本。

“真是的……都怪那家伙随便改装别人的东西,没有备用的衣服不就只能把衣服洗完再烘干了吗?一个小时以上的洗澡都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啊!”

伊卡洛斯虽然在抱怨,但脸上却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那个,伊卡洛斯?我有问题想问你。”

“嗯?”

“我的感觉应该没有变得迟钝吧……为什么你过来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我以为你想问什么呢。”

伊卡洛斯把杖拿到卡洛琳面前,然后指给她看杖体中央的水晶。

“锵锵——这个呢,叫做光线折射装置输出器,简单解释的话,就是具备投影功能。平时将大量的窗口投影出来进行对比查找也是这家伙的能力,还有姑且算是用于战斗的光学迷彩功能,可以让杖体周围两平米的东西完全隐形。”

“这、这样啊……”

“只是消去身形的话脚步声还是会被你发现,这种时候就需要另一个……呃,声波输出功能。”

接着她将杖翻转,指着上面一个凸出的小型管状装置。

“这个可不是简单的消音器……不如说消音器本来就是给枪械用的。这孩子是通过采集空间中的声音频率,然后发出同样频率的声音来减轻其他生物和声感装置对声音的敏锐程度。”

简单来说,能达成比潜行还厉害的效果,全部都是杖子的功劳。

卡洛琳在内心默默地做了个总结,而兴奋的伊卡洛斯在进入解说模式后说的东西,其实大部分她都没有听懂。

“因为哈斯塔那老头子乱动我东西,我就把其他功能也一起检查了,结果发现不少从安装后就很少启动的程序……在到处找你的时候顺便拿你测试了一下,看起来效果不错,连卡洛琳都能骗过呢嗯哼哼~~”

伊卡洛斯拖长了尾音,愉快地摸了摸卡洛琳的头。虽然对于被摸头没什么意见,但卡洛琳还是很疑惑为什么伊卡洛斯每次宁愿踮起脚也要作这个亲昵的行为。

毕竟从第三视角来看可能是个很逗笑的场面,她忍不住走神假想了一下踮着脚的伊卡洛斯。

不行,停下,差点笑出来了。

卡洛琳咬了咬嘴唇,避免了这个失礼的行为。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罗德那家伙似乎被抓走当苦力了嘛……我想就你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什么的,就打算来陪你一起玩……当然除此以外也有别的要通知的事情。”

伊卡洛斯揪了揪自己湿润的发梢。

“哈斯塔同意我介入调查了,但是我认为亲自行动可能太招摇了,而且也有远程会议要主持……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和罗德就到大街上代替我搜集情报吧。”

她一边和卡洛琳解释一边扳着指头梳理自己接下来要进行的事项。

合情合理的安排,卡洛琳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在弥赛亚的城区玩了不到一天,但被节日的气氛感染,自己也想让这个愉快的日子平静而顺利地度过。

“那么,搜集情报是从哪方面开始呢?”

“说实话,我还没认真考虑过,不如说线索太少,可能性太多。总之先注意一下有没有外来人口是没错的,具体的交给你们自己去想,对你而言也是个锻炼。毕竟卡洛琳不是个笨孩子,除了打架也学习一下别的东西吧。”

似乎是想到接下来繁忙的日程安排,伊卡洛斯看上去有几分无奈。

“唔……我明白了。”

虽然心里想的是“不,我有在学习别的东西啊!被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有点伤心耶。”,但卡洛琳却没有表达任何异议,只是长出了口气,表示了解。

“还有啊,那个哈斯塔先生为什么突然又同意我们去帮忙了?”

“嗯……老头子意外是个很正直的人哦,最见不得小孩子或者女孩子难受了,还随便动了我东西呢。我用‘装回去很麻烦而且很浪费时间,所以这个亏我就吃了’当理由要求他同意这件事,当然是没什么用的……”

某种意义上,其实也不算吃亏吧,卡洛琳心想。

“那,然后呢?”

“然后我在地上耍赖不起来……咳,总之对症下药事情就搞定了。”

似乎是认为说出来自己也不太好意思,伊卡洛斯干咳了一下,用手指挠了挠绯红的脸。

那种场面实在是不能想象,总觉得伊卡洛斯的形象从哪里开始不对劲了,卡洛琳默默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